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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长映亭溪处 第335章 “你为何要将犼怪拖下水?”

    335.

    黄皮妖带着几只妖王浩浩汤汤地来,又浩浩汤汤地走。

    跟在李杳身边的银宝松开李杳的手,朝着李杳张开手。

    “抱。”

    李杳垂眼看着他,许是日头正烈,小家伙如同一颗被晒得发红的苹果,小脸红得吓人。

    李杳弯腰抱起他,抱起他的一瞬间,才发觉他身上烫的吓人。

    她连忙抱着他走到树荫之下,冰凉的手背贴上他滚烫的额头。

    难怪溪亭陟让她速走,想来是料到了他会中暑。

    *

    九曲峰上,银宝病殃殃的睡着,穿着素衣的男人替他掖了掖被角,又他身边布下迷阵之后才转身朝着温泉池走去。

    池子里,李杳靠着石壁坐着,水底下的鹅卵石烫得她足尖发软。

    溪亭陟过来的时候,李杳正好抬眼看向他。

    “孩子呢?”

    “睡下了。”

    溪亭陟如是道,“蛮荒无春秋,白日如苦夏,夜里如寒冬,若是不注意一些,他很容易生病。”

    “……我知道。”

    溪亭陟垂眼看着她,“你若是知道,为何看见叶子的时候不走。”

    “太扎眼了。”

    所有妖王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赤魂果,她若是中途离席,未免太过惹眼。

    李杳话音一落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安静。沉默如同水上的热气,蒸得人心里有些发闷。

    李杳垂着眼,润湿的黑发如同贴肤的蛇,弯曲蔓延地贴在身上。

    “为何不说话?”

    溪亭陟如是问。

    李杳抬眼看向他,“我该说什么?”

    溪亭陟入水,缓缓走到她身边。热水浸湿他的衣裳,勾勒出宽肩窄背。

    他抬起手,捧着李杳的脸。他掌心的水珠混着李杳脸上的水汽,互相融合掺杂,顺着李杳的下巴滴落在身前。

    “灵力反噬,合修,亦或者你今日在林子里骗人,你明明都可以告诉我。”

    以前的李杳,哪哪儿都怂,却有一身倔骨。

    现在的李杳,倔强又逞强,看似一身硬骨,心里却填充着一团柔软的棉花。

    李杳看了他一眼,伸手抱着他的腰,偏头靠在溪亭陟身上。

    “合修吧。”

    她要恢复灵力,要有能力在这里自保,要能护好银宝。

    灼热的灵力入体,陌生又滚烫,如同一片冰川里流淌着岩浆。

    岩浆侵犯了她的领地。

    深埋在冰川沟壑的雪丝在一瞬间如同岸边的柳絮一样清扬,漫天都是散开的雪丝,雪丝一寸一寸退开,炽热的岩浆一寸一寸逼近。

    最后雪丝缩回了李杳的心脏里,每一根触须都蜷缩着不再伸张。

    *

    次日,李杳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床边的小毛球。

    毛绒绒的头顶上扬起一根呆毛,他像是知道李杳醒了,转过头看着李杳。

    看见李杳睁着眼睛的时候,从床边站起身,手脚并用地往床上爬。

    等爬上了床之后缩进李杳怀里。

    滚烫的额头贴在李杳锁骨上,她伸手搂着他,下巴搁在他头顶,一只温凉的手放在他烧得发红的脸上。

    “若是困了,就睡吧。我守着你。”

    银宝在李杳怀里蹭来蹭,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难受又困倦。

    熨烫过后的筋脉和识海重新焕发出生机,比起原先荒芜的模样,她的灵力已经能够慢慢流转了。

    乍亮的天光在房间里幽幽流淌,过了许久,李杳才听见轻微的开门声。

    一只带着晨露寒气的手拂去她脸上凌乱的头发,李杳睁开眼睛,抬眼看着他。

    只看了一眼过后又闭上眼睛,她用传音入耳道:

    “去做什么了?”

    溪亭陟躺下,侧着身子看着她的眉眼。

    如同雏鸟一样的孩子埋头在她身前,手里紧紧抓住她的里衣,睡得很沉。

    他同样用传音入耳道:

    “去山下做了早膳,煎了药,还摧毁了赤魂果。”

    长猿妖将赤魂果放在法器里,以为没人能动那两枚赤魂果,殊不知他与那赤魂果之间有感应,方才已经让两枚赤魂果自动消失了。

    李杳睁开眼,溪亭陟再次伸手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

    “赤魂果不见了,加上你昨日那番话,黄皮妖会朝着长猿妖身上泼脏水。”

    私吞赤魂果的帽子一旦扣上,除非拿出赤魂果,不然不可能摘下来。

    “你为何要将犼怪拖下水?”

    溪亭陟抬眼问。

    李杳抬眼看着溪亭陟,“你去将他带上山。”

    “你想将他藏起来?”

    溪亭陟顿时明白了李杳的用意。

    赤魂果不可能无端不见,总要给那些妖王一些蛛丝马迹。

    舒启是这样,如今的经辇也是这样。

    溪亭陟坐起身,俯身吻了一下李杳的额头。

    “可要起来用膳?”

    李杳垂眼,正好看见怀里的团子仰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不过片刻,银宝又耷拉下头,将头重新埋在她身前。

    看样子没睡醒。

    她抱着银宝坐起身,两只手架着他的胳肢窝,将他拿远了一些。

    银宝睁着眼睛,懵懵地看着她。

    李杳言简意赅:“起床喝药。”

    她劝他喝药的结果就是今日银宝不粘她了,转而去粘着溪亭陟了。

    下巴搁在溪亭陟肩膀上,别过脑袋,压根不看她。

    霜袖说得对,这孩子特别小心眼。

    溪亭陟也觉得好笑,抬眼看向李杳。

    “将他送去佛门做俗家弟子,养一养心性也无不可。”

    李杳看着他毛绒绒的后脑勺。

    “若是养出一个小气的小和尚,你要如何?”

    “既然福安那般大气,又何惧他日后小气?”

    说到底,银宝被关在密室里那些日子并不能算作时间,他真正出来与人交流也不过半年。

    “待日子长了,他会和福安越来越像的。”

    溪亭陟看着怀里的孩子,“阿娘抱好不好?阿爹要去忙了,阿娘今日教你射弹弓。”

    银宝看着他,又看向李杳,只看了一眼便飞快扭过头。

    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李杳抱。

    “那等会儿我喂你喝药,让你阿娘去忙。”

    溪亭陟语速很慢,让脑子烧得有些发懵的银宝能明白他的意思。

    银宝顿时扭过身子,朝着李杳张开手。

    “阿娘。”

    李杳:“…………”

    她现在觉得银宝和金宝有点像了,这见风使舵的德性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