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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君不醉 第279章 文安县主

    陈府院内,绯红的灯笼从垂花门一路悬到游廊下,连青砖缝里都嵌着点染金箔的红绸,将黛瓦映得泛出暖光。

    往日擎着残荷的陶瓶里换了新插的石榴枝,殷红的果实坠在枝头,与檐角新挂的长命锁相映成趣,风过时锁片轻撞,发出细碎的 “长命百岁” 纹样摩擦声,混着廊下宾客的笑语,在暖阁外织成绵密的喜意。

    春和院中央的石桌早换了朱漆面,铺着绣缠枝莲的锦缎,摆着枣泥酥与龙凤喜饼,碟子边缘还沾着点胭脂色的糖霜。

    长宁郡主赵予娴一袭藕荷色蹙金绣衣裙,鬓边斜插的红宝石步摇随她俯身逗弄襁褓婴儿的动作轻颤,襁褓里的女婴正攥着枚刻着 “长安” 二字的玉锁,藕节似的小手腕晃出一阵银铃响。

    雕花窗棂糊了崭新的蝉翼纱,透过窗能看见内室悬着的百子图幔帐,金线绣的孩童在云纹里若隐若现。

    阶前粉白的杭菊开得正盛,花盏间系着宾客送的五彩长命缕,与廊柱上悬挂的錾花银锁晃出一片流光。

    府内穿绯红比甲的侍女正往来穿梭,鎏金托盘里的盖碗茶腾着热气,在青砖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正厅首座的酸枝木榻上,贤王妃扶着鎏金手炉的指节轻叩榻边,玳瑁护甲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腕间绞丝虾须镯随着动作轻响。

    赵予娴听闻母妃已至陈府,眸中笑意顿生。乳母抱着襁褓中的女婴上前请安时,忽听得 \"叮\" 一声轻响 —— 王妃鬓边那支赤金衔珠步摇,正坠下一颗莹润东珠。珠玉骨碌碌滚过锦缎,不偏不倚停在婴儿攥着的羊脂玉锁上,惊得孩子小嘴一嘟,\"嗝\" 地打出个奶嗝。

    那圆润奶音惹得旁侧的几位夫人掩帕轻笑。

    庭院中央搭着缀满流苏的锦幔戏台,唱《麒麟送子》的戏班正演到高潮,武生帽翅上的绒球扫过台沿的石榴盆栽,殷红花瓣簌簌落在台下宾客的衣衫上。

    花园深处的暖房外,三三两两的女眷正逗弄着花架下的孔雀,那鸟儿忽然开屏,翠羽上的眼斑与她们鬓边的珠翠争辉。

    忽有小厮从月洞门跑来,手里捧着的食盒还冒着热气,盒中盛着刚出锅的莲蓬糕,引得廊下候着的小丫鬟们偷偷咽口水。

    花厅里,肖玉凤端坐于临窗软榻,鬓边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随谈笑轻颤,正与诸位官家夫人闲话家常。维君垂手侍立在侧,为众人续上茶水,维芳则领着几个孩童在内院扑蝶,嬉笑声透过雕花窗棂隐隐传来。

    刘夫人王氏执起茶盏的指尖微顿,忽而凑近肖玉凤耳畔,声线压得柔婉:“说起来倒有件事需与妹妹商议 —— 鸿胪寺祝少卿家前日遣人来寻我,言说祝大人对令爱芳姐一见倾心,欲行纳采之礼呢。”

    她用茶盖拨着浮沫,续道:“祝家情况妹妹也知晓,祝少卿父亲早逝,只余母子二人相依度日,祝大人又是三房里唯一的独苗,若成了亲,好歹有叔伯妯娌帮衬着。”

    肖玉凤手中的茶盏轻叩案几,鎏金缠枝纹的杯沿晃出一圈涟漪。她抬眼望向窗外穿廊而过的燕子,语气听不出喜怒:“早闻祝家门风严谨,祝夫人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京中名门闺秀如过江之鲫,怎的偏偏瞧上我家……”

