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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难待 第41章 是敌是友

    元代《御水流桐叶》第三折「浣纱人」:"谁曾道是趁逐,天赐这场厮迤逗。听了这曲中意投,必定是个俊儒流。伶曲调笑忒惯熟。若与来般般出手,却今生缘份尽头。则这去年前桐叶上,桐叶上把词修。"

    "你姓在下?叫江别?"浣纱一脸的严肃。

    "你姓"我叫"?叫浣纱?"江别也不知"在下"这俩字怎么惹了那么多人讨厌,自己已经不止一次在这个问题上纠正了。此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么一句,戏谑着就问了出来。

    "这位哥哥说笑了,我,只叫,浣纱。不姓"我叫"。"浣纱依旧的严肃认真。

    "我,只叫,江别。不姓"在下"。"江别也正经了起来。

    "哦,你叫江别?这名字,不好听。"

    江别从第一次听到眼前这人的名字,浣纱,就觉得奇怪,一个大男人,叫浣纱!自己给已经足了他面子,愣是憋住了,没有笑出来,也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惊奇,也没好意思询问。没想到对方不识趣,倒先找自己名字的问题了。

    "这名字,是有点别扭,要不麻烦你再给取一个……"江别看着浣纱,冷冷一笑。

    而浣纱,并不理会,依旧地是一本正经旳,低头沉思着。

    江别看来,初次见面,就指摘别人姓名,还要替别人起名字,这人当真,让人难以开口评价。

    而江别初听浣纱名字,心中到底还是贱生耻笑,同样也有了为他重新取名的冲动。相比于浣纱,自己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可见自己并不比他高明到哪去,甚至还不如他。

    江别,心里这么一盘算,倒有些好奇这浣纱,能为自己取出个什么名字来。

    大约过了,一只公鸡把隔壁家母鸡扑倒在地的工夫……

    "你想出来了吗?"江别等得实在有些无奈。

    "快了,快了,你别催,一催我就忘了!"

    "要是想不出……"

    "你,先别说话!"

    大约过了,一只公鸡把隔壁家第二只母鸡扑倒在地的工夫……

    "还是没想出来……"江别忍住笑,冷静地一问。

    "算了,算了。"浣纱,一副失落的样子,接着就问:"你是不是觉得可笑?"

    "没有,没有。挺好。"

    "你不会理解……"

    江别虽是急于询问云儿姑娘,或者万俟前辈的事情,可总感觉直奔主题,显得太过突兀。就随便拉扯出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天色已晚,你来这干嘛呢?"

    "很显然,我来弹琴啊!"说着转身指了一下,身后梧桐树下,矮几上一把黑黝黝古琴。

    "我没有打扰你的雅兴吧?你是要弹给谁听?"江别略显歉意。

    "不打扰,不打扰。谁听见就是弹给谁听。"浣纱倒是洒脱。

    "那一首小曲,你从哪听来的?怎么,老是弹那一曲?"

    "我忘了从哪听来的了,我只有这一首弹得好。"

    "好吧,那请问,离这不远处,有一木屋,曾经住着一位会弹琴的万俟前辈,你认得吗?"

    "不认得,你要找他?"

    "也不是要找她。这谷中,住着一位云儿姑娘,你认得吗?"

    "云儿姑娘?她也是弹琴的人?"

    "她说,她叫刑云儿。会不会弹琴,我也不知道。"

    "你找她,又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突然走失了,想知道她还好吗……"

    "然后,你就来到这儿了?"

    "嗯,是……"

    "她长得什么模样?"

    "她长得……挺,挺好看的……"江别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何况也不想向外人描述。

    "她是你的意中人吧?"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她是我一个朋友,比较要好的朋友……"

    "如果不是你意中人的话,下次见面,我可要待机而动了,你会不会因此杀我?"

    "浣纱兄,说笑了,呵呵……"江别也不知为何,突然改口称兄。

    "兄,不敢当。说笑,也不敢当!"

    "这么说,浣纱兄,认得云儿姑娘了?"

    "哦,你说的这个,云儿姑娘……"浣纱一停顿,江别一注目,浣纱又接着道:"我不认识。"

    "原来,你不认识啊?"不认识就直接说不认识,白白说了这么多,江别也猜不透浣纱是怎么想的。

    "不光原来不认识,现在也不认识。认识的话,我就不去问你了。"

    "那你知道榆关的事吗?"江别穷追不舍。

    "榆关又是谁?你真觉得,咱俩初次见面,我会认识你那么多"要好的朋友"吗?"

    "榆关不是人,是个地方,离这儿不远……你不是封烟谷中的人?"

    "不是。"

    "不是这里的人,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在这弹琴?"

