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旧日之影 第283章 上浮
恺撒不再耽搁，大步走向操控台的核心区域。“楚子航，准备释放程序！路依依，盯紧环境监控，有任何异动立刻报告！” 他手指飞快地在控制面板上输入指令，巨大的机械臂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准备将悬挂在迪里雅斯特号下方的核动力舱精准投放到预定引爆坐标。
楚子航沉默地执行着指令，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遍遍检查着核动力舱的状态数据和释放系统的每个环节。路依依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目光投向那些跳动着危险信号的传感器屏幕。
就在恺撒的手指即将按下最终释放确认键的前一秒！
“等等！” 楚子航的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潜艇内凝重的空气。他紧盯着自己面前的操作屏，眉头锁成了一个死结。“核动力舱状态异常！中子密度忽然下降，核动力舱重新进入安全保护模式，镉棒插回了反应炉内，这样它根本就不会爆炸！”
“什么？！” 恺撒猛地转头，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冻结的火焰。“你说什么？无法激活？！”
“是的。”楚子航的声音异常冷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系统显示引爆核心的‘龙息’点火装置处于锁定状态。物理连接正常，但逻辑指令被拒绝。我们无法启动过载程序。” 他快速敲击键盘，调出更详细的诊断报告，“是硬件层面的安全锁死。就像……有人从外部永久关闭了它的引爆可能。”
“该死！” 恺撒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巨大的愤怒和挫败感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决断意志。
源稚生站在巨大的主屏幕前，上面清晰地显示着迪里雅斯特号传回的、下方地狱般的景象以及核动力舱的故障提示。当楚子航那句“无法激活”通过扩音器响彻指挥中心时，源稚生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般僵住了。
无法……爆炸？
这个信息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瞬间击穿了他之前所有的冷静和决绝。蛇歧八家精心策划的“必要之恶”，他用来欺骗恺撒、说服自己的最终解决方案……竟然在最关键的一环失效了？这怎么可能？！出发前经过了最严格的检查！怎么会……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计划失败了？不，不仅仅是失败！如果核爆无法实施，那么下方正在苏醒的尸守大军和龙血灌溉的高天原……将无人能挡！东京湾，乃至整个日本，都将面临灭顶之灾！而他，源稚生，将是这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
在角落的一个控制台前，一个穿着技术员制服的中年男人，却下意识地将脑袋压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操作台里。他确实检测到了引爆线路的故障，但他没办法说，大家长的命令是引爆必须由须弥座远程控制，并且绝不能让源稚生有机会干涉或拯救深潜器中的人！
大家长的意图冷酷而清晰：利用深潜器作为诱饵和牺牲品，在确保尸守和胚胎被彻底消灭的同时，也一并抹去恺撒·加图索和楚子航这两个强大的不稳定因素。学院那边，大家长自有说辞。
如果现在让源稚生少主知道这是大家长授意的，知道引爆权限其实在须弥座手里（但少主没有操作权），那将是对少主权威的致命打击，更会立刻引发少主和大家长之间无法挽回的决裂！他小野寺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他会被愤怒的少主撕碎，也会被大家长灭口！
“还有可能引爆。但是必须……必须手动输入密码，输入密码之后可以骗过控制电路，强迫它再度进入过热状态。”
迪里雅斯特号外部监控画面捕捉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下方漆黑的海水中，一道道扭曲狰狞的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游弋！它们有着类似人类的上半身，但覆盖着青灰色的、布满鳞片的皮肤，下半身则是粗壮有力的蛇尾！猩红的眼瞳在深海中亮起，如同地狱的灯火！尸守！它们已经突破了古城废墟的束缚，目标直指悬浮在上方的深潜器！ 它们的利爪和手中锈迹斑斑却依旧致命的青铜武器，在探照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寒光！
潜艇内，路依依的身体猛地一震！那股来自下方尸守的、冰冷粘稠的恶意洪流瞬间暴涨了十倍！无数饥饿、贪婪、毁灭的嘶吼直接在她脑海中炸响！然而，就在这足以让人精神崩溃的冲击中，一个截然不同的、冰冷而绝对的意志如同破开迷雾的利剑，瞬间贯穿了她的意识！那不是她的思想，更像是一个被强行植入的命令，一个不容置疑的指引！
