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幽谷怨灵 > 第499章 岁月酒正酣

幽谷怨灵 第499章 岁月酒正酣

    阳光下的樟木箱像块被蜜浸透的琥珀,透光布上的光顺着布纹缓缓流动,红的暖、蓝的润、绿的鲜在箱盖的牡丹纹里交织,织成张会呼吸的网,网住了金雨的润、蜜的稠、光的暖、余音的醇、香的浓,像把岁月的味都收进了箱里,轻轻一启就能淌出醉人的酒。

    阿婆往樟木箱的暗格里塞了坛新酿的米酒,红绸缠的坛颈,蓝缎封的坛口,绿布绣的酒字,“让岁月酒里再添点酒香,醉了时光才难忘”。她用银簪撬开坛口的封泥,簪头的光落在坛内的酒液上——那是孩子们用记忆田的新米酿的,酒面浮动的光纹与透光布的光完全同步,像坛盛着虹影的酒,和太婆老酿坛里的米酒一模一样,都带着种能醉透岁月的烈。忽然发现坛口的蓝缎封上,新绣了行小字:“酒是长歌的魂”,字迹旁边画着只小小的酒杯,杯里的酒正漫出来,顺着红绸蓝缎绿布往新苗的方向流,像条被酒香淌亮的河。

    我在樟木箱的铜锁锁鼻上,发现了层薄薄的酒渍,和坛里的酒同味。翻出外公的《酒事记》,果然在米酒条目下看到批注:“酒渍锁鼻,可让老物件记得醉的方向”。批注旁画着条蜿蜒的路,从樟木箱到记忆田,从记忆田到远方,路上标满了“醉度”,箱处标“微醺”,田处标“半酣”,远处标“沉醉”,像条被酒与香铺成的路,路边的里程碑都是酒杯的模样,碑上写着“长歌到此”。

    孩子们举着“传酒勺”在田埂上奔跑,木勺的柄缠着三色布,穿碎花裙的小姑娘舀起米酒往新苗根上浇,“让新歌从根里就带着醉!”酒液滴落的声响撞在樟木箱上,让箱里的米酒坛轻轻颤动,酒浪拍打的声响混着蜜的甜香,像在给长歌的新篇打节拍。她袖口沾着的酒渍,蹭在箱盖的透光布上,渍痕里的香立刻被布纹吸走,在布上晕出朵小小的虹,像块被酒液染亮的帕子。

    樟木箱的抽屉里,新添了本《醉歌录》,记录着带酒香的新篇:红绸的歌里加了“灶火的温”,蓝缎的歌里加了“星光的凉”,绿布的歌里加了“新苗的青”,每段新篇都画着对应的醉态——温处是太婆的笑,凉处是外婆的眠,青处是他们的跳,像座被醉与乐堆高的楼,楼顶正飘着金雨的光。

    王医生带着孩子们给新苗“闻酒韵”,用小碟盛着米酒放在缠着红绸的苗茎旁,“根须在哼醉的调,布片在唱香的词,酒气的流动是伴行的笛”。他说话时,正午的阳光把樟木箱晒得发烫,新苗的叶片突然集体舒展,叶尖的红绸蓝缎绿布同时扬起,把酒香、蜜甜、光暖都裹进风里,和箱里的岁月酒气缠在一起,像场被醉意包裹的合奏,每个音符都带着光的晕。

    周掌柜送来新染的“醉颜布”,红的像微醺的脸,蓝的像半酣的夜,绿的像沉醉的新苗,他把布轻轻铺在樟木箱周围,“我奶奶说,好布要能接住酒的魂才算活,你看这布,已经在自己脸红了”。果然,布料的颜色随着光的移动慢慢变深,红的更艳,蓝的更沉,绿的更润,和箱里虹影的流动完全同步,像块被酒与光浸染的绸,把新苗的青、樟木箱的醉、朝阳的暖都裹进了色里。

    当午后的阳光把樟木箱照得发亮时,孩子们把“传酒勺”里的米酒洒遍了箱盖,红绸的“甜”字、蓝缎的铃、绿布的新苗在酒香里连成片,像给樟木箱盖了层会呼吸的醉被。阿婆往箱里撒了把炒香的花生,“让醉里带点脆响,长歌才热闹”,花生滚落的声响,和新苗结果的轻响、恒音铃的余韵、米酒的晃动声叠在一起,像场被酒香包裹的合奏,每个音符都带着蜜的光。

    锁箱时铜锁的轻响混着花生的脆,像给这场醉的合奏打了个响指。我望着阳光下的樟木箱,透光布的光还在流动,新苗的叶尖正朝着光的方向舒展,酒香顺着红绸蓝缎绿布钻进年轮,和更稠的蜜、更暖的光、更浓的余音、更醇的香、更烈的酒缠在一起,酿出坛真正不会封坛的岁月酒。阿婆把空了的米酒坛倒扣在石台上,坛底的酒痕正好拼出个小小的“醉”字,像给长歌的新篇盖了个鲜亮的章,“醉了才记得牢,长歌才能漫向没有尽头的岁月里”,她的声音混着风里的酒香漫开来,像句永远不会收尾的醉语,随着新苗拔节的脆响,漫向没有尽头的岁月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