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南北朝风云:世事百态 > 第159章 新君登基立朝纲 高欢家丑乱宫闱

南北朝风云:世事百态 第159章 新君登基立朝纲 高欢家丑乱宫闱

    宇文泰用一杯毒酒送走了魏主元修。

    这位西魏权臣做事向来干脆利落,既然决定废立,就绝不会拖泥带水。

    第二天一早,他就召集满朝文武,推举南阳王元宝炬继承大统。

    “诸位大人,”宇文泰站在大殿中央,声音洪亮,“国不可一日无君。

    南阳王乃孝文帝嫡孙,德才兼备,当承继大统。”

    群臣面面相觑,却无人敢提出异议。

    广平王元赞第一个站出来附和:“丞相所言极是,南阳王确是上上之选。”

    元宝炬此刻正在府中踱步。

    这位太宰大人心里明镜似的——这皇位,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果然,当使者来宣他入宫时,元宝炬故作推辞:“本王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

    宇文泰亲自来劝:“殿下三思。如今天下动荡,正需明主安定人心。”

    三次推让后,元宝炬终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时值岁末,新君登基大典定在来年元旦。

    长安城内张灯结彩,百姓们却窃窃私语:“听说了吗?

    新皇上是宇文丞相立的。”

    “嘘——小声点!

    这年头,能活着就不错了。”

    大统元年正月初一,元宝炬正式即位。

    他追封父亲元愉为文景皇帝,母亲杨氏为皇后。

    册立王妃乙弗氏为皇后,长子元钦为太子。

    封赏名单上,宇文泰的名字排在最前——大丞相、安定郡公、都督中外诸军事,朝政大权尽握手中。

    新朝初立,边境告急。

    东魏在荆州一带蠢蠢欲动,宇文泰立即派心腹大将独孤信前往镇守。

    “荆州乃战略要地,”宇文泰在军帐中指着地图说,“务必守住。”

    独孤信抱拳领命:“末将定不辱命!”

    果然,独孤信刚出潼关,就遭遇东魏恒农太守田八能的伏兵。

    两军交战,田八能大败而逃。

    独孤信乘胜追击,直抵荆州城下。

    荆州刺史辛纂仓促应战,却被打得落花流水。

    败退时,城门还没来得及关上,独孤信的先锋杨忠就带兵冲了进去。

    “保护大人!”

    辛纂的亲兵大喊。

    但为时已晚。

    杨忠手起刀落,辛纂的人头滚落在地。

    西魏军顺利占领荆州。

    消息传到长安,宇文泰大喜:“好!独孤信果然没让我失望!”

    然而好景不长。东魏岂肯善罢甘休?

    高欢立即派大将侯景、高敖曹率精兵反扑。

    “报——东魏大军压境!”

    探子慌慌张张跑进营帐。

    独孤信走到城头眺望,只见黑压压的敌军如潮水般涌来。

    他转身对杨忠苦笑:“看来这次凶多吉少了。”

    杨忠握紧佩刀:“将军,咱们拼死一战?”

    独孤信摇头:“敌众我寡,硬拼只会白白送死。”

    他压低声音,“不如暂避锋芒,投奔南梁。”

    当夜,趁着月色,独孤信带着残部悄悄撤离。

    第二天清晨,侯景的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开进了荆州城。

    “哈哈哈!”侯景站在城楼上大笑,“宇文泰的人也不过如此!”

    就这样,荆州城头再次换上了东魏的旗帜。

    当时,渭州刺史可朱浑元私下和高欢有联系,带着三千户人马投奔了晋阳。

    高欢刚听说西魏皇帝元修被杀的消息,马上上书朝廷,请求穿丧服表示哀悼。

    朝堂上,太学博士潘崇和站出来反对:“君主若对臣子无礼,臣子何必为他服丧?

    商朝百姓不为夏桀哭泣,周朝臣子不为商纣守制,就是这个道理。”

    高欢皱了皱眉,还未开口,国子博士卫既隆便反驳道:“潘博士此言差矣!