这个念头清晰无比，带着一种近乎神谕般的权威，瞬间压制了她所有的恐惧、混乱和生理不适。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念头从何而来，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让开！” 路依依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平时的怯懦和迷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和穿透力！在恺撒和楚子航惊愕的目光中，她如同离弦之箭般从操作台旁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还站在物理键盘前的恺撒！
恺撒被推得一个趔趄，冰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个平时看起来柔弱的女孩为何突然爆发出如此速度和力量，更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路依依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指，如同弹奏一首死亡序曲般，在冰冷的物理键盘上飞速敲击，“密码输入完成！” 楚子航的声音在路依依按下最后一个键的同时响起，他紧盯着屏幕上的状态变化，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在路依依输入完成的瞬间，他修长的手指已经同步按下了控制台上那个巨大的、猩红色的释放按钮！
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悬挂在迪里雅斯特号腹部的巨大核动力舱，沉重的锁扣瞬间弹开！它脱离了束缚，如同一颗致命的金属巨卵，在强光探照灯的照射下，翻滚着、拖曳着长长的气泡轨迹，向着下方那沸腾着恶意和龙血的深渊——精准地坠落！目标正是列宁号残骸与古城心脏的交汇处！
“源稚生！” 路依依甚至没有去看核动力舱下落的轨迹，她猛地扑到通讯器前，声音因为刚才的爆发和持续的恶意冲击而有些嘶哑，但其中的急迫感如同燃烧的火焰：“立刻！拉我们上去！Now！”
通讯器那头的源稚生下意识地想要确认：“路依依！密码是否……”
“没有时间确认了！立刻！拉！” 路依依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打断了他，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舷窗外那些越来越近、如同鬼魅般扭曲的蛇尾人身尸守，以及更深邃的下方。一种全新的、冰冷的知识毫无征兆地涌入她的脑海——不是恶意，而是对即将发生的物理现实的预判！
就在核动力舱沉入预定深度的数秒后，剧烈的地质应力将沿着龙血灌溉的脉络瞬间爆发！一场毁灭性的海底地震将撕裂这片海域！他们必须在这之前脱离！
她不知道这些信息是如何凭空出现在她脑子里的，就像她不知道刚才的密码和那股驱动她的冰冷意志从何而来。但她的身体、她的直觉，无比清晰地告诉她：这是事实！这是唯一的生路！
“明白！回收系统最大功率！上浮！全速上浮！” 源稚生再无疑虑，对着指挥中心咆哮！
与此同时，在迪里雅斯特号的外围，幽暗的海水中。一道矫健如海妖的身影（酒德麻衣）正悬浮在深潜器上方不远处的阴影里。她手中的两把短刀已经沾满了粘稠的黑色污血。就在刚才那短短几十秒内，数只最先扑上来的尸守已经被她无声地肢解、斩首，冰冷的尸体缓缓下沉。她如同最忠诚的守护灵，在尸守大军真正合围之前，为深潜器争取了最关键的时间窗口。
听到通讯器里传来的“全速上浮”指令，以及感受到下方海床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异常震动，酒德麻衣最后看了一眼那些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疯狂涌来的尸守群，毫不犹豫地转身，灵巧地摆动身体，追随着开始加速上浮的迪里雅斯特号，一同向着头顶那微弱的光亮冲去！
路依依脱力般靠在冰冷的舱壁上，大口喘息着。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冷汗浸透了额发。她看着舷窗外那些被迅速甩在下方、仍在疯狂追击的尸守黑影，目光最终投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就在那里，在探照灯光即将无法触及的极限深度，她仿佛“看”到——那枚坠落的核动力舱，如同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精准地刺入了那沸腾的龙血与岩层交界的脆弱节点。
轰隆隆——！！！
沉闷到无法形容的巨响，并非通过海水传导，而是如同重锤般直接敲打在所有人的心脏上！整个迪里雅斯特号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剧烈震颤、翻滚！舷窗外，下方那片巨大的海床，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裂！无数道深不见底的、喷涌着炽热岩浆和黑色龙血的巨大裂缝瞬间蔓延开来！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泥沙和尸守的残肢，形成毁灭性的浊流，向上席卷而来！
路依依闭上眼睛，将脸埋进臂弯。
狂风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发出凄厉的嘶吼，墨色的海水不再是起伏，而是癫狂地咆哮、撞击，掀起数米高的、如同黑色山峦般的巨浪，狠狠砸下，碎裂成惨白的泡沫深渊。冰冷咸腥的雨水不再是滴落，而是被狂风抽打成密集的、冰冷的鞭子，无情地抽打着海面上的一切。这仿佛是世界末日的景象，要将渺小的生灵彻底碾碎、吞噬。