    "你问这问那的,也不是这谷中的人吧,都这个时辰了,你不是也在这?"

    "我是来这找人的。"

    "我也是来这找人的。"

    江别觉得,这么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随和自然,虽然话语间总少不了那么几分火药味,但又不是拒人千里之外。

    虽然接触很短,江别觉得这浣纱,一番弹琴、为自己取名字、交谈,无不荒唐有趣,又不怎么尊礼仪,跟自己脾气倒很合得来。人,也还算有意思。也就不计较他字眼上较真了,客气地问出一句:

    "你找人,找到了吗?"

    "快了,快了。"

    问到这,江别突然警醒,眼前这人,看起来温文尔雅,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到底生者怎样的心肠,实在难下断言。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便又开始发问:

    "浣纱兄,你来这要找什么人?反正我也无事可做,干脆先帮你找找看吧。"

    "兄,我是真不敢当。也不敢麻烦,你不也要找人的吗?并且,比我找得还要多……"

    "浣纱兄,刚才还说是来弹琴,现在又说是来找人了?也不知等会儿,会不会又发生变化呢?"

    "你怀疑得很有道理。只是我弹琴就是找人的讯号,现在说找人,并不矛盾。"

    "那好,既然找人,咱俩就相互帮忙一起找吧。"

    "那可不行,我只找一人,马上也就找到了,你要找的还不知道在哪,一起找,我岂不是要吃亏。"

    江别又想到,刚才自己已经表明自己是云儿姑娘的朋友,这浣纱也表明下次见到云儿待机而动。倘若这人也是来抢夺云儿姑娘的人,自己再这么画蛇添足地打听,想必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反正,咱俩找的人都一样,谈不上吃亏不吃亏的。干脆互相帮忙找吧。"江别装作无心说出。

    "谁说咱俩找的人一样了,你不要跟我套近乎,我不吃你这套。"

    "那好吧,你们来了几个人?就你一人,要找人,怕是不容易吧!"

    "找个人而已,哪里需要多少人,我历来独来独往。"

    "那阁下,一定武艺高强吧。"江别闪念间,灵力自然设防,浑厚的灵力之障乍生,气力膨胀,脚下落叶,突然向外吹散。

    而那浣纱,似乎视如不见,慢慢转身,向着树下的古琴走去。而那把古琴,黝黑手掌摩擦处,映着月光,闪现着莹光,像是一柄厉害的武器。

    江别,更是警惕,捏诀几度欲发,可最终,还是憋了回去。直憋得脸红发胀,手指微微颤抖。

    那浣纱,很不着急坐了了下去,简单弄弦调音之后,那首伶人小曲,又响了起来,却没有一丝的进攻性,反而收合内敛。

    "喂,浣纱,你是哪个部落的?"

    "哪个部落?让我想想看……"随着说话,那首伶人小曲,在一声走了音的揉弦之后,告一段落,"我没有部落。是寻音族的。"

    "寻音族?"

    "对。你知道吧?"

    "不知道,没听说过。"江别的表情让人无法质疑。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应该知道的……"浣纱自言自语说着话。本来双手轻压琴弦,这刻神情突变,手上发力难控,七根琴弦,登时被震断了三根,接着语气一缓,"这首曲子,前几日,你用绝弦琴弹过对吧?"

    "绝弦琴?绝弦!哦,你是说万俟前辈那把没有琴弦的古琴?"

    "没有琴弦,哪能是琴,只是你没有用心观看。"

    "那绝弦琴,什么来历?"

    "没什么来历,该知道时你就会知道的,现在问了也没用。"

    "好吧,且不说琴弦的事,那么说,这些日子,一直在我不远处弹琴的就是你,对吧?"江别起初还以为是万俟前辈,但那妇人的秉性,怕是做不来这等玩笑之事。见到浣纱以后,便把怀疑转到他身上来,眼下更确信了。

    "我最近弹了这曲子是不假,你是怎么知道的,万俟前辈告诉你的吧?"

    矮几上的琴弦已断,江别说话时,浣纱正从矮几下扯出几根丝线,进行替换。

    "果真是你……你不用再试探我,我不认识什么万俟前辈。"浣纱说完话,断弦也已基本替换完毕。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想达成目的,只怕没那么容易。"

    "你这话说得,就好像你真的知道我来干什么一样。要是我本来不知情,几乎就要相信你了。"

    "多说无益,咱俩也都别装什么正人君子了,你先出手吧。"江别对浣纱的耐性,已经开始有些佩服了。

    "出手?我不会跟你打架的,我打不过你。"

    "客气也客气够了,还是出手吧。"江别是遇硬则硬,遇横则横,可遇到这么个软的,竟然有点,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