    高皇后与永熙帝的夫妻名分未断,按礼制,她应当守丧。”

    李同轨也附和:“不错,高后既未改嫁,自当尽礼。”

    潘崇和冷笑一声:“礼法岂能拘泥?

    永熙帝弃国而逃,早已失德,何必为他虚礼?”

    高欢沉吟片刻,转头问东魏主元善见:“陛下以为如何?”

    元善见看了看众人,缓缓道:“高后既未绝于永熙,依礼当服。”

    高欢点头:“臣遵旨。”

    东魏主于是下令依议而行。

    这场争论看似是礼制之争,实则是权力博弈。

    高欢借机试探朝臣态度,而元善见则小心维持着表面上的君臣平衡。

    最终,高后的服丧之议,成了各方妥协的结果。

    高后正值青春年华,哪里耐得住寡居的寂寞?

    她虽勉强穿着素服为先帝守丧,心里却早已盘算着另嫁他人。

    这天,她站在宫中的回廊下,望着满园春色发呆。

    贴身侍女小翠见状,轻声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高后叹了口气:“这深宫冷清,日子实在难熬。”

    “娘娘还年轻,总该为自己打算。”

    小翠意有所指地说。

    高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却没有接话。

    她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彭城王元韶。

    这位年轻的王爷现任司州牧,不仅出身高贵,更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几日后,高后在御花园偶遇父亲高欢。

    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父亲觉得彭城王如何?\"

    高欢何等精明,立即会意:“韶儿确实是个好孩子,先帝在世时就常夸他。”

    他顿了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高后低头摆弄衣角:“女儿只是觉得...他治理州郡很有一套。”

    高欢看着女儿泛红的脸颊,心中了然。

    他抚须笑道:“为父明白了。”

    次日朝会上,高欢特意留意元韶。

    只见这位年轻王爷举止得体,谈吐不凡,确实是个佳婿人选。

    散朝后,高欢将元韶叫到偏殿。

    “王爷近日可好?”

    高欢开门见山。

    元韶恭敬行礼:“托丞相洪福,一切安好。”

    高欢直入主题:“小女新寡,正值芳龄。

    老夫有意撮合你们,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元韶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高家如今权倾朝野,这门亲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他强压住激动:“能得丞相垂青,是小王的福分。”

    婚事就这样定下了。

    高欢为女儿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两件稀世珍宝: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钵,据说盛水倒置都不会洒;

    还有一个巧夺天工的玛瑙酒器,严丝合缝如同天然生成。

    这些都是当年西域进贡的宝物,一直珍藏在皇宫内库。

    出嫁前夕,高后抚摸着这些珍宝,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小翠一边帮她梳妆,一边打趣道:“娘娘这下可如愿以偿了。”

    高后抿嘴一笑:“就你多嘴。”

    “奴婢是替娘娘高兴。”

    小翠拿起金钗,“您看这支钗配不配明天的礼服?”

    高后摇摇头:“太俗气,换那支玉簪。”

    大婚当日,整个洛阳城都轰动了。

    高家嫁女的排场之大,令人咋舌。

    元韶穿着大红喜袍,看着盛装而来的新娘,眼睛都直了。

    “王爷还愣着做什么?”

    喜娘笑着提醒,“快牵新娘子的手啊。”

    元韶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握住高后的柔荑。

    他低声道:“能娶到娘娘,真是三生有幸。”

    高后隔着盖头轻声回应:“往后还望王爷多多怜惜。”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照。

    元韶轻轻掀开盖头,只见新娘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

    他情不自禁地赞叹:“娘子真美。”

    高后羞涩地低下头:“王爷过奖了。”

    元韶拿起桌上的玉钵把玩:“岳父大人真是大手笔,这样的宝物都舍得陪嫁。”

    “父亲最疼我了。”高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王爷喜欢就好。”

    “喜欢,当然喜欢。”

    元韶放下玉钵,握住妻子的手,“能娶到娘子,比得到什么宝物都开心。”

    高后脸上飞起红霞,轻声道:“妾身也是...”

