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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守护者及永生人 第2章 穿越至送养之日——无奈的抉择

    冰冷的棚屋影像如同被打碎的玻璃,在吕明远的意识中迸裂、消散。刺骨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那少年叶云天带着哭腔的誓言却像烙铁一样,烫在他意识的最深处。他想反驳,想嘶吼着说那只是叶云天编造的幻象,可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沙砾,发不出任何声音。

    意识的失重感再次袭来,比上一次更加猛烈。周围的光影扭曲、旋转,像是被投入滚筒洗衣机的颜料,最终融合成一片混沌的白。吕明远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穿过一条由时间碎片构成的隧道,无数模糊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啼哭的婴儿、温暖的怀抱、模糊的笑脸……那些被遗忘在记忆最底层的碎片,此刻竟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

    “这是……哪里?”吕明远的意识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即将抵达的地方,藏着他痛苦的根源。

    “送养你的那天。”叶云天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吕芬达家门外。”

    混沌散去,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

    吕明远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巷里。巷子不宽,两旁是低矮的砖瓦房,墙面上爬满了青苔。阳光透过头顶茂密的梧桐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这是一个初春的午后,风里还带着些许凉意,但已不复冬日的凛冽。

    不远处,是一扇刷着浅蓝色油漆的木门,门楣上挂着一串晒干的红辣椒,透着一股寻常人家的烟火气。那就是吕芬达的家。吕明远的心脏猛地一缩,关于这个地方的记忆碎片开始变得清晰——就是在这里,他被交到了那个面容和善的女人手里,开始了他作为“吕明远”的人生。

    他的目光被门口的三个人影牢牢吸住。

    最前面的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那男孩正是稍大一些的叶云天,他的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但眼神里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执拗和沉重。他怀里抱着的,无疑是年幼的叶云帝——也就是后来的自己。经过了那个寒冬的生死挣扎,年幼的叶云帝虽然依旧瘦弱,但气色好了许多,小脸红扑扑的,正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在少年叶云天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黝黑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旧棉袄,双手局促地插在裤兜里,眉头紧锁,脸上刻满了生活的艰辛与无奈。吕明远认得他——那是大伯叶豪平,父母去世后,他们兄弟俩唯一的依靠。

    “天儿,别犟了。”叶豪平的声音打破了小巷的宁静,低沉而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的分量,“你爹娘走得突然,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这一把年纪,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实在是养不起两个娃啊。”

    少年叶云天猛地转过身,怀里抱得更紧了,像是生怕一松手,怀里的弟弟就会消失不见。他的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掉下来。“大伯,我可以少吃点!我每天只吃一半的饭,把剩下的给云帝!求求你,别送他走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哀求,那是一种属于孩子的、最纯粹也最无力的祈求。

    叶豪平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才艰难地开口:“傻孩子,不是大伯狠心。你以为我愿意吗?那是你亲弟弟啊!”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可光有饭吃是不够的。你要上学,要长大,要活出个人样来,不能跟着我在棚户区里耗着。云帝还小,吕家条件好,两口子都是老实人,没孩子,肯定会对他好的。送他去个好人家,至少能活,能平平安安长大,这比什么都强。”

    “可是……”少年叶云天还想争辩,却被叶豪平打断了。

    “没有可是。”叶豪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但吕明远能听出,那决绝背后是怎样的心如刀割,“这是我能想到的,对你们俩都好的办法了。”

    少年叶云天沉默了。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弟弟懵懂的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叶云帝的脸颊上。叶云帝似乎感觉到了哥哥的悲伤,伸出小手,笨拙地想去擦他的眼泪。

    “云帝……”少年叶云天哽咽着,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哥不是不要你,真的不是。”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吕阿姨家有饭吃,有暖床,还有新衣服穿,比跟着我们强多了。哥会经常来看你的,真的,一有空就来,给你带好吃的,给你讲学校里的事。”

    叶云帝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小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少年叶云天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从脖子上解下一根红绳,绳上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玉佩不大,呈水滴状,色泽柔和,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把玉佩轻轻塞进叶云帝的小手里,用他的小手紧紧攥住。

    “这是娘留下的东西,”少年叶云天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怀念和郑重,“是娘最喜欢的玉佩。你戴着它,就像娘在你身边,也像哥在你身边一样。不管什么时候,看到它,就想想哥,想想娘,好不好?”

    叶云帝用力点了点头,把玉佩紧紧贴在胸口,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就在这时,浅蓝色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碎花布衫、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正是吕芬达。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向叶云帝的眼神里充满了喜爱。“豪平哥,天儿,进来吧。”

    少年叶云天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弟弟,眼神里充满了不舍、痛苦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希望。他把叶云帝小心翼翼地递给吕芬达,像是在交出自己的整个世界。

    “云帝,要听话,要好好吃饭,长高高。”他一遍遍地叮嘱,直到叶豪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大伯离开了小巷。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条无法割舍的线。

    吕明远的意识在剧烈地波动,像是要掀起一场海啸。

    那块玉佩!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那里早已空无一物,但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小时候脖子上确实挂过一块碎玉。那是一块不规则的玉片,边缘有些粗糙,他一直以为那是被人丢弃的破烂,是自己“被抛弃”的又一个证明。后来在一次打架中弄丢了,他甚至没有丝毫惋惜,反而觉得像是摆脱了一个耻辱的标记。

    可现在,他亲眼看到了那块玉佩的来历——那不是被丢弃的破烂,而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是哥哥在分别时,郑重地交到他手里的信物,是承载着思念和牵挂的寄托。

    “戴着它,就像哥在身边一样。”

    少年叶云天的话,像一道惊雷,在他意识深处炸响。

    那些被他视为“抛弃证据”的东西,那些支撑着他仇恨大厦的基石,在这一刻,开始出现了第一道裂痕,而且迅速蔓延,摇摇欲坠。

    他一直以为,送养是叶云天的选择,是他为了自己能过上好日子,“抛弃”了弟弟。可眼前的画面分明告诉了他另一个真相——那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家庭,在生存的重压下做出的无奈抉择;那是一个年幼的哥哥,在无法抗拒的命运面前,用自己的方式,为弟弟争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他看到了少年叶云天的眼泪,看到了他紧握的拳头,看到了他转身时那几乎要折断的背影。那里面没有丝毫的“嫌弃”和“抛弃”,只有浓浓的不舍和无力。

    “我以为吕芬达能给你安稳。”叶云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淡淡的叹息,像是穿越了四十多年的时光,带着无尽的遗憾,“她是附近有名的好心人,家里条件在当时也算不错。我和大伯都觉得,把你交给她,至少你能吃饱穿暖,能去上学,不用像我们一样在棚户区里受苦。我甚至计划着,等我长大了,有能力了,就把你接回来,我们兄弟俩还能像小时候一样……”

    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却没料到,这份‘安稳’,会变成你心里的枷锁。更没料到,你会记恨这么多年。”

    吕明远的意识像是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痛苦、迷茫、震惊、怀疑……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想大声否认,想说这一切都是叶云天精心设计的骗局,可脑海里那个少年含泪的眼神,和那块被紧紧攥在手心的玉佩,却无比清晰,让他无法辩驳。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那他这半生的怨恨,岂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巷口的光影开始变得模糊,吕芬达抱着年幼叶云帝的身影,少年叶云天离去的背影,都在渐渐淡去。但吕明远的意识里,却永远留下了那个画面——阳光斑驳的小巷里,一个男孩把母亲的玉佩塞进弟弟手里,泪水混合着阳光,折射出一道名为“无奈”的彩虹。

    而那道彩虹的阴影里,是他纠缠了半生的、错位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