    她话到唇边转了弯,“且芳姐已是二嫁之身,祝大人又比她小三岁,于礼于俗都有些不合。”

    王氏放下茶盏,绢子掩唇低笑:“祝大人在你家陈大人麾下当差,前番陈大人染了风寒告假,他两次来府中禀报公务,也不知在哪个转角见着了芳姐,回去便如失了魂魄般,茶饭不思地缠着老夫人央媒。起初祝老夫人原是有些忌讳的,架不住儿子连日央求,这才托我来妹妹跟前探探口风。”

    肖玉凤垂首抚过裙上蹙金绣的缠枝莲纹,低声道:\"实不相瞒姐姐,我家芳儿自与陆家和离后,成日里郁郁寡欢。那陆逸昔日种种荒唐行为,想必姐姐也知晓不少。直教她伤筋动骨,如今只把一双儿女视若性命。前儿我旁敲侧击问起亲事,她只说 '' 娘且容我守着孩子过几年安稳日子,休要再提嫁人之事 ''。\"

    说至此处,她指尖绞紧了帕子,\"祝大人这番错爱,怕是要空付了。\"

    王氏顺着肖玉凤的目光望去,见祝夫人正立在海棠花下与高夫人寒暄,月白缂丝披风上的珍珠璎珞随身形轻晃。

    她压低嗓音道:\"祝少卿在陈大人衙里当差这些年,最是清正端方。三年前原与高通判家定了亲,谁知那小姐突染时疫,不出半月便香消玉殒。\"

    她顿了顿,望着肖玉凤微蹙的眉尖续道,\"说来也难得,祝大人为那早逝的未婚妻素服守了三年,期间多少人上门说亲都推了。直到上月在府中见着芳姐抱孩子在廊下喂雀,回去便在他母亲跟前长跪不起,说 '' 此生非她不娶 ''。\"

    肖玉凤闻言长叹一声,指尖轻轻揉着鬓角:\"罢了,儿女姻缘终是天定。既是祝大人这般情根深种,我明日便再寻芳儿细问。\"

    她望着檐角垂下的流苏轻轻晃动,眼中泛起水光,\"做母亲的哪有不盼着孩儿好的?只望她后半生能遇着个知冷知热的,也好过如今孤灯照影。\"

    说罢取过案上鎏金嵌玉的茶漏,亲自为王氏续上暖茶,\"待我问明芳儿心意,定差人给姐姐递信。\"

    王氏执起茶盏呵着热气,见肖玉凤眉间松动,不禁含笑道:\"妹妹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你我相交近十载,还能不知你这慈母心肠?\"

    她见廊下婆子正引着新到的宾客往花厅来,便扯了扯肖玉凤的衣袖,\"妹妹快别在我这儿耽搁了,今日府中高朋满座,你这当家主母可得多费心思照应。\"

    肖玉凤缓缓起身,鬓边赤金点翠步摇随动作轻颤,流光掠过眉间微蹙的纹路:\"今日府中宾客如织,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姐姐千万担待。\"

    她理了理石青色蹙金绣褙子的袖口,指尖在缠枝莲纹的绣线上短暂停留,\"待送走这批客人,改日定备下新茶,再与姐姐好好说些体己话。\"

    话音未落,花厅外忽传来管事婆子扬声通传:\"承祥侯太夫人、镇国公夫人到 ——\"

    肖玉凤指尖轻叩王氏手背,旋即款步移至槅扇门前。只见月洞门处,维萱搀着承祥侯太夫人,太夫人扶着鎏金嵌玉的龙头拐杖。镇国公夫人则由贴身丫鬟搀扶着,二人身后跟随着捧妆奁匣的仆妇,织金斗篷在日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她立在垂花门下敛衽为礼,欢快说道:\"太夫人与国公夫人肯移驾来此,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了。\"

