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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野风华之成为卫士 第91章 浮云山庄

    随着意识的慢慢恢复,耳边金小满的呼唤声渐渐远去。

    原野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头痛欲裂。他知道这是药物的作用。他被人下了迷药,给他下药的人就是岳泓泰。

    原野慢慢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他没有了时空的概念,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身处何地。

    原野感觉浑身酸痛,手脚麻木。他想活动一下手脚,却发现自己是被绑着的。他被牢牢绑在椅子上面。

    原野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三年前,他背着一个装着铺盖卷的编织袋,只身一人,来到浮云山。

    不对,同来的还有四位农民工兄弟。

    准确点说是浮云山的利彪采石场。

    原野来浮云山是因为不久前入境的一名可疑人员。追踪着血狼牙的线索,他在境外黑帮卧底七年,这次回来,是因为怀疑这颗石头和浮云山有关。组织对浮云山展开初步调查,原野暂时休整待命。不巧,一条境外可疑人员入境的线索,把疑点再次指向了浮云山。组织紧急命令他提前进入浮云山,先查一下可疑人员。

    浮云山的情况比较复杂。

    前山景色宜人,有一座浮云山庄。高官富商们度假、休闲,娱乐的地方。公务接待也不少。工作人员、入住人员众多,大多身份特殊,不好查。

    浮云山后山有矿,有大大小小许多采石场。光大型采石场就有利彪、泰华、隆昌三家。工人大多是外来打工人员。身份复杂,流动性大,要查个把人,也不太好查。

    原野决定就从最大的利彪采石场入手。他随着进城打工的民工大军,在火车站广场“偶尔”遇到利彪采石场招工人。条件很简单,身体健康,愿意从事体力劳动就可以了。当然,有劳动经验者优先。

    原野和另外四个人一起,坐面包车进了大山。

    盘山公路修得平坦,全部是柏油马路。正值深秋时节,道路两边一望无际的果树,果实压枝。路上,不断有运送石料的卡车,和旅游观光的大巴车、中巴车、小汽车通行。

    坐在原野旁边的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刚上车的时候聊了几句。他叫聂骁勇,皮肤晒得黝黑,身体壮实,有把子力气。

    汽车沿着盘山公路,走了近两个小时。原野一路想着心事。聂骁勇一路趴在车窗上看风景。

    聂骁勇突然惊呼道:“我哩个天哪!那是啥地儿啊!真……”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他的修辞能力,他磕巴了一下,感叹道,“好看啊!是人住的地方吗?”

    “怎么说话呢!”前排招工的人不乐意了,拉了脸说,“怎么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啦?”

    聂骁勇自知说的不合适,忙回旋道:“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分明是神仙住的地方!”

    “那是浮云山庄!”前面的人轻蔑地斜了他一眼,“少见多怪!”

    “那个啥,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见笑见笑!”

    原野看了他一眼,人长得憨憨实实的,脑瓜子一点都不迟钝。

    原野随着工友们朝车窗外看去。

    一片欧式风格的建筑群映入眼帘。中间一幢白色红顶大楼,矗立在蜿蜒奔流的碧水河河岸上。它依山傍水,气势宏伟。后面山坡上十几栋尖顶洋楼,也是白墙红顶,随山势而建,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和主体大楼遥相辉映。

    远远望去,浮云山庄华美的风姿令人惊叹,在深秋五彩斑斓的山林烘托下,显得格外显眼。它的豪华气派单从外观已经展露无遗。

    “那是浮云山庄的’汇宾楼’,后边山坡上的是别墅区!”招工的人介绍着,“你眼睛能看到的,都是浮云山庄!”他说话的时候,带着“那里是我家”的牛气和自豪。

    “我哩个天哪!都是浮云山庄!”聂骁勇瞪着眼睛惊叹不已,嘴巴差点合不上了!

    聂骁勇艳羡的表情,激发了说话的人的表现欲,他伸出手指指点点:“那边是跑马场、那边是高尔夫球场,那边还有种植园和养殖场,在这儿看不见……”

    “听这口气,那个啥,你住那儿?”聂骁勇笑着问。

    招工的人脸上一僵,尴尬道:“呃……我一个跑腿的,别说住那儿了,连浮云山庄的大门都进不去!那是老板们住的地方,能住那儿的人非富即贵!”