然而，在这片狂暴的、充满毁灭意志的海域中心，却存在着一个诡异的“静域”。
那艘为绘梨衣特制的白色小艇，如同一片轻盈的柳叶，正行驶在这末日般的风眼边缘。它本该在第一个浪头下就粉身碎骨，或是被狂风撕成碎片。但此刻，它却以一种违背物理法则的姿态，平稳地、甚至可以说是优雅地穿行在滔天巨浪与毁灭性的风暴之中。
船头的路明非，身影挺拔如亘古礁石。密集的雨点砸向他，却在距离他身体表面寸许的地方诡异地悬停、滑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温柔地隔开。狂暴的海风撕扯着他的衣角，却无法撼动他分毫。他微微闭着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又像是在倾听着来自世界最底层的回响。
突然，他那张一直如同冰封湖面的淡漠脸庞上，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微笑，更像是在无垠冰原上偶然掠过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痕，快得如同错觉，却真实存在过。它并非喜悦，也非嘲讽，而是一种……洞悉一切、尘埃落定后的了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悲悯的认可。
就在这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浮现的刹那，他睁开了眼睛。那双淡漠如深海的眸子，穿透了眼前狂暴的风雨，仿佛直接凝视着脚下那片8600米深、正在发生着惊天巨变的黑暗渊薮。
“已经……做得很好了。”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雨的咆哮完全淹没，却又奇异地清晰，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平静，如同在对着虚空低语。那语气，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进行某种交接。
绘梨衣就坐在他身边，紧紧地抱着膝盖，像一只在暴风雨中寻求庇护的小动物。她没有被雨水淋湿——那无形的屏障似乎也笼罩着她。她听到了路明非的低语，纯净的大眼睛里立刻充满了困惑。她歪着头，努力地看向路明非的侧脸，头发贴在白皙的脸颊上，小小的眉头微微蹙起。她不明白，Sakura在跟谁说话？这片狂暴的海上，除了他们，哪里还有别人？
路明非没有解释，只是将目光从脚下的深渊收回，周围那些咆哮着、试图将小船撕碎的巨浪，在即将触及小船范围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轻轻拨开。它们愤怒地隆起、破碎，白色的浪沫如同垂死的叹息，却始终无法真正侵入小船周围那一片诡异的、相对平静的水域。狂暴的海流在这里也变得温顺，小心翼翼地托举着船底，推着它平稳前行。
就像所有的海浪，都在敬畏地、无声地避开这里。
就像这片狂暴的天地，也在这位立于船头的少年面前，被迫让出了一条的道路。
楚子航沉默地执行着指令，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遍遍检查着核动力舱的状态数据和释放系统的每个环节。路依依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目光投向那些跳动着危险信号的传感器屏幕。
就在恺撒的手指即将按下最终释放确认键的前一秒！
“等等！” 楚子航的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潜艇内凝重的空气。他紧盯着自己面前的操作屏，眉头锁成了一个死结。“核动力舱状态异常！中子密度忽然下降，核动力舱重新进入安全保护模式，镉棒插回了反应炉内，这样它根本就不会爆炸！”
“什么？！” 恺撒猛地转头，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冻结的火焰。“你说什么？无法激活？！”
“是的。”楚子航的声音异常冷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系统显示引爆核心的‘龙息’点火装置处于锁定状态。物理连接正常，但逻辑指令被拒绝。我们无法启动过载程序。” 他快速敲击键盘，调出更详细的诊断报告，“是硬件层面的安全锁死。就像……有人从外部永久关闭了它的引爆可能。”
“该死！” 恺撒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巨大的愤怒和挫败感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决断意志。
源稚生站在巨大的主屏幕前，上面清晰地显示着迪里雅斯特号传回的、下方地狱般的景象以及核动力舱的故障提示。当楚子航那句“无法激活”通过扩音器响彻指挥中心时，源稚生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般僵住了。
无法……爆炸？
这个信息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瞬间击穿了他之前所有的冷静和决绝。蛇歧八家精心策划的“必要之恶”，他用来欺骗恺撒、说服自己的最终解决方案……竟然在最关键的一环失效了？这怎么可能？！出发前经过了最严格的检查！怎么会……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计划失败了？不，不仅仅是失败！如果核爆无法实施，那么下方正在苏醒的尸守大军和龙血灌溉的高天原……将无人能挡！东京湾，乃至整个日本，都将面临灭顶之灾！而他，源稚生，将是这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
