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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君不醉 第269章 互生情愫

    自谢映柔一事过后,庄上渐归平静。睿泽与云初褪去连日阴霾,每日缠着小厮庆儿、昌儿往花溪去。

    那溪涧流水清浅,游鱼可数,两岸合欢花开的正盛,落花随波逐流,宛如铺就一路锦绣。

    瑾仪初时拘泥闺训,只与星屿在岸边折柳编筐,瞧着兄妹二人赤脚踩在鹅卵石上,衣袖高挽,在水中扑腾着捉那滑不溜秋的鲫鱼。未及两日,她亦被那银铃般的笑声勾了魂,提着裙裾踩进溪水。

    小手伸入清凉的水中,竟也摸到一尾鳉鱼,惹得睿泽拍掌笑喊:“瑾仪妹妹竟比我还厉害!” 三人嘻嘻闹闹,每日都要在溪边耗上一个时辰,裤脚沾着水草,发间别着野花,直玩到暮色染山才肯归家。

    婉蓉与维芳初时生怕山间溪水寒凉侵了筋骨,两人立在溪畔垂杨下,见孩子们赤足踩水,一扫前日萎靡之态,维芳心中亦十分欢喜,这才歇了叫孩子们回屋的话语。

    午后热风吹得人面上发烫, 维芳望着水中扑腾的稚子们,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竟也动了脱绣鞋、踏水的念头,从小到大,她皆是循规蹈矩的生活,从未做出这等越举之事。

    婉蓉低笑道:“你瞧这日头毒辣,哪里会有寒气?倒是我们多虑了,倒不如由着孩子们玩个痛快,咱们寻处荫凉地儿吃茶去?”

    维芳望着睿泽和云初卷着裤脚追鱼的模样,终是抿唇一笑,扶着石栏坐下:“叫丫鬟熬些姜汤,等他们玩够了,也好泡泡脚驱驱风。”

    七日后,季昭、允泽并季晖、李青安四人执辔而来,蹄声碎玉般叩响庄前青石板。

    自那日李青安替维芳挡下刀刃那刻,季晖便将他视作救命恩人,请医问诊,熬药换药皆是亲力亲为,将人照顾的十分妥贴。两人自此行止不离,宴饮同席,纵是闲游赏景,季晖亦要将他带在身侧,两人情谊倒愈发深厚。

    晨光下,马蹄踏碎一地落花。维君正携丫鬟玉兰在后山采花,她着一袭浅青衣裙,鬓边斜插一支芍药花,在嫩绿的树林中亭亭而立,恍若画中仙人。

    允泽远远望见,手中缰绳不觉松了几分,目光凝在她随风轻扬的裙角上,竟似被磁石吸住一般,半步移不开。

    连素来端方持重的李青安,都察觉出他的异样,轻咳一声道:“林兄看什么这般入神?莫不是后山有虎?”

    允泽耳尖微烫,却仍目不转睛:“虎倒没有,倒有位凌波仙子。”待李青安顺着他的目光转头朝后山望去时,已无人影。

    众人行至溪畔,恰见睿泽拖着湿淋淋的裤角上岸,小腿沾着水草,望见李青安时,乌亮眼珠陡然亮如星子,跌跌撞撞扑过去,肉乎乎的小手攥住他月白袖口直晃:“李大人快看!我今日摸得三条银鳞鲫!方才还见溪底卧着几个五彩石子,比我拳头还大些,我带你去瞧!” 说罢便要扯着人往水里去。

    众人听这五岁稚子一本正经唤 “李大人”,皆忍俊不禁 —— 连季昭嘴角都噙了抹笑,惟独李青安耳尖微烫,忙俯身将孩童抱起,用帕子擦他小腿上的水珠:“小公子当心着凉。”

