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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少年游侠客 第283章 十三年,挥洒青春的年华(上)

    南中城的静室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那股无形的、来自诸天之上的威压。江云濯盘膝坐于蒲团之上,面色依旧苍白,气息也远未恢复,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历经淬火的星辰,明亮、锐利,甚至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底气。

    在他对面,并非实体,而是几道朦胧却散发着浩瀚伟力的虚影——正是之前现身阻止和鸣真君的几位三界主宰:东方金光大帝孙齐,西方银月大帝欧阳寒寒,北方瑞雪大帝赵思宇,九霄紫府神雷天尊东方易。和鸣真君并未亲临,显然余怒未消。

    正要开始,又见门外祥光雾霭,庆云笼罩来的是九大门派开山祖师爷,玉临帝君孙朋岳。

    别看孙朋岳长得最老,那是因为他活的久,其实他是东方金光大帝孙齐的儿子,见到几人一一问好“爹,二叔,姑姑,东方道友你们来这么早呢!”

    孙齐笑道:“小子,就等你了,快坐!小江开始吧!”

    不多时又看地上起黑影,原来是冥界代表来了,来的是东灵君王双并幽影王百懿。

    就看百懿对着孙齐纳头就拜“大哥,小弟对不起……”

    孙齐扶起他“老六往日种种,随他去吧!你我兄弟还是当初!”

    众人见礼已毕分宾主落座。

    “小子江云濯,见过几位天尊、大帝、帝君、阎君。”江云濯微微颔首,礼数周全,语气却是不卑不亢,“多谢几位前辈主持公道,给了小子这个‘谈判’的机会。”

    东帝孙齐虚影微动,声音平和却直指核心:“江云濯,你那天界的老丈人虽未至,然其意已明。你有何诉求,直言便是。然天规森严,非儿戏。”

    江云濯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历经生死的豁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诉求?小子不敢。小子只想问诸位几个问题,想求个明白。”

    他目光扫过几道虚影,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铿锵之力:

    “第一问!诸位天尊,执掌诸天,监察三界!这人间疾苦,生灵涂炭,你们……到底管是不管?!”

    他猛地站起身,虽虚弱,气势却如同出鞘利剑:

    “若管!当初池国大军大举入侵,铁蹄践踏,烽火连天,伏尸百万!那钱南郑魔头,为虎作伥,散布瘟疫邪毒,祸害千万无辜生灵!那时,尔等何在?!天兵天将何在?!天罚神雷何在?!为何袖手旁观,任由人间沦为炼狱?!”

    他声音激昂,字字如锤,敲在寂静的静室中。

    “若不管!那今日,我两位夫人,凭己心行事,虽触犯天规,却未伤天害理,反而保境安民,行善积德!为何这天罚神雷,便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难道在这天道眼中,当个好人,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反而是错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便是诸位定下的规矩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惊雷,震得几位主宰虚影都微微波动。西帝欧阳寒寒口宣佛号,面露悲悯。北帝赵思宇眉头紧锁。王双面无表情,但心中肯定向着江云濯,心想“兄弟,说的好!”

    西帝欧阳寒寒沉默片刻,缓缓道:“天道运行,自有其律。因果循环,非人力可强求。大劫起时,亦是众生业力所感……”

    “好一个因果循环,业力所感!”江云濯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指了指身边的金玉茹,目光灼灼地看向几位主宰:

    “第二问,为我家金玉茹鸣不平!你们,还有那和鸣真君,总说她‘自残身体’是不孝不智,又说她杀人无数!那我问诸位!若换做是你们,被投入她那般的‘剧本’之中——父不疼母不爱,母让其杀父,师视她为屠刀,你们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崩溃?不会做出更极端的事?!谁能保证,自己还能像她一样自杀谢罪?!你们高高在上,享受着无尽寿元和无上尊荣,有什么资格指责一个在泥泞里挣扎求生、却从未放弃过生存的女子‘自残’?!”

