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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风云:世事百态 第175章 湘东罢战萧誉殒 侯景僭越颍川围

    安陆守将马岫听说仲礼被擒,心里直打鼓。

    他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黑压压的西魏大军,手心全是汗。

    “将军,咱们……还守吗?”

    副将小心翼翼地问。

    马岫叹了口气:“守?

    拿什么守?

    开城吧。”

    城门缓缓打开,马岫带着部下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消息传到竟陵,守将王叔孙一拍桌子:“还打个屁!”

    当天就跟着投降了。

    就这样,汉东一带转眼间全归了西魏。

    杨忠可没闲着,带着大军直奔石城,眼看就要打到江陵。

    湘东王萧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来回踱步。

    “大王,要不……我去试试?”

    舍人庾恪突然开口。

    萧绎猛地停下脚步:“你有办法?”

    “总得试试。”

    庾恪整了整衣冠,“大不了就是个死。”

    到了西魏大营,庾恪不卑不亢地对杨忠说:“湘东王是叔叔,岳阳王是侄子。

    你们帮着侄子打叔叔,天下人怎么看?”

    杨忠挑了挑眉:“你这话说得在理。

    不过我们出兵是来讨伐不臣的,跟叔侄没关系。

    要是湘东王愿意归顺,我立马退兵。”

    庾恪赶紧跑回去报信。

    萧绎听完,咬牙道:“送!把我儿子送过去当人质!”

    舍人王孝祀带着王子方略来到西魏军营,低声下气地求和。

    杨忠倒也爽快:“行啊,那就结盟吧。”

    结盟那天,萧绎亲自到场。

    他端起酒杯的手有点抖,但还是硬着头皮念完了盟书:“西魏以石城为界,南梁以安陆为界。

    我们愿为附属,互送人质,互通贸易。

    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盟约签订后,萧绎带领军队返回城中,忠也撤走了自己的部队。

    江陵城的包围解除了,城里的士兵和百姓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萧绎终于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萧誉。

    他调兵遣将,增援长沙战场,誓要一举拿下。

    萧誉见形势危急,连忙派人向邵陵王萧纶求援。

    萧纶接到消息,眉头紧锁,心中犹豫。

    “殿下,湘东王兵锋正盛,我们若贸然出兵,只怕……”

    谋士低声劝道。

    萧纶叹了口气:“可萧誉毕竟是宗室兄弟,难道见死不救?”

    “可我们的粮草不足,贸然出兵,恐怕自身难保啊!”

    萧纶沉思良久,最终决定先写信劝和。

    他提笔疾书,言辞恳切:“天时地利,不如人和。

    兄弟手足,岂能自相残杀?

    如今社稷危亡,外敌未除,我们更该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若只顾内斗,即便一时得胜,也是自损根基!”

    信使快马加鞭,将信送至绎的营中。

    萧绎展开一看,冷笑一声:“萧纶倒是会说话。”

    身旁将领问道:“殿下,我们是否要撤兵?”

    萧绎摇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萧誉不除,后患无穷。”

    萧纶见萧绎不肯退兵,心中焦急,又派人传话:“侯景之所以不敢南下,正是因为我们诸王同心,互为屏障。

    若殿下执意攻打湘州,雍州必然恐慌,到时候引狼入室,魏军趁虚而入,家国危矣!

    望殿下以大局为重,速解湘州之围!”

    萧绎读完,沉默良久。

    他望向帐外,将士们正严阵以待。

    “殿下,还要继续进攻吗?”

    副将小心翼翼地问。

    萧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传令,暂缓攻势。”

    他虽不甘心,但也明白萧纶所言有理。

    内斗只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要以国家利益为重,考虑整体局势,不要犹豫不决!

    最终,萧绎下令撤军,湘州的围困暂时解除。

    书去后,萧绎的回信到了。

    信中痛陈萧誉的种种恶行,声称其罪不可赦免。

    萧纶看完信,猛地将信纸掷在地上,眼中含泪,声音哽咽:“天下事竟败坏到如此地步!

    湘州若亡,我连葬身之地都没有了!”

