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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轨上的五年:三千到存款五十万 第376章 断腿的圣餐

    钢梁坠落,那瞬间的呼啸如同地狱裂开的一道罅隙,裹挟着死亡的铁锈味,撕裂了潮湿的空气。基托仰头望见的最后一幕,不是天空,而是那根三米长的h型钢梁,像被斩首的巨蟒,在吊索断裂的刹那,扭曲着、咆哮着砸落下来。阴影如同死亡的拥抱,瞬间笼罩了那个正低头调试道尺的年轻学徒。

    时间仿佛凝滞了千分之一秒,然后,身体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爆发出力量。基托的右腿肌肉撕裂般地绷紧,军靴鞋钉在地面刮擦出两道灼热的沟壑,火星四溅,如同他心中燃起的求生欲。他像一头撞开猎物的野兽,将学徒猛地推开。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瞬,剧痛如同冰与火交织的闪电,猛地击穿了他的左腿!那根冰冷的道尺,带着丈量殖民权威的冰冷刻度,以38°的诡异完美角度,从大腿后侧刺入,穿透坚硬的髋臼,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机械美学精确性,将他整个人钉死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

    鲜血没有立刻喷涌而出,道尺棱形的尖端,竟像恶魔般精准地封堵住了主要血管。这诡异的平静,就像殖民者的管理系统,总能冷酷地掐断一切反抗的脉络。基托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那声音如此熟悉,像极了老提姆当年被失控的蒸汽削去肩膀时,金属切削骨头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基托!”林野的吼声撕裂了死寂,穿透基托轰鸣的耳鸣。这个永远在解构系统、寻找真相的工程师,此刻正用那冰冷的游标卡尺,丈量着那根贯穿基托身体的凶器。卡尺幽蓝的刻度在血泊中闪烁,映出令人心悸的数字:“38°弯折角,1435毫米贯穿深度——他们在用你的身体,活生生地复刻那该死的死亡轨距参数!”

    剧痛在这一刻突然具象化了。基托感觉自己的左腿周围浮现出金色的几何网格,每个交叉点都跳跃着冰冷的公式:π=3.1415、轨距=臂展\/π、1435mm标准偏移量……这些曾导致无数列车脱轨、吞噬无数生命的参数,此刻如同殖民病毒的数学模型,正在他的骨髓深处疯狂重建,啃噬着他。

    救护机械臂的液压杆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鸣,冰冷而致命。当合金夹具触碰到道尺的瞬间,基托的瞳孔突然扩散成两个漆黑的深渊。他看见自己变成了一节在虚拟铁轨上疾驰的列车厢,那1435mm的轮距,在某个弯道突然扭曲、崩裂,变成了38°的致命锐角。铁轮与钢轨摩擦出的火星,原来是自己的骨渣在飞溅,是生命在燃烧!

    “别动!”医生的电子义眼闪烁着刺目的诊断红光,“道尺卡在第5腰椎神经丛,强行拔出会导致……”

    话音未落,基托沾满油污、颤抖却异常坚定的右手,已死死握住了暴露在体外的尺柄。这个动作让林野想起了他们第一次撬开安全帽夹层,窥见那肮脏秘密的那个雨夜,同样的决绝,同样的孤注一掷。

    金属与骨膜的撕裂声,如同生锈的齿轮在悲鸣,又像是在歌唱一种不屈的赞歌。基托将染满自己鲜血的道尺举到眼前,尺身上1435mm的刻度线,正在贪婪地吸收他的生命之血,如同殖民代码在接受一场惨烈的生命献祭。他咧开嘴,露出被铁屑染黑的牙齿,发出一声嘶哑却带着某种决绝的笑:“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圣餐礼。用他们的规则,来埋葬他们自己!”

