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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我在同福客栈说书 第360章 挚友同归,天人之威

    光明顶的雪比三日前更稠,松枝压得低,在晨雾里像浸了墨的笔。

    陆九渊立在崖边,醒木在掌心摩挲出温意——这是他说书时用来定场的物件,如今倒成了比刀更寒的杀器。

    \"陆先生。\"

    阿萨辛的声音裹着风卷来。

    陆九渊抬眼,便见那抹猩红破雾而来,波斯圣者的红衣上绣着金线圣痕,此刻却染了半片暗褐——是陆危楼的血。

    陆危楼跟在他身后三步远,左手仍捂着心口。

    三日前那一刀搅乱的明教心法,到底还是让他元气大伤,每走一步都要扶着腰侧的石笋。

    他抬头时,陆九渊看见他眼底的浑浊——那是三十年来第一次,这位波斯武尊对自己的道产生了怀疑。

    \"三日期到。\"阿萨辛停在十步外,红瞳里跳动的狂热比雪更刺目,\"你说要听我讲信仰,现在讲。\"

    陆九渊没接话。

    他望着阿萨辛腰间那柄镶嵌着七颗猫眼石的圣刀——三日前在客栈,白展堂翻出波斯商队的密报,说这圣刀里封着红衣主教的血誓。

    原来所谓\"信仰\",不过是用百条性命祭出来的邪术。

    \"你可知,\"他开口时,雪粒突然悬在半空,\"昨日我去了趟泉州港。\"他指尖轻弹,一粒雪撞在阿萨辛脚边的冰棱上,\"那里有个老船工,说十年前见过你们的商队。

    二十七个波斯人,带着这柄刀。\"

    阿萨辛的喉结动了动。

    陆九渊看见他握刀的指节泛白——这是他第一次露出破绽。

    \"船工说,那船到港时,甲板上全是血。\"陆九渊往前走了一步,雪在他脚下裂开蛛网状的冰纹,\"二十七个活人进去,出来时只有你,和这柄刀。\"他的声音突然冷得像淬了霜,\"你说信仰是光,可你这光,是拿同袍的命当灯油点的。\"

    阿萨辛突然暴喝一声,圣刀出鞘的瞬间,空气里腾起腥甜的血气。

    陆九渊却连刀都没拔——他只是抬手,指尖虚点。

    圣刀\"当啷\"坠地。

    阿萨辛捂着咽喉后退,指缝间渗出黑血——他的喉管被无形的气劲绞碎了。

    红衣上的金线圣痕突然开始灼烫,在雪地上烙出焦黑的印记,那是血誓反噬的征兆。

    \"你...你怎么...\"阿萨辛跪了下去,红瞳里的狂热终于褪成惊恐,\"你查过...教廷档案?\"

    \"我是说书人。\"陆九渊走到他跟前,蹲下身。

    阿萨辛能看见他眉骨那道浅疤,在晨光里像道淡红的线,\"说书人要讲好故事,总得把前因后果打听清楚。\"

    阿萨辛突然笑了,血沫溅在陆九渊的靴面上:\"那你可知...光明顶的地脉下...埋着...\"

    \"够了。\"陆九渊直起身,抬手一拂。

    阿萨辛的笑声戛然而止,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侧——天人境的气劲,能轻易捏碎凡人的生机。

    陆危楼的咳嗽声在身后响起。

    陆九渊转身时,正看见这位波斯武尊缓缓跪了下去,双手按在雪地上。

    他心口的血又渗了出来,在白衣上晕开暗花:\"我早该信你说的,\"他抬头,眼角有泪混着血往下淌,\"明教心法本就不该与邪术同修。\"

    \"你本可以退。\"陆九渊说。

    \"退?\"陆危楼笑了,笑得比哭还惨,\"三日前阿萨辛扶我走时,我就该明白——他要的不是我这条命,是要我做他信仰的活招牌。\"他伸手摸向腰间的明教圣火令,\"现在他死了,我这招牌也该砸了。\"

    圣火令落在雪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陆危楼闭目长叹:\"陆兄弟,动手吧。

    我这条命,欠着泉州港二十七条人命的债。\"

    陆九渊盯着他。

    风掀起陆危楼的白发,露出他耳后一道旧疤——那是十年前为救明教分舵弟子留下的。

    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长安酒肆,陆危楼拍着他肩膀说:\"江湖人最重一个''义''字,我陆某这条命,只认兄弟,不认邪术。\"

    \"你走吧。\"陆九渊弯腰拾起圣火令,\"去泉州港,替阿萨辛跪三年。\"

    陆危楼猛地睁眼,眼里的震惊几乎要烧穿晨雾:\"你...为何?\"

