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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反派每天都在求我别死 第124章 我不想死

    千回哆嗦着抬眼。

    实在不能怪她害怕,黑黢黢的雾气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黑白交织,触目惊心。

    黑色雾气交缠着他,如鱼群抢饵,拥挤翻滚。

    是郁忱。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唇色浅淡。

    身上的衣袍已然破了不少,露出密密麻麻的伤口,有血不断渗出滴落,溶于邪气之中。

    饶是在幻境中,千回见过太多次他受伤的样子,此时此刻还是不免心中难过。

    但他平时浅淡的眸子已经彻底被黑气掩盖,黯淡无光,深深沉寂。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在邪祟的嘶吼声中,如烟一般飘渺,被彻底冲散无声。

    千回听不清,抿了抿唇,下意识将耳朵侧了过去。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郁忱的手在颤抖,随着她的接近而越发痛苦。

    千回心下一惊,还是打算离他远些为妙。

    她才刚往后退了半步,下一刻,郁忱就把她拥在了怀里,一个冰凉潮湿且血腥的怀抱。

    “你没事。”

    “你还在这。”

    他整个人都在微微抖动,连声线也不平稳,邪祟的嘶吼声逐渐变得扭曲痛苦,挣扎着涌动,却始终抵不住千回身上的珺璟剑气。

    它们试图撕扯郁忱去抵抗。

    可是郁忱,却始终都不放手。

    他不想放。

    他害怕。

    千回手足无措,想后撤,却被他死死拖着不放手。

    她无奈地拍拍郁忱的背,如往常一般哄他:

    “我没事,我在这。”

    “松开我吧?郁忱。”

    郁忱没说话,世界仿佛都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渗进来,他也听不到千回的声音。

    只有无数怨气在他的脑中回响不甘。

    平日都是如此,现在更是严重疯狂。

    只有脑鸣声阵阵。

    他感受到了浓烈的珺璟剑气,渴望着伤害他,抹杀他。

    他仿佛是怕了,他说:“我不想死。”

    千回松了手,她怔然想去看他的表情与眸光,却看不见。

    如果是从前的郁忱,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奔赴死亡,以身殉道。

    幻境中的他,一直是这样的,从未变过。

    饶是之后与她一起寻剑,也是毅然决然。

    可是,现在珺璟剑已经完整,甚至就在他的面前,他却说,他不想死。

    千回忍不住疑惑问道:“你现在是邪祟,还是郁忱?”

    也许她不会得到邪祟的真话,却还是这么问了。

    他却终于松了怀抱,往后退了几步,漆黑的瞳眸定定地盯着千回,带着些许莫名的哀伤深深浸在无光的深渊之中。

    “不是邪祟。”

    “不是郁忱。”

    “是沉玉。”

    他不想再做万恶之源的邪祟,却也不想当那个时时刻刻伟岸的郁忱。

    他只想做个普通人,做那个与千回在一起游历的沉玉。

    没人喊打喊杀,没人匍匐在他的脚边祈求他。

    却不能。

    千回眼睁睁看着他周围的邪气越发浓厚,似是世间所有邪祟都尽数往他的身体涌来,在他周围盘旋。

    他的表情逐渐逝去平和冷静,开始扭曲变形,时而高兴大笑,时而又怒不可遏。

    都是他身体里的邪祟、怨气与不甘。

    “你还不杀了他!”

    是一道非常陌生的女声,嘶吼出声,硬生生穿透了黑色雾气,炸响在千回耳边。

    正是匆匆赶来的沧翎。

    她知晓打不过郁忱,只是左闪右避拖时间。

    沈璧答应过她,只要拖住郁忱,待她抹杀了剑灵夺得珺璟剑,之后就把郁忱灭了。

    纵使无法夺剑,只要沧翎借她血池,沈璧就帮忙把魔界封印彻底破除。

    那封印是郁忱所下,沈璧与他同处一宗,当真会解,甚至已经稍微解开一点以做证明。

    沧翎一心想为如今的魔界谋出路,只能下注信她一次。

    却没想到沈璧事成信号还没发出,郁忱就直接跑了。

    她匆匆赶到,简直目眦欲裂。

    魔界的邪祟通通凝聚在血池旁边,真就是搅动了腥风血雨。

    沈璧还在那杵着不知道干啥。

    说好的要把郁忱灭了呢!

    结果现在魔界都要被灭了!

    沈璧白着脸,面色沉寂:“我杀不了。”

    沧翎这才看清她手中的剑几近破碎,并非珺璟。

    她的脏话堵在嗓子眼里,又赶紧冲着邪祟中心大喊,无人应答。

    但千回已经听到了。

    她最终咬牙唤出珺璟剑,一时间金光大盛,光是将剑持在手中,便有无数邪祟退却消散。

    但还不够。

    她看着郁忱痛苦扭曲的面容,想起他这一生的悲哀就是从邪祟出现开始,不断走下坡路。

    千回提剑,剑过之处,流光撒下金辉,粼粼碎光仿若从天际飘落,滴落在邪祟之中,溅起波澜,映出飘散的烟雾。

    她一剑一剑破除云雾,眉目间俱是坚定之色,却始终未伤郁忱分毫。

    因为他说,他不想死。

    那个明明是被迫陷入淤泥尘土里的人,什么也没做错的人,失控着也要愧疚的人,日日夜夜被邪祟与自己折磨的人。

    他出生于战争交界边缘,又潦倒于夜下街边,最终站立于云巅尽头。

    他那样好,遥遥一顾,恍如晨曦般耀眼。

    黑色雾气无穷无尽,斩而复聚,散而又凝,就如同抽刀断水,难以祛除根本。

    她却执着地一剑又一剑,直到世界颠倒旋转,她仍想好好地将面前破碎的他,捧起来,拼凑完整。

    郁忱终于再次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时间仿若静止。

    他的眼睛也彻底回归平静,只是仍不是那浅淡若琉璃之色,而是浓稠漆黑。

    郁忱以另一只手为笔,迅速在空中画出繁复的术咒,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散开的邪祟尽数往他的身上涌动。

    他如同被水淹没。

    千回心下不安,下意识想伸手捞他,却被他松了手腕。

    与此同时,他说:“我们逃跑吧。”

    千回的视线所过瞬间变得模糊,直至被邪气蒙蔽,是瞬移术。

    周围的刺耳声响终于消失不见,再睁眼时,仍是那处破败的庙宇。

    眼前的石像好像又磨损不少,袖边图案已彻底消失。

    千回茫然四顾,却找不到心中的那一抹身影。

    她大声呼唤:“沉玉!”

    没有任何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