在角落的一个控制台前，一个穿着技术员制服的中年男人，却下意识地将脑袋压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操作台里。他确实检测到了引爆线路的故障，但他没办法说，大家长的命令是引爆必须由须弥座远程控制，并且绝不能让源稚生有机会干涉或拯救深潜器中的人！
大家长的意图冷酷而清晰：利用深潜器作为诱饵和牺牲品，在确保尸守和胚胎被彻底消灭的同时，也一并抹去恺撒·加图索和楚子航这两个强大的不稳定因素。学院那边，大家长自有说辞。
如果现在让源稚生少主知道这是大家长授意的，知道引爆权限其实在须弥座手里（但少主没有操作权），那将是对少主权威的致命打击，更会立刻引发少主和大家长之间无法挽回的决裂！他小野寺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他会被愤怒的少主撕碎，也会被大家长灭口！
“还有可能引爆。但是必须……必须手动输入密码，输入密码之后可以骗过控制电路，强迫它再度进入过热状态。”
迪里雅斯特号外部监控画面捕捉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下方漆黑的海水中，一道道扭曲狰狞的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游弋！它们有着类似人类的上半身，但覆盖着青灰色的、布满鳞片的皮肤，下半身则是粗壮有力的蛇尾！猩红的眼瞳在深海中亮起，如同地狱的灯火！尸守！它们已经突破了古城废墟的束缚，目标直指悬浮在上方的深潜器！ 它们的利爪和手中锈迹斑斑却依旧致命的青铜武器，在探照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寒光！
潜艇内，路依依的身体猛地一震！那股来自下方尸守的、冰冷粘稠的恶意洪流瞬间暴涨了十倍！无数饥饿、贪婪、毁灭的嘶吼直接在她脑海中炸响！然而，就在这足以让人精神崩溃的冲击中，一个截然不同的、冰冷而绝对的意志如同破开迷雾的利剑，瞬间贯穿了她的意识！那不是她的思想，更像是一个被强行植入的命令，一个不容置疑的指引！
这个念头清晰无比，带着一种近乎神谕般的权威，瞬间压制了她所有的恐惧、混乱和生理不适。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念头从何而来，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让开！” 路依依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平时的怯懦和迷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和穿透力！在恺撒和楚子航惊愕的目光中，她如同离弦之箭般从操作台旁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还站在物理键盘前的恺撒！
恺撒被推得一个趔趄，冰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个平时看起来柔弱的女孩为何突然爆发出如此速度和力量，更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路依依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指，如同弹奏一首死亡序曲般，在冰冷的物理键盘上飞速敲击，“密码输入完成！” 楚子航的声音在路依依按下最后一个键的同时响起，他紧盯着屏幕上的状态变化，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在路依依输入完成的瞬间，他修长的手指已经同步按下了控制台上那个巨大的、猩红色的释放按钮！
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悬挂在迪里雅斯特号腹部的巨大核动力舱，沉重的锁扣瞬间弹开！它脱离了束缚，如同一颗致命的金属巨卵，在强光探照灯的照射下，翻滚着、拖曳着长长的气泡轨迹，向着下方那沸腾着恶意和龙血的深渊——精准地坠落！目标正是列宁号残骸与古城心脏的交汇处！
“源稚生！” 路依依甚至没有去看核动力舱下落的轨迹，她猛地扑到通讯器前，声音因为刚才的爆发和持续的恶意冲击而有些嘶哑，但其中的急迫感如同燃烧的火焰：“立刻！拉我们上去！Now！”
通讯器那头的源稚生下意识地想要确认：“路依依！密码是否……”
“没有时间确认了！立刻！拉！” 路依依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打断了他，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舷窗外那些越来越近、如同鬼魅般扭曲的蛇尾人身尸守，以及更深邃的下方。一种全新的、冰冷的知识毫无征兆地涌入她的脑海——不是恶意，而是对即将发生的物理现实的预判！
就在核动力舱沉入预定深度的数秒后，剧烈的地质应力将沿着龙血灌溉的脉络瞬间爆发！一场毁灭性的海底地震将撕裂这片海域！他们必须在这之前脱离！
她不知道这些信息是如何凭空出现在她脑子里的，就像她不知道刚才的密码和那股驱动她的冰冷意志从何而来。但她的身体、她的直觉，无比清晰地告诉她：这是事实！这是唯一的生路！
“明白！回收系统最大功率！上浮！全速上浮！” 源稚生再无疑虑，对着指挥中心咆哮！
