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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守夜人 第252章 囚龙

    路人喉间的气泡猛地凝滞,指腹摩挲着岩壁上凸起的朱砂符咒。那些暗红色纹路在幽蓝的水底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无数扭曲的梵文在石壁上蠕动,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直窜脊梁。

    直到鼻腔里传来铁锈般的腥气,路人才惊觉自己竟绕着某个六边形轨迹打转。岩壁上的符咒以某种规律排列,暗红符文在幽光中忽明忽暗,像是有生命般微微震颤。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从深渊传来,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暴戾。声波如同实质,撞得路人耳膜生疼,避水咒在周身泛起细密的涟漪,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路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水面,额前碎发在水流中凌乱飘动,冷汗混着海水滑进眼睛。呼吸器软管在剧烈晃动中缠上手腕,他几乎是狼狈地扒着岩壁向上游,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头顶的光斑忽明忽暗,而那道嘶吼声却如影随形,每一次震动都让岩壁上的符咒光芒大盛,暗红纹路仿佛要挣脱石壁,将他拖入更深的黑暗。

    指尖刚抠住岩缝稳住颤抖的躯体,路人的瞳孔骤然收缩。黑暗深处两点猩红如鬼火明灭,当那对灯笼大的竖瞳彻底浮现时,他喉咙里的惊呼被咸腥的湖水呛回胸腔。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在避水咒的微弱光晕下,怪物的全貌如同噩梦般展开——狮首上交错着焦黑的疤痕,鳄鱼般的吻部翻卷着溃烂的皮肉,参差獠牙上还挂着团暗红血肉;鳞片覆盖的蛇身盘成巨大漩涡,鳞片间渗出墨绿黏液,每片都有磨盘大小;三对鹰爪深深嵌进岩壁,缠绕的锈蚀锁链垂落水底,链节上布满人类骸骨。

    暗流裹挟着腐臭扑面而来,怪物摆尾时掀起的浊浪撞得他脊柱发麻。阵眼处符咒的金光在水波中剧烈摇晃,随着巨兽逼近,符文边缘泛起诡异的灰雾,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路人颤抖着抽出腰间锈剑,指节在剑柄缠满的布条上蹭出冷汗,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在死寂的水底格外清晰。他死死盯着那张几乎要冲破阵法的巨口,腥风卷起他湿透的发梢,心脏在胸腔里撞出擂鼓般的轰鸣:这根本不是寂静,是巨兽磨牙吮血前的舔舐。

    巨兽周身翻涌的黑雾像煮沸的沥青,黏腻的质感在幽蓝水光里扭曲变形,时不时探出几缕黑雾凝成的触手,在符咒金光边缘试探。路人猛地捂住口鼻,腐肉与硫磺混合的恶臭几乎要穿透避水咒,后槽牙不受控地打颤——古籍里记载的变异蛟龙当真现世了!

    那狮首比寻常房屋还要高大,额间三根犄角呈螺旋状扭曲生长,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不时渗出暗绿色的液体。犄角缝隙里卡着半副锈蚀的铠甲,残片上狰狞的兽面纹还在渗血。鳄鱼般的巨吻咧开足有丈许,两排锯齿状獠牙交错咬合,舌尖分岔成蛇信模样,吞吐间喷出阵阵紫雾。上颚垂落的肉须像一条条蠕动的水蛭,末端吸盘正贪婪地吸附着阵法的金光。

    覆盖蛇身的鳞片泛着诡异的青紫色金属光泽,每片鳞片边缘都生着倒刺,随着躯体扭动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鳞片间隙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藤蔓,藤蔓末端绽放着血色花苞,花苞开合间隐约可见人类指骨。三对鹰爪足有人腰粗细,趾甲乌黑发亮,凝结的黏液坠落在岩壁上,顿时腾起阵阵白烟,岩石表面被腐蚀出一个个深坑,刺鼻的焦糊味混着腥气扑面而来。

    路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在水流中晕开成细小的血珠。古籍中寥寥几笔的记载此刻化作眼前的庞然大物,每一个细节都比想象中更加可怖,而那怪物正用灯笼大的竖瞳死死盯着他,仿佛在欣赏猎物绝望的表情。

    蛟龙竖瞳骤然收缩成血线,鳞片下暴起的青筋如扭曲的蛇群。它突然弓起百米长的身躯,缠绕周身的黑雾化作尖啸的厉风,裹挟着腐肉气息轰然扑向六合阵。路人瞳孔猛地瞪大,喉间未及发出的惊呼被气浪生生碾碎,只见那布满倒刺的蛇尾横扫而过,岩壁上千年雕刻的符咒纹路竟像被无形巨手剜去表层,露出底下斑驳的暗红朱砂。