    这时,长沙城已被围困多日。

    河东王萧誉眼见守城无望,正打算突围。

    谁知部将慕容华早已暗中投敌,竟引着王僧辩的军队入城。

    萧誉措手不及,当场被擒。

    被押到王僧辩面前时,萧誉仍保持着王族的气度。

    他直视王僧辩说:“且慢杀我。

    让我见一见湘东王萧绎,我要当面指出是谁在挑拨离间。

    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王僧辩冷笑一声:“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

    说罢挥手示意。

    士兵们立即将萧誉推出斩首,首级被装在木匣中送往江陵。

    消息传到萧绎处,这位湘东王倒是表现得颇为大度。

    他下令将萧誉的首级送还,准许以王礼安葬。

    同时,为表彰王僧辩的功劳,特意晋升他为左卫将军,兼任侍中镇西长史。

    “将军此次立下大功,”萧绎对王僧辩说,“望日后继续为朝廷效力。”

    王僧辩恭敬地行礼:“臣定当竭尽全力。”

    先是萧誉兵败之际,心中不安,取镜自照,竟不见头颅!

    他大惊失色,镜中只余空荡荡的衣领。

    夜里,他辗转难眠。

    忽然,一个巨人踞坐屋顶,双臂垂地,手指如钩,直朝他抓来。

    萧誉吓得魂飞魄散,恍惚间已被那巨人攫住,一口咬向他的肚脐!

    “啊——救我!”

    他痛极狂呼,左右侍卫闻声冲入,却见他已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众人慌忙施救,半晌他才悠悠转醒,而那巨人早已消失无踪。

    “将军,您怎么了?”

    侍卫急问。

    萧誉冷汗涔涔,颤声道:“有鬼……有鬼!”

    没过几日,怪事又生。

    一只白狗大如驴子,突然从城中窜出,直奔荒野,转眼不见踪影。

    “这白狗……莫非也是凶兆?”

    萧誉喃喃自语,心中愈发惶恐。

    左右劝道:“将军勿忧,不过是野犬乱跑罢了。”

    萧誉苦笑:“我命休矣。”

    果然,不久后,他便被王僧辩所杀。

    另一边,萧绎攻下长沙,得知萧誉已死,冷冷一笑:“逆贼终有今日。”

    幕僚进言:“湘东王,如今大势已定,该为梁主发丧了。”

    萧绎点头:“传令下去,全军缟素,祭奠先帝。”

    他又提笔写下檄文,声讨侯景:“国贼当诛,天下共击之!”

    却说湘东王萧绎为梁武帝萧衍办丧事,已是隔年的事了。

    那时,萧衍的灵柩早已安葬在修陵,被追尊为武皇帝,庙号高祖。

    新登基的简文帝萧纲改年号为大宝,诏令全国遵行。

    可萧绎偏不买账,仍沿用太清四年,还刻了檀木高祖像,供在厅堂。

    每遇大事,必先向木像请示,然后才行动。你说怪不怪?

    他一面装神弄鬼,一面又发檄文讨伐侯景。

    此时,侯景的部将侯子鉴已攻陷吴兴,太守张嵊和前御史中丞沈浚被押到建康。

    侯景见二人忠义,倒起了几分敬意,便好言相劝:“二位何必固执?

    只要归顺,富贵荣华唾手可得。”

    张嵊冷笑一声:“我身为太守,眼见朝廷危亡却不能匡扶,已是耻辱,还谈什么活命?

    不如一死痛快!”

    侯景还想给他留条后路:“你若肯降,我可饶你一子。”

    张嵊怒目圆睁:“我全家宁赴黄泉,也绝不向你这逆贼乞怜!”

    侯景大怒,当即下令处死张嵊父子。

    一旁的沈浚始终神色凛然,不发一言。

    侯景转向他:“沈大人,难道你也执迷不悟?”

    沈浚淡淡道:“忠臣不事二主,要杀便杀。”

    侯景摇头叹息,终究还是挥了挥手。

    刀光闪过,沈浚亦从容赴死。

    建康城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这两位忠臣默哀。

    宋子仙奉了侯景之命,率军南下攻打钱塘。

    新城守将戴僧遏抵挡不住,战败投降。

    子仙乘胜渡过浙江,直逼会稽。

    此时的会稽城内,一片混乱。

    东扬州刺史南郡王大连整天只顾喝酒,对手下士兵的死活不闻不问。

    他的司马留异是个阴险狡诈之徒,士兵们对他恨之入骨,可大连却偏偏把兵权交给了他。

    “大人,敌军快到了,咱们得赶紧布防啊!”

    一名副将焦急地劝道。

    大连醉醺醺地挥了挥手:“慌什么?有留异在,怕什么?”

