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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抽了个疯子?是大佬小号! 第404章 一朵花10

    宋大头又看到了熟悉的目光,来自捕食者自上而下的目光。

    “周婆子!”

    何秀怒喝一声,周婆子不言语了,一味打量宋大头。举着灯台端详容貌,拉起手打量骨节,又细细看身量。

    “荷花秀啊,你也知道,隔壁的明月楼可是来了个暹罗女子,一时风头无量。这孩子要是能成,高低能赚这个数!”

    周婆子比了个数,笑得花枝乱颤。

    何秀把宋大头拉到身后,凝眉道:“周婆子是太闲了?你不是楼中主人,操这份心干甚?”

    周婆子讪讪离开,何秀直接拉着宋大头去自己屋子。

    何秀的屋子装点雅致,都是宋大头没见过的物件,屋子里香香的,宋大头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

    “先吃点糕点吧。”

    何秀递给宋大头一盘云片糕。宋大头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

    何秀出去了,宋大头从怀里掏出宣纸做的小本子,翻到新一页。

    用一根竹笔,沾了一点水,借着竹笔上干涸的残墨,写下三行字。

    ——欠四两银,二十八铜板。

    ——欠云片糕两盘。

    ——每年三月初五上坟。

    残墨不多,蘸过两次水后,字迹浅淡。

    宋大头听到脚步声,立刻将小本子收起来。

    “厨房只有粥,喝点粥吧。我让人准备了热水,等会儿你洗个澡。”

    宋大头点头。

    何秀将一碗粥放在桌子上,翻出自己以前的衣服细细打量,找出针线,将袖子和衣摆卷上去,开始缝衣服。

    宋大头一口气喝了粥,好奇看着何秀缝衣服。

    何秀揉揉宋大头的脑袋,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不多时,一个半大小姑娘艰难提着水桶过来送热水。

    宋大头立刻接过来。

    “这个很沉,你……”

    那姑娘震惊看着宋大头。

    宋大头问:“水要倒在哪里?碗去哪里洗?”

    “水倒进屏风后面的浴桶里,碗拿去厨房,你……你……”

    宋大头往浴缸里添水,然后连忙捧着碗,问那姑娘厨房怎么走。

    一来一回,宋大头得知这姑娘叫小金,娘死了,是被爹卖到这里的。因为长相普通,十一岁的小金在春风楼打杂。

    小金是个健谈的姑娘,来去不过一百来步,短短时间信息量十足。

    春风楼是临平城诸多青楼风月场之一,算是个中等青楼。

    老鸨姓诸,人称诸婆婆。

    这诸婆婆不单是青楼老鸨,还兼职牙人。春风楼虽然没什么大名声,诸婆婆却是个有名的。

    “我就是诸婆婆买来的,她一口气在我家那边买了五十个女孩,二十个男孩。除了我,其他女孩学了艺都去别的青楼了,还有去京城的。二十个男孩,有两个留在春风楼,剩下的有三个去京城王府了,剩下的被送去其他地方了。”

    小金一味的说话,完全不管有没有回应。

    在小金看来,宋大头和自己是一个生态位上的,都是被卖进来的,都是要干活的。自己这个先来的,要教新来的规矩。

    宋大头听得迷迷糊糊,小金一口气说了好多人名,她记不得这许多。

    浴桶加好了水,何秀笑着让小金出去,关了门,立刻没了笑模样。

    “大头,往后不要与小金多说话。”

    宋大头不明白,但她知道,何秀是为了自己好。

    晚上睡觉,宋大头打地铺。

    何秀拿出新被褥铺在地上,宋大头穿着何秀的旧衣服,在软软的棉花被子上打滚。

    何秀摇头叹息,还是个孩子啊。

    “大头,睡吧。明早有饭吃。”

    “好!”

    宋大头已经不知道怎么记账目了,她觉得自己欠的太多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写。

    忽然,她灵光一闪,坐起来朝何秀道:“我会护你周全!”

    这是听说书的老头讲故事听来的。

    宋大头觉得这话很厉害。

    何秀没说话,吹灭蜡烛,盖好被子,被子里传出啜泣声。

    宋大头很久很久之后才睡着,又做梦了。

    她梦到狼群,梦到硝烟,梦到血肉,梦到了很多东西。

    迷迷糊糊间,宋大头觉得自己应该有一把刀。

    ……

    张三问如今有了新名字,叫张三丫,性别女。

    她是张家村的一个野丫头,张大丫和张二丫是她姐,张耀祖是她弟。

    张三丫今年七岁,正在牲口棚呼呼大睡,她被吵闹声惊动。

    爹娘在破口大骂。

    张三丫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她才不管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再不睡觉,就要累死了。

    自从大姐二姐出嫁,家里做饭割猪草洗衣服各种杂务都落到了张三丫身上。

    张三丫觉得,自己要累死了。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就这么惨。

    天没亮,张三丫就被一脚踹醒。

    “就知道睡!吃白饭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

    张三丫揉揉眼,看着凶神恶煞的男人,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快点做饭!”

    为了避免挨顿打,张三丫立刻踉踉跄跄起身,往厨房走。

    她看到院子里躺着一个人,是张大丫。张大丫死了,一年前竖着出嫁的张大丫,现在横着回来了。

    张三丫回忆过往,发现自己的过往没什么好回忆的,张大丫是她大姐,大姐以前背着她干活。

    后来她能走路了,就和大姐二姐一起干活。

    再后来张耀祖出生,大姐背着张耀祖干活。

    张大丫死了,张三丫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尽管死的不是她,可她就是松了一口气。

    死了,就不用累了。

    真好啊。

    “磨磨蹭蹭干什么?做饭去!”

    张三丫做好饭,发现张大丫的尸体不见了。

    她爹正在数铜板。

    “居然死了,养那么大,还没孝顺爹娘,居然死这么早。不孝!真是不孝!”

    张三丫手里握着菜刀,她想做点什么。但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七年来,她受到的教育里,没有反抗两个字,只有恭顺。

    要谦卑,要顺从。

    当然,张家村的人不会说这些,他们只说要孝顺,不孝顺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不干活,是不孝。多吃一口饭,是不孝。不听话,也是不孝。

    不孝,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唾沫星子都能压死人。

    张三丫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她说不上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究竟是哪里不对呢?为什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