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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家庭主妇的挣扎和救赎 第253章 人言可畏

    静安坐在办公室里,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小王随后走了进来。静安看着小王,小王却避开了静安的目光。

    人的嘴就是这样,无论跟你怎么好,也很容易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她可能只是“无意”地把你的事情说给了知心的朋友。

    可是,谁都有三两个知心朋友,一传十,十传百,估计,静安的事情,全厂子没几个人不知道。

    静安说:“王姐,我这么长时间没来,活儿是不是堆上了?”

    小王说:“啊,可不是吗?”

    她背对着静安,把大衣和包挂在衣架上。

    静安说:“哪些材料着急要,你给我找出来,我先把着急要的材料打出来。”

    小王说:“我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放在最上面的,就是着急要的。”

    静安洗了手,用毛巾擦干净手,两只手交叉在一起,轻轻地揉了几下,坐在电脑前,拿起最上面的材料,回头看向小王。

    静安说:“王姐,是这个吧?”

    小王眼神有些飘忽,也有愧疚。她说:“是这个——”

    静安不说话了,开始打字。

    小王却走过来:“静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说说话唠嗑的时候,一不小心说吐噜嘴,谁知道她们——”

    静安头也不回地说:“以后你再听见这样的话,你就说这是没影的事儿,你听错了。”

    小王的脸腾地红了。

    静安埋头打字。心里窝着一团火。

    上午,静安一直坐在电脑前,把领导急需的材料全部打完,她把材料一份一份送到各个科室。

    人们看见静安的目光,有讶异,有好奇,还有鄙视和不屑。

    男人的目光大多掩饰得好,似乎没什么变化,女人的眼光就太复杂。

    静安硬着头皮往前走。不往前能怎么样?谁还能用飞机把你直接拉到天上去?

    就算是拉到天上去,难道一辈子在天上生活,不下来?只要下来,就要承受压力和痛苦。

    静安去厂长室送材料时,她把药条子也带去。药条子上需要厂长签字,会计才能给静安报销药条子。

    厂长拿过静安打的材料,看也没看,放到一旁。他又接过静安手里的药条子:“陈师傅咋样?听小王说恢复得不错。”

    静安心里一动,王大力和她都是昨晚回来的,今天刚上班,就来厂长这里汇报工作了?

    静安说:“我爸好多了。”

    厂长很认真地看着药条子,一张一张看的。

    静安又从兜里掏出一摞饭票收据,还有一摞火车票。

    静安干啥都很规整,火车票是一摞,饭票是一摞,药条子是一摞。

    厂长忽然说:“你先回去吧,我看完了,叫你。”

    静安心里有些忐忑,报销药条子还会发生其他事情吗?

    她回到秘书室,发现王琴在这里。

    王琴正跟小王说着什么,两人叽叽咯咯地笑着,静安一进去,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小王对王琴说:“你先回去吧,我下午有时间,去你们后勤。”

    王琴说:“那太好了,我不愿意来你们办公室,一股骚味。”

    王琴说着,还把静安的椅子用力地一推

    王琴还说:“这么挡害呢,到哪儿都是多余的玩意!”

    静安胸口急剧地起伏,但她忍住了。父亲的药条子还没有报呢,饭费没报呢,火车票没报呢,那都是钱呢。

    先把这些费用报了再说。要是现在打起来,这些费用能不能给报销?

    王琴走了之后,静安拉过椅子坐在办公桌前,继续噼里啪啦打字。可总是出现错字,她心烦意乱。

    一直到中午下班前,厂长也没有找她。报销的事情出现什么岔头了呢?

    静安在脑子里算计了一下,药条子肯定是没问题,那是医院扣了戳的。如果有问题,也是医院的问题。

    车票也肯定没有问题,都是静安经手买的火车票。汽车票也是静安经手买的,那都是打印的,都不会有问题。

    如果有问题,那就是饭票有问题——

    在医院,有时候静安去食堂打饭,有时候,静安就让王大力到外面的饭馆买点饭。

    如果出现问题,也是王大力在外面饭馆买饭的票子,有问题了。

    但静安不太相信,那么敦厚老实的王大力,会在饭店收据上做文章?

    中午下班,静安骑着自行车没有去魏大娘家,而是去了鱼市。

    以前,静安来鱼市没有注意过,只是看到九光卖鱼排在第二位,她就没有往后面看。这次到了鱼市,她注意地往九光后面的摊位一看,一眼望不到头。

    卖冻鱼的太多了,生意不好干。

    九光拿着一个饭盒,攥着筷子,吃饺子呢。

    静安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母亲说过跟九光吃饺子的女人,她脸上带了霜。

    九光一看静安的脸色,就笑了,低声地说:“你老爷们也不是刘德华,总有女人给送饺子呀?这是大姐给我送的,牛肉萝卜馅的饺子,你尝一个。”

    九光夹起一个饺子,直接送到静安的嘴边。静安害羞,不肯张嘴,伸手拿过饺子,咬了一口,确实是牛肉萝卜馅的。

    看饺子边儿捏的褶儿,是大姑姐周英的手法,她就没再问饺子的事情。

    静安说:“冬儿你送走了?”

    九光说:“送去了,要不然,我能来出摊吗?”

    静安看到推车的案板子上摆着很多鱼,车斗里还有两板鱼。

    静安说:“鱼卖得好吗?”

    九光没说话,脸色凝重摇摇头。

    静安就不问了,问别的。她说:“冬儿有没有拉钢镚?”

    九光笑了:“我吃饺子呢,问我这个。”

    静安也笑,低声地说:“你又不是小伙子,孩子都一岁了,还怕这个?”

