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照青苔上】 第16章 爱是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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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五，糖糖最近没课就往蓝薇这儿溜，俨然把这当成了第二个家。
“小年轻一个，怎么天天跟我这社会闲散人员混在一起。”蓝薇一指弹上她的脑门。
糖糖吃痛揉着额头，瞥了一眼蓝薇说道：“你有趣呗，灵魂万里挑一行了吧，跟我臭味相投。”
“我读大学的时候可不像你，天天跟宿舍的小姐妹打成一片。”
“打成一片的前提也得是大家大家心甘情愿吧。”
糖糖扯过蓝薇垂下的一绺头发把玩着，撅着嘴抱怨：
“薇薇姐，你不知道，我们这个寝室是四人间，但是目前为止呢，只住了三个人。而且吧，我们仨还不是一个专业的。我自己是英语专业，还有一个是学艺术的，她跟男朋友出去租房子住了，开学这么长时间，我在寝室见到她的次数总共不超过五次！”
“另一个更奇葩，是个学文学的眼镜妹，不爱搭理人，只爱学习，之前我问她有没有感兴趣的事情，你猜她说什么？”
“什么？”蓝薇眨眨眼跟糖糖对视，等待下文。
“她说，她人生最大的兴趣，就是考第一，再有就是大学四年每学期都拿一等奖学金。”
“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人。”
“……”
道不同不相为谋，蓝薇同情地拍拍糖糖的肩膀。这丫头顺竿就爬，没骨头似的靠在蓝薇身上，恹恹地说：“蓝薇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怎么说？”
“你如果不来a市，我真的不敢想象自己大学生活得多痛苦。看吧，你是仙女，来解救我了。缘分妙不可言，咱俩当初相隔千里，还不是网络一线牵了？”
蓝薇一下就乐了，自己这完蛋人生已经把狗血贯彻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唯一幸运的就是在灰暗的日子，老天派这么一个开心果来拯救她。
糖糖说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对于蓝薇，糖糖又何曾不是？
吃过午饭，蓝薇准时打开电脑开始“上班”。
给英文版的漫画汉化，这是蓝薇人生中为数不多能坚持下来的事情。
虽然之前因为住院扔下了一段时间，但后来跟站长简单说明一下情况，这活儿顺理成章又捡起来了。
蓝薇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紧接着主人公头顶气泡里的一串串英文被替换成中文。电脑屏幕上，一个清秀少年羞涩地低着头，长长翘翘的睫毛盖住眼睛，站在一个比他高出一头的西装男面前告白。
“我喜欢你。”
啧啧，看看人家，这么直接表达多好。
蓝薇拨了拨碍眼的刘海，移动鼠标在少年头上插入一个对话气泡。
“薇薇姐，你还翻译这种好东西？”糖糖在她身后盯着电脑笑得贼兮兮。
“告白算什么，后边还有更劲爆的呢。”蓝薇眉毛一挑，斜眼说道。
“啊啊啊啊啊我要看我要看，你快告诉我叫什么名字。”糖糖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小心深天巨坑啊，还没完结呢。”
“这么美的小情侣，谁能忍住不入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异性只为传宗接代，同性才是人间真爱。”
“……”
这丫头。
一下午狂干四章，蓝薇腰酸背痛，累得直接去躺沙发。糖糖拉她去吃涮串，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她说，懒鬼快起来，我饿死了。
蓝薇摇摇头。
她说，那我去做饭了。
蓝薇说，求求你放过厨房吧。
“薇薇姐……”
“别吵，让我睡会儿……就一会儿……”
这个房子旧是旧了点，取暖设备倒很给力，蓝薇在暖洋洋的客厅里昏昏欲睡。
忽然，厨房传来糖糖的呼救。
“薇薇姐，救命啊！”
蓝薇吓得一激灵，拖鞋都顾不上穿，跌跌撞撞奔进厨房。
天哪！厨房像一片废墟！
