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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鬼故事录 第276章 手镯里的怨灵(第1/2页)

    晚宴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周明轩端着香槟,视线却黏在女友林薇的手腕上——那只刚入手的清代血玉手镯,紫褐色的玉身泛着诡异的油光,像浸在血里泡透了的石头。

    “这镯子真衬你。”周明轩凑过去,指尖刚要碰到镯身,林薇突然瑟缩了一下,脸色白得像宣纸:“明轩,它烫。”

    手镯确实在发烫,隔着丝质礼服都能感受到灼意。林薇想摘,玉镯却像长在了肉里,越勒越紧,内侧的纹路陷进皮肤,渗出细小红珠。周围的宾客还在谈笑,没人注意到她腕间的异样,只有林薇自己看见,镜中映出的镯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像一缕头发,又像条细蛇,正顺着她的血管往上爬。

    “我不舒服。”林薇的声音发颤,抓着周明轩的胳膊往外走。经过宴会厅的穿衣镜时,她猛地顿住,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咧开一个极不自然的弧度,眼神空洞,对着她无声地说:“你的脸,我要了。”

    周明轩把她塞进车里时,林薇的手腕已经肿得发紫,血玉手镯像嵌在肉里的烙铁,烫得能煎鸡蛋。“去医院!”他猛踩油门,后视镜里,林薇的头歪在椅背上,眼睛直勾勾盯着车顶,嘴里反复念叨着那句话,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变成气音。

    半小时后,周明轩撞开公寓门,看到的是悬在吊灯下的林薇。她穿着那件丝质礼服,裙摆垂落如破败的花瓣,手腕上的血玉手镯红得发亮,像是刚吸饱了血。而她的脸,保持着镜中那个诡异的笑容,皮肤下隐约有青黑色的纹路在蠕动,像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警察来的时候,法医在林薇的指甲缝里找到了点碎玉屑,淡红色的,像掺了血。“初步判断是自杀。”穿制服的人合上记录本,瞥了眼桌上的手镯——它被林薇摘了下来,随意放在水晶烟灰缸旁,此刻正安安静静,看不出半点异常。

    周明轩却在收拾遗物时发现了不对劲。他拿起手镯,指尖触到内侧的纹路,那不是普通的雕花,而是几道歪歪扭扭的符咒,其中一道的末端,多了个新鲜的血点,像刚滴上去的。

    李承道的道观藏在老城区的巷尾,门楣上挂着块掉漆的木牌,写着“三清观”三个字,旁边还歪歪扭扭画了个八卦,被雨水泡得发涨。周明轩站在门口,闻着院里飘来的艾草味,犹豫了三次才敢敲门。

    开门的是个年轻姑娘,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头发用木簪挽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她左眼的瞳孔比右眼深些,像蒙着层薄雾,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种穿透感,让周明轩莫名发毛。

    “找我师父?”姑娘侧身让他进来,声音清得像山涧水。院里摆着个三足鼎,里面插着三炷香,烟气缭绕中,能看见正屋门槛上坐着个中年男人,翘着二郎腿,手里转着串檀木珠子,道袍的下摆沾着泥,看着倒像个游山玩水的闲人,不像道士。

    “你就是李承道大师?”周明轩把装着手镯的锦盒递过去,“我……”

    “别叫大师,折寿。”李承道没接盒子,眼睛瞟着周明轩的脸,突然笑了,“印堂发黑,眉间带煞,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啊。”他指尖往锦盒一点,“东西在里面?”

