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中二十一克 《清风不解语》·＜柒＞
## 第七章 西王秘境
青海的夜空比杭州低垂得多，星辰仿佛触手可及。越野车在荒芜的戈壁滩上行驶了整整两天后，终于到达了地图标记的位置——一处看似普通的山谷入口。
陆清风率先下车，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辉。他伸手扶住脚步虚浮的解雨臣，后者因长途颠簸和高原反应而脸色苍白，却仍强撑着展开折扇，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到了？\"解雨臣眯眼望向黑漆漆的山谷，\"张起灵说的西王母宫就这？连个路标都没有。\"
黑瞎子从驾驶座跳下来，嚼着口香糖说：\"花爷，要是随便立个路标，还能叫''禁地''吗？\"他指向山谷深处，\"往里走三里地，有个地下河入口，顺着河走就能到宫门。\"
陆清风检查了一下装备，将一把青铜短刀别在腰间：\"吴邪呢？\"
\"在里面等我们。\"黑瞎子背上包，\"张起灵三天前就带他进去了，说是要准备什么''迎神仪式''。\"
解雨臣挑眉：\"迎神？迎哪路神仙？\"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陆清风。
黑瞎子假装没听懂：\"谁知道呢，张家人的规矩多如牛毛。\"他递给两人各一个头灯，\"走吧，天亮前得赶到第一个营地。\"
三人沿着干涸的河床向山谷深处行进。夜风呼啸，卷起细小的沙砾拍打在脸上。陆清风走在解雨臣身侧，不动声色地为他挡去大部分风沙。自从契约改写后，他能更清晰地感知解雨臣的状态——此刻对方的心跳比平时快15%，呼吸稍显急促，这是高原反应加疲劳的表现。
\"休息一下。\"在拐过第三个弯后，陆清风突然停下。
黑瞎子回头：\"这才走了不到一小时……\"
\"休息。\"陆清风的语气不容反驳，金眸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黑瞎子识相地闭嘴，找了个背风的岩石坐下。解雨臣刚要反对，就被陆清风按着肩膀坐下，一瓶开了盖的氧气罐塞到手里。
\"别逞强。\"陆清风低声道，\"你的血氧浓度低于正常值。\"
解雨臣挑眉：\"你现在连这都能感知到？\"
\"契约加强了我们之间的联系。\"陆清风在他身旁坐下，肩膀轻轻相贴，\"闭上眼睛，深呼吸。\"
解雨臣照做了。奇妙的是，当他专注于呼吸时，能感觉到一股暖流从陆清风接触的部位传来，逐渐缓解了胸闷和头痛。这感觉像是寒冬里喝下一杯热茶，温暖从内而外扩散。
\"作弊啊。\"他闭着眼轻笑，\"用鬼神之力帮我适应高原。\"
陆清风没有否认：\"效率更高。\"
黑瞎子在一旁假装研究地图，实则竖起耳朵偷听。这两位爷的关系自从杭州那次事件后明显不同了，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副针锋相对的样子，但细微处的互动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休息二十分钟后，三人继续前进。地势逐渐下降，气温却反常地升高。当到达黑瞎子所说的地下河入口时，空气中已经弥漫着硫磺的气息。
\"温泉脉。\"黑瞎子解释道，\"西王母宫建在地热带上，里面有些区域温度能到四十度。\"
解雨臣解开领口两颗扣子：\"难怪张起灵要我们带夏装。\"
地下河入口隐藏在巨大的岩缝中，宽度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黑瞎子打头阵，解雨臣居中，陆清风殿后。岩缝内部潮湿闷热，石壁上长满了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的照明。
\"跟着光苔走。\"黑瞎子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红色的别碰，有毒。\"
通道时而宽阔时而狭窄，最窄处需要吸气收腹才能通过。解雨臣走到一半时突然停下，指着右侧石壁：\"这里有刻痕。\"
陆清风凑近查看。在发光苔藓的映照下，石壁上确实有一排细小的符号，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计数标记。
\"张家人留下的。\"黑瞎子回头看了一眼，\"标记危险区域。再往前会有机关，跟紧我的脚步。\"
果然，前行约百米后，地面开始出现规则的方形砖块，有些微微下陷，有些则凸起。黑瞎子熟练地 zigzag 前进，解雨臣和陆清风紧随其后。
\"这些机关有多少年历史了？\"解雨臣问。