    龙岩雕刻的符咒在撞击瞬间迸发出刺目金光,如同千万把利剑穿透浊浪。湖面轰然炸裂,滔天巨浪中夹杂着断裂的枯枝与碎石,柳氏族人尖叫着踉跄后退,白发老族长死死攥住腰间玉佩,浑浊的眼珠因恐惧凸起;年轻弟子们举着桃木剑的手剧烈颤抖,指节在剑柄上压出青白痕迹。

    路人被气浪掀飞的瞬间,双臂本能地护住后脑,后背重重砸在布满符咒的岩壁上。他喉间腥甜翻涌,却强撑着用染血的手指抠住岩缝,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阵法——龙岩表面的符咒金光正在急速黯淡,两道蛛网般的裂纹从阵眼处蔓延开来,裂缝中渗出墨绿色黏液,将朱砂符文腐蚀成斑驳的灰白色。那些被湖水侵蚀百年的凹陷纹路里,此刻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阵法在流血。

    蛟龙的狮首撞在阵眼处,獠牙刮擦符咒的刺耳声响让人牙根发酸。每一次撞击都震得路人耳膜生疼,鼻腔里充满硫磺与铁锈混杂的恶臭。他看着阵法上的裂纹如活物般不断生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哪里是湖水侵蚀的伤痕,分明是困住凶兽的牢笼即将崩解的倒计时。

    蛟龙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气息混着腐肉味扑面而来。它尖锐的嘶吼震得避水咒剧烈震颤,路人甚至能看清其口腔深处翻卷的倒刺。每一次撞击,龙岩符咒的光芒便黯淡一分,裂纹处渗出丝丝黑气,如同被侵蚀的伤口在缓慢溃烂。路人握紧染血的桃木剑,心中涌起寒意:若无人阻止,待这裂纹贯穿整个阵法,只需十余年,这头挣脱束缚的凶兽,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浑浊的湖水裹着腐叶擦过路人下颌,他死死咬住呼吸器,睫毛上凝结的水珠模糊了视线。屏住呼吸凑近岩壁时,鼻腔里灌满陈年腐殖质的腥气,却在幽蓝符咒光晕中,陡然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东南侧那块龙岩表面,竟浮现出与掌心玉珏完美契合的凹槽。凹陷边缘雕刻着莲花纹样,凹槽底部还残留着几缕微弱的金色光痕,像被岁月磨淡的经文。

    颤抖的指尖抚过凹槽粗糙的纹路,触感与怀中玉珏背面的凸起严丝合缝。路人喉结剧烈滚动,额角青筋随着心跳突突跳动,干裂的嘴唇溢出压抑的喘息。当温润的玉珏脱离掌心的刹那,他仿佛听见某种古老机关转动的嗡鸣——玉珏表面暗纹与凹槽莲花纹悄然对齐,玉珏嵌入的瞬间,岩壁突然震颤,凹槽四周的朱砂符文如同活过来般窜起火苗,金色光芒顺着玉珏边缘攀附而上,将整个阵眼映照得如同白昼。冰冷的湖水突然变得温热,玉珏与凹槽咬合处渗出点点金光,像液态的星辰注入阵法脉络。

    佛心玉嵌入凹槽的刹那,整座六合阵突然发出古老钟磬般的嗡鸣。岩壁上的朱砂符咒如被点燃的引信,猩红符文接连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玉珏下方更是炸开一轮耀目的烈日。路人本能地抬手遮挡,指缝间漏出的光芒将他的皮肤映得近乎透明,避水咒泛起的涟漪都被染成流动的银辉。

    浑浊的湖水在强光中瞬间澄清,蛰伏的蛟龙庞大身躯无所遁形。它的狮首布满沟壑纵横的褶皱,暗褐色的伤疤如同扭曲的梵文,交错覆盖在皮肉之上,几道新鲜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鳄鱼嘴大张着,参差不齐的獠牙间垂落着墨绿色涎水,舌尖分岔成蛇信模样,吞吐间带出刺鼻的腥气。蛇身盘绕成巨大的漩涡,青紫色鳞片泛着金属冷光,每片鳞片边缘都布满细密倒刺,缝隙间蠕动着半透明的寄生虫。

