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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女闯情关 第239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船迟又遇打头风

    话音未落,七道黑影自树冠激射而下。雪儿旋身扬袖,七根梅花针破空而出,将最先袭来的三枚透骨钉钉在半空。

    剩余四根精准穿过黑影的斗篷,却只发出“噗噗”的闷响——竟是四个扎成人形的稻草傀儡!

    几乎同时,七道黑影从树冠间暴射而下,精钢打造的折冲弩箭撕破空气,直取雪儿咽喉。

    “叮叮叮——”鱼骨剑舞成银屏,火花四溅中,雪儿足尖点地倒掠三丈。最后一支弩箭擦着她耳际划过,带起一阵血腥。

    “折冲府的狗倒是够执着。”雪儿冷笑,剑锋突然缠住最先扑来的死士手腕。鱼骨剑如灵蛇般顺着对方筋脉游走,血线喷溅时,她已借力翻上黑玫瑰马背,“找个宽敞的地方,继续!”

    烈马长嘶着冲向荒野,七名死士如影随形。雪儿伏在马背上,耳中尽是箭矢破空的锐响。

    忽然黑玫瑰前蹄一软——渐沉的暮色下,绊马索泛着幽幽蓝光,她顺势腾空而起,袖中银针暴雨般洒向追兵。

    “噗噗噗”三声闷响,当先三名死士捂着喉咙栽倒。剩余四人却变阵如鬼魅,玄铁链刃织成天罗地网。

    雪儿左肩骤然一凉,玄铁链刃绞碎白衣,在锁骨处撕开一道狰狞伤口,森森白骨泛着冷光。

    她闷哼一声,却故意勾起染血的唇角,“折冲府是没人了么?这次只来七条杂鱼?”

    话音未落,剩余四名死士的链刃已结成天罗地网。雪儿足尖点着交织的寒光腾挪闪转,伤口溅出的血珠在半空划出凄艳的弧线。

    突然一道链刃毒蛇般缠住她右腕,另一道直取心口——

    “嗖!”

    破空之声自官道方向袭来,四支黑羽箭精准钉入链刃关节处,精钢打造的机括竟被硬生生卡死。

    雪儿趁机旋身脱困,足尖在树干上轻点,凌空翻出三丈开外。远处官道上尘烟骤起,数十铁骑如黑云压境般奔袭而来。

    她唇间刚漏出半个“任”字,贝齿便狠狠咬住了舌尖。铁蹄声已近在耳畔,当先一骑玄色大氅猎猎作响,却是九王爷莫承渊端坐马上,玉带扣映着一缕残阳,在暮色中泛着刺眼的光。

    他唇角噙着笑,目光却冷得像毒蛇的信子,“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雪儿姑娘。”

    雪儿眸光一凛,突然折身向荒野深处掠去,夜风灌满她破碎的白衣,衣袂翻飞如一只负伤的鹤。

    身后铁蹄声渐远,那四名死士竟不追击,反而四散奔逃,转眼便已不见踪影。

    奔出数十丈后,雪儿猛然驻足回首,荒野上除了九王爷那队人马停在官道之上,再无他人踪迹。

    她这才松了口气,鱼骨剑“铮”地一声插入黄土,身子半跪于地,左肩的伤口渗出的鲜血已染红半边衣襟。

    莫承渊见状猛夹马腹,玄色大氅在疾驰中如夜鸦展翼,他翻身下马伸手欲扶,却在触及雪儿衣袖的瞬间,被她的剑锋抵住了咽喉。

    “王爷好算计,”雪儿喘息间带出血沫,剑尖纹丝不动,“用死士逼我离城,又亲自来截......”

    莫承渊忽然低笑,目光却黏在她左肩翻卷的伤口上,鲜血正顺着破碎的衣料蜿蜒而下,在素白衣襟上勾勒出妖异的红梅。

    她散乱的青丝间,那支粗陋的木簪将坠未坠,簪尾任冰刻的“安”字已被血染得模糊。

    “雪儿姑娘......”莫承渊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却在看见雪儿瞳孔骤缩时心头一紧。

    她唇边溢出的血线在下颌凝成凄艳的珠串,衬得那张苍白的脸愈发惹人生怜。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明明疼得眼尾泛红,却仍燃着两簇不肯熄灭的野火。

    当他的视线落在她攥剑的手上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那五指指甲尽裂,却仍稳如磐石地持着剑。

    莫承渊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拭去她唇边血迹,却在触及前被剑光逼退。

    “别碰我。”雪儿喘息着直起身,染血的白衣在暮色中泛起橘红的光晕,像一盏即将燃尽的灯。

    她剑尖突然下移三寸,精准抵向他的心口方向,“王爷若不信邪......大可以一试......”