伴随着刺啦刺啦的油烟声，锅里已经窜起一大片火苗。看蓝薇进来，糖糖一把搂住薇薇的脖子。
蓝薇手急眼快，赶紧把手边的一块抹布打湿扔进锅里。
“滋啦——”
火灭了。
蓝薇用筷子把抹布夹起来，锅中央露出两个黑黢黢的碳化物，已经很难辨认出原本的模样了。
“煮的什么？”
“煎鸡蛋……”
“烧焦了，大姐。”
“呜呜呜呜我吓死了薇薇姐。”糖糖抱着蓝薇不撒手，一脸后怕。
“人没事就好。饿了吧？走，穿衣服咱俩出去吃。”
“锅呢？”
“回头再说。”
蓝薇扶着糖糖出去，睡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一起出门，一路走到糖糖心心念念的涮串店门口，可迎接她们的只有落下的卷帘门。从门缝往里看，一点亮光也没有。
无功而返，俩姑娘抱着胳膊在寒风中往回走。走到刘伯店门口，看着冰天雪地里散发热气的蒸笼，蓝薇跟糖糖一对视，不约而同笑着走进去。
半碗馄饨汤下肚，又聊起周翊。
糖糖不知道“前男友”名字，每次都用“那谁”来代替。
“‘那谁’找没找你？”糖糖问。
“找了。”
“找你干嘛？”
“吃饭。我没去。”
糖糖吞下一个馄饨，被烫得呲牙咧嘴，她摸着被烫红的嘴唇小声说：
“干嘛不去？小年轻谈恋爱不就是见面吃吃饭逛逛街看看电影？”
“谁跟他谈恋爱了，他也没说喜欢我。”
“啥？”
“我说，他没说喜欢我，我们现在勉强算是朋友。”
“哪有这样的朋友？他追你，也得你给他机会不是？”
蓝薇小口咬着馄饨，不接话。
看她这个别扭模样，糖糖有模有样学起她之前的动作，一指弹上她的脑门。
“犯傻啊你……”
从小店出来，七嘴八舌讨论最近的八卦，一身轻松。
蓝薇突然想起什么，问糖糖：“喂，糖糖，明天周末我得去城郊的滑雪场兼职，你要不要去玩？”
“也行！”她点点头。
去滑雪场兼职这事说来话长。
前几天，负责会展中心招人的中介再次联系到蓝薇。
“这周末有没有时间？”
蓝薇盯着屏幕，迟疑了三秒，迅速回过去“有。”
“滑雪场缺人，来不来？”
自从上次在会展中心兼职完，主管特地夸赞蓝薇做事踏实又勤快，于是中介就把她归类到“靠谱员工”一列。从那以后，有什么工资高一点儿的工作，中介就先私聊蓝薇，问她干不干。
听中介说，这周末a市市立小学要在城郊的滑雪场组织冬季活动。为了学生的安全考虑，学校不仅允许父母陪同，还要招几个安全助理来处理突发状况，顺带维护一下活动秩序。
工资一天八百。
乖乖。蓝薇听完立马心动了。
中介又问她：“有没有教师资格证？”
蓝薇疑惑，“不是招安全助理吗？要教师资格证干嘛？”
中介回复：“笨。因为是学校组织的活动，人家说了，有教师资格证的优先。”
“噢……有是有，高中的行吗？”
“你等会啊，我去问问。”
等待消息的片刻，蓝薇感叹道，这年头干个兼职都卷成这样了？
不过，实在没想到当初无意考下的证书居然在这时用上了。
说起来，能考这个证也全是因为费佳南。
大三那年，蓝薇她们专业课一下少了很多，大家也都为将来毕业做打算。
费佳南的家乡是着名的“考公大省”，听她讲，她们那的很多父母都钟情于公务员。
当时蓝薇听到这个说法，“腾”地从寝室的小床上坐起来，撑着脑袋问她为啥？
费佳南顿时来了兴致，跟她吐槽：
“你没听过吗？L省大舞台，没编你别来。全国的帕萨特一年销售十万辆，L省有九万辆，四点钟下班，六点钟才能找到自己的帕萨特。在父母眼里，只有进不去的编制，没有拆不散的鸳鸯。不管你是马斯克还是巴菲特，没有编制也得矮人一头。”
蓝薇噗嗤一下笑了。
费佳南继续说：“薇薇你别笑，这是真事儿。可是你知道吗？这样一点都不好。
我爸妈总说，混个铁饭碗，是旱涝保丰收的唯一途径。他们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这都是父母的人生经验，不会害了你，我们不想着你能大富大贵，只要能安稳养活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他们最大的理想，就是我能做一个老师，嫁给一个公务员，再生个一男一女。儿子长大了呢，也考个公务员娶个女老师，女儿长大了呢，就考个教师编嫁个公务员……”
蓝薇听完笑不出来了。
“很魔幻对吧？安稳是安稳了，别说这辈子了，下辈子一眼也望到头了……”
费佳南抠着奶茶杯上的吸管，美甲上的钻石闪闪发光，一头橙色的长发像童话里的美人鱼。
可现在，这条“美人鱼”的情绪沮丧得不行。
蓝薇听她继续说：
