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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和爹,好战妻,只想当咸鱼的他 第442章 有难处找兄弟

    鸿帝猛得一掷狼毫,毛笔摔落在砚台中,墨水溅得到处都是。

    “你好大的胆!当年天狗食日、地龙翻身,灾变四起,何妃身怀双胎主煞乱。

    朕为天下黎民想,不得已赐死何妃,今日你却来此喊冤,是怪朕吗!是看朕老了,而你长大了吗!”

    鸿帝很激动,怒气猛得攀升到了顶点,颤抖着手怒指着赵祈佑喝道。

    跪着的赵祈佑抬起头来,双目流泪,哭道:“父皇,儿臣母亲真的是被冤枉的,是被人陷害的啊!”

    “那天狗食日纯属钦天监借此诬陷!也或另有他因,才致上天示警。”

    赵祈佑虽有人证、物证在手,鸿帝一上来就拿天狗食日、地龙翻身之事喝斥于他,让他一时无从辩驳。

    赵祈佑背地里通读了子史经集,杂古野记,几乎有记载过天狗食日这等天象的,无一不是说后宫起乱、皇后失德,乃上天的警示。

    当年何皇后在位时,大周许多地方确实受了灾,有地方整年大旱,也有地方洪水肆虐,瘟疫横行。

    加之正好天狗食日之天象,就让人很难不往后宫皇后身上联想。

    赵祈佑其实也是有些信这些的,但他已查明是钱皇后作妖,那有没有可能,那天狗食日指的不是何皇后,而是钱皇后呢?

    当年钱皇后已经进宫为妃了,这不就对上了?

    赵祈佑想至此处,大声道:“父皇,您有没有想过,那天狗食日,也许并非指的是儿臣娘亲,而是另有其人。”

    鸿帝脸色铁青,赵祈佑这话再明显不过,刚才又说为娘申冤,是冲着钱皇后来的。

    虽然鸿帝对钱皇后起了杀心,但也不能让赵祈佑这般暗言钱皇后,这是不孝之举。

    儿女不孝,也是鸿帝最怕的事之一。

    “一派胡言,当年你娘亲高坐后位,你也是读过书的,难道不知道天狗食日特指的是什么吗!”

    鸿帝这倒不是偏袒钱皇后,而是自古以来,所有古书、所有人都说天狗食日直指皇后,当年钱皇后还是个嫔妃,不够格。

    鸿帝为帝王,自是对这种天象深信不疑,自古君权神授,他乃上天之子,对于上天的警示,怎可不信。

    赵祈佑长跪于前,却是被鸿帝堵得无话可说,天狗食日专指皇后,以他目前学到的那些东西,又怎能解释得了这种奇异的天象。

    赵祈佑双目通红,大哭道:“父皇,也许那天狗食日之天象是巧合,但儿臣却是真的查清了,当年是有人故意陷害儿臣娘亲!”

    鸿帝见赵祈佑不死心,非得要扯这些事,不由得更怒:“好!就算那天狗食日之天象是巧合!

    那朕问你!离山皇陵地龙翻身,先祖皇陵震出石碑又做何解释!上天、后土、先祖都在提醒于朕!

    何妃此时又怀双胎,这些都是巧合么!你告诉朕,天下有这么多巧合碰在一起的么!”

    赵祈佑双目通红,低吼道:“父皇,那石碑如是他人事后放进祖陵的呢!”

    赵祈佑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宣纸来:“父皇,这是儿臣寻来的,请您一阅!”

    鸿帝铁青着脸接过,却见得这一卷纸共有四张,每张纸上拓着一个大字,合起来便是牝鸡司晨四字。

    正是从刻碑匠家中搜出的拓片。

    鸿帝看得手中的拓片身形一颤,像被雷击中,当年就是这四个字的出现,才让鸿帝下了决心赐死何皇后。

    如今这四字又现,鸿帝的心情可想而知。

    赵祈佑又伏地不起:“儿臣找到了当年刻那石碑的工匠的后人,这四张拓片便是在石碑刻好后,那工匠从石碑上拓下来的!”

    “这又如何?!”

    鸿帝的手轻颤着,自是不会见得这拓片就会轻易相信,毕竟拓片这东西造徦太容易了。

    而且他也不愿意相信是真的,如果那石碑真是有人刻意放进离山皇陵的,他却因此误杀何皇后,那岂不全是他的错?

