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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龙傲天女配后我开始发癫了 第118章 我楚知禅,绝不死于他人之手

    道合宗,百川阁。

    夜寒起风,盏中烛芯的焰晃了两下,将那坐于桌前的人的影子也带着晃动,像起一层波澜,也像张牙舞爪的怪兽。

    时年不过十一岁,楚知禅面容稚嫩连凤眸压着的凌人气势都只浮于表面,眼前的古籍书卷堆放得比她还要高,将她圈在其中,显得愈加娇小。

    纵然是天才也并非是什么都能一看就懂,偶遇不解之处无人可问,便皱着眉头研解几日,一番下来,疲倦之色便染上眼角眉梢。可是她又不睡,拗着劲一般地去刻苦研读那些古籍书卷。

    她揉了揉眼睛,忽然才发现桌前站着一个人皱眉看她。

    他蹙着眉尖,似乎有所不悦,一开口时便是极为熟悉的腔调:“楚知禅你怕熬不死你是吗?蠢货,百川阁藏书无尽,凭你也异想天开地要将他们全部看完并学会?愚不可及。”

    楚知禅看他半晌,似在怔然。

    他眉头蹙得更紧:“还真把你学傻了?”

    “谢白衣。”

    他顿了一下,然后嗤笑一声,低声写:水月镜的幻象可真是好样的。”他骂完这一句便抬头,对上楚知禅黑白分明的眸子。

    “你怎么来了?”楚知禅看着他,“道合宗里没有你这个人。”

    谢白衣绕过桌子,歪了下头后说:“看你不爽很久了,所以我来杀你来了。”

    楚知禅又看他片刻,收回视线低下头时连后脑勺都写着“不信”。

    谢白衣:“……”

    于是谢白衣伸手搭在她的后颈上,似乎是想要就这么将手收紧后便将她的脖颈掐断。

    但楚知禅没拦他的动作,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袍一角:“教我。”

    指下的那片皮肤细腻,谢白衣低眸看了她半晌,在揪了一把她的头发后收回了手,力道却是不轻不重的。

    在她身旁坐下,一看那卷术法不过是束乾坤的符阵,他含有讥讽地笑了一声,说道:“这都学不会,你不长脑子吗?”

    楚知禅不搭理他的这句话,只问:“你以后还会来吗?”

    谢白衣:“不会。”

    楚知禅:“那就闭嘴,教我。”

    谢白衣:“……”

    翻过书卷纸张摩等响起沙沙声,笔下落墨 写下一堆术法要诀,他告诉她别什么垃圾玩意都学,要学就学最厉害的。

    但是说到一半就发现没有了回应,腿上一重,他低下头才发现她捱不住困地往他这边一倒,随后就伏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手里还揪着他发带一角。

    ……大概是想要报复他刚刚揪她头发,抬手一抓反倒抓了他的发带。

    谢白衣伸手,在半空中滞了片刻之后碰了碰她的脸。

    “不是我不想杀你,”谢白衣的口吻凶巴巴的,但声音却轻,“只是这里是水月镜的幻象,在此杀你,外头的你仍旧活得好好的。”

    平白浪费了他的力气,他心想。

    反正只是水月镜的幻象而已。

    后来楚知禅醒来,已然回到了逐水居中。而徐君好终于解决了民请回山,看见她醒了便是无奈地笑了又笑。

    “你呀你,”徐君好说,“倒也不必如此刻苦,还应当顾及好自己的身体。”

    楚知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

    “对了,”徐君好说着反应过来什么,又指了指旁边,“你从何处找来了发带?在百川阁中挂着了还抓着,是想用发带来束发吗?不过那一根的质地却不太好,改日师兄去为你寻来些其他的,炼作法器也好……”

