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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家庭主妇的挣扎和救赎 第220章 周日的演出

    星期天的上午,静安骑把冬儿送到魏大娘家,就到葛涛的演出队。

    离着老远,就看到演出队的几个队员,穿着大衣,戴着围脖,抄着袖,在门口走来走去,冻得嘶嘶哈哈的,用运动来取暖呢。

    看见静安来了,一个瘦弱的女孩说:“葛经理没来呢?”

    这么冷的天,这些人在门外冻着,太阳还没升上来,真冷啊。

    静安说:“给他打传呼了吗?”

    那个瘦女孩说:“打传呼了,可他不回话呀,冻死我们了。”

    静安把自行车锁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葛涛还没来。

    演出队在廉家油坊旁边,距离李宏伟家不远。静安想到李宏伟家看看李叔和李婶。

    静安跟那个女孩说:“我去一个熟人家看看,要是葛经理来了,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静安沿着西侧路边的大树,往李叔家走去。

    小城里榆树多,到了冬天,榆树叶子都落光了,就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冷清清地仰头望着灰蒙蒙的苍穹。

    冬天太阳要是不出来,天气就更冷了。

    静安走到李叔家的胡同口了,脚步迟疑了。

    李宏伟已经结婚,他和田小雨都住在李叔的院子里。这是星期天,田小雨肯定放假,如果看到静安去了,不一定怎么想她呢。

    静安在胡同口沉吟了片刻,转过身,打算回葛涛的演出队。她的目光忽然被旁边一幢刷着红色油漆的房子吸引。

    在房子门口扫地的人,披着军大衣,歪戴着帽子,这么像李宏伟呢?

    静安往前走了两步,叫了一声:“小哥——”

    那人转过身,还真的是李宏伟。

    李宏伟直起腰,笑着说:“你怎么来了?哎呀,你是去葛涛的演出队吧?”

    静安点点头:“六哥还没去呢,门口来了一帮人,都等他呢,冻得不像样——小哥,你怎么在这儿扫地,这是谁家的房子?”

    李宏伟没说话,伸手指了指红房子:“静安,帮小哥看看,这房子咋样,开舞厅够局势吧?”

    这是一个厢房,面朝东。门面挺大,都刷了红油漆,显得这个房子很醒目。

    门的上面搭起铁架子,大概是要挂牌匾吧。房顶烟囱上,冒着浓黑的烟雾。

    李宏伟打开门,让静安进屋。“冷吧,快进屋暖和暖和。”

    一进房间,里面是个大厅,很宽敞,地上堆放着一些木料,北侧已经搭起几个小包房,大厅里还没有装修好。

    地当间烧着一个铁炉子,炉火熊熊,炉子周围很暖和。

    炉子上面支了一节炉筒子,炉筒子又拐弯,一直伸到墙壁的烟囱里。

    炉子旁边,搭着一张单人床,有两个人在单人床上坐着,两人好像抱在一起。

    静安没好意思看,炉子后面有点逆光,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床上的人看到进来的是静安,连忙站了起来,还把身旁的女人推开。

    静安已经走到炉子跟前,这次才看清,站起的男人竟然是葛涛。

    被推开的女人不高兴:“六哥,推我干啥呀?”

    女人伸手挽住葛涛的手臂,整个身体也黏在葛涛的身上。

    葛涛看到静安突然出现,想推开女人,但女人牢牢地挂在他胳膊上。

    静安转身走开:“六哥,演出队的人都在外面等你呢,快冻死了,你却在这儿——你不去的话,也跟大家说一声啊!”

    不知道怎么搞的,静安的话里,有点责备的意思。

    葛涛说:“哎呀,忘了,我以为门已经开了呢。”

    葛涛抓起床上的大衣,往门外走,身后的女人在穿皮靴。

    葛涛走到静安身边,低声地说:“吃醋了?”

    静安瞪着葛涛一眼:“你有病吧?”

    葛涛哈哈大笑,披着大衣出去。那个时髦的女人,也跟在葛涛后面,跑了出去。

    大厅里只剩下静安和李宏伟。

    静安把两只手伸到炉盖上面,烤着手,身体暖和多了。

    李宏伟往炉子里填了一铲子块煤。炉火熊熊地燃烧起来。

    静安打量四周:“小哥,这就是你们要开舞厅的房子?”

    李宏伟往炉子上坐了一壶水:“还不错吧?”

    静安说:“挺大的,挺好的。”

    李宏伟笑着问:“有没有小巴黎舞厅好?”

    静安笑了:“小巴黎是老派的,你的舞厅是新秀。”

    李宏伟哈哈大笑:“舞厅还没起名字呢。你给起个名字吧。”

    静安摇摇头:“让田小雨起名吧——”

    李宏伟说:“她不愿意我开舞厅,装修的钱都不给我拿,还给舞厅起名字?”