    睿泽哪里肯依,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直拽李青安的袖角,藕节似的手指还往溪心方向戳:“李大人,当真有五彩石子。” 那乌亮眼珠里盛着水光,睫毛上还沾着方才戏水时溅的水珠,瞧着倒比溪中锦鲤更招人怜爱。

    李青安望着孩童鼻尖上的汗珠,眼中满是期盼,心下哪有半分推拒之意?当下便在青石板上坐下,脱下脚上鞋袜,将中裤卷至膝上。

    他牵着睿泽的小手踏入溪中,足底触到滑腻的水草,不由得低笑:“小公子可莫要诓我 —— 若寻不见那五彩石子,可要罚你明日抄《三字经》的。”

    睿泽晃着小短腿踩水,溅起的水花扑簌簌落在李青安裤腿上:“断断不诓!就藏在那块乌龟石底下!” 说着便蹲下身子,小胖手在清澈的溪水中摸索,忽然眼睛一亮,举着枚鸡蛋大小的石头直起腰:“诺!在这里!你瞧这红纹,像不像云初妹妹裙上的霞帔?”

    正说话间,忽闻 “哎呀” 一声软语惊呼。众人循声望去,但见维芳斜倚着一棵桶粗的柳树后打盹,一袭烟绿罗裙曳地,背对着众人。

    她赤足浸在溪中贪凉,听见声音便欲起身,慌乱中提鞋时足尖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她惊得花容失色,下意识伸手乱抓,竟揪住了李青安的半幅衣袖。

    李青安本弯腰捡那五彩石子,冷不防被这力道带得向后一倒,两人竟一同跌入水中!水花四溅声中,维芳闭眼惊呼,待睁眼时,竟发觉自己半伏在李青安胸前,而他长臂已先一步揽住她腰肢,免得她额头撞上溪石。

    “小姐可有伤着?” 李青安耳尖红得似要滴下血来。他触电般缩回手,却见维芳鬓间珊瑚珠钗早已松散脱落,一头乌发浸了溪水,如墨缎子散开。

    维芳慌乱间撑着青石起身,湿漉漉的发梢如乌龙摆尾,扫过李青安微烫的面颊,惊得他睫毛倏地颤了颤。

    她垂眸望着自己浸湿的罗裙,指尖绞着衣袖边角,面上水珠顺着下颌滑进衣领,却浑然未觉。

    李青安慌忙闭眼,咽了咽口水,再抬眼望去,只见她眉峰似春山含雨,眼波若秋水映霞,被水洇湿的唇瓣微张如含露樱桃,贝齿晶莹似雪,连水痕蜿蜒过的粉腮都似沾了晨露的芍药,娇柔不胜凉风 —— 哪里是跌落溪水,分明是谪仙误入凡尘,叫这满溪波光都失了颜色。

    “没、没伤着......” 维芳赧然垂首,头颅几乎要埋进湿淋淋的衣襟里。余光瞥见李青安月白中衣紧贴脊背,勾勒出竹节般清瘦却刚直的肩线,骇得她指尖发颤,忙拽过岸边晾晒的蝉翼纱披帛裹住玲珑身段,连珠钗坠地都不及拾捡。

    睿泽拍着藕节似的小手笑嚷:“李大人成了落汤凤凰!” 身旁四岁的云初奶声奶气跟着学舌,肉乎乎的小手攥着瑾仪的袖子直晃:“妹妹快看!李大人的头发像水草!”

    两个女童蹲在岸边,奶白色的襦裙拖在草地上,正捂嘴偷笑。

    唯独季昭面色沉如墨玉,拾起岸边枯枝掷向水面,溅起的水花扑在李青安膝头:“李大人还不速速上岸?大妹妹的绣鞋都漂到芙蓉河去了!”