\"至少三千年。\"黑瞎子跳过一块可疑的砖石，\"西王母宫比青铜门还要古老，据说是……小心！\"
他的警告来得太迟。解雨臣脚下一块看似稳固的石砖突然下陷，通道两侧立刻射出数十支毒箭！
千钧一发之际，陆清风一把拉过解雨臣护在身下，同时挥手布下一道金色屏障。毒箭撞在屏障上纷纷弹开，但紧接着，头顶传来不祥的轰隆声——一块巨石从通道顶部脱落，直直砸向两人！
\"清风！\"解雨臣的惊呼被淹没在巨响中。
陆清风毫不犹豫地将解雨臣完全笼罩在身下，用背部硬接了下落的巨石。重击之下，他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鲜血，白发瞬间被灰尘染灰。
\"你……\"解雨臣的声音在颤抖，手指抚上陆清风染血的下唇。
\"没事。\"陆清风撑起身子，巨石滚落一旁，\"只是震伤。\"
黑瞎子慌忙跑回来：\"我的错！这机关是新设的，不在张家记录里！\"
\"汪家。\"陆清风冷冷道，金眸在黑暗中如炬火，\"他们来过。\"
解雨臣扶着陆清风站起来，掌心触到他后背的衣物已经被血浸湿。他刚要开口，却被陆清风制止：\"小伤，继续走。\"
黑瞎子愧疚地领头，更加谨慎地前进。解雨臣坚持扶着陆清风的腰，能感觉到对方每一步都比平时沉重。契约带来的联系让他清晰感知到陆清风的痛苦，那种钝痛如同他自己的脊椎被砸断一般。
\"为什么要这么做？\"走出一段距离后，解雨臣低声问，\"你可以用力量弹开那块石头。\"
陆清风侧头看了他一眼，白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表情：\"本能。\"
这个简单的回答让解雨臣心头一颤。他想起小时候，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清风也是这样，明明自己瘦弱得风都能吹倒，却总在危险时刻挡在他前面。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出现在眼前。湖水呈现出诡异的碧绿色，岸边停着几艘简易木船。对岸隐约可见一座石制牌坊，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刻着\"西王母宫\"四个大字。
\"到了。\"黑瞎子松了口气，\"张起灵应该……\"
他的话戛然而止。岸边沙地上凌乱地散布着脚印和打斗痕迹，其中一艘船已经半沉，船身上有明显的弹孔。
\"出事了。\"陆清风迅速进入警戒状态，将解雨臣护在身后，\"黑瞎子，联系张起灵。\"
黑瞎子掏出一个小巧的通讯器，按了几下后摇头：\"没回应。最后一次信号是六小时前，定位显示他们在宫内主殿。\"
解雨臣检查了剩下的船只：\"两艘能用。我和清风一艘，黑瞎子你单独一艘，保持距离以防埋伏。\"
三人划船向对岸驶去。湖水看似平静，水下却暗流涌动。陆清风一边划桨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金眸在黑暗中如猫科动物般反射微光。解雨臣注意到他的背部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但衣服上的血迹仍在扩大。
\"到了宫里必须处理伤口。\"他压低声音道。
陆清风摇头：\"先找到张起灵。\"
船靠岸后，三人谨慎地踏上石阶。牌坊后的甬道明显经过人工修整，两侧矗立着造型怪异的人面兽身雕像，每尊雕像手中都捧着长明灯，照亮了通往深处的路。
\"奇怪。\"黑瞎子皱眉，\"这些灯应该是熄灭的，除非……\"
\"有人提前点燃了它们。\"陆清风接话，\"张起灵？\"
黑瞎子摇头：\"张家人不会破坏规矩。除非……\"
\"除非情况危急。\"解雨臣展开折扇，\"加快速度。\"
三人沿着甬道快步前进。随着深入，空气中的硫磺味逐渐被一种奇异的香气取代——像是檀香混合了某种草药，闻起来既神圣又诡异。甬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雕刻着西王母的形象，两侧站着两名持戟卫士。
\"守卫呢？\"黑瞎子疑惑道，\"这里应该常年有张家人把守。\"
陆清风走近青铜门，突然抬手示意安静：\"里面有声音。\"
三人屏息凝听。确实有模糊的人声从门后传来，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陆清风将耳朵贴在门上，金眸微微眯起：\"打斗声。张起灵和……至少二十个人。\"
\"汪家？\"解雨臣问。
陆清风摇头：\"不全是。有个人在发号施令……声音有点耳熟。\"
黑瞎子已经掏出手枪上膛：\"怎么进去？这门看起来需要钥匙。\"