    楚知禅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那桌上,静静地放着一根发带。

    ——

    厮杀声, 般若河翻起浪花的惊涛拍岸之声。

    隔着一条无尽长河,人旋修士与血海妖魔相杀,拼个你死我活。

    这是楚知禅睁眼闭眼都能够看见的画面,刻骨铭心

    他说他恨她,此番也应当是来杀她的。

    正因所言因果逆转,便是以此节点为改变。无色天海的人口中说的皆是以慈悲为怀悯渡众生,守护天下因果之律,然而他们做事情出手时却又是不留情面的。

    佛生莲华三千,八万同春,而湮灭一事一物,也不过弹指间。

    楚知禅站在窗前片刻,抬手拂去了松柏枝上落的雨珠。

    因为血海起战,天下各门各派自当是倾尽全力去抵挡,道合宗的弟子去了大半,凌潇洒的亲传弟子那么多,最后也只剩竹沥留在宗门里守着没有跟着前去。

    ——因为她再来静心室,里边熏香依旧,却空无一人。

    地上四处落着抄写着静心诀的宣纸,平整却又凌乱的字迹勾勒出那人曾在此处时的挣扎。

    竹沥走进去,拂开几张,便见底下压着的是不叫他人看见的丹青。

    她写了许多话。

    竹沥偏头,静心室外只见得松柏亭立,山川云海,但是太静了。

    竹沥蓦然之间明白楚知禅需要的不是独自静心,此处空无一人她亦听不见声息,让她待在这里只会让心越来越乱。

    看见桌上一点血红压住宣纸,那是一块护心石。

    她此去,决然且从容地——

    赴死。

    地灵被留在血海当中的殿宇内,它到底是坤灵之气养育,和血气难免会有相冲之处,所以谢白衣很快少会带它一块出去,往往都是在殿中起一个阵隔绝血气,让它老实待着。

    大概是怕它乱跑,谢白衣还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将远在藏花坞的银书(长明寺的那只狐妖)也给拎到血海里害了,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监视它,让它只能够待在殿中。

    但是地灵其实也不至于那么蠢地想去找死。

    雪狐的尾巴软,地灵就爱枕在银书的尾巴上,银书倒也不恼,只将尖爪收了,了戳它的脑袋。

    银书看它半晌,她自然也是将外头的言论听了个清清楚楚,喃喃着说:“我其实从未想过他们会到如今地步。 主子不似吴郎那般负心汉,仙君亦非是玩弄人心者,我认为至少,他们不该是如今局面。”

    地灵抬抬头看她,又把脑袋枕到她尾巴上。

    银书轻轻地笑了笑,抬头看向外面:“但愿……”

    主子挣扎着煎熬三年,此番能够得偿所愿吧。

    外头打得激烈,似乎连天都当真似海浪一般震荡起来。

    楚知禅收了白绸来到血海般若河前,看见的是杀红了眼的两界修士,分明般若河在那一头,浪也拍不到此处来,但是足下的土地早被濡湿,原本的土色染作诡异的红。

    楚知禅只看见厮杀,听不见声音。

    但是眼前场景与记忆中的画面不断重合,最后渐渐地合作同一条记忆线,她好似又在那冥冥之中听见了这里震天响的杀声。

    杀。

    他们都想杀了对方。

    血溅上衣袍,将那银线绣出的千羽百鸟染得火一般的红,仿佛是想要挣扎着从她那一身白袍中展翅飞出,挣脱一切的束缚。

    然而却作茧自缚。

    眼前接二连三地倒下人,很神奇地没有任何人去关注到楚知禅的到来,仿佛将她隔绝到了这个世界之外。她低眸着见掌心出现一枚莲华纹,与正因手中的那枚一模一样,便知是无色天海在动手了。

    楚知禅弯下腰,捡起了地上不知道是谁的剑,剑刃有些钝了。

    抬头看见天上几人相斗,令天地失色。

    她看见一人衣袂生风,白袍翻滚,手上的剑与发带的红成了他身上最醒目的颜色,被几位掌门、长老合攻于他,却仍旧是不落下风。

    血海一役又在提前了,足足提前了三年的时间。

    你们真的就这么心急吗?

    沈献灵和苏扶他们被妖兽缠住,忽然她看见了什么动作一顿,钧灵剑斩出的剑气偏了几分露出破绽,她被苏扶眼疾手快地按过身来,避开那一道攻击。

    解决掉妖兽后,苏扶才问:“走什么神?”

    沈献灵回头看着一处,刚才看见的身影已经不见踪迹:“我……我刚刚好像看见七师姐了。”

    苏扶一怔,随后下意识地寻找起来。

    但是人海茫茫,一片混乱,哪里能找得到人?

    是认错了吗?

