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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孤城:疫病封锁下的末日求生 第187章 炮灰劫

    “你上去看看那鬼东西死了没有?”

    ”少尉嫌恶地挥开面前刺鼻的烟尘,弯腰揪住瘫坐在血泊里的张涵衣领,战术手套上凝结的血痂蹭过对方脸颊,没等张涵挣扎便将人整个拽起,又狠狠往前一推。

    张涵强压下心中哗变的念头,嘴边的辩解瞬间咽回肚里,转而发颤的回应道:“是。”

    半分钟前,他还蜷缩在尸体堆后暗自庆幸,看着战友们与特感激烈交火,弹片擦着头盔飞过的热浪都没能浇灭心底的侥幸。

    那时他想着,只要缩在后方,或许就能躲过这场致命厮杀。

    然而此刻,枪管抵在后腰的寒意、被粗暴推搡后还在发麻的后背,都在残酷地提醒他。

    这仿佛就是宿命,从出生起就注定无处可逃。

    可生活永远不会给你反抗的机会,产房里的第一声啼哭,就已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有人落地便能攥住镶金的汤匙,而他不满十岁时,就得学会用稚嫩的双手自力更生。

    这就是现实最真实的写照,你不可能指望在垃圾场拾荒的孩童,某天能住进带花园的洋房。

    寒窗苦读背熟的圣贤书,终究抵不过权贵们随手写下的一张字条。

    许多人自出生便活在温室,连雨滴都未曾沾湿过衣角,而他的人生,却像浸泡在苦水里的抹布,拧出的每一滴都是酸涩。

    身为平民的时候,觉得当兵的好,可当穿上这身军装,被强征入伍时才发现。

    这里不是鲤鱼跃龙门的浅滩,而是弱肉强食的修罗场,他不过是鱼塘里最瘦小的虾米。

    张涵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膝盖止不住地打颤,每走几步小腿就轻晃一下。

    两名阵亡士兵的鲜血早已浸透了战壕底部的泥土和积雪,混成一块凝结成了暗红的糊状,像极了变质的草莓冰沙,只是空气中弥漫的浓厚腥气,时刻提醒着这不是甜蜜的食物,而是死亡的印记。

    爆炸掀翻的战壕壁下,焦黑的砖石还冒着缕缕青烟,时不时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张涵的脚步越来越慢,颤抖的双手一遍又一遍检查步枪中的弹匣。

    这是在极度紧张下不受控制的本能动作,就像古代士兵在奔赴战场前,总会仔细检查刀枪棍棒是否完好,甲胄是否穿戴严实。

    这距离拐角处不足3米时,张涵完全停了下来,身体重心下沉半蹲,右手紧握枪托保持警戒,左手迅速插入战术背心内侧口袋,掏出一颗手雷朝后挥了挥。

    少尉半跪在地,用步枪支撑身体保持平衡,看到张涵的动作,他立即抬手轻拍钢盔顶部两次,表示清楚。

    张涵点头回应,食指勾开保险栓,扬手将手雷掷向拐角深处,随即急退两步背靠墙壁,端枪死死瞄准拐角。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冲入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这想必不用解释太多。

    傻子才会冲进拐角当活靶子,在这拿命换命的战场上,张涵只想活着,哪怕是多活一秒,也想活着。

    如果是普通感染者,众人完全犯不上这么紧张,因为那些低级个体的战斗力有目共睹。

    可那只特感穿着双层防具,之前跃起躲避的动作专业又敏捷,此刻八成正藏在某个死角,如同潜伏的毒蛇,等待着猎物主动送上门。

    而自己,不过是被推出去送死的活饵罢了。

    队伍里没人说破,但每个人都清楚,作为临时编入的“外人”,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从来轮不到嫡系士兵。

    “轰。”浪裹挟着碎石子劈头盖脸砸来,张涵本能地偏头闭眼。

    “妈的,玩捉迷藏是吧?”

    张涵死死盯着烟雾弥漫的地方,枪管微微发抖。

    足足五秒过去,依旧寂静无声,身后又传来军官的命令声:“别猫着了,往前探。”

    “是。”张涵强迫自己站起身,紧贴壕壁,枪管死死抵在胸前,只敢露出半寸枪口。

    特感的反应速度远超常人,在这不足三米的致命距离内,哪怕只是将枪管多探出一厘米,对方就能瞬间抓住枪身将其夺走。

    而一旦步枪脱手,他根本来不及从腰间枪套抽出手枪,失去长武器的火力压制,徒手对抗装备防爆服的特感,存活几率几乎为零。

    突然,空气里传来低沉的嗡鸣。

    不同于迫击炮尖锐的“咻……”声,这次的声响像巨型卡车碾过铁轨,先是悠长的震颤声,紧接着是空气被撕裂的“嗤啦”声。

    张涵脸色骤变,转身就往后一趴,这绝对是大口径榴弹炮!