    静安说:“小哥,我手里有病1500,明天给你拿来——”

    李宏伟笑了。“我守着一个大款,还找你借钱?装修的钱,葛涛出了。”

    静安和李宏伟说了几句话,在炉子旁边站着,也暖和过来了,就往外面走。

    李宏伟跟她说:“对了,下午找你有事。保温杯带了吗?天太冷了,多喝热水。”

    静安已经走到门口:“多喝热水,附近没厕所。”

    李宏伟笑:“你咋这么笨呢?你们去演出的商场里面,肯定有厕所。”

    静安笑了,她脑袋不转弯,怎么没想到呢。

    王胖子开了一辆面包车,拉着演出队的人,到了华龙商都的门前。面包车里没有暖风,特别冷。

    后面还跟着一个半截子车,上面拉着一些钢筋材料,都是搭舞台用的器材。

    门前已经铺上地毯,门两旁的台阶上,放着几个花篮。

    车子停下,车里的男人都下车了,开始在门前搭舞台。

    女人们都坐在车里,跺着脚取暖,要不脚一会儿就冻僵。

    葛涛也下去了,指挥众人怎么搭舞台。那个时髦的女人也跟着葛涛下车。

    女人一走,车上的女人们就开始对她评头论足。

    一个说姑娘说:“听说她在南方当小姐,六哥到南方看货,不知道咋搞的,就搭搁上了。”

    又一个姑娘:“南方人时髦,头发染的金黄金黄的。”

    又有人说:“在东北挣钱真不容易,冻个半死,今年过完年,我明天也打算去南方——”

    “去南方当小姐呀?”

    “当啥都行,挣钱就行。”

    “那还用去南方吗?想挣钱,在哪不能挣?听说小巴黎那些女服务员,就跟外面的黄毛是一样的。”

    静安的耳朵听着他们说话,眼睛透着旁边的玻璃窗,向外面看着。

    舞台已经搭了起来,在往台子上铺红毯呢,葛涛在舞台上试麦克风。

    车子里太冷了,大家的哈气,在车窗上凝结成窗花,挡住了外面。

    静安用手指甲一下一下地抠着窗花,抠出一条痕,眼睛透过那条痕,向外面看着。

    葛涛的女人个子挺高,皮肤很白,金黄色的头发,像麦浪一样,披散在肩头。

    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貂儿,下面穿着一条短到膝盖的皮裙,脚上蹬着一双高腰的皮靴。打扮很时髦。

    葛涛走到哪里,女人跟到哪里。还伸手去搂葛涛的腰。葛涛用手扒拉女人的手,扒拉几次,没扒拉掉,他回头,冲女人说着什么,两人都笑了。

    葛涛笑的时候,眼睛还往面包车里看了两眼。车窗后面的静安连忙缩回了脸。

    忽然,车门一开,一头金发伸了进来,葛涛的女人上了车,也不关车门。

    坐在门口的女人狠狠地瞪了金发一眼,用力地关上车门。

    刚才还埋汰金发女人的一车人,现在都变了脸,说什么的都有。

    “哎,你的头发真好看,在哪染的?”

    “你的靴子在哪儿买的?”

    “你的貂儿多少钱,穿着暖和吧?”

    金发女人叫小七,她的口气有些炫耀:“都是六哥给我买的——”

    外面音乐响了起来,车里的女人就开始纷纷换衣服,要到舞台去跳舞。

    静安不着急,捧着保温杯,盘腿坐着,两只脚压在腿上,可以暖和一些。

    她唱歌不会这么早的,要等放完鞭炮,葛涛才会叫她上台唱歌。

    这些女孩子,出出进进好几次,华龙商都的开业鞭炮也放完了,葛涛打开车门,叫静安去唱歌。

    葛涛说:“该你上场了。”

    静安已经换上长裙子,两只手提着裙子下了车,刚走两步,差点摔倒。原来,裙子被葛涛的皮鞋踩住了。

    静安回头瞪了葛涛一眼:“你干嘛呀?”

    葛涛松开脚:“跟你闹着玩呢。”

    葛涛跟在静安身后:“你唱完三首歌,就跟着他们几个转场,到另一家开业去唱歌,我让王胖子开车送你们去。”

    这个星期天,开业的有两家,还有一家在大酒店办生日宴,老寿星有90岁了,满头白发,胡子都是白的。

    静安唱完三首歌,王胖子开着面包车,拉着静安他们几个,去了下一家开业的商场。

    不,这不是商场,是一家洗浴中心,上下三节楼。一楼是饭店,二楼是洗浴,三楼是宾馆,地下室是舞厅。

    静安没有进去参观,只是在外面看了看,唱完几首歌,又赶紧转场,去了太和大酒店,给老寿星祝寿,也唱了几首歌。

    这一天下来,静安唱了十多首歌,这对于她来说,不算个事儿。

    酒店是静安最后一个活儿了,已经一点半了,静安到卫生间,脱掉裙子,换上自己的外衣,再穿上呢子大衣,从酒店里走出来。

    王胖子开着面包车,在台阶下等着静安。

    静安上了车,王胖子就把车开了起来。车里就静安一个人。

    静安说:“这回是去哪啊?我已经完活了。”

    王胖子说:“李宏伟找你,让我把你送过去。”

    静安差点忘记了李宏伟说下午找她的事,就没说话,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等面包车停了,她从车里下来,抬头一看,这不是小巴黎舞厅吗?

    王胖子说:“静安,你先进去吧,李哥在8号包厢,我还得去六哥那里,送演出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