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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落星河 第207章 湿衣服

    简时雨甜蜜的回忆立刻结束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个时候的事情,但也不再像小时候那会儿避讳提起,好像有一些事情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就记得我妈一晚上没回来,只要我在家,我妈不可能留我一个人在家里的,等了一晚上也没有电话,早上去学校的时候,派出所的人在学校等我,感觉,天旋地转的,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爷爷奶奶已经来了,霍总,”简时雨顿了一刻,“序安,不是说亲人的离开就像一场大雨,可能雨下完了就完了,但是衣服会湿很久。”

    简时雨能感受到霍序安的不安和害怕,“比起我那个时候,你已经是大人了,而且,你还有阿姨,命数这种东西,我总觉得是早就注定的,可能就是到了要告别的时候了吧。”

    霍序安的胳膊搭在眼皮上,整个人靠近沙发里,“我跟星河说,老爷子要是遗嘱里加了给霍云的东西,我就是拼了方天我不要了,也不让霍云拿到一分钱,结果我进去,他什么都没说,就说对不起我妈,也同意离婚,他沉默了好久,我以为他睡过去了,他叫我,他说,序安,序安,叫了两声我的名字。”

    云星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端了杯热水递给简时雨,简时雨往后一看,时钟已经走到了12,新的一天开始了。

    楼上的VIp病房里,付喻就坐在小客厅里,霍家从上到下,年纪最大的和年纪最小的都来了,好像大家不约而同都觉得霍延可能也就是今天明天的事情了,霍序安熬了一天一夜,被付喻赶下楼,说陪着星河把针打完,乔姗中间上来一次,说简老师过来了,付喻放心了不少。

    小客厅叽叽喳喳不知道谁在说什么,感觉每个人都很多话的样子,孙宜文是最先沉不住气的,她应该是知道了付喻和孙明川的事情,对着付喻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说出口的话也是尖酸刻薄,“二哥呢,怎么让一个外人在这里,霍家是没人了吗,乔秘书,你去把二哥叫回来。”

    付喻觉得孙宜文蠢得可爱,“你也不姓霍,你在这里做什么?”

    孙宜文:“我妈姓霍。”

    付喻:“我儿子姓霍,我男人也姓霍。”

    霍云冷笑了两声,“大嫂这个意思,不准备和我大哥离婚了啊?”

    付喻觉得霍云面目可憎,也没什么装得必要了,“一屋子都是自己人,还有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吗,怎么还大哥大哥的叫,以前对着我放狠话的时候,你都是叫爸爸的啊,霍云,抓紧时间叫,没多少机会让你叫了。”

    霍序安上来的时候,付喻正舌战群儒,老的少的她齐骂了一顿,霍序安在门口都想为她鼓掌,霍序安本想让云星河带简时雨回去吧,好事坏事都到了最后一刻了,他们两个也属实帮不上什么忙,正说着,乔姗打了电话说霍家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来了,霍序安嗯了一声,说我这就上去。

    云星河实在不放心,霍序安今晚上肯定是要疯一场的,简时雨也不放心,只好让简时雨在楼下休息,他和霍序安上去看看,霍云先看见了霍序安,又看见霍序安身边的云星河,“霍总就是不一样,走哪带着律师,怎么,生怕家产分不到你手里啊。”

    霍序安:“分不分到我手里,我是挺不在意的,分不到你手里就好,我明天就是都捐了,烧了扬了,只要没有落一分钱给你,我就高兴。”

    云星河觉得霍家这一家子人都挺神经病的,一点也不像要死人的样子,别人家里就算是争家产争到明面上,好歹还装一装,霍序安家里,云星河感觉好像除了霍序安没人在意似的,尤其是跟打了鸡血一样的老爷子老太太,大半夜不睡觉一副精神百倍的样子,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一点都不难过吗。

    霍序安挨着付喻坐下,付喻还抽空问了句,“小简呢,一个人在楼下吗?”

    云星河说,对,人太多了,病刚好,让她在楼下休息。

    一屋子沉默,好像都在等着霍延咽气一样,不到二十分钟,霍序安就受不了了,霍序谦不愧是霍家最争气的儿子之一,看着霍序安一副忍无可忍不想再忍的样子,赶紧先劝爷爷奶奶先回去,霍序谦说得很委婉,不管会不会出事,都不应该让老人在这里熬着,他让他爸带着老的回去,小的这几个,霍序仁在这里熬什么,一并回去吧,还有霍序青,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这么积极的。

    客厅呼呼啦啦又吵了起来,霍序安皱了皱眉头,决定一点面子也不准备给了,“都特么滚蛋,再让老子看见你们一个个幸灾乐祸等着分钱的模样,你信不信,我把方天卖了,一分钱不留全撒海里,要不要试试看啊。”

    又吵起来了,霍序谦觉得自己20分钟白劝。

    熬到五点多,云星河下去看了看简时雨,简时雨蜷在病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手机,云星河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拜托值班室的护士帮忙注意一点,又急匆匆上去了,六点的时候,院长副院长都来了,观察室的一起滴滴滴滴一直在响,慢慢的,终于有人开始哭起来,霍序安扫了一眼,是霍序仁,霍序仁熬了一夜,又累又困又害怕,默默地开始掉眼泪,伴随着几声吸鼻涕的抽噎声,陆陆续续,霍湘孙宜文也开始擦眼泪。

    霍序安扶着付喻,付喻也落泪了,滴在霍序安的肩膀上,李院长从观察室出来,摇了摇头,又拍了拍霍序安的肩膀,“进去说说话吧。”

    老太太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云星河也不禁觉得眼眶一热,呼呼啦啦一群人进了观察室,这个时候了,也不需要关心什么无菌有菌,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摸了摸霍延的手,霍序安和付喻站在最后面。

    霍延费力地伸了伸手,霍云离他最近,顺着他的眼睛看向了霍序安,到了这个时候了,已然是这个时候了,霍云觉得恨,更多是觉得不值得,霍云让开了位置,霍序安走过来蹲下,霍延摸了摸他的头发,叹了一口气,他已经说不出话了,眼睛睁得也很费力,霍序安低头蹭了蹭他的手,留下一行眼泪在他手心里。

    很长的仪器滴鸣声,霍序安终于哭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