\"不需要。\"陆清风将手掌贴在门中央的西王母浮雕上，一缕金光从他掌心流入浮雕眼睛，\"张家血脉可以开启。\"
随着机关运转的轰隆声，沉重的青铜门缓缓向内打开。里面的景象让三人同时愣住——
宏伟的大殿中央，张起灵和吴邪背靠背站立，周围倒着十几具黑衣人尸体。而正在指挥新一轮进攻的，是一个身着唐装的中年男子，面容与解雨臣有七分相似。
\"父亲……\"解雨臣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解连环转身，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啊，我亲爱的儿子终于来了。\"他的目光扫过陆清风，最后定格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还带着我的''礼物''。\"
陆清风立刻将解雨臣拉到身后，白发无风自动：\"解连环。\"
\"正是老夫。\"解连环优雅地鞠了一躬，\"鬼神大人别来无恙？杭州一别，我可是日夜思念啊。\"
张起灵趁机带着吴邪退到陆清风这边。吴邪脸色苍白，右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简单包扎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
\"他想要西王母石盘。\"张起灵简短汇报，\"能分离鬼神与宿主的法器。\"
解雨臣瞳孔骤缩：\"分离……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解连环笑着展开一把与解雨臣极为相似的折扇，\"将夜溟之力从这具身体里抽出来，制成听话的武器。\"他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而陆清风的躯壳……就留给我的乖儿子做纪念吧。\"
陆清风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金色纹路从衣领下蔓延至脸颊：\"你找死。\"
\"别冲动！\"张起灵按住他的肩膀，\"大殿里有禁制，过度使用鬼神之力会触发天罚。\"
解连环大笑：\"正是如此！所以我才选在这里摊牌。\"他拍拍手，更多黑衣人从侧门涌入，将众人团团围住，\"现在，把青铜匣子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做梦。\"解雨臣冷声道，折扇\"唰\"地合拢指向自己的父亲，\"十年前你假死脱身，就是为了这个？\"
\"为了这个？\"解连环摇头，\"不，儿子，这只是开始。\"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心口处一个诡异的黑色印记——与解雨臣背上的蟠龙纹如出一辙，只是颜色相反，\"看到了吗？我才是契约的真正继承者！你背上那个不过是赝品！\"
陆清风皱眉。系统在他脑海中疯狂分析：【检测到双重契约，源自信念冲突。解连环的契约偏向控制，解雨臣的契约偏向共生】。这意味着……
\"你利用自己的儿子做实验。\"陆清风的声音冷得像冰，\"在他五岁时植入伪契约，观察反应。\"
解连环露出赞赏的表情：\"聪明。可惜啊，实验失败了。我儿子体内的解家血脉太强，硬是把控制契约扭转成了共生契约。\"他惋惜地摇头，\"不过没关系，今天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他做了个手势，黑衣人齐刷刷举起武器——不是枪械，而是一种造型古怪的青铜短杖，顶端镶嵌着发光的绿色晶体。
\"西王母的''缚神杖''。\"解连环得意地解释，\"专门对付你这样的存在。\"
大战一触即发。张起灵和黑瞎子护住受伤的吴邪，陆清风则将解雨臣拉到身后，金眸如炬：\"躲在我后面。\"
\"开什么玩笑。\"解雨臣抽出腰间的软剑，\"我可是解当家。\"
第一波攻击来得又快又狠。黑衣人同时挥动缚神杖，绿色光束交织成网，朝陆清风笼罩而来。陆清风挥手布下金色屏障，光束与屏障相撞发出刺耳的嗡鸣。
\"没用的，鬼神大人。\"解连环悠闲地站在后方观战，\"西王母的力量专门克制你这种阴间来客。\"
果然，陆清风的屏障开始出现裂痕。更糟的是，每次光束击中屏障，他都像被实质击中一般后退一步，脸色越发苍白。
解雨臣见状，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金色莲花印记：\"清风，用这个！\"
陆清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契约改写后，他们可以共享力量。他一把抓住解雨臣的手，两人十指相扣，金色与黑色的纹路同时亮起，形成奇妙的光晕。
