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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邪请自重!本官只想摸鱼 第292章 重修之始

    数日后!

    夜色沉沉,虫鸣起伏,静居殿前不见灯火,只余石台泛着淡淡冷光。

    苏长安的恢复能力强大的令所有照顾他的人震惊,短短几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盘膝而坐,背脊挺直,长发垂落,衣摆铺开在台面,如墨水晕染山石。他一动不动,掌心朝上,空无一物,却隐有一缕缕无形气息从指尖扩散出去,在身前缓缓游走。

    四周的蚕丝阵图早已铺开,千百根极细的丝线自殿梁垂下、从台下穿出、在他周身盘绕交织,悬于空中不垂不坠。

    石台前,苏长安站着,脚尖踩在蚕丝阵心。

    四周风停无声,万线垂悬。

    他睁着双眼,什么也看不见。

    【引神步】

    苏长安低语,脚下骤动。

    身形一闪,留下一道扭曲的残影。

    他借着气流跳位,强行将身体甩出阵心,但落点偏了半寸,左足正踩在两根交叉蚕丝中间,脚踝顿时被拉扯得一颤,身形失衡,险些摔倒。

    一声闷响,他撞在阵角的木柱上,手掌撑地,脸色没变。

    苏长安没有骂一句,只深吸一口气,将气息压进丹田,重新站起。

    现在他施展步法的难度,在于“判断”。

    神识能感知,但他若用神识去控制步法——就不能再用神识去“看”世界。

    等于一念之差,全盲上阵。

    要走得稳,就必须在“神识观察”与“神识操控”之间切换,而且要快,准,不出错。

    他练的不是腿,是大脑的切换速度,是身躯对错位的反应时间,是把所有“需要看”的动作,变成肌肉记忆的反应。

    苏长安继续迈出第二步,身形一旋,气场刚刚调整完,下一步踏出时,脚下没踩实,身体向左倾斜,后背被一根蚕丝扫过,激起轻响。

    他硬生生稳住,膝盖一曲,借助惯性在空中半转,落地时气息微乱,神识被瞬间拉扯回来,双手落地,一膝跪地。

    气血上涌,胸腔发闷。

    他没有停,默默爬起,回到阵心,重新站好。

    整整三天,他的步法没有成功走完过一次完整轨迹。

    哪怕只是七步,也总有一步偏斜。

    有时候他能感知空气里的震动,却不能及时判断丝线位置;有时候他能切入步势,却一出刀意神识就断;有时候他刚站稳,却因转换太慢,整条路线全毁。

    苏长安面如冷山。

    再走一次。

    他心念一起,身体再次弹出,如剑脱鞘,无声无息跃入风中。

    一个时辰后,他身上衣角全被蚕丝划出裂痕,手背也被反震的灵力震得发红。

    但他终于踏完了七步,没有跌、没有断,没有被阵推回。

    气息虽乱,身体也摇,但他站住了。

    “成了。”

    苏长安立在原地,微喘一口气,额头有汗滴落,打在石砖上,极轻,却真切。

    作为一个失明的人,硬生生把空间感装回体内。

    勉强能习惯使用步法后,苏长安跪坐于石台之上低头,指尖落在布面最中心的那一道裂纹上——

    “怎么样能还手呢?”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识海。

    靠神识去凝聚刀意,再靠神识驱动刀意斩向目标。

    问题就卡在这里。

    他的双眼已失,肉眼不再提供任何空间判断,而“神识”,本该弥补这个缺口。

    可现实是:神识没法一心多用。

    他若要用神识感知空间,就必须分出专注去维持“看”;若要用神识凝聚刀意,就必须封闭干扰、集中全部精神。

    一旦试图同时进行——感知就塌,刀意也散。

    别说战斗,连基本挥刀都成奢望。

    更别提,他的刀法需要与步法配合,还得在实战中随时变换气机动向。

    ——这意味着,他要让神识“一心四用”。

    这是纯粹的不可能。

    这是死局。

    若要破解,就必须把“出刀”变成一个完全不需要判断的行为。

    不是靠眼,也不是靠神识判断,而是靠肌肉与意志记住每一式刀意的节奏、角度与力道,让身体自己完成动作,不用“想”。

    他盘膝而坐,双掌按于膝上,气息沉沉地压下去。

    第一刀。

    识海中,刀意缓慢成形,在大黑刀上浮现,刃光如线。

    灵力流转,他强行封闭神识感知,将全部精神锁在“刀”上。

    刀意斩出!

    虚空震荡,灵气翻起轻涌——但半程忽然一顿,角度轻轻偏移,整条力量瞬间发散。

    失败。

    “没控住。”他低声道。

    没有失望,也没有动摇。

    他继续。

    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每一刀出前,都要关闭空间感知,只留下纯粹的刀意导向。

    而每一刀挥出时,他都处于“全盲全寂”的状态——听不见,感受不到,连自己的动作都如置身他人之手。

    若在实战中,这种空窗等于裸身迎敌,是妥妥的自杀式打法。

    可他只能这样练。

    靠失败,把“判断”这个动作硬生生从身体里剔除。

    靠一次次出刀,把依赖“看见”的习惯活生生砍掉。

    每一刀,都是在对抗本能。

    每一刀,都是在重塑自我。

    刀意、出刀、回收……

    再构刀意、再出刀、再回收……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识海一遍遍撕裂重合,脑中针扎似的刺痛愈演愈烈,灵力震乱气血,连呼吸都断断续续。他身上没有再冒出一滴汗,整个人干得像脱水的沙地,只靠意志将身体死死吊在原地。

    夜风透林,空气中灵压微涨。

    苏长安静静坐起身,掌心再次落回那块刀痕练习布上。

    真气一动,刀意成线。在空中浮现为一抹极细的气弧,大黑刀斩出,平直贯穿整块布面。

    他标记的攻击点上,切痕干净、利落,力度均匀,精准不偏。

    苏长安唇角轻轻动了一下。

    这一刀——他根本没想,也根本没“看”。

    身体自己完成了。

    他靠失败,终于练出了第一道——无眼之刀。

    他睁开眼,眼球白茫无神:

    “虽然不能和能看见时比……”

    “但至少,我不是个废物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