    说罢广袖轻扬,拂过廊下紫漆鹦鹉架,那绿羽禽鸟忽振翅啼道 \"贵客临门\",逗得镇国公夫人掩唇而笑。

    肖玉凤侧身引客时,眼角余光瞥见太夫人腕上那只翡翠玉镯 —— 正是去年宫中太后赏给太夫人的物件,便含笑赞道:\"太夫人这镯子成色越发水润了,倒像是把江南春水都拢在腕间呢。\"

    承祥侯太夫人拄杖停步,目光落在肖玉凤枣红襦裙上的暗纹绣线,嘴角噙着笑意:\"你倒是越发会说话了,老身今日来也沾沾郡主殿下的喜气。\"

    说罢朝丫鬟使了个眼色,鎏金托盘上的锦盒便递到肖玉凤面前,故意说道:“今儿旁的礼物没有,这点子江南进贡的雨前茶,你且收着尝鲜吧。”

    肖玉凤双手接过锦盒时,指腹触到盒面微凉的螺钿花纹,抬眼瞧见抄手游廊尽头,祝夫人正与几位夫人围坐赏玩盆景,手中团扇半掩着面,目光似有若无地朝这边飘来。

    那目光透过扇面缝隙扫来,似含着三分探询、两分审视,叫肖玉凤心头蓦地一紧。

    面上却笑意更浓,福身时鬓边珠花轻轻摇曳:\"太夫人肯移驾寒舍,已是给足了陈府脸面,便是空手而来,也是我家的上宾。\"

    说罢转头吩咐身旁的维君,\"快些去暖阁取刚制的玫瑰酥来,太夫人前年在府中尝过一次,总念着那酥皮儿松化的口感呢。\"

    维君应声而去时,檐角铜铃忽然叮咚作响,惊起一对停在海棠枝上的雀儿,扑棱棱飞过游廊,恰好挡住了祝夫人投来的目光。

    维萱见了肖玉凤便敛衽笑道:\"原是今早祖母与婆母都备了贺礼,要一同来府中道喜的。谁知临出门时,佑儿在穿廊里追着猫儿跑,不慎在青石板上跌了一跤。这孩子调脱的很,膝盖擦破了皮不说,见了血珠儿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黎大夫瞧了说是需得静养些时日,万不能再磕碰着。\"

    阳光洒在她发间,那支翡翠蝴蝶钗折射出幽幽绿光,\"婆母不放心佑儿独自在家,便留了下来盯着丫鬟们煎药换药,特让女儿知会母亲一声,改日再择个吉日登门拜访。\"

    肖玉凤摆手说道:\"孩子磕碰原是常事,老夫人客气了。前些日子我还见佑儿在院里追着蝴蝶跑,到底是皮猴儿似的年纪。\"

    说罢扭头吩咐身后的婉蓉,\"去库房取两匹新到的软缎来,给佑儿做几套宽松的常服,省得衣料磨着伤口。\"

    檐下鹦鹉突然振翅啼叫,肖玉凤抬眼望见游廊尽头祝夫人的身影一闪而过,遂将声音压得更柔:\"你婆母也是个心细的,留在家中照看是正理。\"

    她抬手扶了扶鬓边的发钗,\"前儿你说佑儿爱听戏文,我房里有套新裱的彩绘话本,你且带回去哄他。\"

    太夫人正欲开口说话,忽听得前庭传来铜锣三响,内侍尖细的唱喏如裂帛穿廊:\"皇上有旨 —— 陈府众人接旨!\"

