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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家庭主妇的挣扎和救赎 第149章 忍气吞声的婚姻

    静安和冬儿已经从娘家回来好几天了。

    这天上午,大姑姐来了,帮他妈擦玻璃。最近一直下雨,玻璃都脏了。

    大姑姐的单位也黄摊儿了,工作还没找到呢。

    静安把冬儿抱到婆婆那屋,帮大姑姐擦玻璃。

    大姑姐说:“静安,九光心地是善良的,你跟他好好过日子,他不会亏了你的。”

    静安看着大姐,心里想,如果,你被丈夫打了三次,你心里还会这么想呢?

    你要是成天活在担惊受怕,不知道丈夫的巴掌什么时候落下来,你还会想着跟他好好过日子吗?

    但这些话,她不能说,被丈夫打了,这是一件隐私,只能放到心里,说出来,会被人瞧不起。

    在家里都挨揍,在外面,还不是随便被人欺负,也没人给撑腰?

    大姑姐应该知道静安挨打了,但大姑姐不提这件事,静安也不会提。

    静安跟九光可以针锋相对,对大姑姐,她还是很尊重的。在婆家只有大姑姐是个明白人。

    但是,真要是闹到离婚的那个份上,大姑姐的天平会偏向谁?

    两人聊了几句,聊到唱歌的事情上。

    大姑姐说:“静安呢,女人结婚了,就不能老想着外面,你要多想想这个家,要把家过起来,要把孩子养大——”

    静安听到大姑姐这句话,心里明白,大姑姐的心还是偏向她弟弟的。她说:“我唱歌不会耽误工作,家里的活儿我也在干——”

    静安回头看着外面晾衣绳上的衣服,都是她上午洗的衣服。

    她中午12点要上班,晚上8点下班,途中要去魏大娘家,给冬儿送两次奶,冬儿还要喝一回奶粉。

    大姑姐也看到外面晾着的衣服了,她说:“我知道你很能干,不过,九光不喜欢你到外面唱歌,我爸妈也是这么想的。

    “孩子一天天的大了,需要人陪着,九光的工作也挺累的,回家了就希望有口热乎饭——,我们女人嫁人,不就是相夫教子吗?”

    大姑姐的话,代表了婆家的意见,就是不喜欢静安到外面抛头露面,他们希望静安做个规规矩矩的小媳妇,在外面上班,在家里看孩子,伺候丈夫,就是不许你在外面有自己的爱好。

    静安不想跟大姑姐争辩,她和大姑姐的分歧,绝不是对一件事看法不同那么简单,这是两种观点,两条路,甚至是两种人生。

    相夫教子的后面一句,是“举案齐眉”。夫妻互相尊重,妻子才能相夫教子,妻子得不到尊重,得到的是伤害,她还相夫什么?

    中午,大姑姐给小铺做好饭,就去小铺送饭,静安还在擦玻璃。她回头打量婆家的屋子,一个里屋,一个外屋。

    外屋是一个厨房和一个小偏厦。里屋是一铺炕,地上两个对柜,还有两个衣柜。

    能藏静安身份证,户口本和结婚证的地方,只能是两个对柜,两个衣柜。

    偏厦也有两个旧柜子,但里面都装了杂物。九光或者是婆婆,他们不会把这么重要的证件放到杂物里,容易弄丢。

    两个对柜放这三个证件的可能多一些,因为衣柜也经常有人翻动。

    不过,两个对柜上了锁,静安拿不到钥匙,没法从柜子里拿到这三个证件。

    只是,到底找不找三个证件呢?真跟九光离婚吗?

    她的心又犹豫起来。

    她也恨自己心软,恨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

    九光到底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还是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第二天白天,静安老早把冬儿送到魏大娘家里,她去商场给家人买了一些礼物,他买了三件衬衫,买了一条纱巾。

    纱巾是送给母亲的,三件衬衫,是送给父亲和弟弟静禹,还有九光。

    静安把礼物送给父母兄弟的时候,家里人都很高兴,父亲还说:“静安呢,你挣点钱不容易,别乱花了,自己存上吧,将来用钱的日子多着呢。”

    但是,九光下班回来,看到桌上的衬衫,打开看了看,问静安多少钱,听了钱数,他说:“这么便宜,肯定不好!”

    静安说:“这是用我唱歌的奖金给你买的礼物,我给我爸和我弟弟,买的同样的衬衫,他们挺喜欢的。”

    九光说:“你爸和你弟弟是啥档次啊?一点欣赏水平都没有,我穿这么便宜的衬衫出去,磕碜。”

    静安想说:“你天天拉砖,还得穿呢子料大氅吗?再说了,一个人,只有干了磕碜的事,才是磕碜。穿衣戴帽代表不了什么。只有自卑和虚荣的,才会更在乎这些。”

    但是,她选择不跟九光争辩,她如果说了,九光会说她上纲上线,两个人还会继续吵。

    继续吵的结果有两个,一个是静安的嗓子喊破了,再也不能唱歌了。

    一个是静安挨了九光一巴掌。这两个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于是,她再也不跟九光吵了。

    她累了,心累。

    但九光却似乎喜欢跟静安吵架,他说:“你可真是的,你获奖了,给你爸妈,给你弟弟买礼物,你不说给我爸妈,给我妹妹买点礼物?”

    静安原本不想跟九光争论,可是,她如果不说,好像她理亏。

    静安忍不住说:“我唱歌,我妈帮我看孩子,帮我改旗袍,我爸我弟弟鼓励我,给我加油,你们家人对我做什么?

