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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君不醉 第265章 复仇

    日过中天,陆逸扬鞭驱策乌篷马车,辘辘声中停驻于小院前。铜环叩响,朱漆门扉推开刹那,却见丫鬟丹青与小厮石竹双双跪在院中,膝前已洇出深色汗渍。

    陆逸甩了马鞭跨步而入,跃下马车,玄色锦靴碾过碎石发出轻响:“这是唱的哪出?”

    丹青梨花带雨泣道:“谢娘子…… 不见了。”

    陆逸眉峰骤聚,腰间玉佩随动作轻晃:“何人松的绑?”

    石竹垂首伏地,喉间发出呜咽:“是小人糊涂。那谢娘子佯称腹痛,求小人提恭桶入内。待事毕再将其束缚,小人念她弱质女流,不虞有诈,哪料她陡然抬足,踹向小人下体。小人疼痛而忍,蜷地不起,她趁机夺门而出……”

    陆逸负手冷笑:“我早有言在先,喂食后须将嘴堵上。你们倒好,将谆谆告诫当作过耳秋风。如今人去楼空,以为长跪便能消此大祸?”

    石竹膝行半步,抓住陆逸衣摆:“千错万错皆是小人之过!丹青彼时在厨房忙碌,恳请公子责罚小人一人,小人绝无怨言!”

    陆逸鹰隼般的目光直刺石竹,铁钳般的手掌掐住他后颈提将起来:“休要巧言令色!她定是使了狐媚手段!快说,她是如何勾引你的?”

    石竹浑身筛糠,抖若寒枝,颤声道:“她…… 她忽而揽住小人脖颈,以唇覆面。小人自幼从未亲近过女子,当时便昏了头,六神无主。正恍惚间,她突然进攻,小人不及防备,这才酿成大错。是小人鬼迷心窍,甘愿领罚!”

    陆逸怒喝一声,甩手将石竹掼在地上。他拂袖冷笑,眼中尽是鄙夷:“果然是个惯会勾人的贱胚子,见着男人便使出浑身解数,骨子里都透着下贱!”

    旋即俯身,目露凶光盯着地上之人:“罚你半年月钱,若再敢有半点差池,休怪我心狠手辣,将你丢到湖里喂鱼!”

    石竹如捣蒜般磕头,额头撞得青砖咚咚作响:“公子大恩,小人没齿难忘!日后定当忠心耿耿,绝不再犯!”

    陆逸嫌弃地后退半步,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起来!去厨房备些酒菜,要快!”

    他瞥见高悬的日头,又补了句:“今夜收拾细软,明日卯时城门一开,即刻离京。”

    丹青与石竹二人以手撑地,哆哆嗦嗦半响才勉强立起身来。

    石竹跌跌撞撞奔至井台,打来清水,又取来素白巾帕,战战兢兢递至陆逸跟前。陆逸冷着脸接过巾帕擦脸拭手后,重重将毛巾掷到木盆中,起身进了卧房。

    丹青小跑进厨房,挽起袖口,淘米切菜的声响此起彼伏。

    石竹则弓着脊背,匆匆往树下摆放的小炉里添了炭,火苗噼啪窜起,映得他眼底血丝愈发明显。

    铜壶中水汽蒸腾,壶盖被沸水顶得 “嗒嗒” 作响。

    石竹进屋刚要伸手去取那套新置的描金云纹茶具,忽听陆逸一声冷哼:“且住!你这粗笨模样,莫要污了我的茶具。水开提进来即可。”

    石竹脊背瞬间绷直,退出堂屋时衣角扫过门槛,惊起几缕尘埃在光柱中乱舞。

    他找来干净毛巾,垫在滚烫的铜壶提梁上,待将铜壶稳稳搁在茶案上,他垂首敛目,喉间艰涩道:“不知公子还有何差遣?若无吩咐,小人便去厨房帮衬丹青,两人操持,午膳或能早些备妥。”

    陆逸修长手指慢条斯理摩挲着新得的青玉扳指,半晌才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

    石竹如蒙大赦,后退时青色袍角却勾住了矮几。只听 “叮” 的一声脆响,案上的青瓷笔洗剧烈摇晃,他慌忙伸手去扶,却搅散了砚台里未干的浓墨。墨汁如乌云翻涌,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染开来,化作狰狞的墨团。

    陆逸眉头拧成川字,眼中嫌恶更甚,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笨手笨脚的东西!还不退下?”

