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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铁:是藏剑不是魔阴身 第158章 信任,温情长梦

    那没事了。

    葳蕤从旁边拉了把圈椅,双肘架在扶手上坐下,开始发呆。

    “不去休息?”

    医疗仓的滑盖合上了,枯燥水声里传来牧屿低低的问话。

    香气镇压了他的痛感,舒缓了他的神经,紧接而来的就是失血带来的虚弱和困意。

    仅仅失血都令人困乏至此,葳蕤今日临渊蹈水,此刻发梢还染着残余的猩红,大概这一路也不甚太平,只怕比自己这个伤号还要疲倦。

    牧家的医疗仓是最高配的军用品,具备相当的防御作用,此处又是牧家的重重深院内,牧屿不觉得有留人的必要。

    葳蕤的回答是敲了敲熏笼的竹盖。

    “我得守着您啊。”

    医疗仓撬不开,熏笼撬得开。

    这会儿是没什么问题,万一他一走就潜进来个心怀鬼胎之人,给熏笼里加点儿什么料,明天一觉起来牧屿怕不是得臭在仓里。

    牧屿噎住了,半晌才挤出一句:“……不至于吧。”

    语气不太有底气。

    “那可太至于了,”葳蕤冷哼,“别人都当众刺杀了,补个刀也正常吧。”

    葳蕤甚至怀疑刺杀者是新人。

    都下死手了,还能放目标逃走的?

    换葳蕤自己上,牧屿就得变成套书了。

    牧屿(上)、牧屿(下)这种的。

    说不定还要加个牧屿(中)。

    “我确实没想到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牧屿有些讪讪,“但牧家现在已经戒严了,外面有牧岳守着,不会出大事的。”

    葳蕤随手抓起发尾搓了搓,窸窣声里搓下一把板结的血块,嫌弃地甩了甩手,抖落了一地。

    医疗仓边有溅出的水渍,血块落进水渍里,不一会儿就化开了,漾出丝丝缕缕的黑红。

    “我的意思应该很明显啊,”葳蕤百无聊赖地拈着那缕被搓干净的白发,“我不信那些牧家人。”

    葳蕤话说得理直气壮,很有些恃强而骄的气质,却把牧屿和其他牧家人分开,让他不好替族人辩解。

    否则就像是在开脱罪责似的。

    “不说您六御之一的身份,单论您族里,牧岳叫您小叔爷,可见您辈分不低,医疗室挂的是珍珠帘,显然族内地位也挺高,”葳蕤点着手指给牧屿数,“这样一个人回家休假,话事人却只派了个不管事的小辈迎接,不太像话吧?”

    “洞天封锁着,又不是去搜救了,我不信牧家就剩一个牧岳有空。”

    “而且明明知道灾情是人祸,被问到脸上还敢隐瞒,这么头铁,可不太像是软弱无能的人做得出来的事。”

    葳蕤似笑非笑:“我干弟弟褐夫出身,都知道轻重尊老爱幼,哪怕再烦他奶奶,也一句重话没跟他奶奶说过。”

    “他再过几个月满十一岁……”

    “您家这位家主,今年贵庚啊?”

    内室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是淋漓的水声,滑盖微动,像是要马上打开,葳蕤眼疾手快地一手按住,内里的人挣扎无果,只能放弃。

    牧屿:死孩子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有劲儿?

    重剑·六十斤·泰阿:深藏功与名.jpg

    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被十二岁小孩单手镇压,牧屿怀念了一下能和燕阗互殴的青葱岁月,恹恹地躺了回去。

    接下来要自揭的短处比他消失在岁月里的腹肌还令人伤心。

    “有没有一种可能……”

    牧屿有些局促地咳了两声清嗓,却因为躺着差点呛到。

    “牧岭他只是单纯的废物点心?”

