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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难待 第4章 无稽之谈

    取自,古评书定场诗《我非我,荒唐非荒唐》:“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揩脂油,亏老先生下手!”世间无限事,做来是真,说来似假。

    老者诀记还未念成。少年已觉得头顶生风,风中还似有龙吟虎啸之声,扰人心智,急忙连布了,三道守字诀诀记,风势与龙吟虎啸,才渐渐消散。

    三道守字诀布成,随着龙头扑闪,一道道破字诀紧随,那龙头每每侵进少年三尺之内,总被紧随而来的,破字诀带得绕转方向。

    战到此时,老者虽早已间接肯定,只是没有亲口说出,或者还来不及说出名姓,那少年却也自有一番打量。

    按着之前探听来的消息,对比眼前这两位老者外貌和手段,自是认定这黑面皮老者,无疑便是,御龙客,南门宫商。一旁的另一位骑驴的不用多说,理当是,点金客,南门参星。

    虽是得以确定,眼前两位老者,是云中四客中的二客。而让他吃惊的是,没想到御龙客的本事,竟到了如此地步。或许当真为这座城里面,一流的高手了。

    而于南门宫商二位看来,不知哪里来的混小子,竟然胆大到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简直又如同是敢在老虎屁股上练习打击象脚鼓。

    而此时那少年,看那御龙客,龙随右手,陡然如饿鹰扑食,自上而下向自己袭来,虽看似只是一扬一落,已有一股强大的罡气迎面而至,内中又携带一股虽不如罡气暴烈倒也不弱的灵力。

    少年自忖若是二者分别袭来,无论任何一种,他都可破解。可现在,倒有些手足失措。也正逢年轻,气盛,输人不输阵。

    一面运起自己最为得意的守字诀,借影幻身,将这两股力量全移向影子,一面故作轻松地说:“老丈,你以为,你这一团白雾就能把你家姑爷吓到了。”可身子被罡气逼得难以动身。

    沿途,他也见识过不少,欺世盗名的刀客,剑客,术士,大半情况,那些多是盛名之下其实难附的跳梁小丑。

    今天,起初还是打算,只是顺手打劫两头驴子来尝尝而已。到这时,才明白自己好像惹到了大麻烦。以他的秉性,不到万般无奈,他又是不愿意临阵脱逃的。

    这时,一直在一旁不出手也不说话的点金客,南门参星,突然开口了,“四弟,住手!”

    南门宫商,虽是不愿,倒也愣愣地停住了手。南门参星,便接着说,“小兄弟,我们的毛驴不要了,小兄弟要是不嫌弃的话,送给你吃了。”他这一开口,在阵的两人登时一头雾水。

    南门宫商刚要开口质疑,南门参星已经示意他住口。之后更是客气地向这少年询问:“听小兄弟口音,不是塞北之人吧?怕也是刚来不久?”

    少年,也不屑于对对手说谎,虽是在怀疑,老者的用心。无意之间,连连点头称是。

    南门参星接着说,“实话说,我兄弟二人也不是城中之人,只是我兄弟二人早来几天,算是主,小兄弟晚到,算是客。今晚我兄弟二人在仙饮楼,就用这驴子为小兄弟接风如何?请小兄弟赏个面子。”听起来是商量,更像是命令。

    少年,似乎也已经料到此人必定没有好心肠,可热血上涌,遇难逞强的本事又发作起来,也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之后,三人如同好友拜别,彼此拱手作了揖,唱了诺,骑驴相背而去。

