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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游五界 第694集:跨界的宴席

    五界同欢宴

    人界的秋阳总是带着点懒洋洋的暖意,像浸了蜜的桂花酒,泼洒在青石镇的每一寸土地上。往日里只容得下挑货郎与赶集人的街巷,此刻竟铺开了连绵的长案,案上的瓷碗陶盆里,盛着五界各族的心意——仙界瑶池的灵藕切成薄片,泛着莹润的玉光;魔界火山深处的焰果被冰镇着,果皮裂开时迸出细碎的火星;妖界山林的浆果堆成小山,红的像玛瑙,紫的似晶石;灵界的光苔做成了凉糕,在阳光下微微透亮;人界的厨子们支起了十几口大锅,炖着喷香的肉骨,蒸着雪白的米糕,蒸腾的热气里裹着烟火人间的踏实。

    肖飞站在镇口的老槐树下,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空荡荡的腰间——镜钥已随未界的平衡化作星尘,界心玉佩也在平定虚无渗透后变得温润如常,不再发烫。可他心里那股沉甸甸的紧绷,却比任何法器的异动都更让他清晰地感觉到:真的结束了。至少,暂时。

    “肖大哥!你看我这个!”阿尘的声音像颗蹦跳的石子,打破了他的怔忡。少年手里举着个糖画,是条威风凛凛的龙,龙角却歪歪扭扭,显然是街边老艺人手忙脚乱的杰作。可阿尘举着它,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是魔族的小哥哥帮我抢的!他说这糖画的龙,比他们族里的熔岩龙可爱!”

    顺着阿尘的指向,肖飞果然看见个青面獠牙的魔族青年,正蹲在糖画摊前,跟老艺人比划着要一只“长翅膀的老虎”。老艺人起初吓得手都抖了,可魔族青年递过一块泛着幽光的魔界矿石,又笨拙地用人类语言说“换”,老人便笑开了褶子,连说“不要钱不要钱,客官喜欢就好”。

    风里飘来灵酒的清冽香气。肖飞转头,看见瑶池的仙子们正与魔界的将领们围坐在一张案前。白衣仙子们起初还有些拘谨,握着酒杯的手指纤细如葱,可当魔界将领仰头饮尽杯中美酒,咂咂嘴说“这玩意儿比我们的烈火酒温柔多了”,仙子们便忍不住笑起来,眼波流转间,竟与平日里肃杀的魔界将领碰了杯。

    “尝尝这个?”一只毛茸茸的爪子递到肖飞面前,爪子里托着颗圆滚滚的果子,果皮上长着细密的软刺,散发着清甜的香气。是妖界的松鼠妖,上次在灵木下见过,当时还对着他龇牙咧嘴,此刻却晃着蓬松的大尾巴,眼神里满是善意。

    肖飞接过果子,说了声“谢谢”。果子入口即化,清甜的汁水顺着喉咙流下去,竟在丹田处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松鼠妖得意地晃了晃尾巴:“这是‘忘忧果’,妖界长老特意让带来的,说……说让大家忘了之前的打架。”

    “不是打架,是守护。”肖飞笑着纠正。

    “对!守护!”松鼠妖用力点头,忽然被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吸引,转头看见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人界孩童,正追着一只长着翅膀的兔子跑。那兔子是妖界的灵兔,正是当初在未界递给他永不凋零之花的那只,此刻它扑腾着翅膀,故意飞得很低,让孩子们能抓住它的尾巴尖,惹得孩子们笑成一团。

    灵界的光影也来凑热闹。它们不像实体生灵那样喧闹,只是在长案间轻轻跳跃,有时落在仙人的发梢,化作一点莹白的光;有时缠上魔族的手腕,与他们铠甲上的符文交相辉映;有时又聚在孩子们的头顶,变幻出鸟兽的形状,引得孩子们惊呼连连。

    “咚——咚——咚——”

    镇中心的戏台敲起了锣鼓。往日里唱惯了才子佳人、忠肝义胆的老戏台,今天却挂起了新的幔布,上面用五色彩线绣着五界的标志:人界的炊烟,仙界的祥云,魔界的火焰,妖界的灵木,灵界的星辰。

    敲锣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是上次在庙会上讲“肖飞修补裂缝”的那位。他放下锣槌,清了清嗓子,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无论是仙风道骨的仙人,还是面目威严的魔族,无论是皮毛鲜亮的妖灵,还是闪烁不定的光影,都齐刷刷地望向戏台。

    老者拱手作揖,声音洪亮得传遍整个镇子:“各位客官,今日不唱别的,咱唱一段新的——”

