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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的农门医女 第632章 祁云山庄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草苦涩和烟火气息,却奇异地冲淡了原本的绝望与死寂。低矮的窝棚井然有序,虽简陋,却挡风遮雨。

    几口大铁锅架在临时垒起的灶台上,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稠厚的粟米粥,热气蒸腾,散发着粮食朴实的香气。

    苏月禾一身素净的青色布裙,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她正蹲在一个用草帘半掩着的窝棚前,手指搭在一个瘦骨嶙峋、不住咳嗽的老矿工枯柴般的手腕上。她的动作沉稳而专注,仿佛周遭的嘈杂都隔绝在外。

    “李老伯,您这是积年的肺痨,又受了地底湿寒阴气的侵蚀,伤了根本。”苏月禾的声音清泠泠的,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她收回手,从随身携带的藤编药箱里取出一个粗瓷小瓶,

    “这瓶‘玉屏散’,早晚各服一勺,用温热的米汤送服。先清肺热,止咳化痰。” 她又拿出几包用桑皮纸包好的药草,“这些是艾叶和苍术,每日取一些,在您这棚子里熏一熏,驱驱湿寒邪气。”

    老矿工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挣扎着想坐起来磕头:“苏…苏神医…您的大恩大德…老汉我…我下辈子做牛做马…”

    “李老伯,快躺好。”苏月禾轻轻按住他,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医者本分,谈不上恩德。您好好吃药,把身子养好,开春了,凉州府衙会分派田地,您还能下地干活,看着儿孙绕膝,那才是福气。”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旁边几个眼巴巴望着她的矿工家属,多是些面黄肌瘦的妇孺。“张嫂子,”她看向一个抱着婴儿、神色焦虑的年轻妇人,“孩子是受了惊吓,又有点积食。别总抱着晃,让他多睡。

    这‘七珍糕’你拿着,每次取指甲盖大小,用温水化开喂他,健脾开胃。” 她又对另一个手臂上缠着肮脏布条、隐隐渗出血水的汉子道:“王大哥,你这伤口化脓了,光敷草药不行。待会儿去营地东头,找穿蓝布褂子的刘大夫,他会给你清创换药,记住,伤口千万不能沾水。”

    她步履不停,在营地里穿梭,像一阵及时而温润的春雨。检查伤患,分发药物,指点妇人如何用有限的食材调理病弱家人的身体,安抚惊魂未定的孩童。

    她的话不多,却句句点在实处,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数百矿工和他们的家眷,如同找到了主心骨,那笼罩在营地多日的绝望死气,正被一种带着药草清苦味的微弱希望缓慢驱散。

    一个王府亲卫匆匆穿过人群,来到苏月禾身边,低语几句。苏月禾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她点点头,对身边一个帮忙的妇人交代了几句,便跟着亲卫快步走向营地边缘一个相对安静的窝棚。

    棚子里,一个看起来伤势最重、一直昏迷不醒的中年矿工被单独安置。苏月禾蹲下,仔细检查。当她轻轻解开矿工破烂上衣,露出胸膛时,动作猛地一顿!

    在那矿工心口偏左的位置,皮肤上赫然烙着一个暗红色的印记!

    那印记只有铜钱大小,边缘模糊,像是被什么滚烫的烙铁仓促烫过,但仔细辨认,仍能看出那扭曲的轮廓——一道向下弯曲的弧线,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邪异感,像极了…一钩残月!

    虽然粗糙模糊,远不如俘虏描述的“血月”铁牌精细,但那弯月的形态和隐隐透出的血腥气,却让苏月禾心头剧震!

    她不动声色地迅速用布盖好,指尖却微微发凉。这绝非普通矿场的惩罚烙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巫神教的阴影,竟已渗透到了黑石岭的矿洞深处?这些看似无辜的矿工里,是否还藏着别的眼睛?

    “看好他。”苏月禾站起身,声音依旧平静,对守在一旁的亲卫低声道,“此人醒来,立刻通知我,或者…直接禀报王爷。他的伤,还有这个印记,都透着古怪。”

    凉州城外,官道。

    尘土飞扬,驼铃声由远及近,带着塞外风沙的粗粝气息。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正迤逦行来。打头的是十几匹健硕的双峰骆驼,驮着鼓鼓囊囊、盖着油布的货包。后面跟着几十辆骡马大车,车轮在冻硬的土路上碾出深深的辙印。

    为首一人,身形魁梧如山,满脸虬髯如同钢针般戟张,正是刚从西域归来的王五!他骑在一匹格外高大的枣红马上,风尘仆仆,豹眼圆睁,顾盼间自有一股彪悍威猛的气势。

    只是此刻,他脸上并无满载而归的喜色,浓眉紧锁,带着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和急切。

    商队缓缓驶入凉州西门。守城士兵显然认得这位靖王爷麾下得力的商队首领,简单盘查后便恭敬放行。

    王五刚进城,便猛地一夹马腹,枣红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朝着靖王府方向疾驰而去,将大队人马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