    允泽负手立在垂杨下,折扇轻摇间背过身去,眼角却仍凝着笑意。

    季晖摇头轻笑,解下鸦青色外袍,对李青安说道:“快些上来,你背上伤口未愈,仔细裂开。” 那语气虽带关切,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促狭。

    溪水中,李青安望着维芳发间不断滴落的水珠,如珍珠断线般坠入她锁骨处的阴影,忽觉喉间焦渴难耐。他慌忙别过脸,探手捞起那只绣着鸳鸯的绣鞋 —— 指尖触到鞋面时,竟似有温香残留,心漏跳了半拍。

    远处,夏蝉在柳梢上长吟,倒衬得岸上两个小女童的笑声,如碎玉投壶般清脆。

    季昭解下宝蓝色云锦长衫,他长臂微伸,将长衫递至维芳面前,袖口金镶玉扣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光泽:“先披上,莫受了凉。”

    维芳面颊飞红,指尖刚触到衣料,便听睿泽在旁扯着嗓子喊:“母亲快穿!二舅舅的衣裳比戏台子上的蟒袍还好看!”

    惹得云初与瑾仪两个小娃儿抱着肚子直笑,发间小银铃叮当作响。

    众人携着三个孩童往庄上走去。所幸时当正午,微风裹挟着稻花香气拂面,虽浑身湿意却不觉得寒凉。

    那小溪距庄子不过百步之遥,行至垂花门时,维芳绣鞋不慎滑落,李青安俯身拾起,指尖触到鞋面上未干的水痕,忙背过手递还,耳尖却又红透了。

    睿泽骑在季昭肩头,小短腿晃得欢快,肉乎乎的拳头捶着舅舅后背叫嚷:“明日还要去溪里摸鱼!还要瞧李大人做那落汤凤凰!” 惹得季昭无奈轻拍他屁股:“小祖宗,再晃二舅舅可要散了架。”

    方至垂花门,丫鬟涵雪见维芳浑身水痕,裙摆还沾着水草,登时掩口惊呼:“我的小姐!您这是失足落水了么?奴婢早说该跟着一道去,您偏说能照料好小公子们,让奴婢在房中绣衣裳...... 大奶奶呢?不是同您一道在溪边?”

    维芳面颊微烫,伸手将额前湿发别至耳后:“不妨事,不过是脚下打滑了。嫂嫂的绣鞋叫睿泽淘气弄湿了,星湖正陪她回房更换呢。”

    睿泽从季昭肩头探下脑袋,乳牙咬着手指笑:“是我要看五彩石头,李大人才摔进水里的!母亲也摔倒了,两人都成了水鸭子!”

    涵雪听得目瞪口呆,慌忙扶着维芳往玉徵院走去,一面命小丫鬟烧水备干净衣裳:“快些换了湿衣裳!这暑日里虽热,沾了生水却最易染病......”

    季昭望着院中孩童们追着蝴蝶跑开,忽觉袖中一物硌手,掏出竟是睿泽藏的五彩石子,石面绛纹在阳光下流转如霞。

    他指尖摩挲着石子,听着涵雪絮絮的叮嘱声,又望了眼李青安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低笑出声 —— 这满院蝉鸣花香里,倒比戏台子上的话本,更添了几分热闹滋味。

    季晖忙遣小厮去请易大夫。待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解开李青安后背素帛绑带时,只见狰狞伤口处渗着暗红血珠,新结的痂块被溪水浸得发白肿胀,周边肌肤青中泛紫,瞧着触目惊心。

    易大夫捋着山羊胡轻啧出声:“此前定有大夫告知于你,伤口忌水,怎的偏生不听?若再发了炎,怕是要留疤了。”

    李青安垂眸盯着新换的衣衫,耳尖泛起薄红,声如蚊呐:“不妨事。男子留疤亦无碍。”

    季晖立在博古架前,目光扫过那血肉翻卷处,眉峰微蹙,转身从多宝格取下鎏金匣,将匣中云南白药递于易大夫:“有劳易大夫用这上等金疮药。他文弱书生一个,经不得折腾。”