    普通迫击炮落地前声音会逐渐尖锐,而榴弹炮的声音更像闷雷,越接近落点,空气的震颤越强烈,甚至能让牙齿打战。

    此刻这声音越来越沉,地面开始细微震颤。

    后方的少尉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步枪枪口刚对准张涵后背,扳机才下压些许,152毫米榴弹炮的暗红色弹体拖着尾迹,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砸向距离阵地70多米的滩涂。

    炮弹尖头瞬间切入沙土,引信在触地毫秒间激发。

    20公斤tNt炸药产生的高压冲击波,将弹体金属外壳像撕开锡纸般扯碎。

    爆炸气浪呈半球形扩散,滩涂表面被生生剜出直径五米、深达两米的圆柱状弹坑。

    命中处,一个两米多深的深坑赫然出现,周围的沙地在高温和强大的冲击力作用下,部分沙子瞬间融化、结晶,形成了奇异的玻璃状物质,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而留在滩涂上的感染者尸体,在这毁灭性的爆炸中,被瞬间粉碎成肉糜,鲜血和碎肉飞溅得到处都是,与周围的沙子、泥土混合在一起,像加了番茄酱的土豆泥。

    那些原本还在进攻的感染者也被突如其来的炮击震得东倒西歪,持续的攻势一顿,两只快要爬上斜坡顶的感染者,也被震的掉落了下来,摔断了腿。

    就在这短暂的死寂中,一声尖锐的嘶吼撕破硝烟。

    特感浑身肌肉暴起,青筋在皮肤下如蚯蚓般蠕动,它像攻城锤般撞开挡路的同类。

    被撞中的感染者直接飞出去两米远,胸腔塌陷的躯体在地上抽搐着,而特感毫不停顿,踏着同类的脊背向前突进。

    沾满血污的刀刃在它手中划出寒光,猛地劈向半空:“先登者,任百夫长!”

    尾音未落,周围的感染者已经陷入癫狂。

    可能大家不知道感染者地位划分中的百夫长是一个什么概念?

    这等同于从永不见光的地底爬虫,一跃成为盘踞巢穴上层的小领主。

    一旦获得这个称号,不仅能驱使近百只同类组成私兵,还能从战利品中抢夺人类士兵的破损护甲。

    如果还有战事,跟随千夫长夺下一个地区后,享有第三层资源划分权,至于前两层,则是由千夫长,还有它的亲卫。

    而百夫长们只能在两者挑剩的残渣里争夺生存空间,即便如此,也足以让底层个体眼红至死。

    至于那些占据部队八成数量的低级个体,它们是永不枯竭的消耗品。

    攻下一座城市后,新感染的人类中,同样有八成会沦为最低阶的存在。

    这些肢体畸形、智力较低的造物,食量惊人却战斗力低下,即便在冲锋中被机枪扫倒一片,后方的同类也会毫不犹豫地踩着尸体继续推进。

    它们的生命如同野草,永远会在血腥味中疯狂生长,永远被高阶同类视作可以随意丢弃的炮灰。

    过了不到20秒钟,密集的炮弹如同雨点般砸下,为何说是如同雨点呢?

    因为各种口径都有,其中最大的口径达到了203毫米,那是江上军舰发射的重炮,炮弹出膛时甚至能看到舰身因后坐力而微微震颤。

    最小的也有82毫米,来自阵地后方的迫击炮,炮弹在空中划出短促而尖锐的弧线。

    大炮弹落地时炸出数米深的弹坑,掀起的泥土石块遮天蔽日,小炮弹的冲击波也足以震碎人的内脏,就像暴雨中的倾盆大雨,有能砸出深坑的大雨珠,也有密集伤人的小雨珠。

    张涵匆忙往后爬去,钢盔在剧烈晃动中几乎要脱离头顶,他赶紧将钢盔带狠狠勒紧。

    刚准备往前挪动,指尖却触到一块还发烫的弹片,灼痛瞬间从指尖炸开,烫得他本能地缩了下手,弹片边缘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他转头想呼喊战友,却发现战壕早已空无一人。

    有的士兵在第一轮炮击就被气浪掀翻,钢盔滚落在地还在打转,人却面朝下趴在泥水里,口鼻处溢出的鲜血正缓缓渗入泥土。

    爆炸的冲击波一波接着一波,战壕顶部的覆土簌簌掉落,混着碎石砸在背上。

    张涵越来越慌,作为一个从未接受过专业军事训练的平民,此刻的他早已顾不上任何战术动作,只凭着本能在狭窄的战壕里跌跌撞撞地狂奔。

    突然,江上又传来一声撕裂空气的尖啸。

    借着浓雾间隙,张涵看见一发203毫米榴弹炮拖着尾焰,直直坠向百米外的主阵地。

    尽管炮手努力校准,但雾气实在太浓,再加上远距离炮击难以避免的误差,炮弹出现了些许偏差。可别小看这“些许”,对于阵地上的步兵而言,这足以成为致命的灾难。

    坚固的混凝土工事在203毫米炮弹的轰击下,就像脆弱的饼干,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碾碎。

    钢筋如同扭曲的面条般迸射而出,预制板墙体被炸得粉碎,整个碉堡被连根拔起。

    剧烈的爆炸中,钢筋混凝土块如雨点般扬起,几枚钢盔也被抛向天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巨大的炮声完全掩盖了所有声音,根本听不到任何惨叫,只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在天地间回荡。

    而张涵,却清晰地看见一只人手“啪嗒”一声落在自己面前。

    这只手臂的食指和拇指已经消失不见,被炸得齐根断裂,剩下的部分被熏得漆黑一片,皮肤卷曲着,露出里面焦黑的骨头。

    从肘关节处断裂,皮肉严重脱节,断裂处的脂肪层还在高温下滋滋冒泡,散发着一股夹杂着硝烟的焦糊肉香,看上去竟有些像被烤得焦黑的鸡爪子。

    “老…老子以后再也不吃虎皮鸡爪了。”张涵用步枪枪托将这只断臂推到一边,转而继续前进,他得赶紧找到个防炮洞,这样的火力密度下下,对于友军的误伤,绝对不会只是个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