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黄泉守夜人 > 第244章 开眼

黄泉守夜人 第244章 开眼

    话音落下,路人的目光越过众人,投向远处翻涌的水潭。潭面波涛汹涌,暗紫色的漩涡如同巨兽张开的巨口,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却又转瞬即逝。\"只是人命关天,想借金银潭中龙珠一用。\"说到\"龙珠\"二字时,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字字如锤。

    短暂的停顿后,他故意伸出染血的手指,缓缓抚过空荡荡的衣襟,动作带着几分挑衅与从容。\"事后玉佩与龙珠,定当完璧归赵。\"最后几个字从齿间冷冷吐出,带着誓必达成目的的狠劲,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直视着柳氏族长,全然不惧对方眼中迸发的杀意。

    话音落地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成冰。五人周身腾起森然杀意,柳氏族长独眼暴起狰狞血丝,如同被激怒的猛兽,枯槁的手指死死攥住青铜令牌,骨骼与金属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浑浊瞳孔里翻涌着猜忌与狠厉。西方长老佝偻的脊背瞬间绷直,缠绕在手臂上的银丝锁链不受控地震颤,幽绿符文在锁链表面明灭闪烁,如同蛰伏的毒蛇吐信,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反观路人,却似闲庭信步般立在阵法残骸中央。被金光灼得发白的发丝随风扬起,在一片狼藉中划出不羁的弧度,染血的玄袍猎猎作响。他单手抱臂,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嘴角血渍,眉眼间尽是从容与淡然,仿佛眼前剑拔弩张的局势不过是孩童过家家。那双漆黑的眸子扫过众人紧绷的面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宛如执掌乾坤的棋手,将一切算计都握在掌心。

    就在这时,雕花木门\"砰\"地再次被撞开,柳工踉跄着跌进屋内,儒雅的面容此刻惨白如纸,几缕凌乱的发丝黏在布满泥浆的额头上。歪斜的发冠摇摇欲坠地挂在鬓角,随着他剧烈的动作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死死抠住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形,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掌心被木刺扎出的血珠顺着纹路滴落。

    \"族长,长老...\"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咽下恐惧,嘴角还沾着不知是汗水还是泥水的痕迹,\"大事不妙——变天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哭腔的颤音在空气中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眼眶泛红,泪水在里面打转,却因极度的慌乱而不敢落下。

    柳氏族长原本紧绷如弦的独眼瞬间暴睁,浑浊的瞳孔几乎要瞪出眼眶,脸上沟壑纵横的肌肉不受控地剧烈抽搐,嘴角不受控地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枯槁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青铜令牌的纹路蜿蜒而下。

    四位长老亦是面色骤变。东方长老颤抖的手指骤然松开,翡翠烟杆残片\"当啷\"坠地,在死寂中炸响清脆的碎裂声;南方长老烧焦的大氅下,牙齿不住地打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颤抖的身躯连带着肩头未熄的火星簌簌掉落;西方长老脸上泛着诡异死灰的咒文剧烈跳动,浑浊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迸出;北方长老脖颈青筋暴起,断裂的琴弦在喉间勒出更深的血痕。

    五人对视的刹那,眼中皆是惊恐与决绝。柳氏族长率先暴起,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冲向楼梯,其余四人紧跟其后,衣袂翻飞间带起呼啸劲风,地上的碎木、瓦砾被卷起半空,轰然砸向墙壁。他们身形快若闪电,眨眼间便消失在楼梯拐角,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里,悬浮的尘埃在空气中不安地颤动。

    路人猛然转头,目光如箭射向窗外,瞳孔在刹那间紧缩成针尖。金银潭上方的天穹似被无形巨手生生撕裂,浓稠如沥青的乌云翻涌着倾泻而下,暗红闪电如巨蟒在云隙中游走,每一道霹雳都裹挟着令人牙酸的金属焦味。震耳欲聋的闷雷接连炸响,声波震得他耳膜生疼,连牙齿都跟着微微发颤。

