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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风云:世事百态 第232章 犒军封赏引争执 雅乐修订生事端

    隋主杨坚再次驾临广阳门,犒赏三军。

    宫门外堆满锦缎布帛,一直延伸到南城。

    将士们按功领赏,光是绸缎就赏出去三百多万匹。

    杨素被封为越国公,贺若弼得了个宋国公,金银珠宝赏了一大堆。

    唯独韩擒虎啥爵位也没捞着——御史台那帮人弹劾他管束不严,说他部下在攻破建康后糟蹋过陈朝宫女。

    庆功宴上,韩擒虎越想越窝火,酒盅往案几上重重一磕:“陛下!臣有话说!”

    贺若弼斜眼瞥他:“韩将军这是不服?”

    “贺若将军在蒋山血战不假,”韩擒虎梗着脖子,“可陛下当初明令你我同时进兵。是谁提前开战,害得兄弟们白白送命?”

    他手指咚咚敲着案几,“我带着五百轻骑直取金陵,任蛮奴望风投降,陈叔宝是老子亲手逮住的!

    等您老兄半夜摸到北掖门,还是我派人开的城门——这功劳簿上,究竟该谁排头一位?”

    这番话把贺若弼气得胡子直翘:“放屁!

    要不是老子在前线拼杀……”

    “两位爱卿。”

    杨坚抬手压住争吵。

    檐下的宫灯照得他眉眼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刃,“韩卿生擒陈主确是大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韩擒虎腰间的佩刀,“不过御史台的折子,朕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最终韩擒虎得了柱国的虚衔,外加八千匹绢帛。

    他盯着贺若弼怀里沉甸甸的金印,突然觉得御赐的美酒酸得倒牙。

    “臣——谢恩。”韩擒虎躬身退下时,靴底在青砖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宫门外,领完赏的士兵们正搂着布帛嬉笑,没人注意这位将军把御赐的绢帛全扔给了路边的乞丐。

    隋主又召高颎入宫,亲自给他戴上上柱国的金印。

    阳光透过殿窗,照在那方金印上,闪着刺眼的光。

    “爱卿,”隋主将九千匹丝帛的赏赐清单推到案前,“伐陈之后,有人竟敢诬告你谋反。

    朕已将那小人斩了。”

    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高颎,“你我君臣,岂是几只苍蝇能挑拨的?”

    高颎伏地叩首:“臣惶恐。”

    他的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却能感受到背后渗出的冷汗。

    出了大殿,贺若弼已在廊下等候多时。

    “高公,”这位虎将抱拳道,“陛下可是要你我共论平陈之功?”

    高颎摆摆手:“贺若将军在蒋山血战,又献十策在前。

    我不过一介文官,怎敢与将军争功?”

    这话被路过的侍从听见,很快传到了隋主耳中。

    次日朝会,隋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笑:“高颎如此谦让,真是难得!”

    他转向侍从,“拟旨,封秦王俊为扬州总管,统管四十四州。”

    散朝时,晋王广在宫门前拦住高颎:“高公为何推功?

    那贺若弼不过一介武夫。”

    高颎捋须微笑:“殿下可知,有时候退一步,反而能进两步?”

    说罢深施一礼,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宫墙上像一把出鞘的剑。

    三日后,晋王广接到诏令,命他即刻返回并州镇守。

    却说陈国虽亡,可那几位误国的佞臣——都官尚书孔范、散骑常侍王瑳、王仪,还有御史中丞沈瓘,倒还在外蹦跶。

    晋王杨广原本没急着收拾他们,可隋朝朝廷一查实,直接把他们全流放边荒,算是给吴、越百姓一个交代。

    至于亡国之君陈叔宝?

    嘿,他倒是在隋都过得挺滋润。

    隋主杨坚对他还算优待,没为难他。

    但那些如花似玉的宫人姊妹们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一个被纳进宫成了嫔妃,一个赐给了权臣杨素,还有一个赏给了大将贺若弼。

    可陈叔宝呢?压根不放在心上。

    他成天只惦记着一件事——向监守官讨个官衔。

    “大人,您看……能不能替我在隋主面前美言几句?”

    陈叔宝堆着笑,低声下气地问监守官。

    监守官瞥了他一眼,心里直摇头——这位亡国之君,怎么到这份上了还想着当官?

    “陈公,”监守官语气淡淡,“您就别折腾了,安生过日子不好吗?”

    陈叔宝搓着手,讪笑道:“唉,总得有个名分嘛……”

    监守官懒得和他纠缠,转头就把这事儿报给了杨坚。

    隋主一听,忍不住嗤笑:“叔宝这人……怎么半点心肝都没有?”