    他拿起旁边的快板,“啪”地一打,开口唱道:

    “说五界,道五界,五界本是亲兄弟。

    你住云端我住崖,他在林间我在市。

    往日里,隔山隔水难相见,误会生了多少气。

    直到那虚无来捣乱,才知唇亡齿也寒。”

    台下有人笑了起来,是妖界的族长,他捋着长长的胡须,对身边的灵界使者说:“这老者说得实在。”灵界使者没说话,只是化作一道更亮的光,算是应和。

    老者的快板打得更响了:

    “肖小哥,胆气壮,带着阿尘闯四方。

    未界里,斗虚无,记忆作甲情意长。

    仙赐莲,魔赠旗,妖木结果灵镜亮。

    你守我护共进退,五界拧成一股绳。”

    阿尘听到这里,脸一下子红了,悄悄往肖飞身后躲了躲,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按住了肩膀。肖飞低头看他,少年眼里的羞赧里,藏着难以掩饰的骄傲。

    “今日里,聚小镇,仙魔妖灵共席饮。

    灵酒香,果子甜,人间烟火最暖心。

    孩子们,笑哈哈,不知仙凡与魔异。

    只知你我皆朋友,守着家园共晨昏。”

    最后一句落下时,老者提高了声音,一字一顿,像是在宣告一个古老的真理:

    “五界本是一家人,你守我护共晨昏!”

    “好!”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魔族将领们拍着桌子,震得碗碟叮当作响;仙子们掩着嘴笑,眼里却闪着泪光;妖灵们发出欢快的嘶鸣,声音此起彼伏;灵界的光影骤然明亮,如同漫天星辰落在了小镇上空;人界的百姓们更是激动,有人端起酒碗,高声喊着“共晨昏”,引来一片附和。

    肖飞的目光掠过沸腾的人群,落在戏台旁的角落里。那里,仙界的白衣少年正与魔界的信使说着什么,信使手里拿着那面玄铁旗,旗上的守护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妖界的灵兔不知何时跳上了灵界使者的肩头,用鼻尖蹭着那些流动的光影;几个刚学会走路的人界孩童,正围着一位魔族的小战士,好奇地摸着他铠甲上的尖角。

    阿尘已经跑开了,正蹲在地上,跟松鼠妖还有一个灵界的小光影比划着什么。他的脸上沾着点浆果的汁液,像只偷喝了蜜的猫,可说起话来却认真得很,大概是在讲他如何用鸟兽的声音逼退虚无的经历。松鼠妖听得直点头,小光影则在他手边跳来跳去,像是在为他鼓掌。

    看着阿尘认真又快活的样子,肖飞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想起刚遇见阿尘时,少年还只是个在山林里与鸟兽为伴的孩子,对五界的纷争一窍不通,甚至会因为看到仙人而紧张得说不出话。可现在,他能坦然地与各族生灵交谈,能笑着讲述自己的守护经历,眼里的胆怯早已被坚定取代。

    他又想起这一路的颠沛:在未界用记忆对抗虚无时的孤注一掷,在仙界看着定仙莲枯萎时的焦灼,在魔界立下盟约时的沉重,在妖界听着灵木震颤时的感动,在灵界解读镜语时的顿悟……那些艰难的时刻,仿佛都被此刻的笑声冲淡了,变成了某种更温润的东西,沉淀在心底。

    老者在戏台上又唱了起来,这次唱的是些轻松的段子,引得台下阵阵哄笑。灵酒的香气,饭菜的热气,孩子们的笑声,各族生灵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温暖的洪流,漫过青石镇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寸土地。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传承吧。

    不是非要留下惊天动地的功绩,不是非要刻下名垂青史的碑铭。而是当危机散去,五界的生灵能坐在一起,共饮一杯酒,共尝一口食;而是像阿尘这样的孩子,能在各族的欢笑中明白,守护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而是你帮我抚平褶皱的衣角,我为你拭去额头的汗珠;而是让“五界本是一家人”这句话,不再是戏台上演的唱词,而是融进柴米油盐、融进呼吸心跳里的日常。

    肖飞拿起案上的一杯人界米酒,酒液清冽,带着淡淡的米香。他仰头饮尽,酒液滑过喉咙,留下一阵温热的暖意。

    远处,阿尘挥手朝他喊:“肖大哥!快来!松鼠妖说要教我们爬树呢!”

    肖飞笑了笑,朝着那片喧闹的光影走去。阳光穿过他的肩头,落在青石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与无数道来自五界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戏台的唱词还在继续,随着风,飘向更远的地方,像一颗种子,落在了每一个生灵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