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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铁:是藏剑不是魔阴身 第128章 微雨,睁眼瞎话

    和风杨柳岸,微雨杏花天。

    遍植杏花、和溶月坞齐名的微雨天洞天却不受那些乌霜贵胄的喜爱。

    “桃花轻薄,杏花风流。”

    那些端成持重的贵胄如是说。

    “非公卿贵胄之花也。”

    所以哪怕微雨天的初春称得上京畿道绝景,也鲜少有贵胄来此。

    或者说,鲜少有贵胄话事人来此。

    今日却有意外。

    “所以,你在玄家大闹一通之后,就跑到这儿来躲着了?”

    一身太师青道袍的白发少年趴在临水的白石栏杆上,眼睛盯着水面下浮浮沉沉的鱼群。

    这些鱼经过一个冬季的消磨,连脊背都显出几分消瘦嶙峋。

    猫儿一样的少年想象了一下这瘦巴巴的鱼的滋味,咂了咂嘴,但看见旁边空空的鱼篓就丧失了兴趣,转向旁边的同伴。

    “还一躲三个月?”

    同伴盘坐在栏杆窄小的面上,动作却松快恣意,显出相当的游刃有余。

    他戴着浅青的竹编缀珠斗笠,一身胭脂色的轻薄春衫如云如雾,拥着散在肩头流光似的白发,像是晚霞拥抱着早升的星辉。

    春日午后的阳光穿过疏落的杏花和斗笠,洒在他胸口赤金琳琅镶宝璎珞上,泛出些实实在在的珠光宝气来。

    真是光风霁月的富贵公子。

    只是这富贵公子揣着手,用手腕把着一根乌油黑紫的钓竿,张口就驴唇不对马嘴。

    “你怎么知道我昨天一共钓了六斤多的鳜鱼?”

    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景炆:……

    我不知道!

    景炆又看了看水里乌压压的鱼背。

    而且你坐这儿一下午不是一条都没钓起来吗!

    就你这空军佬还能钓鳜鱼?

    装!

    就硬装!

    景炆翻了个白眼,也已读乱回。

    “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无论是大闹一场落荒而逃,还是钓不上鱼死犟干坐。

    都不像。

    初春依旧有些寒意料峭,但午后已经有了些温暖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杏花,合着微风,直催得人醺醺然。

    春意醉人。

    空军了一下午的少年也不生气,语气懒洋洋的,像是悄悄喝了三大碗桂花酒酿似的,尾音都带着些散漫的甜意。

    “那照你说,我该是什么风格啊——”

    还用问吗?

    以你那又凶戾又散漫、不爽就掀桌的性格,被怠慢了就该把人打成饼饼或者坨坨,再冒犯一点或者有旧怨的话,就细细剁成臊子。

    钓不上鱼也该把水抽干把鱼捞上来,然后也细细剁成臊子。

    虽然内心妖魔化了一通葳蕤,但卷毛少年没说出口,只又往前趴了趴,扭了扭脖子。

    没听到景炆的回答,葳蕤歪了歪头。

    随着他的动作,缀下的珍珠短帘碰撞出细碎悦耳的声音,直听得人为这看似朴实素净,实则贵得惊人的饰物肉惊。

    他却不以为意,随手扶了扶头上贵重但不太顶用的斗笠,从旁边的食盒里捡了块翠绿的糕点,塞进趴着的友人手里。

    景炆盯了一会儿这块祥云似的绿翠,反手扔进嘴里吧唧吧唧嚼了。

    一边嚼一边含糊道:“我是白担心你了。”

    景炆刻意为之的咀嚼动作其实有些多余,这细腻的糕点在制作时加入了乳制品油,称得上入口即化,一块下去,满口青嫩的蚕豆香和醇厚的乳甜回荡。

    翠玉糕。

    一合记的春季限定。

    而且……

    景炆看了一眼食盒上那个缺了一角的福字。

    恐怕还得是糕饼大师傅手制限量版,每天限量十二盒的那种。

    他都买不到!

    景炆恨恨地磨了磨牙,又抓了一块。

    虽然玄家明面上封锁了消息,但架不住乌霜台是世家聚居的贵地,玄家远称不上一手遮天,那道金色风旋又太过声势浩大。

    何况玄家又惯爱拉拢姻亲故旧的,冬至家宴上多的是其他世家的旁系或者幼子。

    这些来客要么精得像猴,一回家谈笑叹息间就把消息隐晦地传达了出去;要么蠢得像猪,压根不懂什么叫避讳,一路口无遮拦,恨不得叫路过的狗都知道他们今天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一晚上过去,乌霜台大大小小的世家里,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知道;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封不住,根本封不住。

    第二天玄家人一出门,发现全洞天都知道他们主支的某位少爷惹上不该惹的人,被堵在家里拆了院子。

    玄家人:麻了。

    比玄家人更麻的是听闻消息的景炆。

    景炆一晚上没睡着,满脑子都是“我丢”和“我嘞个古国皇帝啊”。

    第二天一大早景炆就跑去梨花庭院堵人。

    扑了个空。

    后面的一段时间里,还不止这一个空。

    夜宴当天葳蕤拆完楼,和玄印摆摆手,就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施施然背着手溜达走了。

    消失在了乌霜台的深夜里。

    然后就跟溶于水了一样,一消失就是三个月。

    消息不回,人也失踪,要不是水间还在按时上下班,景炆都要怀疑葳蕤是不是被恼羞成怒的玄家悄悄拖到哪个角落里暗杀了。

    这几个月里景炆差点把京畿道二号线沿途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葳蕤人在哪儿。最后还是水间看不下去,暗示了一句。

    “别找了,大好春日的,该去放放风筝散散心。”

    景炆这才恍然,跑来了微雨天。

    然后就看见有人面色红润,血气充盈。

    甚至还有空钓鱼!

    景炆:6。

    景炆又打量了一下“有人”。

    且不说这“美人酡颜”色的春衫一看就是什么繁琐的定制,春日的微雨天是真的会下雨的,能在猝不及防的丽日正好穿上这么一套合体细致的轻薄春衫,甚至配上了相衬的饰物……

    单说还有心思买一合记新出的时令糕点,葳蕤少爷想必比他以为的还要更游刃有余。

    “你其实是不想上课,跑来躲懒了吧?”

    葳蕤含笑:“可不敢这么说,玄印听见要扣我的操行分。”

    景炆嗤之以鼻。

    “你还怕他?”

    葳蕤把食盒往景炆旁边推了推,“我可是把人家家里的武馆拆得就剩个底了,怕苦主也很正常吧。”

    “躲出来说不定就是因为我赔不起他的楼呢?”

    景炆闻言,探身找葳蕤斗笠下的眼睛。

    余光注意到景炆的动作,葳蕤不再盯着水面,偏头和景炆对视。

    “怎么了?”

    景炆啧了一声。

    “你眼睛不是好好的吗?”

    怎么一开口就是瞎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