    石竹连连告罪,退出堂屋时,才敢抬手抹去额间冷汗。

    是夜,万籁俱寂,唯有更夫梆子声远远传来。忽地,马厩中传来一阵嘶鸣声,惊破这夜的宁静。

    石竹猛然从榻上跃起,匆匆披衣,拉开房门,准备去马厩一探究竟。

    火把的光芒将小院照得如同白昼,数十个黑衣人手持利刃,气势汹汹地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谢映柔身着一袭红衣,在火光下格外刺目。

    她身旁,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铁塔般的身躯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压,此人正是黑风帮帮主宋志远。

    谢映柔柳眉倒竖,盯着石竹,厉声喝道:“陆逸那缩头乌龟在哪?叫他滚出来受死!”

    石竹一边慌乱地系着腰带,一边强作镇定道:“谢娘子,好端端的,何必兴师动众?”

    谢映柔冷哼一声,不予理会,与宋志远对视一眼后,两人冲进屋内。他们踹开一间间房门,粗暴地翻找着每一个角落。

    三个卧房内,唯有其中一间有一个小丫鬟蜷缩在床角,望着他们瑟瑟发抖。

    谢映柔踢翻身旁的凳子,满脸怒容道:“宋帮主,看来那陆逸在咱们刚来时听到动静跑了。不过他定还没逃出中?胡同,只要宋帮主帮我抓到人,我许诺的五百两纹银,分文不少!”

    宋志远铜铃眼一瞪,粗粝手掌劈空挥出:“给老子掘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数十黑衣人如嗅到血腥味的豺狼,转瞬消失在巷陌里,火把的光影在青瓦上跳动,似张牙舞爪的鬼魅。

    谢映柔望着石竹颤抖的身子,笑道:“瞧瞧这主仆情分,倒像是主子抛了两条丧家犬。”

    她指尖划过鬓边金步摇,冷笑中带着蚀骨寒意,“陆逸那畜生,怕是在我们来时便跳窗跑了。”

    石竹垂首,喉结艰难滚动:“小人贱命一条,能得公子收留已是天大造化。” 话音未落,屋内突然传来布料撕裂声,丹青单薄的惊叫刺破夜空。

    宋志远铁塔般的身躯裹挟着腥风冲出房门,手中攥着面如白纸的丹青。

    少女中衣半敞,乌发凌乱披散,苍白的脖颈上勒出深红指痕。她蜷缩着往墙角躲,却被谢映柔揪住发辫扯到身前。

    “啪!” 一记耳光清脆落下。谢映柔指甲掐住丹青下颌,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你也知羞耻?可记得那日我被剥得精光,像待宰的羔羊般绑在床上!你就站在那里,我那样求你,你都无动于衷。”

    丹青泪痕纵横的脸上突然浮起倔强:“奴婢身不由己!公子有令,奴婢若敢违抗,便是死路一条!”

    她突然仰头,眼中泛起水光,“可谢娘子,奴婢也是爹娘生养的女儿,命贱却也惜命啊!”

    谢映柔瞳孔骤缩,抽出袖中短剑抵住丹青咽喉。寒光映着两人扭曲的面容。

    石竹突然扑跪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灰土地上:“谢娘子!那日若不是小人,您焉能脱困?求您念在这点情分……”

    “情分?” 谢映柔猛地一脚踹在石竹胸口,短剑挑起他下巴,“你那点心思,当我看不穿?若非我先发制人,此刻早被你又捆了回去!还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 剑尖刺破皮肤,血珠顺着剑锋滑落,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丹青蹑足潜入卧房,反手闩上插销,慌乱绾起罗衫,将剪刀暗藏袖袋之中。

    谢映柔回首不见丹青踪迹,黛眉倒竖,进屋踹向卧室木门,声若裂帛:“若再不开门,先取石竹性命,再放火烧了这宅院。” 话音如利箭,裹挟着熊熊怒意。

    门轴吱呀轻响,丹青满面惊慌,浑身颤栗。

    谢映柔朱唇轻启,冷声道:“宋帮主,辰光尚早,众兄弟皆在外奔走,您独守空屋亦是寂寥,不若赐个丫头解闷?”

    宋志远目光如鹰,睨着身形纤弱的丹青,浓眉深蹙:“某虽非坐怀不乱的君子,却也瞧不上这瘦的如同豆芽菜般模样女子。倒是谢娘子这般万种风情,更入得爷的眼。” 话语间,既有轻蔑,又带着几分玩味。

    谢映柔眸光流转,冷睨丹青:“今日且饶过你,去院中跪着,若无传唤,不许起身。”

    丹青如蒙大赦,疾步踏出房门,跪于庭院中。

    石竹见状,不等谢映柔发落,急忙膝行至丹青身侧,双双跪于阶前,恰似两株风中弱草。

    谢映柔眼波盈盈,顾盼生辉,娇嗔道:“宋帮主若能擒住那陆逸,妾身自当如您所愿。”

    二人话音方落,数道黑影如夜枭般掠入院中,垂首敛衽立于阶下。为首之人拱手说道:“禀帮主!我等十人循迹搜遍巷陌,目之所及,唯有几条野狗在巷中穿行,并未寻得半个人影。”

    宋志远负手踱步,驻足沉问:“这九曲胡同七通八达,可曾仔细搜寻每处角落?”

