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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交响曲 第358章 沙雅县:塔河之畔,沙海回声

    从库车出发,我继续向西南挺进。塔里木河不远不近地在我旅途左侧流淌,一会儿藏入胡杨密林,一会儿又在远处沙丘之间泛起银光。那是一条安静而倔强的河,也是我这段南疆旅途的指引。

    中午时分,我踏入了这片介于沙海与绿洲之间的边疆小城——沙雅县。它坐落在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西南隅,既是塔河孕育的沃土,也是塔克拉玛干风口下的坚韧之地。名字虽素,却不凡。

    我在《地球交响曲》的地图上郑重落笔:

    “第358章,沙雅县。

    绿洲如歌,沙漠如梦,

    在沙雅,风沙与麦浪对望。”

    沙雅,维吾尔语意为“绿洲”,这是它的宿命,也是真相。塔里木河自东而来,在这里拐出一道弧线,像一条清澈的玉带,在黄沙边缘温柔缠绕。这是一片水与沙较力的交界地,也是生命与极限共舞的舞台。

    我沿河而行,走入了沙雅县塔河农场。成片的棉花地已经抽芽吐绿,灌溉渠水汩汩流淌。果园里,苹果、香梨、葡萄架低垂着嫩芽,一群维吾尔少年正用铁锹开沟修渠,笑声在风中飘远。

    “以前这儿是沙窝窝,现在年年都能丰收。”老农阿合买提一边翻地一边笑着说。他指着塔河远方的浅滩,“你看那胡杨林,原来枯黄一片,现在春天一来就复绿。河水就是我们的命根子。”

    我蹲在地头,捧起一把湿润的沙土,那温度仿佛藏着整个绿洲的呼吸。我忽然意识到,塔里木河不是奔腾的大江,却是这片土地上最温柔的一根血脉。

    我写下:

    “塔河,是沙雅的心跳,

    每一次泛滥与回流,

    都是这片土地对生命的深情挽留。”

    但沙雅并非全是绿洲。它的一半身子仍深陷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怀抱中。这里是中国最大的风沙口之一,每年春季,风从沙漠深处呼啸而来,吹走新叶,也留下盐碱地上的伤痕。

    我随当地环保志愿者艾米娜前往沙雅治沙前沿。穿越简陋的防沙公路,我们来到一片人工林带。梭梭树、红柳、胡杨,一株株整齐排列,像勇士一样挡在沙丘之前。志愿者们正在安装防风网、布设草方格,黄沙中一个个绿色方阵开始萌芽。

    “我们要把风挡在沙漠里,把绿带到沙雅来。”艾米娜擦了把汗,坚定地说。她是本地中学的地理老师,带着学生一起参与每年植树节,“孩子们种下的不是树,是对家乡未来的想象。”

    那一刻,我站在沙丘之巅,目光越过黄沙,落向那一抹绿色的边界。我明白了,这不是一场人与自然的对抗,而是一种深情的共生。

    我写下:

    “风沙,是沙雅的旧伤,

    而绿色,是她不肯低头的笑容。”

    沙雅县胡杨林的密度不及轮台、且干旱之地更甚,但正因如此,那些在盐碱地与沙砾中存活下来的胡杨,更显孤独与顽强。

    我来到沙雅西部的原始胡杨林保护区。黄沙掩映之间,一株株胡杨仿佛古老的雕塑,在寂静中诉说着千年的故事。林区管理员依明带我走入林中,他指着一棵仅剩半截的胡杨说:“这棵树,我们叫‘不死将军’,上半截枯死多年,底下却还在吐绿。”

    “胡杨三千年”,在沙雅,是一种骨子里的信仰。守林人、村民、小孩都知道它的故事——那是这片土地最深刻的精神投影:不低头、不后退、不消亡。

    我写下:

    “胡杨,是沙雅最寂寞的歌者,

    每一片叶子,

    都是它对这片大地说不出口的情话。”

    如果说大漠、塔河、胡杨构成了沙雅的雄浑之骨,那么集市、茶馆、歌舞、烤肉摊上的炊烟,便是沙雅的灵魂。

    我走进沙雅老城区的“热孜巴扎”,这是当地最大的集市,也是全县最热闹的地方。香料、羊肉、地毯、刺绣、陶器应有尽有,吆喝声此起彼伏。一个穿着黑袍的维吾尔老奶奶,热情递给我一块刚出炉的馕,“来自外地的客人嘛,要先吃口热的。”

    茶馆里,老者围坐下棋,青年人播放着塔吉克舞曲。孩子们在巷口放风筝,女人们互相展示手工刺绣图案。这里是生活的港湾,是边疆世界中最朴素的梦想延续。

    我写下:

    “沙雅的春天,

    在一杯热奶茶里升温,

    在巷子里的笑声中,悄悄盛开。”

    沙雅虽地处边陲,却在文艺、非遗保护方面有着出人意料的活力。县文化馆中,我看到了一批年轻人正在学习十二木卡姆、热瓦甫演奏、民间木雕。还有几位汉族姑娘,用皮影戏讲述维吾尔族老人的爱情故事。

    馆长告诉我:“我们不只是保存传统,我们要用年轻的方式说老故事。”在沙雅中学的民族音乐课堂上,汉维两种语言混合的童谣在教室里回荡,一位维吾尔老师教孩子们用汉语讲龟兹的传说。

    我写下:

    “在沙雅,

    文化不是沉睡的遗产,

    而是彼此倾听的语言。”

    傍晚时分,我登上了沙雅县东部的黄沙山。这里既是风沙的起源地,也是城市的天然屏障。俯瞰全城,塔河泛着温润的光泽,烟囱中升起的炊烟,在空中交织成一道道柔和的旋律。

    我坐在山顶,身边是一位来自内地的支教老师。他望着远方说:“你看,城市虽小,但人心很大。”他给我看了他教的孩子们写的作文,“我们要让沙雅变成绿洲,要让沙雅的歌唱得更远。”

    夜色降临,塔河岸边的露天广场上,舞蹈开始了。维吾尔少年跳起旋转舞,汉族姑娘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柯尔克孜少年挥动手鼓,唱起牧歌。大漠边缘,不是沉默,而是希望的鼓点。

    我在《地球交响曲》的地图上郑重写下:

    “第358章,沙雅县,记。

    沙中有雅,雅中有梦,

    这是沙漠边缘最动人的一段田园交响。”

    下一站,新和县。

    我要继续沿塔河之路,走进绿洲之间的另一座边城,在更多民族交汇与文明交融的土地上,记录这片大地最真实、最温柔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