    留异冷笑一声,心里早已盘算好了。

    等宋子仙的军队一到,他二话不说,直接打开城门投降。

    子仙的军队冲进城内时,大连还在卧室里呼呼大睡。

    手下人慌忙把他抬上轿子,从后门逃了出去。

    “快!往鄱阳跑!”

    随从们催促着。

    可他们刚逃到信安,就被追兵截住了。

    领头的正是留异。

    “哟,王爷,睡得可香?”

    留异讥讽道。

    大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这……这是哪儿?”

    留异一挥手:“绑了,送建康!”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把大连捆起来,押上囚车。

    大连醉意未消,一路上昏昏沉沉,直到第二天才猛然惊醒。

    “我……我怎么在这儿?!”

    他瞪大眼睛,终于意识到自己成了阶下囚。

    及至建康,萧勔向侯景下拜。

    侯景见他臣服,便令人松绑,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朕封你为轻车将军,代管扬州。”

    自此,三吴之地尽归侯景。

    可偏偏有人不服。

    前广陵太守祖皓,听了谋士来嶷的劝告,暗中集结百余勇士,突袭广陵,斩了侯景的心腹——南兖州刺史董绍先。

    随后,祖皓推举前太子舍人萧勔为刺史,传檄文号召各地抗景。

    消息传到建康,侯景大怒,拍案道:“小小广陵,也敢造反?”

    当即派大将郭元建率兵攻城。谁知祖皓早有准备,死守城池,郭元建久攻不下。

    侯景冷笑:“一群废物!”

    他亲自调兵遣将,命侯子鉴率八千水军沿水路进发,自己则带一万步兵从陆路夹击。

    两路大军昼夜猛攻,箭如雨下,杀声震天。

    祖皓率众苦守三日,最终城破。

    但他仍不屈服,带残兵巷战至天明,力竭被擒。

    侯景命人将他绑在城头,狞笑道:“这就是反抗的下场!”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祖皓浑身插满箭矢,犹如刺猬。

    随后,侯景又下令将他车裂示众。

    城中百姓亦遭屠戮,无论老少,一律活埋。

    来嶷一家满门被杀,唯有一子侥幸逃脱,后来投奔陈朝。

    萧勔见大势已去,只得投降。

    侯景得意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遂免他一死,押回建康。

    广陵则由侯子鉴镇守,血雨腥风,暂告一段落。

    侯景凯旋回京,梁主萧纲设宴庆功。

    酒过三巡,侯景突然离席跪地,拱手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梁主放下酒杯,笑道:“爱卿立下大功,但说无妨。”

    “臣斗胆,想求娶溧阳公主。”

    侯景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席间顿时鸦雀无声。

    溧阳公主是梁主最疼爱的女儿,年方十四,生得如花似玉。

    此刻她正躲在屏风后,听到这话,手中的团扇“啪”地掉在地上。

    梁主脸色骤变,强笑道:“爱卿说笑了,小女年纪尚幼...”

    侯景猛地站起身,手按佩剑:“陛下莫非舍不得?”

    众臣见状,纷纷低头饮酒。

    梁主额角渗出冷汗,只得点头:“既然爱卿有意...今晚便完婚吧。”

    当夜,侯景的迎亲队伍如狼似虎地闯入宫中。

    小公主哭得梨花带雨,拉着父皇的衣袖不肯松手。

    “父皇救我!女儿不要嫁给他!”

    梁主别过脸去,声音发抖:“乖女儿...为了江山社稷...”

    侯景一把将公主拽上马车,大笑道:“陛下放心,臣定会好好疼爱公主!”

    红烛高照的新房里,传来公主凄厉的哭喊。

    侯景的狂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可怜这金枝玉叶,就像风雨中的娇花,被无情摧折。

    次日清晨,侍女们发现婚床上的斑斑血迹,都忍不住掩面而泣。

    而侯景却神清气爽地对部下说:“皇帝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公主蜷缩在床角,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凋零的桃花,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没过多久就到了上巳节,侯景邀请梁国君主萧纲到乐游苑游玩,摆了三天宴席,名义上是举行祛邪祈福的仪式,实际上是在炫耀自己的权势。

    宴会结束后回到宫中,侯景竟然和溧阳公主一起坐上皇帝的御床,面朝南方而坐,那架势简直就像皇帝和皇后一样。

    群臣被迫分列两侧,奏乐侍宴,萧纲虽心中愤懑,却只能隐忍不发。

    数日后,侯景又请萧纲驾临西州。萧纲乘坐素辇,仅带四百侍卫,而侯景却率数千铁骑左右护卫,声势浩大。

    到了行宫,酒席早已备好,笙歌不绝。

    萧纲听着乐声,想起昔日繁华,如今却沦为傀儡,不禁悲从中来,眼眶湿润。

    他怕侯景察觉,连忙掩饰道:“丞相,不如起舞助兴?”

