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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怕勿入 第2章 会哭的泥土

    第二章:会哭的泥土

    李响猛地拽开陈雪的手,将她推到驾驶座旁:“上车!快发动!”

    他挥着工兵铲劈向脚踝的藤蔓,断裂处喷出的液体溅在裤腿上,布料瞬间被蚀出几个黑洞。那些藤蔓像是被激怒了,从泥土里疯狂钻出,有的缠向车轮,有的顺着车门缝隙往里钻,发出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

    陈雪哆嗦着拧动钥匙,引擎却只发出“咔咔”的空转声。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摇摆,油量表的红色指针突然倒转,指向一个负数,仿佛油箱里的油正在被某种东西反向抽走。

    “不行!发动不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角余光瞥见副驾驶窗外,一根藤蔓正从后视镜里探出来,尖端的黏液滴在玻璃上,晕开暗红色的痕迹。

    李响刚拉开车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了后领。他回头,看见数根藤蔓拧成粗壮的绳状,死死缠住他的肩膀,黏液浸透衣服,皮肤传来火烧火燎的疼。更可怕的是,藤蔓表面的血管纹路正在快速跳动,像是在加速输送什么东西。

    “用这个!”陈雪突然从储物格里翻出一瓶酒精喷雾,朝着藤蔓按下喷头。

    滋滋的灼烧声响起,藤蔓猛地收缩,松开了李响的肩膀。被酒精喷到的地方冒出白烟,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臭味。但这效果只持续了几秒,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甚至有几根顺着排气管钻进了引擎舱,传来零件崩裂的脆响。

    “走!弃车!”李响拽着陈雪往车后跑,刚绕到后备箱,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车后的泥地上,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两米宽的口子,黑黢黢的裂缝里不断涌出带着腥气的白雾。裂缝边缘的泥土在微微起伏,像是有无数东西在底下蠕动,偶尔有半截藤蔓探出来,又迅速缩回黑暗里,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而裂缝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更多的骨头碎片。这次李响看清了,那些不是动物骨头——有一截指骨上还套着半枚生锈的银戒指,款式和陈雪无名指上的一模一样。

    “那是……弟弟的戒指。”陈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突然蹲下身,用手去扒拉泥土,“陈浩!陈浩是不是在下面?”

    “别碰!”李响想拉住她,却已经晚了。陈雪的指尖刚触到泥土,那片土突然像活物般凹陷下去,紧接着,无数根细小的藤蔓从凹陷处猛地弹出,缠住她的手腕,顺着手臂往上爬。

    那些细小的藤蔓比之前的更灵活,尖端带着倒刺,刺进皮肤时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陈雪惊恐地发现,被藤蔓接触过的皮肤正在泛起青紫色,像是血液被瞬间抽走了。

    李响用铲尖撬开藤蔓,拉着她往后退,却没注意到自己的鞋底沾了块黑泥。那黑泥正在缓慢地蠕动,顺着鞋底的纹路往上爬,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往树林跑!”他指着浓雾里那片黑黢黢的树林,“藤蔓好像在避开那边——”

    话音未落,树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挤压声。浓雾被拨开一道缝隙,露出几棵粗壮的树干,树干上的褶皱里渗出暗红色的黏液,而树干之间的空隙里,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在摇晃。

    是衣服。各式各样的外套、裤子,有的还连着破碎的布料,被藤蔓缠在树枝上,像晾晒的破布。其中一件蓝色冲锋衣格外显眼,袖口处有个破洞,那是陈浩出发前被树枝勾破的地方。

    “陈浩一定在里面!”陈雪突然挣脱李响的手,朝着树林跑去。她的手腕还在淌血,血滴落在地上,立刻被泥土吸收,而那些吸了血的泥土,开始更快地鼓起小包。

    李响暗骂一声,只能跟上。他跑的时候总觉得后颈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他猛地回头,看见那辆越野车正在被藤蔓缓缓拖向裂缝,车身已经倾斜了三十度,车窗里映出无数扭曲的藤蔓影子,像塞满了整个车厢的蛇。

    跑到树林边缘时,李响突然停住脚步。他发现这些树干的褶皱里,嵌着一些更细小的东西——是牙齿,指甲,还有几缕缠绕成团的头发。树皮的纹理在月光下细看,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无数细小的血管纠结在一起,随着某种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

    “小心脚下!”他拉住差点绊倒的陈雪。

    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落叶,但落叶底下不是泥土,而是某种柔软的、类似脂肪层的组织。踩上去会陷下去半寸,还能听见“噗嗤”的声响,像是踩碎了什么黏腻的东西。

    陈雪突然指向一棵最粗的树:“看那里!”

    树干离地三米高的地方,有个不规则的洞口,洞口边缘挂着半块蓝色布料。更诡异的是,洞口周围的树皮在微微收缩,像是在吞咽什么,每收缩一次,就有几滴暗红色的黏液滴下来,落在地面上,立刻渗进那层“脂肪层”里。

    “陈浩!”陈雪朝着洞口喊,声音在树林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风穿过树枝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响,仔细听,竟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哭泣,低低的呜咽声从树干里、从地面下、从每一片落叶底下钻出来,缠得人头皮发麻。

    李响的后颈突然被什么东西扫了一下。他猛地回头,看见一根极细的藤蔓从身后的树洞里探出来,尖端沾着透明的黏液,正对着他的脖子缓缓靠近。而那树洞深处,隐约能看见无数双灰白色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他刚举起工兵铲,就听见陈雪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她脚下的“脂肪层”突然裂开,一只苍白浮肿的手从裂缝里伸出来,死死抓住了她的脚踝。那只手的手腕上,缠着几圈已经发黑的脐带。

    紧接着,裂缝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像是有人含着水在嘟囔:“姐姐……救我……好冷……”

    是陈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