    莫承渊倏地高举双手,腕间沉香木珠串“哗啦”作响,“卫苍!”他转头厉喝,“带人去把逃走的杂碎料理了——提头来见!”

    那铁塔般的侍卫仍如雕塑般伫立不动,玄铁面甲下射出的目光如毒蛇般缠绕着雪儿。

    莫承渊忽的轻笑一声,抬手轻抚过颈间被剑锋划出的血线,“怕什么?雪儿姑娘与本王.....可是故交。”卫苍这才抱拳领命,带着一队铁骑向来路疾驰而去。

    雪儿唇边浮起一抹冷笑,“王爷这出戏,唱得比醉仙楼的花旦还要精彩。”她强撑着转身,染血的衣袂在风中翻飞如折翼之蝶,“可惜雪儿今日没空捧场。”

    “且慢,你这伤势,怕是撑不到真定府。”莫承渊突然上前两步,声音里罕见地透着一丝急切,解下腰间鎏金酒袋凌空抛去,“这壶九花玉露,总能暂缓几分痛楚......”

    雪儿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抄,指尖触到酒袋上那枚温热的蟠龙纹印——正是用九王爷独有的暖玉雕琢而成。

    她指尖微颤,突然扬手将酒袋掷向道旁,鎏金纹路在水面激起一圈涟漪,转眼沉入浑浊的沟底。

    一声清越的哨音刺破暮色,黑玫瑰如幽灵般自林间跃出,马鬃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

    她翻身上马时左肩伤口迸裂,却只死死咬住下唇,将一声闷哼硬生生咽了回去,苍白的唇瓣上留下一排深深的齿痕。

    黑玫瑰踏着沉稳的步伐前行,雪儿感受着马儿刻意放慢的节奏——这匹通人性的战马,此刻竟比她自己更清楚伤势的严重。

    真定府的城楼在暮色中渐渐模糊,雪儿攥紧缰绳的手微微发颤,终究还是调转了方向。黑玫瑰顺从地转向西北方的小路,那里通向荒无人烟的落雁峡。

    莫承渊望着前方那个挺得笔直的背影,破碎的白衣在晚风中飘荡,像一面倔强的不肯倒下的旗帜。

    他不动声色地轻夹马腹,始终保持着十丈的距离——既能看清她摇晃的身形,又不给她骤然发难的机会。

    雪儿肩头的伤口如同被烙铁灼烧般阵阵抽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新的锐痛,身后马蹄声不疾不徐,更是如同催命的更漏。

    每走几步,黑玫瑰就会不安地回头张望,湿润的大眼睛里映出主人苍白的脸色。雪儿轻抚它的鬃毛作为安抚,却在触碰到马颈时留下几道血痕——她的指尖早已血肉模糊。

    远处,一只孤雁掠过血色残阳,发出凄厉的长鸣。雪儿望着雁影消失的方向,忽然想起任冰曾说过,落雁峡的尽头,有一处隐蔽的温泉。

    前方官道突然分出两条岔路:右侧通往行唐县,左侧蜿蜒伸向落雁峡。

    雪儿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指尖在马耳后轻轻点了三下,黑玫瑰立刻会意,步伐看似依旧平稳,肌肉却已绷紧如满弓之弦。

    就在马蹄踏上岔路界石的刹那,雪儿突然猛夹马腹,黑玫瑰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落雁峡方向。

    她反手甩出三枚烟雾丸,瓷丸落地炸开一片浓雾,同时鱼骨剑划过染血的衣摆,一块碎布飘飘荡荡落向行唐县方向。

    “驾!”雪儿伏低身形,听着浓雾中传来莫承渊坐骑受惊的嘶鸣。黑玫瑰前蹄扬起,竟直接从陡峭的山坡俯冲而下。

    碎石在蹄下飞溅,马儿却灵巧如猿猴般在乱石间腾挪,最后纵身跃入山涧激流。

    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衣衫,左肩伤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雪儿死死咬住一缕马鬃才没痛呼出声,任由激流将他们冲向下游。

    上岸时她踉跄着摔在鹅卵石滩上,呕出一口鲜血,左肩的伤口被河水泡得发白,边缘已经泛起不祥的青紫色。

    “原来......是淬了毒......”她苦笑着抹去唇边血沫,这才明白为何莫承渊如此气定神闲,原来是等着她力竭倒地。

    远处隐约传来猎犬的吠叫,黑玫瑰焦急地叼住她的衣领往后拽,雪儿却撑着岩石站起身,望向那轮升起的血月,“不......我们得去落雁峡......”

    马儿温顺地屈膝跪地,雪儿强撑着翻身上马,拍了拍黑玫瑰的脖颈,“老伙计,还得再辛苦你一程......”黑玫瑰蹭了蹭她的手掌,转身钻入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