    金玉茹早已泪流满面,紧紧回握着林星竹的手。江云濯的话语,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她心底最深的委屈。

    江云濯越说越上头,他现在都现在椅子上了,他还觉得不过意,一只脚都踏桌子上去了!

    “第三问!”江云濯目光如电,扫过孙齐几人,“你们总拿‘天道’、‘命数’压人!好!那请问,这‘天道’,是不是就是你们制定的?这芸芸众生的命运,是不是都由那司命星君,一笔一划写在‘命簿’之上?!”

    北帝赵思宇虚影微微颔首:“凡人命数,虽受自身因果业力牵引,然大体轨迹,确由司命执笔,天道演化而定。”

    “好!”江云濯猛地一拍大腿,却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还是故作镇定,“那请问!是谁!给我们家金玉茹写了这么一个皇帝私生女,开局就漂流,母让女杀父,而后父杀女的破剧本?!既然剧本都是你们写的,那她经历的痛苦、绝望、挣扎,都是你们安排好的!那她这个人,还有什么‘善’与‘恶’可言?她所有的选择,不都是按照你们写好的‘天道’在走吗?!既然都是按剧本演,你们又凭什么因为她‘演’得不够‘体面’,不够‘仙气飘飘’,就降下天罚?!难道这天道,只准人演‘伟光正’的主角,不准人演在泥泞里打滚、却最终站起来的配角吗?!”

    他越说越激动,两只脚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插着腰问几个天尊,大帝。

    这一问,石破天惊!直指“宿命论”与“自由意志”、“天道安排”与“个体责任”的核心矛盾!几位主宰虚影同时一震,连西帝欧阳寒寒都睁开了半阖的佛眼,眼中金光流转,显然在急速推演思考。孙齐虚影更是沉默良久,仿佛被这凡人的诘问触及了某些深层的道则。

    静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檀香燃烧的细微声响。

    东方易心里开花他肯定是向着江云濯的,一听江云濯说的头头是道,他故作严肃“你能不能下来,你姿态放低点行不行,这是你们家炕头吗?”

    “不好意思,这不我家桌子吗,我踩几下也没事!”江云濯这才发现有点激动了,他边应承,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跳下桌子,语气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建议的口吻:

    “诸位前辈,小子狂悖,言语多有冒犯。但小子斗胆再说一句:你们在天上待得太久了,离这人间烟火、黎民疾苦,太远了。高高在上,看到的只是冰冷的‘命数’和宏大的‘劫运’。可这人间,是活生生的人在活!有血有肉,有哭有笑,有挣扎有希望!小子建议,诸位不妨……抽点时间,封印神力,化作凡人,来这人间走一遭,住上几年。尝尝柴米油盐的滋味,体会体会生老病死的无奈,感受一下被强权压迫、被命运捉弄的无力,也体会体会相濡以沫、守护家园的温暖。或许……再看这天道,再看这命数,会有不一样的感悟?”

    这番话,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几位主宰心中激起了涟漪。化作凡人,体验人间?这念头对他们而言,既新奇又……隐隐有些触动。

    看着几位主宰陷入沉思,江云濯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没有得寸进尺地要求废除天规,也没有要求天尊道歉。他缓缓坐下凑近了最近的孙朋岳,姿态放低,语气诚挚:

    “小子所求不多,只恳请诸位前辈,给我两位夫人一个机会。”

    “她们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恰恰相反,她们心地纯善,有担当,有魄力。星竹心怀正义,侠义满怀;玉茹这丫头虽然冷酷,却也善良。她们留在人间,行善积德,造福一方,这与在天上做那清心寡欲、不染尘埃的神仙,于天道、于众生而言,又有何本质不同?甚至,她们在人间做的实事、善事,可能比在天上念一万遍经文更有意义!”

    “恳请诸位前辈,念在她们本心向善,也念在小子……舍命相护的这点微末功劳,网开一面,允她们……寿终正寝。”

    孙朋岳虚影微动,轻抚道:“江云濯,你可知,若为她们强行续命,更改命数,乃是逆天而行?开了此先例,日后若有仙凡私通者皆以此为由,天规岂非形同虚设?三界秩序又将如何维系?”