    周明轩刚点头,李承道手里的檀木珠子突然“啪”地掉在地上,滚到锦盒旁。与此同时,旁边的姑娘——后来周明轩才知道她叫林婉儿,李承道的大徒弟——猛地后退半步,左眼的薄雾更浓了,声音发紧:“师父,里面有东西。”

    “废话,没东西他来找咱们?”李承道弯腰捡珠子,手指刚碰到锦盒,院子里的香突然齐刷刷折断,三足鼎里的灰烬无风自动,聚成个小小的旋涡。他脸色变了变,打开锦盒的动作慢了半拍。

    血玉手镯躺在红绒布上,紫褐色的玉身在阴雨天里泛着冷光。李承道拿起它,指尖刚触到内侧的符咒,突然“嘶”了一声,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有点意思。”他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罗盘,指针刚靠近手镯,就疯狂地转起来,铜针撞得罗盘壳“嗡嗡”响,最后死死钉在“凶”字上。

    “这是……”周明轩的声音发颤。

    “百年厉鬼的玩意儿。”李承道把罗盘揣回去,眼神沉了沉,“玉镯是养魂器,里面封着个怨气重的主儿,你这朋友,怕是被它当了祭品。”他把锦盒推回去,“这活儿我接不了,你另请高明。”

    周明轩急了,扑通一声跪下:“大师,我知道这东西邪门!但我家最近怪事不断,我爷爷昨天摔断了腿,我爸开车差点坠崖,都跟这镯子有关!求你……”

    “等等。”林婉儿突然开口,她从李承道手里拿过手镯,左眼盯着玉身,指尖划过内侧的符咒,“这符咒……是‘镇魂符’的残篇,我在师父的笔记里见过。”她抬头看李承道,“最后那道血痕,像刚补上去的。”

    李承道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抢过手镯,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在符咒上摩挲,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把锦盒往桌上一放:“地址给我。”

    周明轩愣了:“您……”

    “算我欠祖宗的。”李承道起身往正屋走,声音闷闷的,“婉儿,拿家伙。赵阳!死哪儿去了?出活儿!”

    里屋传来一阵响动,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年轻男人冲出来,嘴里还叼着半块面包,眉眼桀骜,看周明轩的眼神带着点不耐烦:“师父,又抓什么?厉鬼还是精怪?”他看到桌上的手镯,伸手就要拿,被林婉儿一把打开。

    “别碰。”林婉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这东西认血,碰到会出事。”

    赵阳嗤笑一声,显然没当回事。他绕到周明轩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我们师父……”话没说完,突然“哎哟”一声,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着撞在桌角,手肘正好磕在锦盒上。

    血玉手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赵阳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玉身,突然僵住了。他的瞳孔猛地放大,脸色瞬间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赵阳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窖。

    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道观的青砖墙变成了老旧的戏台后台,空气中弥漫着脂粉和霉味,墙角堆着残破的戏服,红的绿的,像一堆堆凝固的血。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戴着枚翡翠戒指,不是他的。身上的连帽衫变成了锦缎长袍,料子滑溜溜的,沾着股浓烈的酒气。

    “周少爷,您可算来了。”一个穿灰色短打的小厮跑过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苏媚姑娘在里面候着呢,刚排完《霸王别姬》,身段俏得很。”

    苏媚?赵阳的脑子像被灌了铅,晕乎乎的。他往前走了两步,推开雕花木门,看见个穿戏服的女人背对着他,站在镜子前卸妆。水红色的披风垂在地上,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发梢沾着点珠花。

    “你来了。”女人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未卸干净的油彩,眉眼细长,嘴唇红得像血。她的手腕上,戴着只和周明轩那只一模一样的血玉手镯。

    赵阳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惊艳,而是因为恐惧——这女人的脸,一半是精致的戏装,另一半却烂得不成样子,皮肤像泡发的纸,露出下面青黑色的骨头,眼睛空洞洞的,淌着暗红色的液体。

    “怕了?”苏媚笑了,声音又尖又细,像指甲刮过玻璃,“当年你把我绑在这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她一步步逼近,手镯在她腕间转动,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你说喜欢我的眼睛,就用针刺瞎了它;你说喜欢我的嗓子,就灌了我哑药;最后……你还把我塞进了枯井,对不对?”