与此同时，在迪里雅斯特号的外围，幽暗的海水中。一道矫健如海妖的身影（酒德麻衣）正悬浮在深潜器上方不远处的阴影里。她手中的两把短刀已经沾满了粘稠的黑色污血。就在刚才那短短几十秒内，数只最先扑上来的尸守已经被她无声地肢解、斩首，冰冷的尸体缓缓下沉。她如同最忠诚的守护灵，在尸守大军真正合围之前，为深潜器争取了最关键的时间窗口。
听到通讯器里传来的“全速上浮”指令，以及感受到下方海床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异常震动，酒德麻衣最后看了一眼那些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疯狂涌来的尸守群，毫不犹豫地转身，灵巧地摆动身体，追随着开始加速上浮的迪里雅斯特号，一同向着头顶那微弱的光亮冲去！
路依依脱力般靠在冰冷的舱壁上，大口喘息着。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冷汗浸透了额发。她看着舷窗外那些被迅速甩在下方、仍在疯狂追击的尸守黑影，目光最终投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就在那里，在探照灯光即将无法触及的极限深度，她仿佛“看”到——那枚坠落的核动力舱，如同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精准地刺入了那沸腾的龙血与岩层交界的脆弱节点。
轰隆隆——！！！
沉闷到无法形容的巨响，并非通过海水传导，而是如同重锤般直接敲打在所有人的心脏上！整个迪里雅斯特号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剧烈震颤、翻滚！舷窗外，下方那片巨大的海床，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裂！无数道深不见底的、喷涌着炽热岩浆和黑色龙血的巨大裂缝瞬间蔓延开来！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泥沙和尸守的残肢，形成毁灭性的浊流，向上席卷而来！
路依依闭上眼睛，将脸埋进臂弯。
狂风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发出凄厉的嘶吼，墨色的海水不再是起伏，而是癫狂地咆哮、撞击，掀起数米高的、如同黑色山峦般的巨浪，狠狠砸下，碎裂成惨白的泡沫深渊。冰冷咸腥的雨水不再是滴落，而是被狂风抽打成密集的、冰冷的鞭子，无情地抽打着海面上的一切。这仿佛是世界末日的景象，要将渺小的生灵彻底碾碎、吞噬。
然而，在这片狂暴的、充满毁灭意志的海域中心，却存在着一个诡异的“静域”。
那艘为绘梨衣特制的白色小艇，如同一片轻盈的柳叶，正行驶在这末日般的风眼边缘。它本该在第一个浪头下就粉身碎骨，或是被狂风撕成碎片。但此刻，它却以一种违背物理法则的姿态，平稳地、甚至可以说是优雅地穿行在滔天巨浪与毁灭性的风暴之中。
船头的路明非，身影挺拔如亘古礁石。密集的雨点砸向他，却在距离他身体表面寸许的地方诡异地悬停、滑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温柔地隔开。狂暴的海风撕扯着他的衣角，却无法撼动他分毫。他微微闭着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又像是在倾听着来自世界最底层的回响。
突然，他那张一直如同冰封湖面的淡漠脸庞上，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微笑，更像是在无垠冰原上偶然掠过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光痕，快得如同错觉，却真实存在过。它并非喜悦，也非嘲讽，而是一种……洞悉一切、尘埃落定后的了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悲悯的认可。
就在这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浮现的刹那，他睁开了眼睛。那双淡漠如深海的眸子，穿透了眼前狂暴的风雨，仿佛直接凝视着脚下那片8600米深、正在发生着惊天巨变的黑暗渊薮。
“已经……做得很好了。”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雨的咆哮完全淹没，却又奇异地清晰，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平静，如同在对着虚空低语。那语气，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进行某种交接。
绘梨衣就坐在他身边，紧紧地抱着膝盖，像一只在暴风雨中寻求庇护的小动物。她没有被雨水淋湿——那无形的屏障似乎也笼罩着她。她听到了路明非的低语，纯净的大眼睛里立刻充满了困惑。她歪着头，努力地看向路明非的侧脸，头发贴在白皙的脸颊上，小小的眉头微微蹙起。她不明白，Sakura在跟谁说话？这片狂暴的海上，除了他们，哪里还有别人？
路明非没有解释，只是将目光从脚下的深渊收回，周围那些咆哮着、试图将小船撕碎的巨浪，在即将触及小船范围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轻轻拨开。它们愤怒地隆起、破碎，白色的浪沫如同垂死的叹息，却始终无法真正侵入小船周围那一片诡异的、相对平静的水域。狂暴的海流在这里也变得温顺，小心翼翼地托举着船底，推着它平稳前行。
就像所有的海浪，都在敬畏地、无声地避开这里。
就像这片狂暴的天地，也在这位立于船头的少年面前，被迫让出了一条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