    “他们不支持我唱歌,希望我天天守在家里给你洗衣服做饭,我要是真拿奖金买了礼物送给他们,他们会认为我故意去显摆——”

    九光开始变脸:“你看看你,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

    静安说:“你说的话有问题,我不得跟你解释清楚吗?”

    九光说:“你非得跟我犟嘴?我是不是惯的你?”

    听见九光这句话,再看九光眼里的戾气,静安忍不住不说话,她的脾气太直。

    她直视着九光:“你惯我啥了?用大嘴巴烀我,你就是这么惯我的?你贬低我,嘲讽我,我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这个家里你说了算,我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

    九光往静安面前走了一步,目露凶光:“你还激我,是不是?”

    静安在心里深深地叹口气,以前,九光打了静安,他会在很长的时间里,小心翼翼地哄着静安,静安把这个,当做九光认识到他自己做错了的表现,把这个当成九光的道歉。

    现在,九光打完静安,不长时间,他还会露出这种表情。就像一只龇着牙的狼,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咬她一口。

    这一刻,静安感到危险就在眼前,只要她再为自己申辩一句,哪怕她不说话,就是叹口气,九光的巴掌也会落下去。

    静安什么也没有说,泪水淌了一脸。

    这次,她的泪水不是委屈的泪水。是恨。

    不恨别人,她恨自己,怎么就心软,还琢磨跟九光好好过日子呢?九光他跟自己好好过日子吗?

    她连解释一句话的权利都没了,这样的日子,还继续过吗?

    隔了一天,她下夜班回家,九光坐在炕上看电视,地上放着九光的洗脚水。

    静安默默地倒掉洗脚水,把九光扔到地上的衣服裤子洗了。又把冬儿的尿布,自己的衣服裤子都洗了。

    九光喊她睡觉。他知道,九光喊她这两个字,不是睡觉,是另外一种事情。

    静安现在下夜班,九光已经不接她了。

    以前九光晚上要跟她干点什么,白天还屁颠屁颠地绕着她转,说点甜言蜜语,现在,这些都省略了,只剩下最后一件事。

    忍着身体和心理的两重不适,静安做完了这件事,她想,她和九光之间,必须了断。就是床上这件事,她也受不了。

    静安不知道,她这是一种病。她以为自己只是这方面的冷淡,她甚至认为,自己这样冷淡的女人,不应该结婚——

    九光结婚后,很在乎这件事,可情感上的沟通,九光却不在乎。

    静安呢,恰恰需要情感上的沟通,才能打开自己。她以为自己打不开,天生就是石女吧。

    九光要睡着的时候,静安轻声地说:“冬儿已经百天,该落户口了,你明天把证件找出来,我去给冬儿落户口。”

    九光淡淡地说:“那么早落户口干啥,赶趟。”

    静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我打听了,落户口需要医院的出生证明,需要当时给我接生的医生签字,要是没有这些,冬儿就没法落户口。”

    九光说:“你不要听别人乱说,冬儿落户口赶趟。”

    九光凡事都愿意拖着,不肯尽快解决。

    静安说:“要是将来医生调工作走了,给冬儿办户口就麻烦,这么简单的事情,现在不做,将来去做,肯定比现在麻烦。”

    九光没说话,夜色,有些凝滞。

    冬儿忽然哭了,不知道是睡梦中惊醒了,还是偷听了夫妻俩的话,哭声一直不停。

    九光不耐烦地说:“你倒是哄哄孩子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静安想说:“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凭啥孩子一哭,就得我哄,你不是孩子的爸爸呀?”

    但这话一出口,两口子还得吵架。为了不吵架,静安就得多干活,少说话。

    但她心里憋气,这是什么生活啊?难道婚姻就是让女人一直憋屈地活着?

    那这婚姻还要它干什么?

    静安拍着冬儿,嘴里小声地哼着曲,哄冬儿睡下。但是,这天晚上,冬儿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哭。

    九光不耐烦地翻个身:“你就不能喂她两口?”

    静安实在是忍不住,没文化的人,真是不可理喻。

    她说:“给孩子喂奶是有时间的,不能想喂就喂,孩子会伤食的。”

    九光生气地吼:“你咋啥玩意都上纲上线?你不照着书本活,你就得死啊?你喂两口孩子,她不就不哭了吗?你就是不想让我好好睡觉。”

    静安说:“你能不能不胡搅蛮缠?我说得对不对,你心里有数,不能因为孩子哭了影响你睡觉,你就丧失理智,做错误的事儿!”

    九光忽然调转了话头:“我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牛个啥?唱的再好能咋地,不还是在车间挣那一百多块钱吗?”

    静安说:“我愿意啊,我就愿意挣那一百多块钱!”

    九光忽然掀开被子,腾一下坐起来:“有能耐,你就别花我挣的钱!”

    九光现在就剩下一个优点,挣钱往家拿。但同时他也是算计的,知道他自己的钱都花到了哪里。

    要是前两天静安给家人买礼物,花的是九光挣的钱,那九光难听的话就更多了,能噎死人。

    静安淡淡地说:“我花你钱了吗?我给你买衣服,花的还是我自己的钱呢,花你钱的是冬儿,你朝她要去!”

    九光说:“这是我的房子,是我的家,你住房子不花房租?”

    静安说:“我要是没嫁给你,我就不用住在这里。”

    一场大战,又要开始了!

    静安只能忍气吞声,维持着窝囊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