    脓血数据库

    术后伤口渗出液的密度达到了惊人的1.043g\/ml,超标4.3%。这不仅仅是生理的异常,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控诉。林野的显微镜载玻片上,一滴基托的脓血正在演绎一场惊心动魄的微观殖民战争。在十万倍的电子目镜下,铁离子并非随机分布,而是排列成精确无误的1435矩阵,如同殖民者刻在土地上的经纬线。每个阵列的节点,都寄生着纳米级的六边形硅基生物——这正是那该死的殖民病毒库的核心架构,正在基托的血肉之躯上安家落户。

    “这不是简单的感染,”林野咬着光谱分析笔,在诊断书背面飞速勾勒出复杂的分形几何图,笔尖几乎要戳破纸张,“这是格式化,是对你身体的全面接管!”显示屏上的3d建模显示得更加直观而恐怖:基托的股骨断面,正在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生长出微型铁轨结构,骨髓腔内密布着与道尺刻度完全吻合的应力纹,仿佛他的骨头,正在被改造成另一条承载病毒的“铁轨”。

    病房里,除了基托微弱的呼吸声,只剩下输液压的、单调而令人不安的机械声。基托的左腿被固定在一个充满淡蓝色培养液的透明舱体内,像一截被囚禁的标本。透过强化玻璃,可以看到1435个骨痂生长点正以某种诡异的生命力疯狂增殖。每个新生骨刺的顶端,都镶嵌着奥莱森集团的防伪激光码,如同烙印,宣告着这具身体的“所有权”。

    “最新血检报告出来了。”护士的机械臂递来报告,声音平板得像在宣读死亡判决,“血红蛋白携带铁离子超标38倍,白细胞表面检测到合规认证标志。”全息投影中,一个红细胞正在裂变,细胞膜上凸起的蛋白结构逐渐清晰,那是殖民者用基因编辑技术刻印的公司logo,冰冷而刺眼,如同在血肉上盖下的戳记。

    基托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抓住林野的手腕,输液管在他剧烈晃动中迸溅出诡异的数据流,像是他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冲破束缚:“他们在用我的骨头建数据库!我能感觉到……那些在脱轨事故中死去的人,他们的冤魂就在里面尖叫!”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串快速滚动的二进制代码,那是殖民病毒在神经突触间传输的加密指令,试图彻底掌控他的意识。

    林野掀开患者单薄、沾满消毒水味的病号服,用激光测绘仪扫描基托的胸腔。显示屏上,肋骨间隙浮现出密密麻麻、如同鬼画符般的赔偿条款,它们像寄生在血肉里的电子镣铐,随着心跳一明一灭:“违约扣款:第38次呼吸超量消耗氧气,需支付2894.7信用点……”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林野的心上,也扎在所有知情者的心上。

    深夜,死寂笼罩着医院,只有太平间传来若有若无的金属刮擦声。林野带着光谱仪,像一道幽灵潜入。手电筒的光束摇曳中,他震惊地发现基托竟然正用那根嵌入他身体的道尺,在拆解自己的腿骨!在骨髓腔那深邃、如同洞穴般的深处,1435颗纳米芯片正在以某种未知的方式组建起一个活体服务器阵列,每块芯片都闪烁着微光,存储着某个死难工人的记忆数据,那是被系统抹去的、真实的生命片段。

    “他们把我的身体改造成了活体数据库,”基托的声音不再是嘶哑的,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电子混响,仿佛不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但这也给了我访问殖民病毒核心的权限。”他沾满骨髓、污浊不堪的手指在空中划动,留下燃烧的公式轨迹,那是圆周率无限不循环的真相,正在熊熊燃烧,试图烧毁那个被强行规定为3.1415的、扭曲的谎言。

    当保安机械臂破门而入,冰冷的探照灯刺破黑暗时,林野的瞳孔里倒映着惊心动魄的画面:基托竟拆下了自己那颗被替换成钛合金的髋关节——那里存储着更多被篡改的数据!他将其中存储的1435个亡灵记忆,连同自己的痛苦与愤怒,猛地灌入道尺。染血的测量尺突然迸发出超新星般刺眼的光芒,光芒中似乎有无数冤魂在呐喊。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在场殖民者安全帽内衬的通讯芯片里,开始渗出鲜血绘制的无限符号,那是系统内部崩溃的前兆。

    急救警报终于响彻医院,但这一次,那尖锐的鸣笛声不再令人心悸——在基托那被改造过的、能“听”懂数据流的听觉神经里,它转换成了一曲激昂而悲壮的起义进行曲,穿透了夜幕,也穿透了每个人冰冷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