    众人齐刷刷抱拳:“回帮主!街巷旮旯皆已翻遍,并无人影!”

    谢映柔抬手将鬓边碎发别于耳后,眸中寒芒乍现:“我等寅时三刻悄然而至,未惊更夫更鼓。陆逸那厮怎会未卜先知?唯有咱们进院后,马匹嘶鸣,方有异动。短短几息,他纵有飞檐走壁之能,也难出这胡同地界。定是藏匿于某户民房之中!”

    宋志远摩挲腰间虎头刀,沉声说道:“谢娘子,我黑风帮虽在江湖行走数年,却非官府衙役。贸然闯入民房,惊动百姓报官,恐引衙门鹰爪。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谢映柔柳眉微蹙,忽而轻笑出声,指尖划过宋志远腰间刀柄:“宋帮主惯会遮掩身份,当年劫镖时扮作流民混入车队的手段,怎到此时便忘了?”

    接着拉开宋志远衣襟,露出满是补丁衣裳说道:“宋帮主思虑周全,早已准备妥当,哪里还需旁人指点?尔等扮作流民乞儿,只说寻找失散的兄弟,挨家挨户讨口水喝,既能探虚实,又不惹人嫌疑。”

    宋志远点头应道:“是个好计谋,便依你所言。”

    随即转头吩咐黑衣人,“脱掉外面黑衣,二人一组分散搜查,若有异动,以哨声为号。”

    残月如钩,银辉月色洒在小院斑驳墙上,泛着冷幽幽的光。不到卯时,第一组人奔回小院,粗重的喘息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为首之人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兴奋:“帮主!隔壁蔡家有古怪!那婆子见了我等,眼神躲闪、神色慌张,后院墙边的柴垛上,还挂着一片石青色布料,瞧那质地、颜色,定是男子衣物,想来是那陆逸翻墙躲避时,被木柴刮下来的!”

    谢映柔原本半阖的丹凤眼瞬间睁大,眼底腾起嗜血的光,宛如暗夜中锁定猎物的猛兽。

    而丹青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抬头,声音带着哭腔:“那户人家有个五岁孩童,生得粉雕玉琢,甚是可爱。昨日蔡大娘带着孩子过来玩耍,还给了奴婢一把青菜、几根黄瓜,为人很是和气,还请宋帮主手下留情,莫要伤及无辜……”

    她的话如同一把火,彻底激怒了谢映柔。谢映柔柳眉倒竖,一脚狠狠踹在丹青肩头。丹青本就身形单薄,被这一脚踹得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谢映柔尖声道:“贱婢也敢多嘴!宋帮主,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宋志远不紧不慢地抽出长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幽光。他以刀尖挑起丹青下颌,迫使她仰首相对,嘴角噙着一抹阴鸷笑意:“你这丫头倒存几分菩萨心肠。只是 ——”

    话音戛然而止,刀锋倏然一转,寒芒掠过耳畔,几缕青丝飘落,血痕渗出。“今夜过后,这巷陌中的慈悲,都要用鲜血来偿。”

    说罢,他将手放入口中,吹出一声响亮且悠长的哨声。那哨声尖锐刺耳,划破夜空,惊起几只夜枭,发出凄厉的叫声。

    不到一刻钟,院外便传来纷沓脚步声。众人汇聚,齐刷刷立于小院之中。

    宋志远鹰目扫视,沉声道:“将隔壁宅子围个水泄不通,莫教一只蝼蚁逃脱!”

    众人领命散开,转瞬如鬼魅般将隔壁宅邸重重包围。

    丹青与石竹双目对望,见庭院中众人尽数散去,方敢附耳低语:\"可从后宅茅厕旁垣墙翻将出去 —— 你往东,我向南。此时街巷应有巡检巡逻,若困守于此,待那谢娘子折返,咱们必无生路。\"

    石竹颔首不迭,二人蹑足潜至后院,足下生风踏过青苔石阶,双掌按定墙垣借力纵跃,恍若檐下双燕掠破夜帘。落地时裙角扫落墙根野蒿,遂各自拧身往巷陌深处疾奔。

    却说宋志远负手踱出小院,靴底碾过碎石簌簌有声。忽的提气纵身,跃上墙头,旋即翻落邻院之中,指尖扣住门闩轻旋,那朱漆院门便 \"吱呀\" 裂开半扇。

    刹那间黑衣人如潮水般涌入,刀光霍霍,似饿虎扑食。

    屋内蔡婆子见状,吓得瘫软在地;熟睡孩童亦被惊醒,啼哭声响彻屋顶,惊碎这死寂的黑夜。

    谢映柔丹蔻微翘,唇角扯出一抹淬毒般的笑意,眸中似有野火燎原:\"陆逸,你且竖起耳朵听好了 —— 今日便是你死期。\"

    见无人应答,她立在堂屋门前叫嚷道:“缩在龟壳里做什么?当真是个见不得人的孬种!”