    九光用肩膀碰了静安一下:“你都生过孩子了,还怕这个呢——”

    静安红了脸,不跟九光说话了,打算去裁缝店看看母亲。

    九光问:“药条子报了吗?”

    静安摇摇头:“不知道咋回事,厂长看了半天,让我先回去,说看完了叫我,可一直没叫我,哪有问题呢?”

    她把自己怀疑的事情,跟九光说了。

    九光说:“没事儿,药条子车票都没问题就行。饭店的收据就那玩意,谁还能到医院去对账啊?不是没有大额的消费吗?”

    呀,静安忽然想起来了,当时九光还有母亲和静禹,一起到省城的时候,九光请大家去过一次饭店,她是不是把这张收据,也放到其他饭票里了?

    九光说:“估计那个有问题,没多大事,你说明白就行了,影响不了其他的票子。”

    静安一想,九光说得也对,药条子,车票都没问题,饭票子也只是其中两三张有点问题。不会影响所有的票子。

    静安心里记下了,以后办事要严谨,不能马虎。

    自己家人去饭店吃饭,再算在父亲住院的饭条子里,厂长会不高兴的。那是钱。

    想到这里,静安轻松了很多,可一想到王琴那个嘴脸,静安的心又沉了下去,脸色还是无法舒展开。

    来人买鱼,九光把饭盒往静安手里一塞:“我吃饱了,你吃吧。”

    静安说:“你吃饱了吗?吃几个饺子呀?”

    九光说:“我饱了,你吃吧。”

    静安吃着饺子,大姐包的饺子好吃,馅大肉多皮薄。她吃了几个,饭盒里又给九光剩几个。

    九光在这么冷的天里出摊,不多吃点不扛冻。

    已经三月份了,东北的春天看不见春意,还是冷得要命,树枝还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绿叶。

    手背都被风刮出很多小口子,晚上用热水烫烫手,钻心地疼。

    手背上抹点嘎啦油,在滚热的炉盖子上烤一烤,疼痛才会缓解一些。

    静安想起来了,家里的嘎啦油用没了,她要去商场,给九光买一盒嘎啦油。

    九光卖了一秤盘子的鱼,回头看到静安要骑车走,围脖松散了,搭在脖子上。

    九光走过去,伸手把围脖给静安重新系一下。

    看到静安眉头紧锁,他说:“咋地了?还为报销的事儿犯愁呢?”

    静安说:“不是这个事儿,是别的事儿——”

    九光纳闷:“还有啥事?”

    静安看了九光一眼,有些生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九光愣住了,不高兴地说:“咋还能跟我有关呢?我这一天表现得多好啊?”

    静安看九光的样子,心里有气,索性都说了。

    她说:“正月的时候,在省城的医院,你在水房子打我,王大力看见,跟厂子里的人说,大家都知道了,说我在外面嘚瑟,被老爷们揍了!”

    静安幽怨地瞪了九光一眼:“现在好了,全厂子都知道我作风不好,在外面扯淡,我都没脸见人!”

    九光低声地说:“我那是打你吗?我就是推你一下。”

    静安说:“那是一下吗?你还抓我头发了呢?”

    九光说:“那我不是气糊涂了,你看你干那事儿——”

    静安恼了:“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你还没完了?”

    静安用力地一推九光,九光退后了两步,地上有冰,九光踩到冰上,一下子滑倒了。

    静安看到九光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心里的气消了一半,也不管九光,推着自行车走了。

    静安到商场,给九光买了嘎啦油,又到母亲的裁缝店看了看,裁缝店的生意还行,不是太好,但也能维持。

    静禹已经回省城的吉大念书去了。

    母亲说:“昨天下午,小雪还来了呢,惦记你爸,这孩子挺仁义的。”

    静安说:“可静禹心里有人了。”

    母亲说:“他要是喜欢上大城市的女孩子,将来,人家不一定能看上小地方的爹妈。要是他跟小雪好上了,那我和你爸,都能借上点光。”

    静安听着母亲的话,没有太多的感想。她只是想,不要去打扰静禹,让他可劲念书,可劲喜欢自己想要追求的女孩子。

    不要因为其他的事情,打扰静禹的学习和恋爱。

    静安把药条子还没有报销的事情,跟母亲说了。母亲的想法跟九光差不多。

    母亲说:“饭票子就那样,多一点少一点的事,厂长顶多把咱们家人去吃饭的收据拿出来,其他的收据能报销的,你别胡思乱想了,你都瘦了。”

    父亲一个人在家,静安有点不放心。

    母亲说:“早晨出来我把炉子装好,下午冷的时候,你爸烧着炉子,屋子就能热乎。我早晨做饭多做了一点,他中午热热就能吃。”

    静安想回去看看父亲,但想了想,没有去。担心父亲拿葛涛的事情再教育她。

    下午上班的时间快到了,静安就骑着自行车回了厂子。

    这一下午,厂长一直没有叫她。她心里越发地忐忑。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呀?她想去车间找李宏伟商量商量。

    她拿了保温杯,穿上大衣往楼下走。

    有两个女人上楼,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像根针一样扎到静安的耳朵眼里。

    一个说:“你看,她走路那样,就是那样的女人。”

    另一个女人说:“她还去舞厅,跟那些男人鬼混,没想到上班装得人模狗样,晚上就不一定啥样了。”

    先前那个声音说:“在厂子也不消停,不一定用啥办法把厂长迷住了,要不然,咋把她调到秘书室呢?她会啥呀,就有张脸蛋——”

    静安气得涨红了脸,真想扑过去打架,可犹豫的功夫,她的勇气就消失了。

    她快步走到外面,低着头往水房走,打完水,才想起要找李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