    潭面剧烈震颤,仿佛大地深处的心脏在疯狂跳动,整片水域瞬间化作沸腾的熔浆。十丈巨浪冲天而起,浪头扭曲成狰狞的兽首形状,浑浊的浪眼泛着幽绿光芒,张开的\"巨口\"里翻涌着暗紫色雾气,如同巨兽喷出的毒息。浪涛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砸向岸边,震得地面都跟着剧烈摇晃。

    腥甜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路人甚至能尝到舌尖的铁锈味。浪尖上的暗紫色雾气不断翻涌,隐约间似乎有破碎的鳞片和暗红血丝在其中沉浮。岸边数人合抱的巨石在浪涛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轰然炸裂,尖锐的碎石如霰弹般四处飞溅,在地面砸出密密麻麻的深坑。

    碗口粗的古树在浪涛的撕扯下发出痛苦的哀鸣,树根与泥土分离的声响令人牙酸。粗壮的树干在浪涛中扭曲成诡异的S形,树皮被撕扯得支离破碎,露出苍白的木质部。最终,这些参天古树在浪涛的反复冲击下彻底断裂,庞大的树冠被卷入深渊,只留下漂浮在水面的残枝,在巨浪中上下沉浮,如同无助的落叶。

    最诡异的当属潭水之外的景象——百米外的天穹澄澈如洗,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将远处的山峦、田野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棉絮般的白云悠然悬浮,偶尔有几只白鹭舒展羽翼掠过天际,留下一串空灵的鸣叫。草甸上野花随风轻摆,蜜蜂在花蕊间忙碌穿梭,一切都静谧得如同画卷中的世外桃源。

    然而,当视线转回金银潭,眼前的景象却陡然剧变。潭面上方,浓稠如墨的乌云翻涌成巨大的漩涡,暗红闪电如毒蛇般撕裂云层,每一道霹雳落下,都在水面炸出幽蓝的火花。十丈巨浪裹挟着腥风恶浪疯狂拍击岸边,碎石飞溅、古树崩折,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泾渭分明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晴空下的世界岁月静好,连一丝风都不曾扰动;而潭水之上却宛如末日降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将同一片天地硬生生撕裂成两个极端。结界边缘,阳光与乌云激烈碰撞,形成一道泛着微光的透明屏障,将宁静与暴虐、生机与毁灭,永远隔绝在了两个时空。

    \"破!\"一声低沉的断喝从路人胸腔迸发,尾音像重锤般砸在青砖地面。他染血的指尖几乎要将枯槁的橘树叶揉碎,急速覆上双眼的瞬间,袖口滑落出三道暗金色咒纹,在皮肤表面流转闪烁。

    唇齿间骤然爆发出连珠般的咒语,每个音节都带着金属碰撞的脆响。上古梵文化作细碎的金芒从齿缝溢出,宛如精密运转的齿轮相互咬合,在空气中切割出层层涟漪。他脖颈青筋暴起,喉结剧烈滚动,那些晦涩的音节能量在空间里震荡,震得梁柱上的积尘簌簌掉落,连远处碎裂的瓦片都微微发颤。

    舌尖猛然抵住上颚,一道清越的法诀如洪钟般炸开。声波所过之处,尘埃悬浮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符文,墙角的蛛网被无形力量震得粉碎。随着尾音拖长,他周身腾起半透明的灵力漩涡,地面青砖缝隙里渗出缕缕金光,与眉心朱砂痣的光芒遥相呼应,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都在这一刻被强行牵引汇聚。

    与此同时,他眉心处的朱砂痣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光芒如同实质般凝成利剑,直贯双目。强烈的灼痛从眼眶蔓延至整个头颅,仿佛有无数根银针在搅动脑神经。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崩解,时空在剧烈震颤中重组,现实与虚幻的界限逐渐模糊,一个常人无法窥见的神秘世界正缓缓揭开面纱。