    廊下侍立的女眷们霎时敛声。肖玉凤眸中精光微闪,朝婉蓉递了个眼色,早有婆子抬着铺明黄缎的香案疾步而出,案上鎏金香炉正腾起袅袅檀香。

    承祥侯太夫人拄杖的手微微发颤,镇国公夫人和维萱忙扶住她绣着丹凤朝阳的衣袖。

    众人望向前庭,只见宣旨太监郑华踏过垂花门,手中明黄卷轴在日光下泛着釉光。

    满院妇孺按品秩跪了满庭,青石板缝里渗着凉意,直侵得裙裾下的膝头发紧。

    忽听得宣旨太监声线陡然拔高,尖细嗓音划破静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长宁郡主诞育弄瓦之喜,朕心深慰。其女陈亦欢,虽初临人世,然禀赋天淑,骨相清奇,眉宇间隐有蕙质兰心之兆。念郡主素日恭谨事亲,贤淑持家,上奉高堂以孝,下育子嗣以慈,今特降恩旨:长宁郡主之女,着封为文安县主。赐金册一铤,银印一方暂由郡主代掌,岁禄按县主例减半支给。另赏长宁郡主锦缎十匹、明珠一斛,以彰淑德。钦此。\"

    宣旨声歇时,长宁郡主赵予娴伏身叩首,额间触着沁骨的青石板,鬓边珠翠轻颤。满院命妇按品秩跪地山呼万岁,衣袂拂过砖石的窸窣声,混着此起彼伏的 \"万岁万万岁\",直如潮水漫过前庭。

    那传旨的郑公公已将明黄圣旨双手递出,笑纹堆得眼角褶子都颤了起来:\"陈大人快接旨!\"

    话音未落,早有内侍将朱漆托盘捧至近前。陈季昭撩袍跪接时,只听郑华又拔高了声线:\"恭喜陈大人!贺喜陈大人!令爱甫降人世便受封县主,这可是开了咱隆盛朝的恩典先例呢!\"

    说罢将圣旨放入托盘,袖中忽摸出个赤金镶玉的长命锁,\"咱家奉皇后娘娘懿旨,着给小县主添件见面礼,盼她长命百岁,承这满门的恩宠。\"

    季昭双手接过那枚长命锁,锁身錾刻的 “长命百岁” 四字尚带着掌心温泽,他再次跪地叩首谢恩。

    肖玉凤款步转向传旨的郑华公公,广袖低垂间已从袖底捻出个锦缎荷包。

    珊瑚珠串在荷包角上轻轻晃悠,她以指尖捏着珠串递上前去,鬓边翡翠坠子随动作划出半道碧色弧光:\"公公奔波宣旨,着实辛苦,权请吃杯茶润润喉。\"那荷包用烟霞锦织就,上面缂着暗纹寿字,触手沉甸甸的。

    郑华眯眼笑着接了,指尖在荷包上捻了捻便知分量,笑着谢道:\"陈夫人太客气了,咱家不过是奉了圣旨跑跑腿罢了,谈不上辛苦。\" 说着将荷包往袖中一塞,\"倒是小县主这福气,往后定是要承天恩的。\"

    待郑公公的轿影消失在大门外,陈府管事陈敬早领着仆妇们撤去跪垫。

    正厅内已换了暖炉,廿四盏羊角宫灯将紫檀木屏风上的《百子图》照得发亮。

    肖玉凤携着各府命妇往花厅去时,廊下丫鬟正提着铜壶添茶,沸水冲在青瓷盏里,腾起的热气裹着茶香,与喧闹声混在一处。

    \"快给王夫人看座!\" 苏婉蓉用心招呼着,只见西跨院的暖阁已设了茶席,有一名侍女正在点茶。鎏金茶托上摆着刚出炉的枣泥酥,边角还沾着细碎核桃碎。

    刘夫人王氏挨着王夫人齐氏坐下,拈起块枣泥酥咬了半口,忽然指着博古架上的鎏金长命锁笑出声:\"瞧瞧陈家这泼天福气,先有位金枝玉叶的郡主,如今又添了位县主,陈夫人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齐氏执茶的指尖微微泛白,声音冷清道:\"若你家刘宏也能尚了郡主,怕不是此刻府中早有县主承欢,指不定连世子的冠带都备下了。\" 茶盏搁在漆盘上时,发出清越的磕碰声。

    “嫂子莫不是吃醉了酒来的?不过是你家姑爷要入赘陈家,犯得着拿我撒气?”

