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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轨上的五年:三千到存款五十万 第389章 算法殡葬师

    内罗毕,新世纪大厦47层。

    林深的指尖在键盘上方悬停了三秒,仿佛被无形的蛛丝粘住。集团oA系统的蓝色界面,像一块巨大的、散发着冷光的冰,凝固在他眼前。“非洲铁路三期-基苏木段”的审批文件,如同一个沉默的祭品,躺在待办栏的最顶端。cEo陈茂森的电子签名,那道虚拟的墨痕,正悬在虚空,即将落下。一旦按下,二十亿美元,这个足以撬动非洲大陆一角的数字,便会沿着瑞士银行那隐秘的渠道,如同黑色的血液,最终注入某个离岸信托账户——那是他和董事会成员们用权力与良知明码标价的“好处费”。

    鼠标的箭头,颤抖着,指向那个鲜红的“同意”按钮。就在那指尖即将触碰屏幕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停止了。

    屏幕骤然剧烈闪烁,像被闪电劈中。一行猩红色的文字,带着刺目的、不祥的猩红,猛地挤开了所有窗口,如同恶灵的咆哮。那字体,是系统里从未出现过的、带着诡异美感的哥特式花体,边缘处,像素点如同新鲜的血渍,正缓慢而坚定地向外渗、扩散,仿佛活物。

    【骨价弹窗病毒已激活】

    您已消费17万克人骨 余额-11万克

    林深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冰水浇透,又像被烈火灼烧。他认得这种字体——是公司It部去年被无情裁掉的实习生小陆,那个总在深夜里神神叨叨的年轻人,他的毕业设计,一套名为“死亡备忘录”的字体。当时,这套用骨骼ct扫描数据生成的矢量图形,还只被当作一个怪诞的艺术品。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陈茂森的助理小周,那张总是挂着职业假笑的脸,探进头来:“林工,陈总催了,语气不太好,说今天必须签完三期合同。”

    林深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动一下眼珠。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弹窗下方的数字攫取了。17万克、17.2万克、17.5万克……数字在缓慢跳动,像一颗不祥的心脏,在寂静中搏动,更像一个倒计时,指向某个未知的终点。

    三年前,坦桑尼亚,灼热的阳光下,他跟着陈茂森下过那个令人作呕的工地。他见过工地上堆着的“建材”——那些被水泥粗暴裹挟的灰白色块状物,表面还残留着泥土和几缕难以辨认的毛发。陈茂森拍着他肩膀,那力道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笑着说:“小深,这叫‘生物固化技术’,是咱们的专利,非洲土着的骨头掺进混凝土,能抗裂,省钱又高效。”

    打印机突然发出一声轰鸣,像野兽苏醒的咆哮。

    林深猛地转头,看见茶水间的多功能打印机正疯狂地吐着纸。第一张,是张普通的报销单,带着油墨的余温。第二张,却让他血液瞬间凝固,四肢百骸都冰冷下来——那是一张ct扫描片,清晰的层扫图像里,一段人类的筋骨横切面赫然呈现,骨小梁结构完整得令人心悸,甚至能看到髓腔里那团模糊的阴影。

    第三张、第四张……打印机像彻底疯掉,纸张哗啦啦地往外涌,二十多张ct片瞬间铺满了冰冷的地板。林深像被施了定身术,几秒钟后才猛地蹲下,颤抖着捡起一张。片头标注着“基苏木段K32+700桩基取样”,日期是2022年3月15日——正是三期铁路开工的那一天。

    “林工?!”小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陈总说您再不过去,合同就作废了,到时候……”

    林深将那张ct片,如同握住了一把滚烫的匕首,狠狠塞进西装内袋。他想起昨夜收到的匿名邮件,附件是段监控录像:基苏木段的施工队,正用铁锹粗暴地挖开刚浇筑的桥墩,混凝土碎块里,半截白森森的腿骨滚了出来,在阳光下闪着令人胆寒的光。几个黑人劳工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被工头用皮鞭狠狠抽打着,驱赶回那个像牢笼一样的工棚。邮件末尾,只有一行冷血的字:“每根腿骨换1公斤黄金,您的账户,收了17次。”

    4702室,集团数据中心。

    陈茂森扯松领带时,腕表发出轻微的震动,像一只不安的甲虫。

    屏幕上跳动的K线图突然扭曲、变形,原本代表着财富增长的绿色曲线,如同被泼了鲜血,瞬间全部染成了刺目的血红色。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扑到主机前,手指飞快地输入管理员密码,却只看见冰冷的系统提示:“检测到未授权进程,正在清除......”

