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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甘苦,共命运,共患难 第477章 不一样的西式婚礼

    二十天的时间,像根拧紧的发条,把订婚到结婚的事儿全挤在了一块儿。农村自建房里,装修的灰沙还没扫净,就得盘算着置办新婚被褥、红烛喜糖。村口晒谷场要搭棚摆酒席,桌椅碗筷、锅碗瓢盆都得现租现买,桩桩件件都等着操持。

    未来妹夫吴陈风一口一个\"大哥\"叫得热乎,清晨六点鸡刚打鸣,他的声音就从院门外传来:\"大哥,装修师傅到了!\"一直忙到晚上八点,路灯把我俩的影子拉得老长。小到选窗花样式,大到敲定酒席菜单,他都要拽着我参谋。最叫人哭笑不得的是拍婚纱照,摄影师架好机器,吴陈风硬是把穿着旧夹克的我拉到中间:\"大哥必须入镜!\"看着镜头里他咧嘴憨笑的模样,满身的疲惫突然也没那么沉了。

    婚礼这天,打谷场的模样彻底变了。三舅公带着几个壮劳力用竹竿扎起大棚,棚顶蒙着崭新的红绸布,四角坠着金色流苏。棚外空地上,不知谁从县城影楼借来了罗马柱模型,刷着白漆的泡沫柱子立在红毯两侧,虽然近看能瞧见裂缝,倒也撑起了几分西式婚礼的派头。天没亮透,村里的婶子们就系着花围裙聚在临时灶间,大铁锅烧得咕嘟作响,红烧肉的香气混着柴火烟味,在晨雾里飘得老远。

    我站在新房门口,看着凤娇坐在梳妆台前。张婶正用红头绳给她编最后一条辫子,发梢系着的银铃铛轻轻晃动。凤娇转头冲我笑,婚纱领口的蕾丝蹭过她泛红的脸颊:\"哥,我这样好看吗?\"梳妆镜里,她身后贴着的双喜剪纸映出细碎的红影,和婚纱的纯白形成奇妙的碰撞。

    吉时将近,张叔换上压箱底的中山装,对着镜子反复整理衣领。他的手在颤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当我和张叔一左一右握住凤娇的手时,她突然把我们的手都攥紧了。父亲喉咙滚动了两下,终究没说出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凤娇的手背。

    唢呐声骤然响起,棚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好啊——\"喝彩。我看着凤娇的白纱扫过泥土地面,沾了几星草屑。红毯两侧,乡亲们挤得满满当当,李奶奶踮着小脚只为看一眼新娘子的装扮,虎子舅舅叼着烟大声指挥:\"都让让!新娘子过来了!\"

    吴陈风站在红地毯尽头,笔挺的西装下,他的手却紧紧揪着衣角。当我们走到他面前,凤娇松开我的手那刻,我分明看见他眼里泛起泪光。司仪声情并茂地念着主持词,台下却时不时传来孩童的嬉笑、主妇们讨论红烧肉咸淡的私语声,倒比城里酒店的婚礼多了几分鲜活的烟火气。

    \"现在,请新郎亲吻新娘!\"随着司仪的话音落下,吴陈风笨拙地俯身,在凤娇额头轻轻一吻。棚内瞬间炸开欢呼声,二伯扯着嗓子喊:\"亲错地方了!\"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掌声、笑声、鞭炮声混作一团,惊起树梢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开席时,上百张大圆桌瞬间被圆口大瓷碗堆满。最中央油亮的红烧肘子冒着热气,肉皮颤巍巍地泛着琥珀色的光;粉蒸肉码得整整齐齐,垫在底下的红薯吸饱了肉汁;刚出锅的糖醋鱼还在滋滋作响,浇头里的松子被热油激出香气。男人们围坐在一起,举着粗瓷碗碰杯,白酒顺着碗沿洒在斑驳的桌面上;女人们则忙着给孩子夹菜,时不时叮嘱:\"慢些吃,别烫着\"。

    \"杨家小子,来喝两杯!\"吴陈风的爷爷爷晃着酒杯挤过来,酒液在碗里荡出波纹,\"这婚礼办得敞亮!比城里那些假模假样的仪式强多了!爷爷得谢谢你,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我笑着接过酒碗,辛辣的白酒下肚,暖意从喉咙蔓延到心口。远处,凤娇被姐妹们围着喂喜糖,吴陈风正红着脸应付长辈们的调侃,他脖子上还挂着不知谁系上的红绸带。

    日头渐渐西斜,棚子里的喧闹声却愈发响亮。有人搬来收音机,放起了喜庆的唢呐曲;几个醉醺醺的汉子挽起袖子划拳,\"五魁首啊六六六\"的喊声震得棚顶的红绸布直晃。我站在谷场边,看着满地狼藉的瓜子壳、东倒西歪的酒碗,突然觉得,这才是最热闹、最实在的婚礼,也不知道我和方雪儿什么时候也能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