    易大夫捻药的手一顿,抬眼觑了觑季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低笑:“老朽自当尽心。只是李大人须得爱惜身子,切莫再让伤口碰水。”

    药粉撒在伤口的刺痛骤然袭来,李青安双手攥紧,指节泛白。窗外蝉鸣骤起,竹帘上日影斑驳摇曳,恍惚间又看见溪水中维芳惊惶的眉眼,她发间水珠溅在自己脸颊的凉意,竟比这药粉的辛辣更教人战栗。

    用罢午膳,季昭负手行至柴房门前,忽有腐臭之气混着血气扑面而来。抬眼望去,谢映柔赤身瘫在松木桌上,形容枯槁如荒野饿莩,乌发乱似秋蓬,面上污垢混着泪痕,犹如鬼魅。

    他眉峰微蹙,取出锦帕掩住口鼻,向随侍的庆儿淡声道:“打桶清水来,将她身上污秽冲净,再寻套粗布衣裳与她穿上。传令下去,午后申时三刻备马,我要押她进城送官。”

    谢映柔闻言,瞳孔骤缩,拼尽最后气力撑起上身,“二爷!妾身真真是悔悟了!当年那北庭商人欲将我卖去下等勾栏院,我这才逃跑的—— 求您开恩,莫要移交官府,官府定会将我遣返北庭!我若回去,必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她声嘶力竭,却惊不起季昭半分怜悯。

    季昭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廊下,林允泽正倚着雕花柱玩赏折扇,见状挑眉轻笑:“舍得饶她一命了?”

    季昭接过小厮递来的雕弓,弓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死在庄子里污了我的地界。送官领罚,方显我陈家磊落。”

    二人各执雕弓佩剑,欲往后山行猎。柴房内断续哭嚎随风飘来,碎如败叶,恰似那女子支离破碎的残生。

    行至山腰,却见维君与赵予娴并立松下,前者着藕荷色箭袖衣裳,后者穿妃色长裙,正引弓瞄准草丛中一只斑斓野鸡。

    季昭见状轻笑出声:“我说午间回房寻不见夫人,原是躲在此处偷闲。这山林虽比别处清凉,却多蛇虫鼠蚁,须得格外当心。”

    赵予娴抬手拭去额间细汗,扬脸笑道:“昭郎倒好兴致,晨起纵马颠簸半日,竟连歇脚的功夫都无,还有气力来此射猎 —— 可见精力一如往常强盛啊,倒是我多虑了。”

    听闻此言,旁侧允泽握箭的手猛地一抖,羽箭险些脱弦。他听闻长宁郡主素日爽利豪放,却未想女子中竟有这般直言不讳者,一时惊诧,不由得转头望向维君。却见她神色自若,正将弓弦又紧了几分,仿佛方才那番话不过是寻常闲聊。

    山风掠过松林,吹得赵予娴鬓边步摇轻颤。季昭望着妻子泛红的面颊,忽的低笑,从腰间解下鎏金水壶递过去:“夫人这张嘴,倒比弓弦还利。先喝些酸梅汤解解暑,待我猎了这野鸡,晚间给你炖汤补补。”

    允泽转身望向远处层峦,只觉耳尖发烫。心底却暗叹:这对夫妇,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野鸡闻得弓弦轻响,扑棱着翅膀窜入榛莽深处。四人分散寻猎时,忽有一只香獐跃出蕨丛,金瞳在阳光下宛如琥珀。季昭旋即张弓搭箭,弦如满月时却见那畜生猛然腾跃,箭矢擦着獐耳钉入树干,尾羽犹自震颤。

    赵予娴见状轻笑,指尖抚过腰间皮质箭囊:“方才还夸昭郎精力强盛,怎的这一箭倒落了空?莫不是手抖了?晚间倒要着厨房炖些鹿肉鹿血,给你好好补补。”

