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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山月 第229章 发热

    同样的时节,西姜本就比大夏京城要冷一些,山中的夜里就更冷了。

    山洞中生了火,秋蘅还是感到寒意袭人。

    薛寒仍昏迷着,火光照到他脸上,把苍白的脸色显露无疑。

    秋蘅虽然又困又累,却不敢睡,时不时就摸一下薛寒的额头。

    薛寒没受致命伤,慢慢养着总会好转,就怕发热。

    “薛寒,你冷不冷?”知道薛寒无法回应,秋蘅还是轻声问。

    “不知道容宁公主他们到哪里了。”

    “京城那边应该接到西姜毁约的消息了吧?”

    ……

    眼皮渐渐合拢,头猛然点了一下,秋蘅一个激灵睁开眼,拧了自己一把。

    险些睡着了。

    她又伸手碰了碰薛寒额头,叹气:“薛寒,你早点好起来吧,我很担心。”

    火光渐渐小了,秋蘅又添了一些柴,紧挨着薛寒坐着。

    本来冷寂的山洞随着火堆维持而有了暖意,秋蘅意志力虽顽强,可几日逃亡厮杀到底累惨了,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睡,就到了天亮。

    晨光从洞口缝隙钻进来,洒在少女血痕遍布的脸颊上。

    感受到光亮,秋蘅猛然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薛寒,对上一双静静注视着她的眼眸。

    “薛寒,你醒了!”突如其来的惊喜令她本就急促跳动的心跳得更快了。

    薛寒慢慢眨了眨眼,冲秋蘅牵唇微笑:“醒了。”

    昏迷的时候,他不是完全没知觉,一片混沌中时而会听到阿蘅唤他,拉回他走向更深处的脚步。

    他知道,那是走向彻底沉睡的路,是生命消散之处。

    可他不能死。

    其实在他当乞儿的那些年,当薛全养子的那些年,他想好好活,但对死亡也没有多大恐惧。

    人总归要死的,执念不必那么深。

    可现在阿蘅成了他的执念,他舍不得死了。

    要努力活下去,要与阿蘅一直在一起。

    “感觉怎么样?”秋蘅问着,伸手摸了摸薛寒额头,心中万分庆幸。

    也许是伤口处理及时,金疮药效果好,也许是薛寒年轻力壮,身体底子好。无论因为什么,只要不发热,等于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薛寒望着秋蘅,声音嘶哑:“浑身痛,想喝水。”

    秋蘅拿过放置一旁的水囊,喂薛寒喝了些水。

    “饿了吗?”

    “不饿,只想喝水。”

    “不饿也要吃些东西,才能恢复快。外边有条小溪,我去看看有没有鱼。”

    从赤焱王子那里翻到的牛肉干虽能果腹,以薛寒目前的情况却不如鱼汤合适。

    “薛寒,你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薛寒点点头,目送秋蘅走出山洞,微微转头打量四周。

    山洞不小,外窄内阔,燃尽的火堆旁有一个皮袋,薛寒认出来是赤焱王子的。

    对昨日如何下到崖底,薛寒几乎没有印象了,回应阿蘅只是出于本能,意识其实是迷糊的。

    但他知道,背着他一个大男人下来是何等艰难。

    山洞口处一亮,秋蘅回来了。

    “溪中果然有鱼,运气不错。”

    秋蘅不仅带回了两条鱼,还找到一个有凹洞的扁平石头。

    石头已用溪水洗干净,鱼也剖去内脏处理好,等重新点燃火堆架上石头锅慢慢煮着鱼汤,就有了许多空闲聊天。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用,感觉精神还不错。”薛寒不全是安慰秋蘅,而是昏睡一夜,确实强了许多。

    “我杀了朵雅公主,你有印象吗?”

    “听到了。”

    那时的他已经没力气睁开眼睛,听力却格外敏锐。

    “我还在崖底发现了赤焱王子的尸体,拿了他随身带的皮袋……”秋蘅语气轻松讲着薛寒昏迷时的事。

    薛寒眼神温柔看着浑身是伤的少女,轻声道:“阿蘅,是我拖累你了。”

    秋蘅睨他一眼:“不要说这种见外的话。鱼汤好了,你多喝些,等有了力气帮我上药。”

    鱼汤没有放盐,秋蘅丢了两块牛肉干进去,汤就有了一点咸味。二人分吃了鱼汤,薛寒因失血过多,很快陷入了沉睡。

    秋蘅见他情况不错,终于放下一半的心,扛不住疲惫睡了过去。

    二人这一睡就到了日头偏西,山洞中昏暗一片。

    “阿蘅,你醒了。”

    秋蘅睁开眼,发现薛寒在生火。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坐起来了,当心扯到伤口。”

    薛寒最严重的伤有两处,一是肩头刀伤,一是后背箭伤,凑巧都在右侧,就用左手拿木棍拨弄着火堆。

    “我小心一些没事的。”

    “那你不要逞强,我弄些吃的。”

    填饱了肚子,又内服了化瘀解毒的草药,秋蘅觉得山洞中有些闷热。

    离火堆远了些,她把捣烂的药汁递给薛寒:“后背我不太方便,帮我上一下药。”

    薛寒接过装着药汁竹筒的手一顿,只敢点头,不敢说“好”。

    秋蘅转过身去,缓缓脱下外衣,露出白色里衣。

    说是白色里衣,其实已辨不出颜色,干了的一团团血渍刺痛着薛寒的眼。

    “薛寒,后背上的伤我怕有清理不到的,麻烦你了。”秋蘅把里衣掀起来。

    薛寒第一反应是移开视线,旋即移回来。

    这不是迂腐守礼的时候。

    “浅些的划痕结了痂,有几处较深的可能比较疼,阿蘅你忍一忍。”薛寒尽量放轻动作,全程没听到秋蘅喊痛,只是偶尔加重了呼吸。

    薛寒紧紧绷着嘴角,心疼得厉害。

    秋蘅整理好衣裳回头,见薛寒脸色难看,冲他笑笑:“已经不怎么疼了。”

    “早些休息吧,我有一位当大夫的长辈说过,多睡觉堪比良药。”

    秋蘅确实困顿了,闻言一笑:“那睡吧,你也睡。”

    不多时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在这山洞中清晰可闻。

    薛寒凝视了秋蘅一会儿,在她身边慢慢侧躺下,很快也睡着了。

    许是白日睡多了,薛寒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一个梦接一个梦,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人在半睡半醒中。

    突然他睁开眼,莫名心悸,第一反应去看睡在身边的人,

    火堆熄灭了,山洞中一片黑暗,薛寒看不清秋蘅的脸,只听到她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薛寒伸手碰了碰秋蘅额头,惊坐而起。

    阿蘅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