    侯景大笑,起身舞了一回,随即道:“独舞无趣,请陛下同舞!”

    萧纲心中屈辱,却不敢拒绝,只得勉强起身。

    君臣对舞,场面荒唐至极。

    舞毕宴散,萧纲扶着侯景至床榻,叹息道:“朕……甚是思念丞相。”

    侯景闻言,意味深长地笑道:“陛下若不念臣,臣又怎会有今日?”

    说罢,他转身离去,次日才回。

    那年,江南闹起了连年旱灾和蝗灾,尤其是江州、扬州一带,灾情最重。

    百姓们活不下去了,纷纷逃进深山老林,或是躲在江河湖边,挖草根、摘野果,勉强填肚子。

    可没过多久,连草木都被吃光了,饿死的人倒在地上,一片连着一片。

    即便是那些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也熬不住了。

    他们瘦得皮包骨头,怀里揣着金银珠宝,却只能瘫在床上等死。

    千里之内,炊烟断绝,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

    白骨堆积如山,高得像小土坡。

    可侯景呢?

    他压根不关心百姓死活,反而在石头城设了个大石碓。

    只要士兵或百姓犯了法,就直接把人丢进去活活捣死。

    他还对手下将领放狠话:“攻破城池后,一个活口都不留!

    我要让天下人都怕我!”

    将领们得了这命令,每打下一座城,就疯狂烧杀抢掠。

    杀人像割草一样随便,甚至有人私下说句话,全家都得遭殃。

    百姓们虽然害怕侯景的残暴,但心里恨透了他,谁也不愿真心归顺。

    侯景还搞了一套荒唐的封官制度——手下将领全叫“行台”,投降的官员都封“开府”,亲信叫“左右厢公”,力气大的封“库直都督”。

    可江南各地叛了又降,降了又叛,乱成一锅粥。

    淮南一带更是顾不上管,结果让敌人趁虚而入,直接吞了整个淮河地区。

    这敌人是谁呢?

    正是和梁朝表面交好的——东魏 。

    东魏大将军高澄把南梁的俘虏萧渊明当成了宝贝。

    他眯着眼睛,对心腹谋士笑道:“此人可有大用。”

    手下不解:“大将军,一个俘虏而已,能翻出什么浪?”

    高澄捋须道:“你懂什么?

    只要让萧渊明写信回梁国,挑拨侯景和梁廷的关系,咱们就能坐收渔利!”

    果然,侯景不久便起兵反梁,梁国大乱。

    北徐州刺史萧正表第一个投降东魏,拱手献城。

    接着,东徐、北青二州也纷纷归顺。

    高澄不费一兵一卒,白捡了几座城池。

    他得意洋洋,对众将道:“梁国已是囊中之物,颍川也该拿下了!”

    颍川是西魏的地盘,守将王思政是个硬骨头。

    高澄派大将高岳、慕容绍宗和刘丰生率军进攻。

    颍川城下,血战爆发。

    刘丰生见强攻不下,阴笑道:“既然攻不进去,那就用水灌!”

    他下令掘开洧水,汹涌的洪水冲向城墙,砖石崩塌,裂缝蔓延。

    城内,王思政浑身泥水,站在城头大喊:“弟兄们,死守!援军很快就到!”

    士兵们饿着肚子,用悬吊的铁锅煮饭,却无人抱怨。

    慕容绍宗见状,心生一计。

    他招募数百弓弩手,乘大船逼近城墙,箭如雨下,守军死伤惨重。

    “再加把劲,城必破!”

    慕容绍宗狞笑着,和刘丰生亲自登船督战。

    突然,狂风大作,巨浪翻腾。

    战船失控,猛地撞向城墙!

    “快!钩住船!”

    王思政急令。

    守军抛出长钩,死死拽住敌船,滚木礌石倾泻而下。

    “啊——”

    慕容绍宗和刘丰生躲闪不及,被砸得血肉模糊,当场毙命。

    高岳远远望见,吓得脸色煞白:“撤!快撤!”

    残兵败退十里,再不敢前进。

    高澄接到战报,气得摔碎茶盏:“废物!一群废物!”

    颍川依旧屹立不倒,唯有义阳一城,还在魏军手中。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