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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西晋娶女帝 第356章 被动

    几日后,一个阳光温煦的午后。一辆悬挂着燕国公府徽记的华贵马车,在侍卫的护卫下,缓缓驶入开原公主府。车帘掀开,司马凝霜在侍女搀扶下,仪态端庄地走下马车。她身着庄重的绛紫色宫装,发髻高挽,珠翠生辉,眉宇间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与威严。

    公主府总管早已恭候,诚惶诚恐地迎上前行礼:“老奴参见长公主殿下金安!殿下万福!”

    “免礼。”司马凝霜声音平静,“开原公主可在府中?本宫前来探望。”

    “在!公主殿下正在凝露阁歇息!老奴这就为殿下引路!”总管连忙应道,小心在前引路。

    通往凝露阁的路上,司马凝霜步履沉稳,目光扫过府中熟悉的景致,心中却翻涌着复杂情绪。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曾见证她们姐妹在洛阳时相依为命的岁月。那时,她是女帝,凝雪是她最疼爱的妹妹,是冰冷宫墙内唯一的温暖。她们曾一起读书习字,赏花观月,深夜倾诉心事,共同面对朝堂风浪……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曾是她最珍视的珍宝。

    可如今,物是人非。邵明珠的出现,如同一道鸿沟横亘在她们之间。凝雪不顾一切的爱恋,邵明珠暧昧不明的态度,以及现在凝雪腹中那个属于邵明珠的孩子……这一切,都像锋利的刀子,将她们姐妹间纯粹的感情切割得支离破碎。

    行至凝露阁外,总管停下脚步,躬身道:“殿下,公主就在里面。”

    司马凝霜微微颔首,示意总管退下。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和表情,才在侍女陪同下,轻轻推开了凝露阁的门。

    阁内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司马凝雪半倚在窗边软榻上,盖着薄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似乎比前几日好些。她手中拿着一本诗集,目光却有些飘忽。当看到司马凝霜走进来时,她身体明显一僵,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愧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姐姐……”司马凝雪声音带着颤抖和小心翼翼,挣扎着想起身行礼。

    “躺着别动。”司马凝霜快步上前,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身子要紧,不必拘礼。”

    她顺势在榻边绣墩坐下,目光落在司马凝雪微微隆起、被薄毯覆盖的小腹上,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究,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涩。

    “感觉如何?可还难受?”司马凝霜开口问道,语气带着公式化的关切。

    “好多了,多谢姐姐关心。”司马凝雪低垂着眼帘,不敢直视姐姐的眼睛,声音细若蚊呐,“陈院判开的安胎药很有效,这几日已经不吐了,就是容易犯困。”

    “嗯,那就好。”司马凝霜点了点头,“陈融医术高明,有他照料,本宫也放心些。缺什么少什么,只管派人去府里取,或者告诉本宫。”

    “是,谢谢姐姐。”司马凝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感受到了姐姐话语中那份疏离的关怀,心中既委屈又难过。

    阁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尴尬而凝重的气氛。曾经的亲密无间,如今只剩下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难以言说的隔阂。

    终于,司马凝霜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凝雪,你腹中的孩子,是邵家的血脉,也是我司马家的血脉。”

    “本宫作为你的长姐,作为邵府的主母,自会护他周全,保他平安降生。”

    司马凝雪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姐姐……她承认了这个孩子?!她愿意保护这个孩子?!巨大的惊喜和感动瞬间涌上心头!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姐姐,我……”

    “但是!”司马凝霜的声音陡然转冷,打断了凝雪的话。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凝雪的眼睛,带着凛冽的寒意和一种长姐的威严!

    “凝雪,你要记住你的身份!记住这个孩子的身份!”

    “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就要明白自己的位置!”

    “邵府有邵府的规矩!嫡庶有别!尊卑有序!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你腹中的孩子,将来会是邵家的公子,但他永远要记住,谁才是邵府真正的主母!谁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嫡母!”