    赵阳想后退,却发现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他看着自己的手抬起,掐住了苏媚的脖子,力道越来越大。女人的脸在他眼前扭曲、变形,烂掉的皮肤褪去,露出张熟悉的脸——林婉儿的脸,左眼蒙着薄雾,正死死地盯着他。

    “帮我杀了他们。”林婉儿的嘴动着,声音却是苏媚的,“杀了那些姓周的,杀了姓李的,我就让你活着……”

    “啊!”赵阳猛地尖叫,浑身冷汗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还在道观的院子里,天已经黑了,只有三足鼎里的香还亮着点火星。周明轩和李承道都不在,林婉儿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张黄符,眼神担忧:“你刚才晕倒了,还说胡话。”

    赵阳喘着气,低头看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多了道红痕,形状和手镯内侧的符咒一模一样,烫得像火烧。“我……”他想说刚才的幻境,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婉儿把黄符递给他:“师父说这符能压一压。那手镯邪性得很,你别乱碰。”她转身往正屋走,脚步顿了顿,“刚才你喊‘苏媚’的名字了。”

    赵阳握着黄符,指尖冰凉。他看着正屋的方向,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灯光,李承道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当年我师弟就是被这东西缠上,最后……”后面的话听不清了,但赵阳能想象出那画面——就像幻境里,苏媚那张烂掉的脸,正对着他笑。

    夜里,赵阳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悄悄溜到正屋,李承道和林婉儿都睡熟了,桌上的锦盒没锁。他盯着那只血玉手镯,紫褐色的玉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只眼睛,正看着他。

    “不过是个镯子。”赵阳咬咬牙,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玉身,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比幻境里的冰窖还冷。他听见个声音在耳边笑,又尖又细:“来啊……帮我……”

    第二天一早,林婉儿发现锦盒空了。桌上留着张字条,是赵阳的字迹,歪歪扭扭的:“我去毁了它,别找我。”

    李承道捏着字条,脸色铁青。他冲出道观,看着巷口的监控探头,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蠢货。”

    林婉儿站在他身后,左眼盯着空荡荡的锦盒,轻声说:“他往周家老宅去了。”她的声音发颤,“我刚才看见……手镯在他包里,亮得像团火。”

    周家老宅在城郊的山脚下,是栋废弃的清代建筑,据说闹鬼,早就没人敢去了。李承道发动摩托车,林婉儿跳上后座,手里紧紧攥着张黄符。引擎声划破晨雾的瞬间,林婉儿仿佛听见,身后的道观里,三足鼎里的香灰又聚成了漩涡,像个无声的嘲笑。

    而此时的赵阳,正开着车往城郊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副驾驶座上的锦盒敞着,血玉手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内侧的符咒仿佛活了过来,在玉身上慢慢蠕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老宅,把这东西砸了。

    却没发现,后视镜里,他的左眼正一点点变黑,像被墨染了似的。嘴角,还挂着个极淡的、不属于他的笑容。

    周家老宅的朱漆大门裂着道缝,像道咧开的嘴。赵阳把车停在歪脖子老槐树下,脚刚沾地,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哒”声——副驾驶座上的血玉手镯正自己转着圈,内侧的符咒红得发亮,像要滴出血来。

    “催什么。”他咬着牙抓起手镯,指尖被烫得发麻。昨晚那个幻境又涌进脑子里:苏媚烂掉的脸、林婉儿冰冷的眼神、还有自己掐住别人脖子的力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老宅的门没锁,一推就开,扬起的灰尘里裹着股霉味,像多年没通风的地窖。赵阳举着手机照明,光束扫过剥落的墙纸,露出下面暗红色的印记,像溅上去的血。正厅的八仙桌上摆着个牌位,蒙着厚厚的灰,隐约能看见“周”字。

    “就在这砸了算了。”赵阳摸出后备箱的锤子,举起手镯刚要动手,手腕突然不受控制地转了个圈,锤子“哐当”掉在地上。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后堂,脚像踩着别人的影子,每一步都踩在青砖的裂缝上,分毫不差。