    话音方落,旁侧允泽喉间一紧,竟被自己口水呛得咳嗽起来 —— 他自记事起,何曾见过世家贵女这般直白打趣夫君?纵是绿林女杰,见到男子也少不得几分忸怩作态,偏这长宁郡主言语如刀,直教男儿都要退避三舍。

    季昭侧目望向妻子,眼底却掠过一丝无奈的宠溺。他拔下树干上的箭矢,用袖口拭去木屑:“夫人这张嘴,当真是不饶人。待我擒了这香獐子,定要取它麝香腺,给你制些凝神香 —— 省得你整日琢磨着如何编排为夫。”

    山风卷起维君鬓边碎发,她望着远处疾走的香獐,忽的挽弓追去,允泽忙举步相随。

    行了数十丈远,忽闻维君低呼一声,竟踉跄着蹲下身去。允泽循声望去,只见一条碧色竹叶青蛇正盘绕在她小腿上,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信子不断吞吐。

    允泽不及细想,抽剑便要上前挑开蛇身,却见维君惊呼着扑进他怀中,双臂紧紧环住他脖颈,绣鞋已甩落一旁:“有蛇!快、快帮我拿开!”

    她声音发颤,指尖攥得他衣襟起皱,发间茉莉香混着草木气息扑面而来,竟让他握剑的手蓦地顿住。

    怀中女子身躯轻颤,允泽只觉喉间发紧,忙换了个姿势欲徒手捉蛇,不料那蛇竟仰头在维君小腿上狠狠咬了一口,转瞬窜入石缝中无影无踪。

    “伤到哪里了?” 允泽嗓音沙哑,忙将她扶至青石上坐下,褪去她罗袜 —— 只见踝骨上方两点血痕狰狞,周边肌肤已泛起青黑。

    他不及多想,俯身张口便往伤口处吸毒血,舌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时,浑身骤然僵住,却仍狠命吸出黑血,直至血色转红才肯松口。

    维君攥着他的衣袖,指节泛白。山风掠过耳畔,她闻着他发间的松香,望着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忽觉心跳如鼓,竟比方才遇蛇时更慌乱几分。

    远处,季昭的呼唤声隐隐传来,惊飞了枝头的山雀,却惊不破这方小天地里,两人交叠的喘息。

    待黑血吮净,允泽才轻替维君穿好罗袜,将她缓缓背起。他指尖触到女子小腿处余温,耳尖不由得发烫,扬声朝茂林深处喊道:“陈兄!我等在此!”

    季昭循声疾走而来,见允泽背着自家小妹, 一脸疑惑道:“三妹怎的了?莫不是脚扭了?”

    维君双颊飞红,正要开口,允泽已抢先说道:“三小姐不慎被竹叶青所咬,我已及时吸出毒血,陈兄无需挂怀,我们这就回去吧。” 言罢便要抬步,却见季昭伸手欲接过妹子。

    “陈某背三妹即可。” 季昭语气淡淡,“有劳林兄......”

    “陈兄且顾好长宁郡主。” 允泽侧身避开,目光扫过赵予娴凸起的腹部,“方才那毒蛇不知去向,郡主有孕在身,半步疏忽不得。小弟一直把陈兄当自家兄长,背三小姐下山亦是应当。”

    说罢再不待对方回应,径自踩着落叶往山下走去。

    维君伏在他肩头,听着他急促却沉稳的心跳,忽觉脖颈间掠过一丝痒意 —— 原是允泽发间沾着的野蔷薇,正随着步伐轻扫过她肌肤。

    身后传来赵予娴的低笑,混着季昭无奈的叹息:“林兄对我三妹,倒比亲兄长还要尽心。”

    山风卷起允泽衣摆,维君望见他后颈薄汗浸透的碎发,忽然想起方才他俯身吸毒血时,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阴影,竟比溪底水草还要柔软。

    远处犬声吠吠,惊起归巢的倦鸟,她慌忙将发烫的面颊埋进他衣领,却嗅到一缕若有似无的沉水香,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