    岂不是在说,这些年他一直是一个头脑发昏的昏君?

    “不!这不是真的!”鸿帝在心底狂吼,面上却是阴沉得可怕。

    “好!这也便算是真的!”鸿帝最终长吐一口气,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更苍老了。

    “石碑可以造徦,那天狗食日、地龙翻身又如何解释?难道还有人能指使天狗与地龙不成?!”

    鸿帝喘着粗气喝问道。

    赵祈佑被问得一时语塞,如果说天狗食日这等奇异的天象神秘,但必竟是能看见那天狗慢慢吞食太阳的。

    但相比起来,地龙却更为神秘,只知地龙一动地动山摇、山川俱裂,但地龙到底长什么样,却是没有人见过其真身。

    但不管是天狗食日,还是地龙翻身,都代表灾变就对了。

    赵祈佑低着头思索了一番,突然想起姜远前几日给他送的那封信来。

    那封信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万物以格物为解,有难处可找兄弟。

    赵祈佑刚接到这封信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信的前半句看得他不明所以,实在想不通姜远突然提起格物是什么意思。

    只要是稍接触过格物学的人,都皆听过那句话:格物致知,穷万物之理也。

    赵祈佑背地里翻阅了诸多杂书野记,自然懂这句话的表面意思。

    当时他并未深究姜远写下这句莫名其妙话语的意图,反倒是后半句有难处找兄弟,让他好生记住了。

    赵祈佑心念急转,脑门上似突然亮起一盏明灯。

    姜远不信鬼神,这事极少有人知晓,但姜远会格物却是人尽皆知,可以说在大周,论格物一道没人是他的对手。

    当年在兴州抗旱,仅用几根铁管就将低处的水引到了高处,且不借助任何人力与畜力,堪称神迹。

    如今兴州的百姓在河边庙里供奉的不是龙王,而是姜远的泥像,据说香火极旺。

    兴州府尹张贤礼呈奏上来的奏章上,不但为姜远请功,还大书特书姜远对天象的见解,将姜远吹上了天。

    当初很多朝官都以为姜远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在碰巧之下弄出了那什么水跃汲水器罢了,当不得真。

    至于张贤礼奏章上说的,什么姜世子对天象一道颇有心得,预言大旱过后必有大涝,张贤礼还借着这个借口,找户部要钱兴修水利沟渠。

    后来事实证明,姜世子姜大纨绔纯属胡说八道,兴州大旱过后风调雨顺,哪来的大涝。

    此事一时成了笑话。

    赵祈佑听得这事后,却是没笑,因为姜远转手就给了他精盐之法,帮他开办盐业总司,让他被鸿帝高看了一眼。

    随后,姜远在鹤留湾大开砖厂、水泥窑,造出从所未见的神奇之物来,连万启明都恨不得与姜远同吃同住,以学格物。

    “明渊兄的信上说万物以格物为解,他前脚刚出王府,后脚就给我送信,难道他那时就已预料到,我进皇宫翻案绕不开天狗食日、地龙翻身这两件事?

    格物,格物,明渊兄以前曾言,任何事物都是可以用格物解释的,难道…那些奇异的天象也能用格物之法相解?”

    赵祈佑片刻间想了许多东西,此时也顾不得姜远是否真的能合理解释那天狗食日,地龙翻身的现象。

    姜远信上不是还说了么:有难处找兄弟。

    此时兄弟不正有难处么,先把姜远叫来再说。

    鸿帝见赵祈佑趴在地上不说话,怒气稍退,叹道:“佑儿,朕知你对何妃之死耿耿于怀,但天意如此,朕也不得相违,你要理解朕的苦心。”

    赵祈佑连忙磕头,他知道若是不能解释那天狗食日与地龙翻身之事,即便将唐瑞叫进来,或拿出董吕的手札来,都可能不会完全让鸿帝信服。

    赵祈佑杂书看得多了,兵法之道也略通一二,此时按住怀里的那份手札,这东西要拿来绝杀,此时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但今日定然是要把案翻了的,如若不然,今日不成,他日更会不成,一而再的申冤,只会让鸿帝更怒。

    赵祈佑沉声道:“父皇,儿臣实是无法解释那天狗食日与地龙翻身,为何会如此巧合,但相信天下之人,哪怕是神仙,都指使不了天狗与地龙。”

    鸿帝又叹了口气:“道理你都懂,即然是天意,你又何必来申冤?”