“高考完，我爸妈想让我报省内的师范学校，但我不想，就偷偷背着他们把志愿改了。b市很好，离家远，能顺利摆脱他们的掌控，我可以做指甲、染头发、穿超短裙，可以熬夜打游戏，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我一点都不喜欢被安排好的人生，真的薇薇。可他们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必须考教师资格证。”费佳南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听说佳南的父母都是高校老师，虽然没见过，可在蓝薇印象里，老师都是知书达理的形象。看佳南平日里跟家里人打电话，蓝薇觉得他们温暖又贴心。他们会关心佳南的生活起居，会在迷茫的时候给佳南人生建议，甚至对她的朋友也是好的，寄过来的零食永远是寝室人人有份，还会请寝室的姑娘喝奶茶……
妈妈死得早，蓝薇从没体验过母爱，父亲又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费佳南拥有的这些，蓝薇很羡慕。
可眼下种种，佳南从没说过。蓝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阳光灿烂的女孩的背后，居然背负着这么多心酸和无奈。
爱，有时候也是束缚。
蓝薇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你永远是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英雄。
教师资格证，怎么说呢，你别把它当作洪水猛兽。据我所知，咱们好多同学都要考呢。多个证多条门路，技多不压身嘛。”
“可我就是讨厌他们拿这个要挟我。”
“就凭一个破证？你可别太小瞧自己。要不这样，咱俩一起考，就当考着玩呗。”
“你不是还得准备考研吗？抽得出时间吗？”
“没问题。我就想告诉你，佳南，任何东西都不能阻挡你的脚步，除了你自己。”
那天小小的寝室里，一个橙头发的女孩抱着另外一个哇哇大哭。
过马路，蓝薇走在人行道上又想起费佳南那张明艳的脸。
佳南，毕业以后你过得好吗？
以前所坚定的事，没有被动摇吧？
我希望你永远阳光快乐，还做大学那个聪明又有个性的费佳南。
“小年轻一个，怎么天天跟我这社会闲散人员混在一起。”蓝薇一指弹上她的脑门。
糖糖吃痛揉着额头，瞥了一眼蓝薇说道：“你有趣呗，灵魂万里挑一行了吧，跟我臭味相投。”
“我读大学的时候可不像你，天天跟宿舍的小姐妹打成一片。”
“打成一片的前提也得是大家大家心甘情愿吧。”
糖糖扯过蓝薇垂下的一绺头发把玩着，撅着嘴抱怨：
“薇薇姐，你不知道，我们这个寝室是四人间，但是目前为止呢，只住了三个人。而且吧，我们仨还不是一个专业的。我自己是英语专业，还有一个是学艺术的，她跟男朋友出去租房子住了，开学这么长时间，我在寝室见到她的次数总共不超过五次！”
“另一个更奇葩，是个学文学的眼镜妹，不爱搭理人，只爱学习，之前我问她有没有感兴趣的事情，你猜她说什么？”
“什么？”蓝薇眨眨眼跟糖糖对视，等待下文。
“她说，她人生最大的兴趣，就是考第一，再有就是大学四年每学期都拿一等奖学金。”
“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人。”
“……”
道不同不相为谋，蓝薇同情地拍拍糖糖的肩膀。这丫头顺竿就爬，没骨头似的靠在蓝薇身上，恹恹地说：“蓝薇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怎么说？”
“你如果不来a市，我真的不敢想象自己大学生活得多痛苦。看吧，你是仙女，来解救我了。缘分妙不可言，咱俩当初相隔千里，还不是网络一线牵了？”
蓝薇一下就乐了，自己这完蛋人生已经把狗血贯彻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唯一幸运的就是在灰暗的日子，老天派这么一个开心果来拯救她。
糖糖说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对于蓝薇，糖糖又何曾不是？
吃过午饭，蓝薇准时打开电脑开始“上班”。
给英文版的漫画汉化，这是蓝薇人生中为数不多能坚持下来的事情。