    那双鲤鱼般凸出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危险的细线,眼白部分爬满蛛网状的血管。鹰爪深深抠进湖底的礁石,凝结的黏液在强光照射下滋滋作响,冒出阵阵黑烟,腐蚀出的深坑中还残留着人类的衣料残片。蛟龙甩动尾鳍时,鳞片刮擦声尖锐刺耳,带起的串串血珠在光芒中悬浮,如同散落的红宝石。头顶两根珊瑚状触角疯狂抖动,表面生长着诡异的肉疣,每颤动一下,就渗出几滴黑色的黏液,在水中扩散成不祥的阴影。

    蛟龙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强光激怒,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震得路人耳膜生疼,避水咒泛起剧烈的涟漪,湖水被搅成汹涌的漩涡。路人死死扒住岩壁,看着那庞大的身躯在光芒中扭曲翻滚,阵法的白光与蛟龙周身的黑雾激烈碰撞,在湖水中掀起一场光与暗的厮杀。

    蛟龙充血的竖瞳瞬间迸裂出赤红纹路,狮首高高昂起时,喉间翻涌的黑雾凝成实质的尖啸。声波震得湖面炸开无数气泡,路人感觉鼻腔瞬间充满铁锈味,避水咒泛起的涟漪里竟混进细密血丝。巨兽庞大的蛇身如黑色飓风搅动湖水,青紫色鳞片在强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断裂的珊瑚状触角喷射出墨绿色毒液,在水中拖曳出狰狞的轨迹。

    它张开丈许宽的鳄吻发出怒吼,露出布满倒刺的上颚,三对鹰爪裹挟着腐臭气息直扑佛心玉。利爪划破水面时,路人终于看清那层覆盖躯体的角质硬壳——表面密布着龟裂纹路,每道裂痕都嵌着暗红色的结痂,仿佛是被高温灼烧后又愈合的伤疤。而在硬壳缝隙间,褪色的锁链如同寄生的藤蔓,深深勒进血肉里。

    锁链表面雕刻着古老的梵文咒印,虽历经百年浸泡,仍泛着黯淡的金色微光。有些链节已经断裂,锋利的断口处凝结着黑褐色的血痂;有些则与皮肉生长在一起,随着蛟龙剧烈的摆动,锁链深深切入伤口,渗出浓稠的墨绿色黏液。这些锁链不仅是封印的印记,更像是从它血肉里生长出来的刑罚工具,每一道勒痕都诉说着百年囚禁的痛苦。

    蛟龙每一次挣扎,锁链摩擦硬壳的声响都像尖锐的金属刮擦,带着令人牙酸的颤音。被锁链勒住的蛇身部分,鳞片早已脱落,露出下面坑洼不平的皮肤,隐约可见底下跳动的血管和扭曲的骨骼。当它的利爪即将触碰到佛心玉时,阵法迸发出的光芒突然暴涨,锁链上的咒印剧烈震颤,将蛟龙狠狠弹开,在它躯体上又添了一道新的灼痕。

    蛟龙扭曲的躯体在刺目白光中剧烈抽搐,鲤鱼状的凸眼因强光而泛起蛛网般的血丝,浓稠的血泪顺着鳞片沟壑蜿蜒而下,在湖水中晕开腥甜的雾霭。百年困于暗渊的它如同被激怒的困兽,周身缠绕的黑雾与白光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灼烧的声响。它猛然弓起蛇身,尾鳍如巨型船桨拍击水面,浑浊暗流裹挟着腐木碎石冲天而起,在半空炸开成扇形的腥雨。

    它疯狂扭动着布满角质硬壳的身躯,断裂的锁链在鳞片缝隙间剐蹭,带起串串墨绿色血珠。每当鹰爪抓向岩壁试图借力逃窜,都会在符咒光芒中腾起白烟,腐蚀的焦痕与百年前的封印勒痕交叠,勾勒出一幅触目惊心的刑罚图。龙珠迸发的辉光如同附骨之疽,穿透翻滚的浊浪,将它鳞片上的倒刺、伤口里的寄生虫,乃至每一道结痂的伤疤都照得纤毫毕现。

    蛟龙发出震碎耳膜的哀嚎,狮首撞向岩壁时带起大片朱砂符咒剥落。可无论它如何疯狂游走,白光都如锁链般缠绕着它的躯体,那些被封印磨出的凹槽、被符咒灼伤的黑斑,在强光下愈发清晰,仿佛百年囚禁的耻辱与痛苦,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