    赵祈佑抬起头来正色道:“儿臣解析不了此等奇异现象,但自有他人能办到,还请父皇稍等,儿臣将人请来。”

    鸿帝见赵祈佑仍不死心,怒气又升了起来:“朕劝你别费那个力气,你无非去找钦天监罢了,没用的!”

    “儿臣不找钦天监!”

    赵祈佑轻微咬了牙,何皇后被陷害,钦天监出了大力,恨不得将钦天监的人杀光才解恨,他怎么会去找那些人。

    那些人也只会说出天象代表天意示警,何皇后该杀的话来。

    “儿臣,要找的是丰邑侯!”赵祈佑直起身来,大声道。

    鸿帝一滞:“丰邑侯?!你找他?他懂甚天象之事!”

    赵祈佑此时已经豁出去了:“父皇,丰邑侯曾说,世间万物莫不以格物可解!丰邑侯格物之道,在整个大周,甚至在整个世间,若格物之道为一石,丰邑侯独占八斗!

    即然世间万物都可用格物解之,那天象必在万物之中!”

    鸿帝冷笑道:“哼,当年丰邑侯预测天象,说大旱后必有大涝,结果成了笑话!”

    赵祈佑早已料到鸿帝会拿此事来说,早有应对之话:

    “父皇,儿臣以为丰邑侯当年所预料并无差错!当年大旱后,的确没有大涝,但同年冬天,却是降下百年难见之大雪!

    大雪之下冻死百姓、牲口无数,北突与党西也因此元气大伤!

    这雪化之后便是水啊!开春后,兴州、济州都有小规模的涝灾,这不正是证明了丰邑侯所判无误么!”

    鸿帝闻听此言,却是想起一首打油诗来:

    诗曰:

    风起雨起雪起乎,

    雪为水雨为水乎。

    雪水雨水没啥用,

    不如杯中黄酒甜。

    当时鸿帝听得这诗大怒,因为这是山南东道的一个小县官作的。

    仅凭这四句诗,就知道这县官是不学无术之辈,而且还不作为不知百姓疾苦。

    当即下令严查,结果那县官还真是花银子买来的。

    鸿帝如今又想起这首诗来,稍一品味,那个县官倒也没有说错,雪不就是另一个样子的雨么。

    鸿帝眉头紧皱,看赵祈佑今日这幅样子,是非要申这个冤了。

    鸿帝静静的盯着赵祈佑,见得赵祈佑神色冷峻,眼神坚韧。

    这才发现,这个他曾不怎么在意,一度让其自生自灭的次子,在不知不觉间已悄然长大。

    鸿帝有欣慰也有难过,欣慰的是赵祈佑如此执着要为何皇后申冤,孝心天地可鉴。

    难受的是,何皇后那案子早已成了铁案,此时再翻出来,不管真相如何,损的都是皇家脸面。

    若在以前,赵祈佑敢这般跪在鸿帝面前说这些,只怕没有个好下场。

    但现在不同往日,赵祈佑越发的沉稳,在朝堂之上分析利弊也愈发的成熟,已让朝臣们刮目相看。

    再者太子赵弘安有谋逆之心,鸿帝对赵祈佑的看法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转变,开始着重培养。

    “好!即然你说丰邑侯能以格物解万物!朕倒是要好好见识一番!另,传钦天监司天令,看看他们与丰邑侯对天象之事的见解到底哪不同!”

    鸿帝挥了挥手,坐回椅子上闭上了龙目,眼前却是出现了何皇后的样子。

    柔柔弱弱的何皇后,站在远处柔柔的笑,好似在眼前,又好似在天边。

    “谢父皇!”赵祈佑大喜,鸿帝既然同意召姜远来,就说明心中已有松动之象,不似先前一般,那般冷漠相拒。

    即便一会姜远过来,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赵祈佑依然可以搏一搏。

    当下赵祈佑匆匆到得宫门外,让护卫快马加鞭去鹤留湾接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