    他顿了顿,又问:“他平日里都干些什么?”

    “回陛下,”监守官如实禀报,“陈叔宝终日饮酒,少有清醒的时候。”

    “哦?”杨坚挑眉,“他喝多少?”

    “每日与子弟共饮,少说也得一石。”

    “一石?!”

    杨坚惊诧,眉头紧皱,“这哪行?得让他少喝点!”

    监守官听罢旨意,正要退下,隋主忽然又开口:“罢了,随他去吧。

    不然,叫他往后怎么过日子?”

    这话听着像是叹息,又像是怜悯。

    隋主挥了挥手,下令将陈氏子弟遣至边州,分给田地,让他们自谋生计。

    至于陈叔宝,仍赐他衣食,时不时召见,待遇与三品官员相当。

    朝堂上,众臣静立。

    隋主沉吟片刻,又道:“江总曾任陈国尚书令,便授他上开府仪同三司。”

    接着,他又念出几个名字:“袁宪、萧摩诃、任忠,皆授开府仪同三司。姚察为秘书丞。”

    此时,有臣子低声议论:“袁宪素有清名,建康城破时,百官逃散,唯独他留在殿中。”

    隋主听见,微微点头:“此人确是江表表率。”

    这时,又有人上前禀报:“陛下,陈国散骑常侍袁元友,曾多次进谏陈叔宝,直言不阿。”

    隋主眼中掠过一丝赞许:“忠直之臣,当重用。”

    遂擢升袁元友为主爵侍郎。

    朝堂之上,众人无声。

    但谁都明白,隋主用人,既看才干,也重品性。

    隋朝皇帝有一次和大臣们聊天时,突然提起:“当初平定陈国时,我真后悔没杀了任蛮奴。”

    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视着大殿里的群臣,手指不停地敲着龙椅扶手。

    “他享受着朝廷的高官厚禄,肩负着重要职责,却不能战死报国,反而说什么‘无能为力’。”

    皇帝冷哼一声,“古代有卫国弘演为君主纳肝的忠义之举,那才是真正的气节!

    现在却出了个任蛮奴,差得太远了。”

    右丞相杨素弯腰劝道:“陛下英明。

    不过任忠已经投降了,杀了他恐怕会让其他投降的臣子寒心。”

    “糊涂!”

    皇帝猛地一拍扶手,“这种不忠心的臣子,留着有什么用?”

    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宰相高颎:“朕记得还封他做了开府将军?”

    高颎额头冒汗:“回陛下,这是...是为了安抚江南百姓的人心...”

    “笑话!”

    皇帝站起来,在大殿里来回走动。

    他突然停在一幅地图前,用力指着原来陈国的地盘:“还有那个江总,祸国殃民的家伙,朕居然也...”

    说着叹了口气。

    正说着,卫兵进来报告:“陛下,陈国水军总司令周罗睺求见。”

    “让他进来!”

    周罗睺一进大殿就跪下磕头。

    皇帝打量着这个昔日的对手,见他虽然面容憔悴却腰杆挺直,心里暗暗称奇。

    “朕可以给你荣华富贵,怎么样?”

    皇帝故意问道。

    周罗睺抬起头,眼含热泪:“臣受陈朝厚待,却看着国家灭亡,已经没脸见人了。

    现在能保住性命,已是陛下天大的恩情,哪还敢奢求富贵?”

    大殿里一片安静。

    皇帝突然大笑:“好!

    好一个忠义之人!”

    他转向大臣们:“都看见了吗?

    这才是做臣子的榜样!”

    立即下令:“加封周罗睺为上仪同三司。”

    等周罗睺退下后,皇帝沉思良久,突然说道:“现在天下统一了,朕要让所有武将的子弟都去读圣贤书。”

    他走到大殿门口,望着远方:“传旨,民间所有的兵器铠甲,全部收缴销毁。”

    正在此时,贺若弼得意洋洋地走进大殿。

    他怀里揣着“平陈七策”,这可是他自诩平定南陈的功劳簿。

    “陛下,这是微臣的破敌之策,请过目。”

    他双手呈上竹简,眼睛却偷瞄着隋文帝的脸色。

    谁知隋文帝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把竹简推了回去:“爱卿是想替朕扬名吗?

    朕不需要这样的名声。你要写功劳,不如记在自己家谱里。”

    贺若弼顿时涨红了脸。

    他捧着被退回的竹简,灰溜溜地退出了大殿。

    这时,左卫将军庞晃悄悄凑到隋文帝跟前:“陛下,高颎最近......”

    “住口!”

