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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春衫 第488章 明暗

    冯成康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就为了早日能赶到景王殿下身边。

    没想到他第一句问的却是这个。

    一阵迟疑,他飞快想着一个足以搪塞过去的谎话。

    谁料魏衍之却越发眼色阴沉:“这绝不可能是你想出来的,你从未经历过水患,也不曾着手治理过这些,你也少用你们冯府的那些幕僚来骗我,除了方忠序,怕还没有人能替你想出这些,方忠序根本不可能为你所用,劝你还是老实点说。”

    “是……平川公主给我的。”

    “平川?”

    魏衍之深吸一口气,“是了,应该是平川,这些时日她们常常伴在一处,很是亲近,一定是这样。”

    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他郁结不快的心瞬间明朗。

    “我就知道,她还是放不下我的……”

    冯成康听得满头雾水,又不敢问。

    隔了好一会儿,魏衍之才将溢出的欢喜与兴奋收敛,吩咐赖晨阳将冯成康带去安置。

    “你既投奔本王而来,本王必不会叫你一番忠心付之东流,且好好休养两日,接下来的事情多得很。”

    冯成康得了这话,满心欢喜。

    魏衍之一手拿着那治水策论,一手快速地在落笔书写。

    忙完一段,他总要去看一看那治水策论。

    哪怕这已经是那个人的亲笔所书,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天赐的恩惠。

    直到夜深,赖晨阳劝他早点休息。

    “殿下,您不能这样熬着,外面的事情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就算焦急也还请殿下顾全自己的身子才是。”

    “知道了。”

    魏衍之揉揉眉心,“淮州那边的人怎么样了?”

    赖晨阳一愣。

    说实话,在这个火急火燎的当口,他万万没想到主子会问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回殿下,都依着殿下之前的吩咐来办了,盛娘子留下的人都已得到了更好的照顾,属下也安排了人手护在他们周围,只是……”

    “只是什么?”魏衍之凝眉,“你可别告诉我看护那几个妇人都做不到。”

    “并不是,只是属下之前就发现有人抢先一步,早就护在他们左右了。”

    赖晨阳咬了咬牙,“应该是周江王府的人。”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惹得魏衍之暴怒。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浑身满是阴霾,那寒气肆意的杀气几乎让人不寒而栗。

    赖晨阳呼吸一沉,赶紧低头拜倒,不敢再说什么。

    “呵……好你个周江王世子,当真是处处都想与我争!娇娇先给了你,算我输了一成,但你要是觉得这就是结果,那就大错特错!!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娇娇回到我身边!!”

    他压低声音,从齿缝间挤出了满是恨意的字句。

    赖晨阳离开时,突然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回头张望。

    可夜色深深,乌云密布,哪里有什么异常?

    风乍起,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又冷又孤寂。

    难得不下雨的夜晚,还能做很多的事情,赖晨阳收回涣散的注意力,脚步匆匆离去。

    他刚走,房顶上冒出两个人影。

    晖聿:“呼,好厉害的直觉,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要被发现也是你被发现,你要是栽了,别把爷供出来就行,爷不会去救你的。”江舟半开玩笑。

    “刚刚冯成康送来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景王这么高兴?”晖聿不在意地问起另外一件事。

    “治水策论。”

    “主子你怎么知道的?”

    “我见我媳妇写过,她在纸上涂涂改改,我看了两眼,发现是治水策论。”

    “啊?那这是……咱们世子妃给景王殿下的?”晖聿紧张起来,“那他们、他们会不会……”

    话还没说完,他头上就不轻不重挨了一下。

    江舟嗤笑:“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就算是我媳妇给的,多半也是坑他的,也就魏衍之觉得是人家对他旧情难忘,不忍瞧他深陷闽江了。”

    晖聿哦了一声,很快又好奇起来:“那爷——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废话,我不相信我媳妇,难不成要相信魏衍之?你这脑子,什么时候能有点长进,省的爷以后带你出门都觉得丢人。”

    晖聿:……

    转念一想,他又道:“也不对,往后爷是要带媳妇出门了,没你的份了。”

    晖聿:……

    沉默良久,晖聿自己缓了过来:“主子,咱们在这儿还要等多久?”

    “等魏衍之去睡觉,他熬了三天三夜了,也该撑不住了。”

    今晚,赖晨阳会因为魏衍之的休息而格外警惕。

    警惕的不是他主子的安危,毕竟闽江边上,水患在前,也不会有不长眼的盗匪毛贼过来添乱,更不会有其他势力阻碍皇命推行。

    是以,今晚是最好动手的机会。

    夜深了,魏衍之终于撑不住,回到里屋睡下了。

    约莫半个时辰,他睡得很沉之际,门仿佛被风吹开了似的,悄无声息地空出一条缝隙,那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翩然而至,又很快消失在眼前。

    魏衍之睡了不知多久。

    突然,背后一寒,他惊醒过来。

    冷汗津津,心慌意乱,他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在作祟,忙不迭地起身来到外头,却见门窗紧闭,空无一人。

    魏衍之松了口气,忙又走入内室,打开了一道暗门。

    这里头放了很多卷宗文书。

    他细细盘点了一番,似乎是在检查有没有偷偷来过。

    发现一切如旧,他才彻底放下心来,重又回去睡了。

    某处不起眼的旧屋内,江舟掏出火折子点亮烛火,将今夜所得展开,对着并不算明亮的灯火又细细看了一遍。

    晖聿在一旁帮忙举着蜡烛,自然也看到了,惊得瞪圆了眼睛。

    江舟看得很快。

    不过须臾,他便看完了。

    漫不经心地重新叠好,又贴身安放,他叮嘱晖聿:“睡一会儿吧。”

    “主子,这、这是真的么?”

    “你觉得呢?”

    “陛下让主子跑这一趟,那多半是早有怀疑,应当是真的。”

    “还算你不是太笨。”江舟吹熄了蜡烛,随意躺在一方铺垫稻草的榻上,胳膊枕在头下,似乎并不在意这糟糕的环境。

    “魏衍之这一次过来,明面上是皇帝的责罚,但据我所知,太子可没少在暗中推波助澜,太子就是想让魏衍之走这一趟的。”

    “他若不来,又怎么能替太子销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