    葳蕤:……

    牧屿:……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沉凝,浓重的情绪在内室弥漫,也许是牧屿的悲痛,也许是葳蕤的无语。

    许久许久。

    葳蕤收回了按住仓门的手。

    牧屿痛心疾首:“你就当他是个傻子。”

    “……那不是我考虑的事情。”

    葳蕤补充:“而且我也不信。”

    “行吧。”

    “这大概是牧岭他的命。”

    牧岭是傻子,但他不是。

    牧屿本就博学敏思,这些年被燕阗带着见了不少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不是西序那个直来直去毫无察觉的愣头青了。牧岭心底的那点怨天尤人的愤懑,早瞒不过牧屿的眼睛。

    只是命运本就不讲道理,天赋若能因为人的意愿而改变,也就不会被称为天赋了。

    不过好在牧家和大多数利益至上的贵胄家族相比,要更加有人情味一点。

    当年家主换届,除了牧河还在回罗浮的路上没能到场,以牧屿为首的牧家中坚,大都心照不宣地投给了牧岭。

    天不赋予的,家人来赋予。

    个人能力的落差,权力和偏爱能填补。

    而且牧岭能力有限,就算捅出篓子,其他人也能够弥补。

    反正牧屿要进罗浮工造司,定居京畿道;牧河常年驻扎禹工镇,无事不回牧家大院……

    最出色的族人远离丹州,最特殊的族人常牧天河,不会和牧岭争权,也就不会让他有怀疑自己德不配位的可能。

    就算因天赋滋生出的一些嫉恨,因权力繁衍出的一点野心,也会因为距离被无限淡化。

    这场傲慢但也足够温情的美梦,也就能够长久地做下去。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牧屿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那帮子狗东西能整这么个大活儿啊!

    那可是数万条人命!

    要不是燕阗消息灵通反应也快,不动声色派了葳蕤这么个奇兵跟着他来了丹州,这次怕不是连牧家都要搭进去。

    但即使是有葳蕤捞出的“证据”,证明牧家不曾参与,还被联手封锁……

    牧家也依旧是要担一部分失察之责的。

    毕竟牧家的牧,是牧河丹州的牧啊!

    牧家被撼动,梦也就不得不醒来。

    天河事了,牧岭作为话事人就要被问责,哪怕他其实什么都没做,以后应该也是当不下去家主了。

    或许问题就在于他什么都没做吧。

    牧屿有些无力。

    牧家人的确不恋权,但不代表牧家人能无视权力与责任的一体性。

    牧家人可以为家主收拾其他的烂摊子,降低家主行事的难度,但家主还是要做家主的事情。

    ……哪怕你早点上报,别等着将军府派人下来秘密调查呢?

    牧屿恨铁不成钢。

    但无力回天。

    牧屿:不想了,再想头要炸了。

    “那牧岳呢?你又为什么怀疑他?”

    “没有怀疑他,”葳蕤摆摆食指纠正,“我只是不信任他。”

    葳蕤一耸肩,靠在椅背上卸了力,瘫成一块猫饼。

    “一起出的门,您血刺呼啦跑回来,他却只磨破一块皮……”

    猫饼的目光落在珠帘外,青年正一边哀嚎一边趴在地上笨拙地捡零件。

    “我连您家家主是个傻子都不信,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他能幸运到随便全身而退呢?”

    “用我朋友的话说……”

    无人看见的地方,少年武官语气柔和轻慢,笑容浅淡却戏谑,他明艳的眉目在香雾弥漫间染上几分妖异森严,仿佛海上仙山中潜藏的,择人而噬的凶兽。

    “信他幸运S,还是信我是古国帝皇?”

    ————————

    1.

    葳蕤:我弟弟再过几个月满十一岁……

    葳蕤:您家这位家主,今年贵庚啊?

    屏·尊老爱幼·虚十一岁·余:-v-

    牧·不知轻重·年过不惑·岭:……

    2.

    牧屿:有没有一种可能……

    牧屿:牧岭他只是单纯的废物点心?

    葳蕤:……

    牧屿:……

    被闭门思过的牧岭:啊——啾!

    3.

    牧屿:不想了,再想头要炸了。

    推拿老哥:狗叫?

    推拿老哥:你头上根本没伤!

    牧屿:……

    牧屿:你在黉学的时候是不是时文不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