    隋文帝猛地拍案,“独孤公就像一面铜镜,越磨越亮。

    你们也配说他?”

    说来有趣,隋文帝为何叫高颎“独孤公”?

    原来高颎的父亲高宾曾在独孤信帐下效力,被赐了独孤这个姓氏。

    这份殊荣,连带着高颎也备受器重。

    此刻的高颎正在帅府忙碌。

    他放下手中的军报,对侍从说:“去请李德林大人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

    李德林匆匆赶来。

    高颎递过一份密函:“晋王那边需要这个。

    这是陛下的意思,你亲自去办。”

    “下官明白。”

    李德林躬身接过,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隋主杨坚刚下诏加封李德林为郡公,诏书上的墨迹还没干透呢。

    宫里的小太监们正踮着脚往柱子上贴黄榜,忽然听见廊下有人嘀嘀咕咕。

    “高大人,您说这事......”

    穿着绛紫官袍的瘦高个凑到高颎耳边,“要是功劳全算在李德林头上,那些将军们怕是要闹翻天。

    再说了,您这趟出征不就白忙活了?”

    高颎摸着下巴上新冒的胡茬,眼珠子转了转:“说得在理。”

    他整了整衣冠就直奔御书房,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咔咔响。

    “陛下,”高颎躬身时腰带上的玉佩叮当作响,“李德林这人......”

    他把“德不配位”四个字在嘴里滚了三滚,最后化作一句:“怕是不值得这般重赏。”

    杨坚正在批奏折,朱笔停在半空:“哦?”

    就这么着,加封的诏书还没捂热就被收了回去。

    李德林在府里摔了最心爱的砚台,墨汁溅得白墙上都是黑点。

    “三年了!

    整整三年没升过官!”

    他踹翻了案几,竹简哗啦啦散了一地。

    这时候的高颎和苏威正得宠呢。

    朝堂上但凡讨论政事,李德林刚开口说“臣以为”,苏威就咳嗽。

    高颎呢?

    永远摸着胡子说:“苏大人所言极是。”

    “湖州那地方山清水秀。”

    传旨的太监笑得像朵皱菊花。

    李德林盯着圣旨上“刺史”两个字,牙都快咬碎了。

    没过半年又把他调去怀州,这回连圣旨都懒得给了,就派个驿卒来传话。

    要说这李德林也是三朝元老,病死任上时连个吊唁的人都没有。

    不过高颎这事办得确实不地道——这话是楚州参军李君才说的。

    “陛下!”

    李君才的奏章写得跟匕首似的,“高颎徇私枉法!”

    他跪在大殿上背挺得笔直,像根插在地上的标枪。

    杨坚气得把茶杯砸在金砖上:“你再说一遍?”

    “臣说,”李君才抬头直视皇帝,“高颎该杀!”

    “反了!”

    杨坚一拍桌子,侍卫们的刀鞘碰得叮当响。

    李君才被按在廷上时还在喊:“忠言逆——”

    板子落下来的声音盖过了最后一个字。

    隋主自从平定陈国以后,就开始猜忌起臣僚来。

    他常常偷偷地派身边的人去窥探朝廷内外官员的动静,只要发现一点小过错,就会重重地治罪。

    他还担心那些令史贪污受贿,就私下派人给他们送金帛,一旦有人收下,立马就斩首。

    有一回,隋主在殿中打人,直接用鞭挞,好多人被打死,没被打死的也被斩首。

    高颎等大臣多次劝谏,可隋主根本不听。

    兵部侍郎冯基再三恳切地劝说,隋主这才有了点悔意。

    但他转过头又怪其他大臣不劝谏,还谴责了好几个人。

    这时候,柱国郑译跳了出来,讨好隋主,说要修正雅乐。

    有人就嘀咕了:“这小子又来出风头了。”

    隋主听了郑译的话,就命令太常卿牛弘、国子祭酒辛彦之、博士何妥等人一起讨论音律的事儿。

    牛弘上奏说:“咱们中国的旧音,大多都保留在江南。

    现在咱们得到了梁、陈的旧乐,不如把它们修整一下,当作雅乐。

    至于后魏、后周的那些乐声,和宫商之音不搭调,干脆都停了吧。”

    隋主听了觉得有道理,就下诏让许善心、姚察等人一起参与,仔细斟酌订正。

    有人就问牛弘:“这样改真的好吗?”

    牛弘回答:“咱们这是为了让雅乐更纯正,有何不可?”

    又有人跟郑译说:“你这提议挺大胆啊。”

    郑译得意地说:“这是为了圣上,也是为了国家嘛。”

    这事儿还在进行中,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