    \"入赘?\" 齐氏突然拔高声线,头上赤金抹额随着动作滑下寸许,\"我那苦命的瑜儿才去了两年零七个月,林允泽便着急订了亲——\"

    她喉间哽了哽,指甲掐进锦袖里,\"偏还在外头做出副情根深种的模样,当真是拿我们王家的牌位垫脚,好攀陈家的高枝!\" 说至此处,茶盏里的龙井晃出几滴,正落在桌案绣着缠枝莲的桌围上,洇出一小片深绿。

    王氏瞥见周遭命妇交头接耳的眼神,忙用帕子掩着嘴凑到齐氏耳边:\"我的好嫂子!今儿是什么日子?陈府刚接了圣旨,满院都是眼尖耳长的 —— 你便是有天大的委屈,也得回府关起门来说。\"

    齐氏闻得此言,指尖微顿,随即将身旁点茶的侍女轻轻挥退。待廊下足音渐消,她拈起乌木茶筅,腕间玉镯泠然相撞,忽而用力击向盏中茶汤。

    茶筅竹丝如惊鸟振翅,在青瓷盏内旋起雪浪,浮沫翻涌间竟有几点溅上案头,洇出淡淡水痕。

    盏中茶汤被击得叮咚作响,与檐外喧闹声错杂相和,突然泛红的眼眶陡然滚出泪来。她掏出汗巾子按着眼角:“当年瑜儿非要嫁那林允泽,我如何劝阻都没用, 当时老爷便说这门亲事,于瑜儿而言,怕是福祸难料........”

    话音未落便哽咽起来,\"谁承想一语成谶!我那如花似玉的女儿进了林府,不过三载便殁了,临了临了...\" 她突然咬住唇瓣,将茶筅掷在桌案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胭脂色的蔻丹在锦袖上划出几道白痕,\"还传出那般不堪的流言来,让我如何不恨 ——\"

    \"齐姐姐这是怎么了?\" 祝夫人款步而来,王氏慌忙拽了拽齐氏的衣袖。

    齐氏猛地背过身去,指尖捏着帕子狠命拭着眼角。待她转过身时,已端起茶盏轻呷,茶汤掩住的唇瓣却还泛着被咬破的潮红。

    祝夫人在红木椅上坐定,抬手轻叩着茶托:\"方才远远瞧着夫人神色欠佳,还道是哪个没眼色的冲撞了您。\"

    她状似无意地拨弄着腕上的翡翠镯子,镯身冰裂纹在日光下晃出冷光,\"莫不是嫌这茶点做得粗糙了?我瞧着那枣泥酥的馅儿,倒像是新晒的枣子磨的。\"

    齐氏将茶盏往案几轻搁,那青瓷盏底与茶托相触时,发出一声清越的叩响。

    她抬眸望向祝夫人:\"有劳祝夫人挂怀,不过是方才击拂茶汤时,茶沫子不慎入了眼。夫人此来,可是有何要事?\"

    祝夫人见她语气温和却带疏离,面上笑意更柔几分:\"妾身原也无甚紧要事,不过见夫人在这烹茶,特来瞧瞧可有需要搭手的地方。既然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便不扰了两位夫人雅叙。\"

    言罢敛衽一礼,广袖拂过案头时,将盏中未散的茶烟搅得微乱。

    俞瑶立在花厅东侧,正自凝眸赏玩那盆金瓣蜷曲的金茶花。见祝夫人款摆罗裙退出厅门,她垂在身侧的指尖蓦地收紧,眼角余光瞥见廊下青石板上浮动的背影,足下已无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