    “清除你妈!”他咆哮着,一脚踹在主机上,金属机箱发出沉闷的巨响,仿佛一记闷拳打在棉花上。

    门被猛地撞开,林深站在门口,逆光而立,像个复仇的使者。他手里举着那张胫骨ct片,那张纸在他手中微微颤抖,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陈总,您这腿骨的髓腔阴影,和我在基苏木工地捡到的碎骨,ct值完全吻合。”

    陈茂森的脸瞬间煞白,如同被宣判死刑。他像疯了一样抓起桌上的钢笔砸过去,却被林深稳稳地抬手接住。那支万宝龙钢笔上还沾着他刚才摔碎咖啡杯的残渍,散发着苦涩的咖啡味。“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It部养的一条狗!听话就有骨头啃,不听话就滚蛋!”

    “三年前,坦桑尼亚铁路塌方,死了三十七个黑人劳工。”林深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直刺陈茂森的心脏。“当时您说‘让他们见阎王都算好的’,因为塌方是因为用了掺人骨的混凝土——人骨含水量高,遇热膨胀,钢筋会从混凝土里拔出来,像被活埋一样。”

    陈茂森后退两步,脊背撞在冰冷的保险柜上。他终于想起了,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林深作为现场工程师,坚持要开棺验尸。后来,董事会以“影响工程进度”为由,把他调去了后勤,一个无关痛痒的部门。

    “你以为找到证据就能扳倒我?”陈茂森冷笑,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绝望的疯狂,“那些非洲土着的骨头,早被做成水泥添加剂卖给了当地政府。他们连字都不认识,谁会信一堆骨头?一群没开化的野蛮人!”

    林深摸出手机,手指划过,一段录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那是上周他在基苏木贫民窟找到的老妇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哑而绝望:“他们挖了我的祖坟,用我儿子的骨头浇桥墩……那天我看见工头在念经,说什么‘白人的骨头能镇河,黑人的骨头能镇穷’……”

    陈茂森的手机突然响起,像一声惊雷。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什么?国际刑警……机场……货……”

    林深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解脱。他按下西装内袋里的另一个按钮——那是他植入的“骨价弹窗病毒”的终极指令。集团所有联网设备同时震动、发出刺耳的提示音,oA系统、邮箱、甚至财务审批平台,全部弹出同一行猩红的、带着血渍般像素点的字:

    您已消费17万克人骨 余额-11万克剩余时间:02:17:34

    打印机再次轰鸣,这一次,更加疯狂,如同地狱的绞肉机。吐出的不再是ct片,而是陈茂森二十年来的转账记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每笔冠冕堂皇的“工程款”后面,都跟着一行冰冷的小字:“骨料采购-xx部落”,金额精确到克,像一串串带血的数字。

    基苏木铁路桥,施工现场。

    林深站在桥墩下时,国际刑警的直升机正发出巨大的轰鸣,在头顶盘旋,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抬头,看见桥墩表面开始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灰白色的骨茬。那些被封在混凝土里的腿骨、肋骨、颅骨,像无数被禁锢的灵魂,正随着日晒逐渐显形,一根根,一截截,像无数双从地狱伸出的手,向他,也向整个世界,无声地控诉。

    陈茂森被两名高大的警察押上警车前,突然挣扎着,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了?还有三十个非洲国家的铁路项目……那些账,你算不清……”

    林深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像一块石头:“所以我要把病毒代码开源。”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Github的上传界面,一行代码正在被提交,“骨价弹窗病毒会顺着每根钢筋爬向全球,当有人签批工程合同时,都会看见自己消费过多少克人骨。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警笛声渐远,像一首告别的挽歌。林深蹲下来,捡起一块带着骨茬的混凝土。阳光照在上面,那截白森森的骨茬反射着冷光,他仿佛看见二十岁的自己,在坦桑尼亚的暴雨里,第一次挖出掺骨的水泥块时,那双手的颤抖,和此刻如出一辙。

    “对不起。”他对着猎猎作响的风说,声音被吹散在辽阔的非洲大地上,“这次,我来晚了。”

    远处,非洲铁路的铁轨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冷光,像一条冰冷的蛇,蜿蜒向前。但在更远的地方,新的轨道正在铺设,工人们戴着安全帽,汗水浸湿了衣背。这次,枕木下埋着的,不再是沉默的骸骨,而是真相的种子,正在黑暗中,悄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