    红烛摇曳,映照着一对璧人的身影。

    这对新婚夫妇情投意合,如鱼得水,其中的甜蜜自不必多说。

    只是从伦理纲常上讲,实在说不过去。

    却说高欢这人,年纪越大,反倒越荒唐。

    自从把尔朱家的两位皇后抢到手,他便整日左拥右抱,乐不可支。

    大尔朱后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高浟;

    小尔朱后也生了个儿子,叫高湝。

    这两个孩子,高欢都疼得不得了。

    可他的胃口远不止于此。

    冯娘、李娘——也就是从前洛阳的任城王妃和城阳王妃——被他强占为妾。

    韩娘、王娘、穆娘,一个接一个被他收入房中,夜夜承欢。

    王娘生的儿子叫高浚,穆娘生的叫高淹。

    可惜孩子还没长大,两个母亲就早早离世了。

    迁都邺城后,高欢又盯上了广平王妃郑氏。

    这郑氏,闺名大车,生得丰腴美艳,一双眼睛勾魂摄魄。

    高欢一见,魂都飞了,二话不说就把人抢了过来。

    “王爷,您这般……怕是不妥吧?”

    身边的老臣忍不住劝道。

    高欢摆摆手,不以为然:“天下都是我的,一个女人算什么?”

    老臣叹气:“可这郑氏毕竟是广平王妃,传出去……”

    “传出去又如何?”高欢冷笑,“谁敢多嘴?”

    郑大车入了府,果然不同凡响。

    她不仅貌美,更懂得讨人欢心。

    没过多久,高欢的后院里,就数她最得宠。

    “夫人今日这妆容,真是美极了。”

    高欢眯着眼,伸手抚过她的脸颊。

    郑大车抿唇一笑,眼波流转:“王爷喜欢便好。”

    高欢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从此以后,郑大车在后宫备受宠爱,地位无人能比。

    郑氏生下一个男孩,取名高润。

    东魏天平二年,高欢正忙着对付边境的叛乱。

    稽胡首领刘蠡升占据云阳谷,自称皇帝,屡屡侵扰边境。

    高欢亲自率军出征,日夜兼程,突袭敌营,一举击溃刘蠡升,斩其首级,凯旋而归。

    然而,刚回到晋阳,高欢就听到一个让他震怒的消息。

    “主公,奴婢有要事禀报。”

    一名侍婢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高欢皱眉:“何事?”

    “世子……世子与郑夫人……”

    侍婢支支吾吾,不敢直言。

    高欢脸色一沉:“说清楚!”

    侍婢咬牙道:“世子与郑夫人私通,奴婢亲眼所见。”

    高欢先是一愣,随即冷笑:“澄儿才十四岁,怎会做出这等事?

    你莫要胡言乱语!”

    侍婢吓得连连磕头:“奴婢不敢撒谎,还有其他人也看见了……”

    高欢心中惊疑,又召来另外两名婢女询问。

    结果,她们的回答一致。

    这下,高欢彻底怒了。

    他立刻命人把高澄叫来。

    高澄一进门,就察觉气氛不对。

    “父亲……”

    高欢不等他说完,抄起木杖,狠狠打了下去。

    “逆子!竟敢做出如此丑事!”

    高澄被打得皮开肉绽,却不敢辩解。

    高欢怒不可遏,下令将他幽禁起来,不准任何人探视。

    高澄是正妃娄氏所生。

    当年高欢起家,娄氏出力不少,夫妻感情深厚。

    娄氏为他生下六子二女,个个健康长大。

    可自从高欢纳了许多美妾,对娄氏日渐冷淡。

    如今长子出事,高欢不仅恨儿子,连带着迁怒娄氏。

    “传令下去,不准娄氏踏入我院子一步!”

    高欢冷冷地对侍从说道。

    侍从小心翼翼地问:“主公,那世子之位……”

    高欢沉默了一会儿,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说道:“大尔朱氏的儿子高浟,聪明又稳重,可以立为继承人。”

    旁边的侍从有些迟疑,问道:“那郑夫人……要不要也一起处理掉?”

    高欢冷冷一笑,反问道:“为什么不把郑氏也关起来?”