    沈献灵摇了摇头,十分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楚知禅身上毫无修为还落下病根,进来到血海当中无异于羊入虎口——活不下来的。

    沈献灵毫不犹豫就要去找楚知禅,无论如何说她都要先去保护好师姐。然而血气剑刃当头斩来,苏扶瞬间展扇甩出抵挡一息,带着沈献灵躲开剑气的攻击范围。

    苏扶抬手召回扇子,抬头就看见离惘揣揣手站在半空之中,雪白的头发与朱红的衣袍将他衬得妖邪。

    “嘘,都乖一点,”离惘低笑两声,“我要看好戏,她要去找死,容不得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来打搅。”他说着身形开始发生变幻,出现了五六个他,他打了个响指便见三个分身上前拦住从背后向他偷袭的凌潇洒。

    他说:“都给我安静,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言罢,他留下两个 分身来拦住沈献灵他们,手中出现一把血色一线的黑剑,回身便正面迎上凌潇洒!

    剑气以他们二人为中心掀开,激荡不绝。

    那剑气同时拂过了楚知禅的衣摆,微微晃动了几下。

    她走到了般若河前,抬头看见了凌潇洒和离惘,而丹晴在另一头对上了花渡因,他们这些大能之士的修为上的威压放出,压得她有些艰难地舒出一口气来。

    也就是这时,她身上无形的隔膜消失了。

    众人众妖看见她时怔了一下,随后离得近的妖魔先反应过来,嘶叫着便扑向她!

    楚知禅没动,那被她放在芥子空间当中的符却是自发地飞出,解开禁制绕在她的周身,将周遭意图攻击她的妖魔都烧了个干净!

    那符火不绝,似乎连般若河翻起的星点浪花都被蒸发干净。

    楚知禅抬手碰了碰符纸上的殷红符纹,上边有淡淡的血腥味——是血天一别时谢白衣一股脑往她芥子空间里塞的符。他那时给得匆忙,楚知禅只当他是怕她拒绝,现在想来是怕被她发现符上的端倪,朱砂掺血,她告诫过他不许学的。

    楚知禅喊了一声:“谢白衣。”

    她的声音其实很轻,但是那在天上同三位掌门斗得你死我活的谢白衣的动作却蓦然僵住了。

    禅心剑脱手飞出带着他的剑意拦下众人,他回过头,就看见那符火不熄形成了一圈保护让任何人都看靠近她不得,她站在火光之中,抬头同他对上视线。

    她瘦了,面色很差。

    谢白衣喉结上下滚动几番,所有的话在此刻都不知从何处开口,他想说他花了三年的时间让自己强大,以后谁都不能越过他去伤害她了;他想说:

    楚知禅,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把我自己哄好了,你别不要我。

    他对祸乱两界没有半点兴趣,他只是想越过禁制去见她。他等了三年都疯狂想要见面的人。

    但是——

    “谢白衣。”楚知禅又喊了他一声,她好似看不清任何人的神情,她的耳中仍旧是万籁俱寂的,就连零零一也因为她的任务失败和她的投诉而被主系统回收。

    她已经三年没听见过半点声音了。

    她抬起手,将剑悬于自己的颈侧。

    谢白衣在这一瞬间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瞳孔骤缩。旁边台阁主他们上前再拦他,被他数剑掀开。

    他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往她那边赶,听见她极轻且决然地说:

    “我楚知禅,绝不死于他人之手。”

    世人没有资格来取她的性命。

    “——你、你怎么了!”

    一直安静趴在尾巴上睡觉的地灵忽然头痛欲裂一般地蜷缩起来,吓得银书立即去看它,但是一探,又并没有伤势,让她手足无措。

    地灵痛得浑身发抖,勉强地睁眼,朝外头的血色的天看去。

    长剑染血的那一刻,禅珠自她的手腕颗颗断开滚落,鲜血染红了她半身。

    后来剑脱手掉落,她看见他拼了命地往这边赶,般若河的浪涛翻滚,她落入其中。

    后见青光冲天而起,破开厮杀之声,以般若河畔为最初点,蓦然在那瞬息之间绽开万顷佛生花。

    禅息卷着天的血色,在谢白衣的眼中消失。

    “—楚知禅!!!”

    禅珠轻叩一声,正因闭目诵经。

    因果——

    已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