    后堂的墙上挂着幅褪色的戏班合照,十几个穿戏服的人站成两排,中间的花旦眉眼细长,手腕上戴着只手镯,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赵阳的目光刚落在花旦脸上,照片突然渗出水珠,顺着相框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水洼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

    那是张女人的脸,半张脸画着戏妆,半张脸血肉模糊,眼睛空洞地盯着他,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你来了。”水洼里的嘴动着,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等了一百年了……”

    赵阳猛地后退,撞翻了旁边的太师椅。他想往外跑,却看见门口站着个黑影,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左眼蒙着层薄雾——是林婉儿。

    “赵阳,别信她!”林婉儿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桃木剑指着水洼,“这是幻境!”

    水洼里的脸突然笑了,变成林婉儿的模样:“师哥,你看,她也来了。”

    赵阳的脑子“嗡”的一声,昨晚的幻境再次浮现——他掐着林婉儿的脖子,她的左眼流着血,对他说“杀了我”。胃里的恶心感变成剧痛,他捂着肚子蹲下去,视线落在自己的左手腕上,那道符咒红痕正一点点变深,像有血要从皮肤里渗出来。

    “师哥!”林婉儿冲过来想拉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桃木剑“哐当”掉在地上。她眼睁睁看着赵阳站起来,眼神空洞,像提线木偶似的走向后堂深处,手里的血玉手镯红得像团火。

    “师父!快!”林婉儿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屏幕却突然黑了,倒映出她身后的景象——李承道站在门口,脸色惨白,手里的罗盘碎成了两半,铜针弯成个诡异的弧度。

    陈老太的古董店藏在古玩街的尽头,门脸窄小,挂满了锈迹斑斑的铜钱和缺胳膊断腿的佛像。李承道踹开门时,她正坐在太师椅上数钱,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抬头看见他们,眼皮都没抬:“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那手镯到底怎么回事?”李承道把碎罗盘扔在桌上,铜片弹起来,撞在旁边的青花瓷瓶上,“苏媚的怨灵,为什么会缠上周家?”

    陈老太放下算盘,慢悠悠地擦着眼镜:“李道长,你祖上没告诉你?当年你太爷爷封印苏媚时,用的就是周家的血。这怨灵记仇得很,既恨周家害她性命,更恨你们李家断她轮回路。”她从柜台下拿出个泛黄的账本,“民国二十三年,你太爷爷在周家老宅设阵,用苏媚的骨头混着玉石做了这只手镯,说是‘以怨养怨’,能镇住她的戾气。可谁知道……”

    “谁知道五十年前有人动了手脚。”林婉儿突然开口,她盯着账本上的字迹,“这记录不对,‘镇魂符’本该刻七道,这里只记了六道。最后那道,是后来补的。”

    陈老太的脸色变了变:“小姑娘眼睛挺尖。没错,文革的时候,周家出了个败家子,把老宅的东西偷出去卖,这手镯流到市面上,被个懂行的道士补了最后一道符——可惜啊,那道士心术不正,补的不是‘镇魂符’,是‘唤魂咒’。”她抬眼看向李承道,“你师弟当年出事,是不是就因为碰了这手镯?”

    李承道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白得像纸。二十年前的画面涌进脑海——师弟拿着这只手镯,兴奋地对他说“找到能让师父刮目相看的法器了”,当天夜里就疯了,用剪刀戳瞎了自己的眼睛,嘴里喊着“苏媚饶命”。

    “所以这手镯现在是个引子。”林婉儿的声音很稳,手指却在发抖,“每杀一个周家人,符咒就补全一分,等七道符齐了,苏媚就能破封。”她想起赵阳手腕上的红痕,“赵阳被她缠上了,我们得去救他。”

    “救?”陈老太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张残破的黄纸,“这是‘解咒图’的残页,当年补符的道士画的,藏在老宅的横梁上。你们找到它,或许还有胜算。”她把黄纸推过来,“但我提醒你们,苏媚最恨的不是周家,是你们李家和……”她顿了顿,眼神落在林婉儿的左手上,“戏班的后人。”

    林婉儿的左手突然发烫,她低头一看,手背的梅花胎记正一点点变红,像有血要渗出来。“你胡说!”