    高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夜派人给司马子如送密信求救。

    子如当时在邺城辅政,接到信后二话不说,快马加鞭赶往晋阳。

    晋阳城内,高欢正在书房批阅文书。

    听说老友来访,他放下毛笔,整了整衣冠迎出去。

    两人见面寒暄,就像往常一样亲热。

    要知道,他们可是过命的交情,朝堂上的事、家里的事,从来都是掏心窝子说话。

    就连彼此的妻妾见面,也不用刻意回避。

    “子如兄怎么突然来了?”

    高欢笑着给他斟茶,“莫不是邺城出了什么变故?”

    子如接过茶盏,却不急着说明来意:“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许久不见,想跟王爷聊聊。”

    两人从边境军情说到朝中动向,又谈到今年的收成。

    茶喝了一壶又一壶,话却越说越少。

    眼看天色渐晚,子如终于开口:“王妃近来可好?

    许久未见,想去问个安。”

    高欢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放下茶盏,长叹一声:“你既然来了,想必也听说了那逆子的事。”

    子如故作惊讶:“王爷说的是......?”

    “还能有谁!”

    高欢拍案而起,“那个畜生竟敢对庶母做出禽兽不如之事!

    娄妃也是糊涂,居然被蒙在鼓里!”

    子如没有立即接话。

    他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忽然笑了:“说起家丑,子如家里也有桩难堪事。

    犬子消难,前些日子也做出类似勾当。”

    高欢一怔:“竟有此事?”

    “可不是嘛。”

    子如苦笑着摇头,“这种事传出去多难听?

    我只好帮着遮掩。

    说来惭愧,这把年纪还要为儿女操心。”

    见高欢神色稍缓,子如话锋一转:“说起来,王妃对王爷可是情深义重啊。

    当年在怀朔镇,王爷得罪了镇帅,被打得皮开肉绽,是谁日夜守在榻前?

    后来躲避葛荣追杀,又是谁跟着王爷一路逃到并州?”

    高欢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我记得最清楚,”子如继续道,“有一日风雪交加,王妃的靴子都走破了。

    她蹲在路边,用马粪生火,亲手给王爷补靴子。

    这份情义,难道还抵不过一个婢女的闲话?”

    高欢皱眉:“话虽如此,但若事情属实......”

    “王爷且慢下定论。”

    子如起身拱手,“不如让子如去问问清楚?

    若真是那逆子作恶,再处置不迟。”

    高欢沉思片刻,终于点头:“也好,就劳烦你了。”

    子如快步走向偏厅,吩咐左右:“先把世子请来,我要当面问话。”

    高澄终于见到了子如。

    还没等他开口,子如便板着脸质问:“堂堂男子汉,怎么就被吓破了胆,自己往身上泼脏水?”

    这话问得犀利,一下子戳中了要害。

    高澄一听,立刻矢口否认,辩解道:“都是那三个婢女记恨我,故意诬陷!”

    子如冷笑一声,当即派人把那三个婢女押上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们几个贱婢,竟敢污蔑主人?

    还不从实招来!”

    婢女们吓得浑身发抖,哪敢辩解?

    她们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死路一条。

    没过多久,三人竟相继上吊自尽。

    子如见状,立刻派人去报告高欢:“果然是小人诬告,她们心虚畏罪,已经自尽了!”

    高欢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召见娄妃和儿子高澄。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前嫌尽释,和好如初。

    高欢心情大好,当晚便设下盛宴,亲自给子如斟酒,感激道:“多亏了你,才保全了我们父子之情!

    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子如连忙起身,恭敬地回礼:“丞相言重了,这都是臣分内之事。”

    两人推杯换盏,畅饮到半夜,方才尽兴散去。

    第二天,子如准备告辞回邺城。

    高欢大手一挥,命人抬来一百三十斤黄金相赠。

    高澄也凑上前,笑嘻嘻地说:“子如兄,这五十匹好马送给你,路上也好代步。”

    子如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

    手上却已经接过金子,牵过马匹,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归途。

    高澄从此不敢再接近郑大车。

    郑大车却安然无恙,依旧受宠,恩眷始终不减。

    然而,这样的大案竟不了了之,后庭的侍姬们渐渐放肆起来。

    高欢的弟弟赵郡公高琛,留在晋阳,掌管相府政务。

    他常出入内室,见小尔朱氏姿容动人,不禁起了邪念,时常言语挑逗。

    小尔朱氏见他年轻俊朗,风姿翩翩,也动了心。

    一日,高欢外出,小尔朱氏便悄悄对高琛道:“今日府中无人,不如来我房中一叙?”