    司马凝霜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司马凝雪的心上!那刚刚升起的喜悦瞬间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屈辱!姐姐是在警告她!警告她的孩子!永远不要妄想挑战她的地位!永远要记住自己的庶出身份!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司马凝雪苍白的脸颊上滚落。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身体却因为巨大的委屈和悲伤而微微颤抖。

    看着妹妹这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司马凝霜的心中也掠过一丝不忍。但很快,那丝不忍就被更深的理智和一种身为长公主及主母的责任所取代!她不能心软!为了她自己,为了邵府的未来,她必须立下规矩!必须让凝雪明白界限!

    她放缓了语气,但那份威严依旧不减:

    “凝雪,本宫并非要苛责于你。”

    “只是身为长姐,本宫有责任提醒你,让你看清现实,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安心养胎吧,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才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事情,自有本宫和国公爷来安排。”

    说完,司马凝霜站起身,不再看凝雪那泪流满面的脸。她走到窗边,背对着凝雪,声音恢复了平静:

    “你好生歇息吧。本宫改日再来看你。”

    她没有等凝雪回应,便径直朝门外走去。步伐依旧沉稳,背影依旧挺拔,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尊贵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

    “姐姐……”身后传来凝雪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呼唤。

    司马凝霜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她只是停顿了那么一瞬,便继续迈步,走出了凝露阁,轻轻带上了房门。

    门内,只剩下司马凝雪压抑的哭泣声。她伏在软榻上,肩膀剧烈地抽动着,泪水浸湿了锦被。姐姐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将她心中残存的那点对姐妹情深的幻想彻底粉碎了。她明白了,她和姐姐之间那道因邵明珠和孩子而生的裂痕,已经深得再也无法弥合了。

    门外,司马凝霜站在廊下,阳光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眉宇间那浓重的阴霾。她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深深的悲哀。为了这再也回不去的姐妹情分,也为了这身不由己的命运。

    勤政殿上,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少年天子司马邺端坐于龙椅之上,身着龙袍,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茫然。他刚刚处理完几件寻常政务,正准备宣布退朝,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

    “陛下!臣有本奏!弹劾燕国公邵明珠!秽乱宫闱!罔顾人伦!罪不容诛!!”一声尖锐而充满愤怒的嘶吼打破了殿内的平静!只见御史大夫裴矩,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臣,手持笏板,疾步出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洪亮,响彻大殿!

    “臣附议!弹劾邵明珠!侵犯公主!致使开原公主未婚先孕!玷污皇室血脉!罪大恶极!请陛下严惩!!”又一名御史紧随其后,跪地高呼!

    “臣附议!邵明珠目无君上!藐视皇权!罪无可赦!!”

    “臣附议!请陛下下旨!严查邵明珠!将其革职查办!以正国法!以儆效尤!!”

    ……

    如同点燃了引线!瞬间!十几名御史言官和身着朱紫官袍、明显是保皇党核心成员的官员,如同约好一般,齐刷刷跪倒一片!笏板高举,声音激愤,如同浪潮般席卷整个太极殿!矛头直指燕国公邵明珠!罪名骇人听闻!秽乱宫闱!侵犯公主!致使未婚先孕!玷污皇室血脉!目无君上!藐视皇权!

    司马邺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看向站在文官首位、垂首肃立的邵明珠。邵明珠依旧身着国公蟒袍,身姿挺拔如松,面色平静无波,仿佛那些如同利箭般射向他的弹劾,不过是拂面清风。

    “陛下!”裴矩见邵明珠毫无反应,更加激愤,他猛地抬起头,老泪纵横,声音带着悲怆和控诉:“陛下明鉴!开原公主司马凝雪,乃仁帝胞妹,金枝玉叶!如今竟被邵明珠这乱臣贼子玷污!未婚先孕!此乃我大晋开国以来未有之奇耻大辱!皇室尊严扫地!列祖列宗蒙羞!邵明珠此举,罔顾人伦!禽兽不如!其罪当诛九族!请陛下即刻下旨!将邵明珠拿下!打入天牢!严刑拷问!以正视听!以慰仁帝在天之灵!!”