    “我胡说?”陈老太突然笑出声,声音尖利,“那你告诉我,你奶奶当年可是我的小师妹,可惜啊,最后还是把我卖给了周家。”她猛地抬手,指向林婉儿的脸,“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林婉儿不由自主地看向旁边的铜镜。镜子里的她穿着件水红色的戏服,脸上画着《霸王别姬》里虞姬的妆,左手背上的梅花胎记红得像血,正慢慢爬上脸颊。更恐怖的是,她的眼睛变成了空洞的黑色,嘴角挂着和苏媚一模一样的笑容。

    “不……”林婉儿想后退,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拿起桌上的发簪,尖细的簪尖对准了自己的左眼,耳边传来苏媚的声音:“把眼睛给我,我就让你活着……像你奶奶当年那样,把我卖了,你就能活命……”

    “婉儿!醒过来!”李承道的声音像道惊雷。他咬破指尖,将血点在桃木剑上,猛地刺向铜镜。“哐当”一声,镜子碎成了无数片,每片碎片里都映出个苏媚的脸,尖声笑着。

    林婉儿浑身一颤,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手里的桃木剑差点掉在地上。苏媚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摊水渍,像刚有人站过。

    “师哥!”她突然想起赵阳,转身往后堂深处跑。走廊尽头有扇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有人在敲钉子。

    门后是间密室,赵阳正背对着她,手里拿着锤子,往墙上钉桃木钉。墙上画着个奇怪的阵法,用朱砂和血混合着画的,中央摆着个香炉,血玉手镯就放在香炉里,红得发亮。

    “赵阳!你在干什么?”林婉儿冲过去想拉他,却被他猛地推开。

    赵阳转过头,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她让我钉的,钉满七根,她就能出来了。”他举起锤子,对准第五根桃木钉,“还差两根……”

    “那是‘血祭阵’!”李承道冲进来,脸色惨白,“苏媚要借你的血破封!”他扑过去想抢锤子,却被赵阳一脚踹倒在地。

    赵阳的力气变得出奇的大,他死死按住李承道,眼神疯狂:“你们都骗我!只有她能让我变强!只有她……”

    林婉儿看着香炉里的血玉手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抓起地上的糯米,猛地撒向赵阳的脸。“师哥!醒醒!你看看我是谁!”

    糯米落在赵阳脸上,他像被烫到似的尖叫起来,眼神有了瞬间的清明。“婉儿……”

    就在这时,香炉里的血玉手镯突然炸开一道红光,苏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没用的!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密室的墙壁开始渗出血珠,阵法上的朱砂像活了似的,顺着纹路往手镯里流。赵阳的眼神又变得空洞,他推开林婉儿,举起锤子就要往自己的手上钉——那里,正是那道符咒红痕的位置。

    “别碰他!”林婉儿想都没想,扑过去挡在赵阳面前。锤子落下的瞬间,她的左手背正好撞在钉子上,梅花胎记被钉穿,血珠滴落在阵法中央。

    血玉手镯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红光暴涨。林婉儿感觉一股冰冷的力量钻进左手,顺着血管往上爬,眼前阵阵发黑。她仿佛看见无数张脸在眼前晃——苏媚的脸,奶奶的脸,还有镜子里自己的脸,三张脸慢慢重合,最后都变成了苏媚的模样,对着她无声地笑。

    “婉儿!”李承道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桃木剑上,猛地刺向血玉手镯。红光瞬间减弱,苏媚的尖啸变成凄厉的惨叫。

    林婉儿瘫坐在地上,左手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她低头一看,梅花胎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小小的血洞,血珠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红色的花,像极了苏媚戏服上的图案。