    日近晌午,少年才想起,从清晨来便没有进食了,看着驴背上鼓鼓囊囊的褡裢,又不禁得意一番。摸出二三十个铜子,换了一斤牛肉,半斤驴杂汤。

    饭菜才下肚一半,突然想到了件事。急忙向店家询问,待打听清楚。

    那少年,直奔向剑城西,最气派的天下客客栈。

    驴放西门外,人行到客栈。

    少年到了客栈,点了盏淡茶,却赏了堂倌二十个铜子,堂倌见惯世面,也变得格外殷勤多话。

    而这少年故意如同土财主进城似的,错话连篇,问东问西,堂倌招待了一会,觉得不耐烦了,也就托故走开了。他也只是打听到云中二客,回来之后没多久又出去了。

    探得,云中二客住处在楼上。佯装去楼上,观看街市风景,堂倌也没有反对,任其自便了。

    走了一趟之后,发现楼上只有两间空房无人,想进去一间蹲伏,又怕露出破绽。突然从远处,听到驴蹄声响。

    驴蹄的声音和马蹄的声音很是相似,可对惯于骑驴又惯于吃驴的此间少年来说,倒是很容易分别的。

    匆忙间,他手拂墙壁,使了一招壁虎游墙,整个人便贴在两件空房交接之处,而此处又恰好有一面巨大的酒旗,从外面挡住了他的身形。

    大约过了一个熟练工掏完一炉煤灰的工夫,少年听到木楼梯上传来,有人上楼的脚步声。而此时少年凝神闭气,犹如灵龟,一动也不动。

    片刻之后,有人开了门。脚步渐近,似乎有一强一弱两股气息,若有若无地飘来,少年依稀觉察到早晨一直未下驴的点金客南门参星,其修为,恐怕更远在自己之上。

    其时,他更加疑惑,点金客当时制止御龙客的初衷了。越是疑惑,心里越是好奇。一直等了梁上老鼠偷了三回点心的工夫,房中二人才开始说话。

    御龙客,先是朗声斥问:“大哥,你为什么不让我结果了那小子?”

    “结果他,哼,你以为你打得过他吗?”

    “你没看见,当时我已经把他逼得,没法还手了?”御龙客说到这句时,语气依旧颇为气愤。

    “行了,我问你,你能看见自己所发罡气吗?”

    “不,不能。我能感觉出来……”

    ……

    宋元注解,古籍《术法残卷》记载:罡气,伤人体之魄。灵力,守人心之灵。习武之人,有罡气而无灵力。修灵之人,有灵力而无罡气。二者同宗而异理,一放一收,难以兼修。罡气有质,灵力无形。若二者兼修,小成之后,以灵力灌注罡气,罡气隐隐有色。初为白色,后乳色,后黄色,后红色,后紫色,后黑色,凡此六等。可及第二等者,生明目。明目者,可察人罡气之色。

    点金客,便将早年传闻中偶尔听来《术法残卷》的内容,简单地地向御龙客讲述了。

    那少年,也是头一回听说,好奇地简直要开口询问,最终还是被他忍住了,气息几乎要泄露。

    调定之后,最大的不解和怀疑就是,他不相信罡气还有颜色之分,以为点金客在欺骗御龙客,只是实在想不通他是什么目的。

    而在那时,听过《术法残卷》的人已是很少,更不论见过的人。

    可是,寻常习武之人也全都知道,修为一高,罡气便可以通过兵刃外延,隐约环绕于兵刃表面,但只是罡气却无法控制兵刃变换形态,更无法使其外化得比兵刃外型还大。

    接着,御龙客,问:“那,大哥,我的是什么样啊?”

    “就像今天那小子说的,一团白雾。”顿了一下,“其实还没那么高明,几根白色游丝而已。”

    “大哥,你的呢?”

    “我最近方生明目,仅仅淡淡乳白色。”

    “照你这么说,那小子一定很厉害了,难道他已经到了黄色?”

    “是紫色!虽然只是一闪!恐怕他一出手,你早就没命了。”

    “紫……色!”御龙客此时的惊讶和幸运,都表现在,他可以随意发出声音。而这腔调又加之惊讶,很像现在舞台上秦腔《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中,女演员反串的包拯的粗嗓门。

    话到这,惊讶的不光是御龙客,窗外那附墙少年,惊得几乎要掉下去了。

    这少年和御龙客,二人一天之内同时受惊的次数,恐怕也只能用缘分来解释了。半盏茶的工夫前,少年自认为出生以来听过最荒唐的话,就是罡气会有颜色之分。

    而现在,他认为,那也只能算目前第二荒唐的话了,第一等的就是现在听到的这句。倘若南门参星所言为真,自己境界比南门宫商高出那么多,能被他打得无法还手?

    但对于南门宫商不能眼见罡气之事,却十分费解,这少年自幼见得罡气一旦使出,虽不美观,有色无色淡不淡都没留心,可确实的就摆在那。由此,很是费解南门宫商为何无故装作眼瞎。

    他本是前来试探,看能否得知,这二人在席间打算用如何手段对付他。没想到,至此听到人生第一和第二荒唐的话。

    他都不敢想象,以后要有多离奇古怪的事情,才能把现在的第一,哪怕是第二,给顶下去。

    大约是南门参星喝了一盏茶或者别的酒水,房内稍静了片刻,待一个陶瓷饮具放落檀木桌上的声音响过之后,屋内又发出人声。

    “我也不太相信,他看起来也不过只有二十来岁。”点金客说罢,一捋胡须,若有所思。

    “是啊,难道说我修习五十多年都比不上他?”

    “可是,我见他好像并不太会使用,根基并不怎么深厚,可能是……”接着,点金客小声嘟囔一句,“最应该的,恐怕是有人暗中助他。”

    “也是,他小小年纪,怎么可能有那么大修为。”

    “就算不是他自己的能力,也一定是有人助他,可我们都不能发现那个人在哪,还是少惹他为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