    “请陛下即刻下旨!将邵明珠拿下!打入天牢!严刑拷问!以正视听!以慰先帝在天之灵!!”其余弹劾官员齐声高呼!声浪震天!气势汹汹!

    司马邺只觉得头皮发麻!手心冒汗!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下意识地看向站在邵明珠身侧的尚书令和峤。

    和峤面色铁青!他猛地踏前一步,对着裴矩怒目而视,声音如同洪钟,带着雷霆之怒:

    “裴矩!尔等休得血口喷人!污蔑国公!!”

    “开原公主与燕国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何来玷污之说?!何来侵犯之言?!”

    “公主有孕,乃天赐祥瑞!乃我大晋皇室与燕国公府血脉相连之喜事!何来玷污皇室血脉?!尔等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其心可诛!!”

    “和峤!你身为尚书令!不思维护皇室尊严!反而为虎作伥!包庇奸佞!你枉为朝廷重臣!愧对先帝厚恩!!”裴矩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放肆!!”侍中张韬一步踏出,与和峤并肩而立,他身材魁梧,声若洪钟,指着裴矩厉声喝道:“裴矩老匹夫!你口口声声维护皇室尊严!可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公然污蔑公主清誉!将皇室私隐公之于众!引得朝野议论纷纷!这才是真正的玷污皇室尊严!才是真正的愧对先帝厚恩!!”

    “公主与国公之事,乃家事!岂容尔等在此妄加置喙!横加干涉?!尔等居心叵测!分明是借题发挥!意图扰乱朝纲!动摇国本!!”

    “张韬!你休要狡辩!!”一名保皇党官员跳了出来,“邵明珠身为外臣!竟敢染指公主!致使公主未婚先孕!此乃铁证如山!何来家事之说?!此乃国事!关乎国体!关乎社稷安危!陛下!邵明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日敢染指公主!明日就敢觊觎神器!陛下不可不察啊!!”

    “一派胡言!!”辽东王慕容廆大步出列!他身着藩王朝服,气势威猛,如同出笼猛虎!他环视跪地的弹劾官员,目光如电,声音带着草原枭雄的霸气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燕国公乃我北疆擎天玉柱!架海金梁!驱除胡虏!保境安民!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尔等只知躲在洛阳享乐!何曾见过北疆饿殍遍地?!何曾见过匈奴铁蹄肆虐?!若无燕国公!尔等早已是匈奴刀下之鬼!有何面目在此狺狺狂吠?!公主与国公情投意合!天作之合!此乃天赐良缘!何罪之有?!尔等不思感恩!反而在此构陷功臣!其心可诛!其行当斩!!”

    “你们这些臭喷子,穷酸文人!休要仗势欺人!!”辽西侯段疾陆眷也站了出来,他眼神锐利如鹰,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裴矩!尔等休要在此妖言惑众!构陷国公!!”

    “公主与国公之事,乃两情相悦!何来玷污之说?!尔等口口声声维护皇室尊严,却在此污蔑公主清誉,将皇室私隐公之于众,这才是真正的玷污皇室!!”

    “国公功勋盖世,威震北疆!乃我大晋北疆屏障!尔等不思报效国家,反在此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是何居心?!难道要陷我北疆于动荡,让匈奴铁蹄再次南下吗?!!”

    “段疾陆眷!你……!”那名保皇党官员被段疾陆眷凌厉的气势所慑,一时语塞。

    “尔等口口声声国法天理!可你们弹劾国公,可有真凭实据?!”司隶校尉乐平冷笑一声,他掌管京师纠察,气势凌厉:“仅凭道听途说!捕风捉影!就敢在朝堂之上污蔑当朝太傅!一品国公!尔等眼中可还有王法?!可还有陛下?!我看你们分明是结党营私!意图不轨!!”