    赵阳晕倒在地,脸上的诡异笑容消失了。血玉手镯静静地躺在香炉里,内侧的符咒又多了一道血痕,七道符咒只剩下最后一道,就快补全了。

    李承道扶着林婉儿站起来,密室的墙壁还在渗血,血腥味混着霉味,让人头晕目眩。“我们得走了。”他的声音发颤,“她快出来了。”

    林婉儿点点头,视线却离不开那只手镯。她的左手还在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动,像条细小的蛇,正慢慢往心脏的方向爬。

    走出密室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香炉里的红光又亮了起来,隐约有只惨白的手从手镯里伸出来,指甲又尖又长,正慢慢抓住赵阳的手腕。

    而她的左手背上,那个小小的血洞周围,正慢慢浮现出一道淡红色的纹路,像符咒的一角,和手镯内侧的一模一样。

    赵阳是被冻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青砖地上,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像老旧的留声机在播放。左手腕上的符咒红痕已经变成深紫色,像条蚯蚓缠在皮肤上,碰一下就钻心地疼。

    “师……师父?”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手脚被粗麻绳捆着,绑在一根雕花柱上。鼻尖萦绕着股熟悉的脂粉味,和幻境里苏媚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唱腔越来越近,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微光,赵阳看清了周围的景象——这里像是个戏台后台,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戏服,红的绿的,绣着龙凤图案,有些已经发霉,布料硬得像纸板。最前面那件水红色的披风,下摆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

    “醒了?”一个柔媚的声音响起。苏媚从戏服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支银簪,正慢悠悠地梳理着长发。她换了件绣着并蒂莲的旗袍,开叉很高,露出雪白的小腿,脚却没穿鞋,赤着踩在地上,每一步都留下个淡淡的湿痕。

    “你把我绑在这干什么?”赵阳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差点钉穿林婉儿的手,那种被操控的无力感比死亡更让人恐惧。

    苏媚走到他面前,蹲下身,银簪的尖端划过他的脸颊:“帮我个忙啊。”她的眼神落在他手腕的红痕上,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你看,我们已经连着了,你的血能让符咒变完整,你的恐惧能让我变强……多好。”

    “放狗屁!”赵阳猛地偏头,想咬她的手,却被她轻巧地躲开。

    苏媚笑了,站起身走到一面铜镜前,对着镜子描眉:“你以为李承道能护住你?他连自己师弟都护不住。”她突然转过身,手里的银簪指向戏台的方向,“你听,他们来了。”

    赵阳竖起耳朵,果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林婉儿焦急的呼喊:“师哥!赵阳!”

    “想让他们救你吗?”苏媚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那你就得听话……”她俯下身,在赵阳耳边低语了几句,银簪的寒气钻进他的耳朵,“记住了?说错一个字,你师姐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赵阳的瞳孔猛地收缩,看着苏媚转身走向戏台,水红色的披风在黑暗中划过一道残影,像条吐着信子的蛇。他用力挣扎,麻绳却越勒越紧,深深陷进肉里,手腕的红痕被磨破,渗出血珠,滴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李承道踹开老宅的侧门时,林婉儿的左手还在发烫。手背的血洞已经结痂,但那股冰冷的力量还在皮肤下游动,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她举着桃木剑,光束扫过走廊,突然停住——两侧的房间门都开着,每个门里都坐着个穿戏服的“人”,有生旦净丑,脸上画着浓妆,一动不动,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别碰他们。”李承道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一叠黄符,“是纸人,被附上了阴气。”他刚把符纸分给林婉儿一半,最前面那个老生纸人突然动了动,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林婉儿的心跳漏了一拍,左手的梅花胎记位置又开始发烫。她想起陈老太的话——“戏班的后人”,难道自己的祖上真的和苏媚有仇?