    \"因为你是陆危楼。\"陆九渊将圣火令塞进他手里,\"不是阿萨辛的棋子。\"

    崖下突然传来马蹄声。

    武曌的凤驾裹着鎏金帷幔驶来,车辕上的衔珠金凤在雪光里晃得人眼晕。

    她掀开车帘时,陆九渊看见她指尖掐进檀木车辕,指节泛白——这是她紧张时的惯常动作。

    \"陆先生好手段。\"武曌的声音却甜得像蜜,\"朕在山下等了半个时辰,就为看这出''天人斩邪''的好戏。\"

    陆九渊扫了眼她车后跟着的三百金吾卫——甲胄上的冰碴还没化,显然是天没亮就赶了过来。\"女帝有话直说。\"

    武曌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波斯明教在中原的分舵,朕替先生管着。\"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十二枚青铜令符,\"这是各分舵的密信,阿萨辛勾结突厥人的证据,全在里头。\"

    陆九渊挑眉:\"女帝这是要投诚?\"

    \"投诚不敢。\"武曌的指尖划过令符,\"只是先生既然要做江湖的天,朕总得表表忠心。\"她抬眼时,凤眸里闪过一丝暗芒,\"再说了...明教在江南有二十万教众,先生总不想这些人跟着阿萨辛的邪术疯吧?\"

    陆九渊没接话。

    他能听见武曌的心跳——比平常快了三倍。

    这女人在害怕,怕他的天人之力,更怕他动了明教的根基。

    但他也清楚,武曌的算盘打得精:用明教做投名状,换得自己对她帝位的默许。

    \"九渊兄弟!\"

    李元霸的吼声震得松枝上的雪簌簌往下落。

    那壮汉扛着八棱紫金锤冲上来,金锤上还沾着未化的冰碴。

    他走到陆九渊跟前,突然\"咚\"地单膝跪地,金瞳里的凶煞全褪成了恳请:\"求你饶了李唐一脉!\"

    陆九渊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我前日去了感业寺。\"李元霸的声音发颤,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快不行了。\"他仰头望着陆九渊,\"当年高祖打天下时,说过''李唐的血,要护着天下人''。

    现在我跪你,不是为我李元霸,是为太皇太后床前那个才三岁的小皇子——他不该为武曌的野心偿命。\"

    陆九渊这才注意到,李元霸的铠甲下渗出暗红的血——是他自己划开的。

    雪地上,一滩血正缓缓漫过陆危楼的鞋尖。

    \"起来。\"陆九渊伸手去拉他,却被李元霸避开了。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李元霸的金瞳里闪过一丝狠劲,\"大不了我这条命陪给你!\"

    陆九渊突然觉得心口发闷。

    他想起刚穿越时,在说书棚里讲《隋唐演义》,听众里有个卖糖葫芦的老头,总说:\"李唐的江山,是用十八条好汉的血铸的。\"现在这血,不该断在一个三岁孩子身上。

    \"我答应你。\"他说。

    李元霸猛地抬头,眼里的泪混着雪水往下淌:\"真的?\"

    \"但有条件。\"陆九渊盯着他,\"你得替我盯着武曌。

    她若动了李唐血脉半根汗毛,我拿你是问。\"

    \"好!\"李元霸重重磕了个头,额头在雪地上砸出个坑,\"我李元霸这条命,以后就是先生的刀!\"

    武曌在车帘后攥紧了锦盒。

    她能听见李元霸的话,也能看见陆九渊眼里的冷——那是天人对蝼蚁的俯瞰。

    她突然想起昨日夜里,密探来报:扬州的徐敬业在招兵买马,府里堆着半屋子\"勤王\"的旗号。

    \"陆先生。\"她掀开车帘,脸上又堆起笑,\"朕的茶还温着,不如...\"

    \"不必了。\"陆九渊转身走向崖边,醒木在腰间撞出轻响,\"我得去趟扬州。\"

    武曌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望着陆九渊的背影,突然听见山下传来马蹄声——是她派去扬州的细作回来了。

    那骑手在雪地里摔了个跟头,怀里的密报散了一地,最上面那张写着:\"徐敬业三日前广发英雄帖,言武曌篡唐,当共讨之。\"

    陆九渊站在崖顶,望着山脚下蜿蜒的官道。

    雪越下越大,模糊了马蹄印,却掩不住空气里飘来的血腥味——那是扬州方向。

    他摸了摸腰间的醒木,暖玉突然变得滚烫,像要烧穿他的衣袍。

    \"该讲新故事了。\"他轻声说。

    风卷着雪粒扑来,将他的话撕成碎片,散向东南方的云层。

    那里,扬州城的轮廓正在雪雾里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