    “乐平!你休要血口喷人!!”一名保皇党官员气得浑身发抖,“证据?!开原公主怀孕!此事顺天府人尽皆知!难道还有假?!邵明珠敢做不敢当吗?!有胆就让他出来对质!!”

    “对质?!”顺天府尹邢道荣嗤笑一声,他掌管顺天府,消息灵通,“公主怀孕是真!但公主与国公两情相悦!何须对质?!倒是尔等!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君分忧!为民请命!整日盯着国公府私事!搬弄是非!挑拨离间!顺天府近来收到多少百姓诉状!状告尔等亲属子弟在顺天府欺男霸女!鱼肉乡里!强占民田!草菅人命!本官正要一一查办!尔等倒好!贼喊捉贼!倒打一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邢道荣!你……你含血喷人!!”被点名的官员脸色煞白,气急败坏!

    “够了!!”中书监廖毅沉声喝道,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压下了殿内的喧哗:“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此事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岂容尔等在此咆哮公堂!污蔑重臣?!陛下自有圣裁!尔等休要再聒噪!!”

    “廖毅!你少拿陛下来压人!!”裴矩见己方气势被压,心中大急!他猛地想起一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再次叩首,声音带着一种悲愤欲绝的控诉:

    “陛下!陛下明鉴啊!!”

    “邵明珠之罪!何止于此!!”

    “就在上月末!在顺天府珠市口大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邵明珠他……他竟敢……当街鞭笞皇室宗亲!汝阳王世子司马承!还有几位年幼的小王爷!被他……被他……捆缚于地!鞭打示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陛下!那可是您的堂兄弟!是司马家的血脉!是金枝玉叶的宗室子弟啊!!”

    “邵明珠他……他竟敢……如此……嚣张跋扈!目无天家!视皇室尊严如无物!视陛下如无物!!”

    “此等行径!与谋逆何异?!与叛贼何异?!!”

    “陛下!若再纵容此獠!我司马皇族!危矣!大晋江山!危矣!!!”

    “轰——!”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投入了一颗冷水!整个勤政殿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当街鞭笞宗室子弟?!”

    “竟有此事?!邵明珠他……他竟敢如此?!”

    “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陛下!此乃谋逆!确凿无疑的谋逆啊!!”

    “请陛下即刻下旨!诛杀此獠!以正国法!以安社稷!!”

    保皇党和那些原本中立、或对邵明珠有所不满的官员,如同打了鸡血般,瞬间沸腾起来!鞭笞宗室!这可比什么“秽乱宫闱”的罪名更直接!更震撼!更无法辩驳!这是赤裸裸的挑战皇权!践踏皇室尊严!是谋逆的铁证!

    “陛下!裴矩所言句句属实!臣等皆可作证!!”

    “当日珠市口大街!数千百姓亲眼目睹!邵明珠纵容侍卫长辛老七!当街鞭打汝阳王世子等几位小王爷!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邵明珠!你还有何话说?!!”

    所有矛头瞬间集中指向邵明珠!无数道愤怒、指责、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他!整个朝堂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司马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炸懵了!他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他当然知道珠市口鞭打事件!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和屈辱!如今被当众揭开伤疤,巨大的愤怒和一种被冒犯的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看向邵明珠!眼中充满了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邵明珠阵营的官员也瞬间变了脸色!和峤、张韬、慕容廆、段疾陆眷、乐平、邢道荣、廖毅……所有人都没想到裴矩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抛出这个杀手锏!鞭笞宗室!这个罪名太重了!重到足以将邵明珠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一时间,邵党官员竟有些措手不及!勤政殿内,保皇党气势如虹,声讨之声震耳欲聋!邵党官员虽竭力反驳,但面对“鞭笞宗室”这个铁一般的事实,辩驳显得苍白无力!朝堂之上,风云突变!邵明珠似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邵明珠身上!看他如何应对这滔天巨浪!看他如何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