    “往这边走。”李承道拉着她拐进另一条走廊,这里的光线更暗,空气中弥漫着股浓烈的脂粉味,像有人刚在这里卸妆。尽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正是赵阳听到的那首。

    推开门的瞬间,林婉儿差点吐出来。

    这是个破败的戏台,台下摆着几十张太师椅,每张椅子上都坐着个“观众”——不是纸人,而是真人大小的虚影,穿着民国时期的服装,脸色青白,眼睛空洞,正是周家历代的祖先。他们的嘴角都挂着同样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戏台。

    戏台上,苏媚正穿着那件水红色的披风,唱着《霸王别姬》,身段婀娜,唱腔婉转。而在她对面,扮演霸王的竟是赵阳!他穿着黑色的靠旗,脸上画着花脸,眼神空洞,像提线木偶似的跟着做动作,手里的长枪尖闪着寒光,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赵阳!”林婉儿想冲上去,却被李承道死死按住。

    “别冲动!”李承道的声音发紧,“这是‘百鬼戏楼’幻境,台下的虚影都是怨念所化,冲进去就会被它们拖进去当替身。”他指着戏台边缘的栏杆,那里刻着圈符咒,和血玉手镯内侧的一模一样,“苏媚在用它们的怨气补最后一道符。”

    林婉儿的左手突然剧痛,她低头一看,手背的结痂裂开了,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淡黑色的液体,像墨汁。“师父,我的手……”

    李承道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抓起一把糯米撒在林婉儿的手背上,黑色液体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烟。“她想借你的身体破封!”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八卦镜,塞到林婉儿手里,“盯着苏媚,别让她的眼睛和你对视!”

    戏台上的唱腔突然变了调,苏媚转过身,目光穿透人群,直直地落在林婉儿身上。她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牙:“小师妹,上来陪我唱一段啊?”

    台下的虚影突然骚动起来,纷纷转过头,空洞的眼睛盯着林婉儿,发出“嗬嗬”的声响,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离得最近的那个虚影——穿着绸缎马褂,看模样是周明轩的爷爷——突然站起来,伸出惨白的手,抓向她的胳膊。

    “滚开!”林婉儿举起桃木剑,刺向虚影的手臂。桃木剑穿过手臂,虚影却毫发无伤,反而抓得更紧了,冰冷的触感透过衣袖传来,冻得她骨头疼。

    “婉儿!”李承道扑过来,用黄符贴在虚影的额头上。那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但更多的虚影涌了过来,像潮水似的,把他们围在中间。

    戏台上,苏媚的唱腔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尖,像无数根针钻进耳朵。赵阳举着长枪,枪尖离喉咙越来越近,脸上的花脸妆容开始融化,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嘴角挂着和虚影们一样的诡异笑容。

    林婉儿的左手突然不疼了。她低头一看,手背的黑色液体消失了,梅花胎记变成了鲜红色,像朵盛开的花。与此同时,她的左眼突然一阵刺痛,再看向戏台时,看到的景象变了——

    苏媚的戏服下面,露出的不是雪白的皮肤,而是腐烂的肌肉和森白的骨头;台下的虚影们根本没有脸,脖子以上是空的,像被人硬生生砍去了;而赵阳的胸口,插着半根桃木钉,鲜血正顺着钉眼往外涌,染红了黑色的靠旗。

    “原来……这才是真的。”林婉儿喃喃自语,左眼的薄雾彻底散去,露出深黑色的瞳孔,像能看透一切幻象。

    “陈老太?”李承道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

    林婉儿猛地回头,只见陈老太从虚影堆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那张残缺的解咒图,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和蔼,取而代之的是种扭曲的兴奋。“李道长,林姑娘,别来无恙啊。”

    “是你?”林婉儿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你不是说你是……”

    “我是戏班班主的后人啊。”陈老太笑了,声音尖利,“我太爷爷当年把苏媚卖给周家,可不是被逼的,是他主动的!他想借周家的势力吞掉整个戏班,可惜啊,最后还是被周家灭了门。”她举起解咒图,“这图根本不是解咒的,是‘合魂阵’的阵图!只要把苏媚的怨灵和林班主的后人合在一起,就能造出不死不灭的厉鬼,到时候别说周家,整个城的人都得死!”

    苏媚的唱腔突然停了。她转过身,看着陈老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我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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