    高琛心领神会,笑道:“夫人相邀,岂敢不从?”

    两人趁此机会,私通款曲。

    婢女们因先前郑大车之事无人敢告发,便都装作不知,任由他们暗度春风。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高欢何等精明?

    他早察觉异样,只是不动声色,暗中设下圈套。

    这夜,高欢故意放出消息,假称自己外出。

    高琛果然又溜进小尔朱氏房中。两人正缠绵之际,忽听门外一声怒喝:“好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高欢破门而入,眼中怒火几乎喷薄而出。

    他厉声道:“我待你们不薄,你们竟敢如此放肆!”

    高琛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跪下:“兄长饶命!小弟一时糊涂……”

    小尔朱氏也瑟瑟发抖,哭求道:“王爷恕罪,妾身知错了……”

    高欢哪里肯听?

    他抄起大杖,怒喝道:“今日若不教训你们,日后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丑事!”

    说罢,他挥杖猛击高琛,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

    高琛起初还能哀嚎求饶,后来便只剩痛苦的呻吟。

    数十杖下去,高琛早已皮开肉绽,瘫倒在地,奄奄一息。

    高欢还想动手打小尔朱氏。

    可那小尔朱氏早已跪在他面前,泪眼汪汪,眉头紧皱,像柳叶般低垂。

    她怯生生地抬头望着高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将军饶命!”

    她声音颤抖,如珠落玉盘,“贱妾知错了......”

    高欢举起的拳头僵在半空。

    这梨花带雨的模样,任是铁石心肠也要动摇。

    他冷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小尔朱氏以额触地,青砖上洇开泪痕:“只求将军开恩,给条活路。”

    高欢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甩袖转身:“滚吧!今日起别让我再看见你。”

    小尔朱氏如蒙大赦,连连叩首:“谢将军不杀之恩!”

    慌忙收拾细软,当夜就被逐出灵州。

    ——这厢高欢余怒未消,那厢尔朱琛的惨状更令人唏嘘。

    那日被拖出门外,他浑身是血,只剩一口气。

    “水......”

    尔朱琛躺在破庙里,嘴唇干裂。

    路过的乞丐啐了一口:“早听说尔朱家少爷风流成性,没想到落得这般下场。”

    拖了两日,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贵公子,竟在二十三岁英年早逝。

    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我欺。

    消息传到邺城,朝野哗然。

    “陛下,尔朱琛暴毙了。”

    侍从小声禀报。

    东魏主元善见正在用膳,闻言筷子一顿:“怎么死的?”

    “说是......突发恶疾。”

    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那就追赠太尉吧,谥号‘贞’。”

    左右侍从面面相觑——这般荒淫之人,配得上“贞”字?

    更荒唐的是,不久又加封太师,追封王爵。

    官场上的虚与委蛇,可见一斑。

    再说小尔朱氏。被赶出灵州后,她孤身漂泊,尝尽世态炎凉。

    “娘子可愿随我回范阳?”

    某日,一个叫卢景璋的商贾拦住她去路。

    小尔朱氏警惕地后退:“阁下是?”

    “在下经营布匹生意。”

    卢景璋拱手,“见娘子孤苦无依......”

    她苦笑:“不怕惹祸上身?”

    “乱世之中,谁不是浮萍?”

    卢景璋递来一件斗篷,“天要下雨了。”

    就这样,曾经的豪门贵妇成了商贾之妻。

    每当夜深人静,她总望着窗外出神。

    “又想从前了?”丈夫递来热茶。

    小尔朱氏摇头:“只是觉得,活着真好。”

    ——这大概是她最好的结局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