    金银潭深处,浓稠如沥青的湖水突然诡异地逆向翻涌,水面上先是泛起细密的涟漪,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巨大的漏斗状漩涡。漩涡中心传来尖锐的嘶鸣,仿佛有千万个冤魂在同时哀嚎,震得岸边碎石簌簌滚落。潭底封印处传来的轰鸣如远古战鼓,一波波声浪冲击着众人的耳膜,内脏在胸腔里剧烈震颤,有人甚至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连大地都在这股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道黑影自深渊缓缓浮现,起初只是模糊的轮廓,随着它不断靠近,黑影逐渐变得清晰可辨。那是一条体型堪比山岳的巨物,鳞片泛着幽蓝的冷光,每一片都足有磨盘大小,表面布满狰狞的倒刺。它的身躯缠绕着暗紫色的雾气,所过之处,湖水都泛起诡异的波纹。巨物摆动着钢铁般坚硬的身躯,鳞片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仿佛千万把钢刀同时刮擦金属。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寒光闪闪的獠牙,每一次撞击湖底的佛心印,都掀起遮天蔽日的浑浊湖水,金色的封印符文在它的冲击下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鳞片摩擦的声响如万把钢刀同时刮擦金属,尖锐的音波撕裂空气,在众人耳膜上刮出灼烧般的剧痛。怪物周身缠绕的暗紫色毒雾翻涌升腾,如同活物般扭曲盘绕,所过之处,湖面泛起滋滋作响的腐蚀气泡。

    每一次剧烈撞击,方圆百丈的湖水都被掀向高空,浑浊的水幕裹挟着碎石、残木轰然砸落,震得岸边土地龟裂出蛛网状的缝隙。无数金色符文在它鳞片间疯狂闪烁,时而凝聚成锁链试图束缚,时而溃散成光点被毒雾吞噬,仿佛封印与魔物正在进行一场殊死较量。

    细看之下,这孽畜生着狰狞的龙首蟒身,双角如枯骨般扭曲生长,表面布满坑洼的孔洞,隐隐有黑色黏液从中滴落。龙须在毒雾中诡异地游动,末端分裂出细小的吸盘,贪婪地吸食着周围的灵气。它猩红的竖瞳里燃烧着千年的怨恨与杀意,瞳孔中央的竖线不断收缩扩张,如同两把滴血的利刃。

    当巨口轰然张开,森白獠牙闪烁着冷冽的寒光,每根都足有一人高,尖锐的倒钩上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肉。它喷出的腥臭气息如实质般弥漫开来,所过之处,湖水瞬间染成墨色,泛起令人作呕的泡沫,岸边的草木接触到雾气,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烂,化为一滩黑水。

    佛心印在惊天动地的撞击下剧烈震颤,金色光芒如同被搅动的烛火般明灭不定。原本流转如星河的符文开始变得黯淡,如同垂死的萤火般忽明忽暗。封印表面泛起层层涟漪,宛如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却迟迟无法平息——每一道波纹都在诉说着封印承受的巨大压力。

    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在佛心印表面疯狂蔓延,从中心向四周扩散。那些金色纹路在裂纹的撕扯下变得支离破碎,偶尔迸发出零星的火花,却转瞬即逝。每一次怪物的撞击,封印都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震得水面上漂浮的枯叶都在剧烈颤抖。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天地间的灵气开始紊乱。岸边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花瓣凋零,枝叶发黄。天空中乌云翻涌得愈发剧烈,暗红闪电不断劈落,在水面炸出幽蓝的火花。每一次震动,都像是死神的鼓点,震得人心惶惶。随着封印的光芒愈发黯淡,深渊中传来的嘶吼声却愈发清晰,一场足以毁灭天地的浩劫,正在黑暗中缓缓拉开帷幕。

    腥风裹着潭水的咸涩狠狠扑在脸上,岸边青石上的青苔被吹得簌簌作响。往来路人皆踮着脚尖,脖颈伸得老长,目光死死盯着湖底翻涌的墨色漩涡。水面突然炸开一朵碗口大的涟漪,惊得人群集体倒抽冷气,却又像被钉在原地般挪不开眼。

    他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蜷缩,还未消散的金光在瞳孔深处明灭不定。湖底那道游弋的虚影,分明与古籍记载的蛟龙图腾如出一辙。就在心跳漏拍的刹那,银铃般的轻笑擦着耳畔掠过:\"喂!小帅哥——\"尾音故意拖得又甜又长,\"你在看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