    一车人掩着嘴偷偷地笑。正准备走近细看时,汽车一个转弯,进了利彪采石场的大门。

    这里是采石场的办公区。正面一栋楼房,院里堆放着石材石料。挖掘机、翻斗卡车停了一院。

    招工的人下了车,把五个人领进一楼的一间办公室。

    原野站在后面。站在他前面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手指细长,皮肤白净。

    管事的人两只脚架在桌子边上,身体躺靠在椅子上。

    他扫了一眼进来的这几个人,坐起来说:“身份证!”

    聂骁勇把身份证递过去。管事的接过身份证看了一眼,指了指本子,让他做登记。

    “身份证先压这儿了!”他把身份证放在一边。

    “下一个……”

    三个人都做了登记。

    接下来到眼镜男了。管事的接过眼镜男的身份证,捏在手里正反面反复看了两眼。他斜着嘴角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切!”

    他随手把身份证丢进抽屉里,声音油腻地说,“看你不像干苦力的,咋,躲事儿?”

    “没……没有!”眼镜男有点紧张。

    “有没有的我也不屑管,来了我这儿就老老实实的干活!敢搞事,想清楚。”

    “是是!”眼镜男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站一边去了。

    最后轮到原野。他的身份证是假的,而且做的很糙。

    管事的接过原野的身份证,看了他两眼,撇了撇嘴:“成大志?”

    “是!”原野应着。

    管事的没再多说,把“成大志”的身份证也随意地丢进抽屉里。

    这就算是录用了。

    管事的站起身,交代手下的人带他们去领东西。他转回身和招工的人嘀咕:“又来了两个没人收尸的!”

    出了这间办公室,大门口正好驶进来一辆越野车。

    下车的人身材魁梧,四十多岁。他一脸横肉,眉毛很浓,眉头打着叉,眉尾朝天旋儿,长相有点凶。身材圆滚滚的,跟个铁桶一样。肥胖的双下巴,把短粗的脖子挤进肩膀里。小指粗的金项链明晃晃的。

    他腆着肚子,低头进了办公楼。两个年轻人仰着头,不可一世地跟在后面。他就是利彪采石场的老板雷利彪,人称彪爷,也叫雷二爷。

    原野他们领完东西,签字画押。乘车进山,去开采区。

    顺着蜿蜒盘旋的盘山公路,走不多远,经过了一个岔路口,路口上高大的石门柱,顶上匾额写着“浮云山庄欢迎您”。那条岔路应该就是去浮云山庄的路了。也是柏油马路,两边树木成行。

    转过山脚,前面路过一个村子。村边靠着山崖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巨大的梧桐树伞盖高出院墙,把院子遮蔽起来,黑漆大门紧闭着,有种神秘感。牌子上写着“浮云山疗养院”。

    聂骁勇说:“这里还有疗养院啊!”

    前面的人说:“那是精神病院!住的都是精神病人!”

    聂骁勇搓了搓手臂说:“我哩个天哪,怪不得有点瘆人呢!”

    又走了一半的路程,就到了正儿八经的采石场。白花花的石壁上,刷着“安全生产,预防为主”的大字。

    破碎机、推土机、自卸车的声音轰鸣。近处,是大锤砸着凿子有节奏的“当……当……”声。

    宿舍是一排简易房。十来个人住一间。闷热夹杂着脚臭和汗臭,复杂的味道刺鼻。上下铺上杂乱的摆着一些肮脏的铺盖卷,有摊成一堆的,有的胡乱卷着,也有几个还算整齐,铺的床单也干净。墙角架子上地上放着用品。

    原野简单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去到场子里溜达溜达,熟悉熟悉环境。

    旁边的聂骁勇问:“大志,干啥去啊!”

    “出去看看风景,一起去?”

    “除了山就是石头,有什么好看的!”聂骁勇靠在床上,玩起了手机。

    确实像聂骁勇说的,浮云山后山里开矿采石,植被破坏严重,环境恶劣,没什么风景好看。倒是看到了对面山上叫隆昌的采石场。

    跟着饭菜的味道,原野朝厨房去。

    厨房是个信息聚集地,厨师对人的情况比较了解。他们每天下山买菜,和外界接触的多,比这里的人消息灵通。人们也习惯在吃饭的时候聊聊天。

    谁都喜欢勤快人。原野上来就帮着剥葱剥蒜、捡菜打杂,很快就和做饭的师傅们混熟了。闲聊中了解到,利彪采石场有三四百工人,他们这个队有百十来人。马上就入冬了,采石场的买卖也进入淡季,原野他们来之前最近一个月没进过新人。

