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灰夜 第1077章 《碑幻乳》

    故事开始，旱灾闹得厉害，村里到处都断粮了。有个叫安四路的，他是安家的独子。这小子跪在他母亲的坟前，舌尖尝到了青石墓碑渗出的咸腥乳汁，这可是安家独子才知道的秘辛。十年前，他母亲难产死了，那时候他才七岁，晚上饿了没东西吃，就夜夜舔碑止饥，还真尝到了母乳的幻味。现在旱灾来了，没吃的，他又趴在碑上吮碑，嘿，还真让他尝到了温甜的乳香。可就在月光下，那碑上“慈母周氏”的“慈”字突然皲裂，石缝里沁出了像鲜血一样的红浆。巧了，这时候地主赵阎王带着打手路过，撞见了这一幕。赵阎王狞笑着一脚就把安四路踹得吐血，还骂他：“克死爹娘的灾星，还偷喝碑奶？”

    当天晚上，安四路可遭老罪了。他满口牙床剧痛，32颗牙齿齐刷刷地根都掉了，就跟铁钉入石似的，叮当一声全嵌进了母亲的墓碑。这碑面上啊，还浮凸出了扭曲的新文，写着：“癸未年七月初七，赵阎王逼周氏跪舔驴蹄，辱毙于野”。安四路吓得不行，赶紧去抠那齿雕文字，可他的下颌就跟焊死的铁钳一样，怎么都动不了。从这以后，他再也没法咀嚼食物了，只能靠舔碑来填饱肚子。更吓人的是，村里当年参与凌辱他母亲的那些恶徒，牙缝里都钻出了石屑。

    没过多久，赵阎王的独子赵金宝暴毙了。殓尸人去撬开他的嘴，吓得惊叫起来，原来赵金宝满口白牙都没了，牙龈窟窿里竟然长出了细小的碑文字钉。安四路摸了摸自己凹陷的牙床，感觉赵金宝的咀嚼能力好像转移到了母亲的墓碑上。那碑啊，在月光下就跟活了似的，蠕动着，像个巨口在啃噬着供品馒头。村巫吓得声音都颤了，占卜说：“活人嚼粮，死碑食肉，这是周氏的噬齿咒啊！”

    接着，当年踹过周氏的屠夫王三也出事了。他吃饭的时候，突然把整只肘子塞进喉咙，噎死前还疯喊：“碑在嚼我的胃！”安四路跑到坟场一看，母亲的墓碑裂开了锯齿状的豁口，碑面上浮出王三的胃囊幻影，正被石齿碾磨出血沫。更诡异的是，那些施暴者家里米缸的粮食，全变成了带血齿印的石砾。赵阎王气坏了，拿着斧头去劈碑，可那斧刃却被碑文“慈”字咬住了，碑石还溅出了人血般的黏液。

    安四路在碑底挖出了母亲遗留的银顶针，里面藏着血书，上面写着：“娘被灌堕胎药那夜，梦见石麒麟嘱我孕满十月，乳汁将化护儿碑”。他含着泪舔碑，碑文突然发烫，浮现出当年的场景，原来是赵阎王怕周氏生下“灾星”克租，逼她喝下九碗蓖麻油。这才知道，他当夜吮吸的碑乳，原来是母亲未尽的哺育执念凝成的复仇锁链。

    有一天暴雨，墓碑上浮出了麒麟纹。安四路齿龈迸血，血滴进麟目，石麟一下子活了，变成青黑巨兽，驮着他闯进了赵家祠堂。梁上挂着七具尸体，都是当年啃碑自尽的帮凶，嘴里还插着各自的墓碑残片。赵阎王缩在祖宗牌位下，满口牙翻卷得像凿子，正疯狂地啃嚼牌位上的金粉，还喊着：“周氏！我让祖宗陪你吃个够！”

    这时候，祠堂的地砖像波浪一样翻涌，七十二座祖坟碑破土而出，碑文化作獠牙咬向赵阎王。赵阎王惨叫着被拖进碑群，那皮肉就跟剥蒜似的被石齿撕扯。安四路赶紧喊：“够了娘！”可碑群已经失控疯长，赵宅的地基轰然塌陷，整座宅院都被吞进了碑冢。月光下，废墟上就剩母亲的墓碑，碑面上还凸出了赵阎王痛苦的脸廓。

    没多久，安四路就感觉不对劲了，他的舌苔干裂得像砂纸，碑乳枯竭了。这时候当年的接生婆出现了，说出了一个秘辛：“你娘喝堕胎药时咬断指头，将指血混进蓖麻油！”原来周氏早知道自己必死，以血为引把哺乳执念炼成了邪咒。现在仇人都灭了，咒力开始反噬宿主。安四路脚底生出树根状石脉扎进坟土，脊椎也咔咔地石化。

    接生婆掏出一把带血的乳牙，说：“你娘死后被撬嘴取齿，就是防她阴间嚼咒！”安四路把乳牙按进自己牙床窟窿，人齿和母齿交融的瞬间，母亲的碑文像泪一样剥落。赵阎王的脸从碑面凸出来哀嚎：“她咒力散了！快砸碑！”赵家的余孽拿着锤子就扑过来，安四路咧嘴一笑，他口中三十二颗牙齿像银钉一样激射而出，把仇家永远锢在了碑上。

    三年大旱终于结束了。村民们看见安四路盘坐在新碑前，口含石乳藤，就跟婴儿吮乳似的。这碑是他用脊骨变的，正面刻着“慈母周氏”，背面浮凸着婴孩吮指图。要是孤童去舔碑，能尝到甘甜的乳汁；要是恶人碰到碑，满口牙就会变成石钉嵌进碑文。清明夜的时候，还能看见安四路的虚影抱着碑石轻轻摇晃，碑底的根系深扎地脉，把那些仇骨都碾成了哺育众生的大地乳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