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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春色 第203章 我看看

    春枝不知睡了多久,还有些不清醒,分不清此刻坐在她榻前的霍峥是真的,还是她在做梦。

    自从在宫中听到那句“长安王战死西州”之后,她在来西州的路上,偶尔合眼睡一会儿的时候,就会看到霍峥出现在她面前。

    眼下的场景,跟她先前的梦境相差无几。

    春枝伸手摸了摸霍峥的脸。

    肌肤相触,是温热的。

    格外真实。

    “不是做梦,是真的。”春枝喃喃道,“你回来了,霍峥。”

    霍峥看春枝的眼神越发温柔起来,捧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我回来了,你没在做梦。”

    春枝坐了起来,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天怎么还是黑的?我睡了多久?”

    霍峥道:“你睡了将近九个时辰,天亮过,又黑了。”

    春枝闻言,不由得顿了一下,“九个时辰?”我这么能睡的吗?

    “你是连日赶路太累了。”霍峥抬手探了探春枝的额头,“只是睡的久一点,没发热还好。”

    春枝身体一向很好,赶了这么多天的路都没累垮,只是多睡了几个时辰。

    她看霍峥已经洗漱干净,换了宽袖锦袍,便问他:“你在这坐多久了?正事都忙完了?”

    “有一会儿了,看你睡的沉,就没有叫醒你。”霍峥说:“正事都安排妥当了,王妃不必担心。”

    成亲这么久,春枝还是不太习惯他喊自己“王妃”。

    而且霍峥每次喊“王妃”的时候,都有那么一点宠溺的意思。

    春枝起身穿衣,顺带着问霍峥,“那你吃过没有?”

    霍峥一边帮她穿衣裳,一边说:“还没。”

    “那我……”春枝想亲自下厨给霍峥做点吃的,但这是在别人府上。

    霍峥意会了她想做什么,握住她的手,“我已经吩咐人去准备吃食了,待会儿便会送来,你不必忙活,让我好好看你。”

    外头的风雪还未停歇,屋中烛火昏黄。

    先前因为春枝在睡觉的缘故,只留了一盏灯,这会儿霍峥牵着春枝走到窗边坐下,抬手将边上的两盏灯都点燃了。

    火光渐盛,他们看向彼此,将彼此的面容眉眼刻入心间。

    春枝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霍峥俯身吻住了。

    唇齿交缠,诉不尽的相思,在此刻都化作气息缠绵不已。

    其实算起来分开的时日也不算久。

    可经历了一场生死,霍峥发现自己对春枝的情意只增不减,甚至到了不能生离,死也不能分开的地步。

    春枝仰着头,被他索取,也给他给予。

    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小轩窗上,犹如鸳鸯交颈,缠绵热烈,不可分离。

    不知道吻了多久。

    春枝气息不顺,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伸手推了推霍峥。

    霍峥才放开她,抬手轻轻摩挲着她有些红肿的唇,嗓音低哑道:“还不够。”

    春枝忽然觉得有些热,拉着霍峥坐下,“什么够不够的!你先跟我说说你战死西州的消息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峥与春枝相依而坐,伸手拥住了她,在她耳边说:“西州呈上去的急报并未作假,我率兵与敌军苦战三日后险胜,在回程回路上遇上了逆水流,虽侥幸生还,但昏迷数日才被江河他们找到,当时死讯已经传回了京城……”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垂眸看着春枝的反应,“我索性就借此机会去风州调墨羽骑来,打西陵人和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霍峥作为长安王,已经将此次战事的胜算提到了最高。

    没有及时纠正死讯或许还让有些人庆幸不已,听到这个消息最伤心的莫过于在乎他的人。

    “春枝……”霍峥低声唤她。

    霍峥无法想象春枝听到他的死讯的时候有多么难以接受,才会让一个弱女子冒着数不尽的危险跑到西州来。

    “你没事就好。”春枝知道霍峥想说什么,他短短几句话概括了生死大事。

    可从泥石流里生还已是天大的幸事。

    他定然受了伤,却连养伤的时间都没有,立刻又去了风州调兵。

    两国交战,输赢决定了万千人的生死,春枝可以理解他没有立刻更正死讯。

    她只是将脸埋在霍峥胸口,感受着他的体温,又说了一遍,“你没事就好。”

    霍峥抱住春枝,将她的双手笼在掌心,却发现她从前白皙细嫩的手满是结痂。

    “你的手……”他把春枝的手捧了起来,撩起袖子,发现手臂也布满了结痂,“手怎么伤成这样了?”

    春枝生的肤白,这些疤痕便格外明显。

    霍峥看得眼眶发红,春枝连忙把袖子放了下来,说:“没什么,就是离京那日遇到一拨刺客,大半夜的惊了马,我从马车里跳下来,不小心在山道上擦的,已经上过药都结痂了,等回了京城找些祛疤膏擦擦就好了。”

    她说的简单,好似遇到刺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霍峥却知道她当时一定吓坏了,可当着别人的面还要强装镇定。

    他抬手轻轻抚过春枝手上那些痂,嗓音愈发嘶哑道:“还伤到了哪里?给我看看。”

    春枝下意识地夹了一下腿。

    骑马磨伤的大腿内侧更严重,但那个地方怎么好意思让霍峥看。

    霍峥却从她的动作里看出了端倪,“腿上也有伤?”

    春枝轻声道:“小伤,不要紧的。”

    “骑马磨伤的?”

    霍峥从未见过春枝骑马,他甚至不知道春枝懂马术。

    可即便她会骑马,也经不住三千里奔波,定然是遭大罪了。

    霍峥哑声道:“裙子解开,我看看。”

    春枝拽住了腰带不肯解开,“我已经上过药了,真的没什么大碍……”

    霍峥将她打横抱起,抱回了床榻上然后自己伸手解开了春枝的裙子。

    春枝拦不住他,大腿内侧的磨伤就这样暴露在霍峥眼前。

    霍峥看着她的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都说了没事。”春枝连忙掀裙子盖住了伤处。

    霍峥却握住了春枝的手腕,拿来伤药又细细地给她敷了一遍,才帮她穿好衣裙。

    他抬眸看着春枝,哑声问:“西州战火纷飞,百姓举家出逃,一不小心就会命丧于此,你怎么敢、怎么敢跑到这里来的?”

    春枝看着霍峥的眼睛,满是认真地回答:“你在这里,我总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