虽然之前因为住院扔下了一段时间，但后来跟站长简单说明一下情况，这活儿顺理成章又捡起来了。
蓝薇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紧接着主人公头顶气泡里的一串串英文被替换成中文。电脑屏幕上，一个清秀少年羞涩地低着头，长长翘翘的睫毛盖住眼睛，站在一个比他高出一头的西装男面前告白。
“我喜欢你。”
啧啧，看看人家，这么直接表达多好。
蓝薇拨了拨碍眼的刘海，移动鼠标在少年头上插入一个对话气泡。
“薇薇姐，你还翻译这种好东西？”糖糖在她身后盯着电脑笑得贼兮兮。
“告白算什么，后边还有更劲爆的呢。”蓝薇眉毛一挑，斜眼说道。
“啊啊啊啊啊我要看我要看，你快告诉我叫什么名字。”糖糖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小心深天巨坑啊，还没完结呢。”
“这么美的小情侣，谁能忍住不入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异性只为传宗接代，同性才是人间真爱。”
“……”
这丫头。
一下午狂干四章，蓝薇腰酸背痛，累得直接去躺沙发。糖糖拉她去吃涮串，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她说，懒鬼快起来，我饿死了。
蓝薇摇摇头。
她说，那我去做饭了。
蓝薇说，求求你放过厨房吧。
“薇薇姐……”
“别吵，让我睡会儿……就一会儿……”
这个房子旧是旧了点，取暖设备倒很给力，蓝薇在暖洋洋的客厅里昏昏欲睡。
忽然，厨房传来糖糖的呼救。
“薇薇姐，救命啊！”
蓝薇吓得一激灵，拖鞋都顾不上穿，跌跌撞撞奔进厨房。
天哪！厨房像一片废墟！
伴随着刺啦刺啦的油烟声，锅里已经窜起一大片火苗。看蓝薇进来，糖糖一把搂住薇薇的脖子。
蓝薇手急眼快，赶紧把手边的一块抹布打湿扔进锅里。
“滋啦——”
火灭了。
蓝薇用筷子把抹布夹起来，锅中央露出两个黑黢黢的碳化物，已经很难辨认出原本的模样了。
“煮的什么？”
“煎鸡蛋……”
“烧焦了，大姐。”
“呜呜呜呜我吓死了薇薇姐。”糖糖抱着蓝薇不撒手，一脸后怕。
“人没事就好。饿了吧？走，穿衣服咱俩出去吃。”
“锅呢？”
“回头再说。”
蓝薇扶着糖糖出去，睡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一起出门，一路走到糖糖心心念念的涮串店门口，可迎接她们的只有落下的卷帘门。从门缝往里看，一点亮光也没有。
无功而返，俩姑娘抱着胳膊在寒风中往回走。走到刘伯店门口，看着冰天雪地里散发热气的蒸笼，蓝薇跟糖糖一对视，不约而同笑着走进去。
半碗馄饨汤下肚，又聊起周翊。
糖糖不知道“前男友”名字，每次都用“那谁”来代替。
“‘那谁’找没找你？”糖糖问。
“找了。”
“找你干嘛？”
“吃饭。我没去。”
糖糖吞下一个馄饨，被烫得呲牙咧嘴，她摸着被烫红的嘴唇小声说：
“干嘛不去？小年轻谈恋爱不就是见面吃吃饭逛逛街看看电影？”
“谁跟他谈恋爱了，他也没说喜欢我。”
“啥？”
“我说，他没说喜欢我，我们现在勉强算是朋友。”
“哪有这样的朋友？他追你，也得你给他机会不是？”
蓝薇小口咬着馄饨，不接话。
看她这个别扭模样，糖糖有模有样学起她之前的动作，一指弹上她的脑门。
“犯傻啊你……”
从小店出来，七嘴八舌讨论最近的八卦，一身轻松。
蓝薇突然想起什么，问糖糖：“喂，糖糖，明天周末我得去城郊的滑雪场兼职，你要不要去玩？”
“也行！”她点点头。
去滑雪场兼职这事说来话长。
前几天，负责会展中心招人的中介再次联系到蓝薇。
“这周末有没有时间？”
蓝薇盯着屏幕，迟疑了三秒，迅速回过去“有。”
“滑雪场缺人，来不来？”
自从上次在会展中心兼职完，主管特地夸赞蓝薇做事踏实又勤快，于是中介就把她归类到“靠谱员工”一列。从那以后，有什么工资高一点儿的工作，中介就先私聊蓝薇，问她干不干。
听中介说，这周末a市市立小学要在城郊的滑雪场组织冬季活动。为了学生的安全考虑，学校不仅允许父母陪同，还要招几个安全助理来处理突发状况，顺带维护一下活动秩序。
工资一天八百。
乖乖。蓝薇听完立马心动了。
中介又问她：“有没有教师资格证？”
蓝薇疑惑，“不是招安全助理吗？要教师资格证干嘛？”
中介回复：“笨。因为是学校组织的活动，人家说了，有教师资格证的优先。”
“噢……有是有，高中的行吗？”