    “小子明白!”江云濯抬起头,眼神坚定,“无需更改命数!无需逆天!只需……将我江云濯剩余的阳寿,分予她们二人即可!”

    此言一出,连一直沉默的王双虚影都剧烈波动了一下!他身前浮现出一本古朴厚重、散发着幽幽黑气的书册——生死簿!他枯瘦的手指在上面一点,一道信息浮现。

    “江云濯,”王双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汝,享年六十二岁,阳寿尚余三十九年。”

    “三十九年?这不正好吗?”江云濯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道,“请阎君做主,分予林星竹十三年,分予金玉茹十三年!余下十三年,留给我自己!”

    “什么?!”林星竹和金玉茹同时惊呼,扑上来抓住江云濯,“夫君不可!”“我们不要!你……”

    江云濯用力握住她们的手,眼神温柔却不容置疑:“听我的!”

    北帝赵思宇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惋惜:“江云濯!以你之根骨、心性、际遇,这三十九年,潜心修行,未必不能窥得大道,甚至有望肉身成圣,飞升天界!若只剩十三年……几乎断绝了长生之望!你可想清楚了?!”

    江云濯闻言,反而洒脱一笑,那笑容在苍白的面容上显得格外耀眼:

    “北帝好意,小子心领,前些年误入您的刀冢得受刀法至今未感谢。至于您说的那仙神一世小子以为,长生飞升,固然令人向往。但若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便要眼睁睁看着挚爱凋零,自己却在天上做个高高在上、冷眼旁观人间疾苦的神仙……那这长生,又有何意义?”

    “十三年,足够了!”他目光炯炯,扫过两位夫人和几位主宰,“小子会用这十三年,好好陪着她们,守着这个家,护着这一方百姓。行善积德,无愧于心。十三年兢兢业业做好事,积攒的功德,未必就比在天上混个长生差!至于能否得道?事在人为!小子相信,只要心念通达,脚踏实地,十三年,亦可活出精彩!总好过在天上做个……见死不救的泥塑木雕!”

    “好!”孙齐虚影中第一次传出带着明显赞赏的波动,“好一个‘事在人为’!好一个‘脚踏实地’!此心此志,已非凡俗!”

    西帝欧阳寒寒亦微微颔首:“善哉。一念执着,是魔障;一念慈悲,是菩提。萧施主此念,已近菩提。”

    北帝赵思宇眼中也闪过一丝激赏:“有担当!有魄力!是个真汉子!”

    ……

    几位主宰的虚影无声地交流了片刻。

    孙齐缓缓开口,声音响彻静室:“江云濯,你所言所行,虽悖逆常理,然情有可原,其志可嘉。分寿续命,虽涉逆改,然其果由你自担,其因亦由你而起,尚在‘因果’之内。吾等允你所请!”

    王双手中判官笔虚空一点,生死簿上光芒流转,林星竹与金玉茹的寿元一栏,悄然增加了十三年。而江云濯的名字旁,则清晰地标注着:余寿十三年。

    “然,”孙齐话锋一转,声音带着深意,“你所言‘十三年兢兢业业’,吾等亦会关注。是沉溺于温柔乡中虚度光阴,还是真如你所说,行善积德,造福一方?这十三年,便是你的答卷。”

    北帝赵思宇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考校:“小子,你方才之言,对我等颇有启发。你言天道运行,或与人间疾苦有所疏离。你所求‘网开一面’,吾等应允。

    若你果真能用这十三年,走出另一条‘道’来……或许,天庭之上,亦有你一席神位!然此非恩赐,需看你自身造化!”

    几位主宰的虚影渐渐淡去,只留下孙齐最后的话语在静室中回荡:

    “好自为之。十三年后,再见分晓。”

    威压散去,静室内只剩下劫后余生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