    浮云山庄的老板叫霍泽亨,他和利彪采石场的老板雷利彪是结拜兄弟。他们最初结拜的一共三个人。霍泽亨是大哥,人称霍爷。雷利彪是老二,人称彪爷也有叫雷二爷的。

    老三叫易贞道。易贞道经常住在浮云山庄,他的别墅叫“易家楼”。易三爷是个通神的人,自称“易尊主”,能和天神对话。

    找易贞道求医问卜的人很多,不乏达官贵人。当官的求官运,做生意的求财运。除非那些大官大商,其他人他不亲自接待。易家楼一般人进不去,也见不到他本人。

    原野说:“我怎么觉得,他们结拜的应该是四个人?”

    厨师笑了,说:“你说得没错!后来又加了一个小弟,叫龙腾宇称龙四爷。脾气古怪,爱玩电脑,不管事,也不抛头露面。一般人不知道他!”

    原野觉得此四爷非彼四爷,他笑了笑,没再多问。

    原野感觉到,浮云山庄有点复杂,尤其是霍泽亨和易贞道。

    那个可疑人恐怕不是底层民工这么简单,可能有特殊身份,藏身在高层身边。也就是说,他的入境不是偶然,也许有内线。他应召而来。

    就浮云山庄和利彪采石场的势力和瓜葛,引境外可疑人员入境的可能性很大。

    太阳落山的时候,工人们收工回来。

    采石场在暮色中逐渐安静下来,宿舍里热闹起来。

    工人回宿舍简单清洗,拿了饭盒朝厨房来。厨房里一阵拥挤喧闹。原野不急着打饭,站在旁边观望。

    工人们打了饭,渐渐散去,各自找地方去吃了。

    这时候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过来打饭。他肩膀上临时披了一件衣服,抵御深秋傍晚的寒凉。

    打饭的师傅和他热情地打着招呼:“膀爷,怎么亲自打饭啊?石猴子呢?”

    “说回去看他娘,一下工就跑没影儿了。”

    “看他娘?谁信啊!”打饭的师傅撇了撇嘴,“八成又钻哪儿玩儿去了!”

    “您慢点,拿好了!”打饭的师傅把饭盒递给膀爷,关心道,“要不要我给您送过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

    膀爷接了饭盒转身就走,和原野擦肩而过时,一边肩膀上的衣服忽然滑落。膀爷下意识地去拽,手里的饭盒一个没拿稳。

    原野眼疾手快,伸手帮他稳住饭盒。另一只手帮他拉住滑落的衣服。

    膀爷回头看向原野。

    原野也看着他。常年的野外工作,让他深褐色的皮肤像老树皮一样满是干裂的褶皱,头发灰蒙蒙的,仿佛被日光晒褪了色。

    “小心!”原野说。

    膀爷一边抖擞着肩膀,一边问,“新来的?”

    原野这才注意到,膀爷的左手有点不灵便。他就势帮他把衣服披好。

    “嗯!”原野答应着,“我来吧!”他从膀爷手里接过饭盒,帮他送到不远处的石板上。

    原野返身要走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有一半的人打了饭先放在一边不吃,围成一圈,把脖子上挂着的拇指大的玉环握在掌心里祷告。这是一个仪式。

    原野凑到膀爷身边好奇地问:“膀爷,他们在干嘛呢?”

    “哼,”他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求保佑!保佑他们早日升天!”

    “信佛还是信教?”原野轻声问,“求谁保佑呢?”

    “求他娘的易尊主!”膀爷的语气里带着愤懑。

    膀爷看了原野一眼,说:“没吃饭呢吧,快去吃吧!”

    “哎!”原野应了一声,起身去厨房吃饭。

    后来,原野从厨房师傅那里知道了“膀爷”的故事。

    膀爷叫史存厚。是采石场里的爆破师,玩了几十年的炸药,石猴子是他的徒弟。

    原来,石猴子的父亲也在矿上工作。膀爷和石猴子的父亲是好朋友。那一年,矿井里发生了塌方,眼看支架要倒了,膀爷和石猴子的父亲用肩膀扛住支架,赢得时间让十几名矿工撤离。他俩被埋在下面。好在捡回一条命,膀爷落了残疾,而石猴子的父亲小臂截肢。后来,石猴子的父亲莫名其妙地死了。膀爷收石猴子做了徒弟。

    “他是怎么死的?”原野问。

    厨师摇着头说:“不清楚!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