“你等会啊，我去问问。”
等待消息的片刻，蓝薇感叹道，这年头干个兼职都卷成这样了？
不过，实在没想到当初无意考下的证书居然在这时用上了。
说起来，能考这个证也全是因为费佳南。
大三那年，蓝薇她们专业课一下少了很多，大家也都为将来毕业做打算。
费佳南的家乡是着名的“考公大省”，听她讲，她们那的很多父母都钟情于公务员。
当时蓝薇听到这个说法，“腾”地从寝室的小床上坐起来，撑着脑袋问她为啥？
费佳南顿时来了兴致，跟她吐槽：
“你没听过吗？L省大舞台，没编你别来。全国的帕萨特一年销售十万辆，L省有九万辆，四点钟下班，六点钟才能找到自己的帕萨特。在父母眼里，只有进不去的编制，没有拆不散的鸳鸯。不管你是马斯克还是巴菲特，没有编制也得矮人一头。”
蓝薇噗嗤一下笑了。
费佳南继续说：“薇薇你别笑，这是真事儿。可是你知道吗？这样一点都不好。
我爸妈总说，混个铁饭碗，是旱涝保丰收的唯一途径。他们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这都是父母的人生经验，不会害了你，我们不想着你能大富大贵，只要能安稳养活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他们最大的理想，就是我能做一个老师，嫁给一个公务员，再生个一男一女。儿子长大了呢，也考个公务员娶个女老师，女儿长大了呢，就考个教师编嫁个公务员……”
蓝薇听完笑不出来了。
“很魔幻对吧？安稳是安稳了，别说这辈子了，下辈子一眼也望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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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这条“美人鱼”的情绪沮丧得不行。
蓝薇听她继续说：
“高考完，我爸妈想让我报省内的师范学校，但我不想，就偷偷背着他们把志愿改了。b市很好，离家远，能顺利摆脱他们的掌控，我可以做指甲、染头发、穿超短裙，可以熬夜打游戏，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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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佳南的父母都是高校老师，虽然没见过，可在蓝薇印象里，老师都是知书达理的形象。看佳南平日里跟家里人打电话，蓝薇觉得他们温暖又贴心。他们会关心佳南的生活起居，会在迷茫的时候给佳南人生建议，甚至对她的朋友也是好的，寄过来的零食永远是寝室人人有份，还会请寝室的姑娘喝奶茶……
妈妈死得早，蓝薇从没体验过母爱，父亲又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费佳南拥有的这些，蓝薇很羡慕。
可眼下种种，佳南从没说过。蓝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阳光灿烂的女孩的背后，居然背负着这么多心酸和无奈。
爱，有时候也是束缚。
蓝薇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你永远是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英雄。
教师资格证，怎么说呢，你别把它当作洪水猛兽。据我所知，咱们好多同学都要考呢。多个证多条门路，技多不压身嘛。”
“可我就是讨厌他们拿这个要挟我。”
“就凭一个破证？你可别太小瞧自己。要不这样，咱俩一起考，就当考着玩呗。”
“你不是还得准备考研吗？抽得出时间吗？”
“没问题。我就想告诉你，佳南，任何东西都不能阻挡你的脚步，除了你自己。”
那天小小的寝室里，一个橙头发的女孩抱着另外一个哇哇大哭。
过马路，蓝薇走在人行道上又想起费佳南那张明艳的脸。
佳南，毕业以后你过得好吗？
以前所坚定的事，没有被动摇吧？
我希望你永远阳光快乐，还做大学那个聪明又有个性的费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