    忽听得屋内怒喝声:\"谢映柔!你这蛇蝎妇人,竟敢勾连匪类擅闯民宅,当真是活腻了!\"

    蔡婆子浑身筛糠般搂着幼孙缩在墙根,怀里孩童早已吓得忘了哭泣,只把脸埋进老人粗布衣裳里。

    却见陆逸整冠肃立,冲蔡氏长揖及地:\"蔡大娘容禀,今日多有叨扰,实乃在下家务纠葛未靖。改日定当备下厚礼亲至贵宅赔罪。\"

    言罢掀帘步入庭院,负手望向谢映柔,眼底凝着三尺寒霜:\"果然是贱籍出身的娼妓,走到哪儿都有野汉子甘心做你的犬马。当年百花楼的花魁娘子,倒是本色不改。\"

    这一席话直如利刃剜心,谢映柔扬手便是一记耳光。银镯撞上陆逸颧骨,发出清脆异响。

    她抽出短剑 ,剑脊贴上他喉间青鳞般的血管:\"少给我打马虎眼!把私吞的银票交出来!敢动我的银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颈上人头值几个钱。\"

    陆逸却似笑非笑,任那剑尖划破衣领:\"花魁娘子这话好生奇怪。在下两袖清风,何曾见过什么银票?若你不信 ——\"

    他张开双臂,\"尽可搜上一搜,权当是重温当年勾栏里搜身验贞的旧戏码。\"

    谢映柔银牙几乎咬碎,短剑将陆逸衣衫绞作碎片,又在他手臂划出数道血痕,这才伸手探入他腰间缂丝钱袋,发现只有十几枚铜钱。

    又捏着他靴尖扯下云头履,短剑挑开双层靴底 —— 只见夹层里滑出几朵凋零的梨花。

    她甩袖收了短剑,指甲掐进陆逸腕骨:\"好个伶牙俐齿的贼子!敢耍我 —— 可知道城西乱葬岗的野狗,最爱啃食说谎者的舌头?\"

    宋志远不耐拂袖,说道:“谢娘子,我等已将人拿下。此刻该兑现承诺了。”

    谢映柔颔首道:“宋帮主放心,小女子不是言而无信之人,烦请将此人绑了,先押回小院。待我搜出些想要的物件,自会随贵帮前往黑风寨交割银钱,断不少你分毫。”

    宋志远指节叩响刀柄,目扫众匪:“王茂,你持铁链将人绑了。” 又瞥向那黑瘦汉子,“曾九留下帮衬,其余人等先回山寨待命。”

    众匪轰然应诺,快速退去。

    谢映柔折返时眼波淬毒,指尖勾住陆逸破损的月白中衣,\"嗤啦\" 声响里将那布料扯作碎片,露出脊骨处狰狞的旧痕。

    她甩袖闯入卧房,\"咣当\" 震得铜锁坠地。箱笼被掀翻的刹那,叠得齐整的青衫里滑出一块玉牌,玉牌下面压着干枯的茉莉 —— 正是之前她捡的残花,只说要给他做个书签子。

    谢映柔指尖微颤,忽的抓起桌上青瓷笔洗砸向墙壁,碎瓷片掠过陆逸耳畔,扎进身后砖墙簌簌作响。

    \"说!\" 她夺过曾九腰间牛皮马鞭,指向陆逸,\"你将银票藏在哪儿?莫逼我剥了你的皮!\"

    陆逸垂眸望着她发间乱颤的累丝金凤钗,忽而低笑出声:\"花魁娘子藏东西手段向来高明,怎的今日寻起东西来倒没了主意?\"

    话音未落,鞭梢已如灵蛇缠上他脖颈。谢映柔用力扯紧,陆逸颈间立刻浮出红痕。她另一只手掐住他下颌,指甲刺破他皮肤:\"再敢嘴硬,我便剜了你的舌头,喂给巷口的野狗!\"

    马鞭起落间,陆逸的青衫早成血透的碎布,鞭痕顺着肌理蜿蜒至腰间,却仍咬着牙不发一语。谢映柔甩脱汗湿的罗帕,忽的瞥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 不是为身上伤痕,却是为她踩在脚下玉牌。

    \"原来你心疼这个?\" 她用靴尖碾过玉牌,她忽然俯身扯开他衣领,盯着那枚旧玉牌冷笑,\"你说这玉牌要是系在野狗脖子上,你陆家的列祖列宗会不会从坟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