\"愚蠢！\"解连环厉声喝道，\"你以为那种半吊子契约能对抗西王母的力量？\"
陆清风没有理会他的嘲讽。他专注地感受着从解雨臣体内流来的能量——不是鬼神之力，而是纯粹的人类意志，炽热如烈火，坚韧如青竹。这股力量与他的冰冷神力交融，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反应。
当下一波光束袭来时，陆清风没有再次防御，而是主动出击！他松开解雨臣的手，双掌向前平推，一道金黑交织的能量波呼啸而出，不仅抵消了光束，还将前排黑衣人全部击飞！
\"不可能！\"解连环脸色大变，\"西王母的力量怎么会……\"
\"因为这不是纯粹的鬼神之力。\"陆清风白发飞扬，眼中金芒如烈日，\"这是契约之力——你儿子改写后的契约。\"
解连环暴怒，亲自抓起一根缚神杖冲向陆清风。两人交手快如闪电，普通人肉眼几乎无法捕捉他们的动作。解雨臣想上前帮忙，却被张起灵拦住：\"别干扰他。契约者靠近会削弱缚神杖的效果。\"
果然，随着解雨臣的靠近，解连环手中的缚神杖光芒开始不稳定。他恼怒地瞪向儿子：\"叛徒！你站在灭族仇人那边？\"
\"什么灭族仇人？\"解雨臣冷笑，\"陆家灭门是你策划的！\"
解连环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是吗？那你问问你的''鬼神大人''，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反问让陆清风动作微滞。就在这瞬间，解连环的缚神杖狠狠击中他的胸口！绿色光束如毒蛇般钻入体内，陆清风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金色纹路迅速褪色。
\"清风！\"解雨臣不顾一切地冲上前。
\"别过来！\"陆清风咬牙警告，\"他在激怒你……契约会……\"
话未说完，解连环已经一把扣住解雨臣的脖子，将他拖到大厅中央的石盘前：\"正好，省得我一个个解决。\"他粗暴地撕开解雨臣的衬衫，露出背上的蟠龙纹，\"看到吗，张起灵？这就是你们张家圣女的杰作！\"
张起灵脸色骤变：\"这是……逆转契约？\"
\"聪明。\"解连环得意道，\"当年陆清风的母亲——那位高贵的张家圣女，不仅在我儿子身上种下契约，还偷偷改写了它。目的是什么？\"他狞笑着看向痛苦挣扎的陆清风，\"就是为了今天，让夜溟之力完全觉醒时，能被这个契约者控制！\"
陆清风强忍剧痛抬头：\"胡说……八道……\"
\"不信？\"解连环一把将解雨臣按在西王母石盘上，\"那就让我们看看真相！\"
石盘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将解雨臣整个笼罩。他发出痛苦的嘶吼，背上的蟠龙纹如活物般蠕动，金光流窜全身。与此同时，陆清风也像被无形力量拉扯般滑向石盘，胸口的黑色龙纹同样亮起。
\"清风！别过来！\"解雨臣艰难地喊道，\"他在利用石盘激活契约的原始指令！\"
但已经晚了。当陆清风接触到白光边缘时，两人身上的纹路同时爆发强光，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光柱。大殿开始剧烈震动，碎石从穹顶坠落。
\"终于！\"解连环狂喜地后退，\"夜溟完全觉醒的仪式开始了！\"
光柱中，陆清风的形态开始变化——白发越来越长，直至脚踝；金色纹路覆盖全身；瞳孔完全变成竖直的细线，如同猫科动物。最惊人的是，一对半透明的金色光翼从他背后缓缓展开，轻轻扇动间带起细小的旋风。
\"清风……\"解雨臣艰难地仰头，看着已经完全\"鬼神化\"的陆清风，\"听我说……你不是夜溟……你是陆清风……\"
光柱中的存在低头看他，眼中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修长冰冷的手指掐住解雨臣的脖子，缓缓收紧。
\"就是这样！\"解连环兴奋地大喊，\"杀了他！完成最后的觉醒！\"
解雨臣没有挣扎。他直视着陆清风非人的金眸，突然笑了：\"记得……杭州那晚吗？\"他艰难地抬起手，抚摸对方冰冷的脸颊，\"你说……要陪我走完……这一生……\"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某道枷锁。陆清风的手指微微松动，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清明。
\"小……花……\"一个完全不同于夜溟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解连环脸色大变：\"不可能！陆清风的意识应该早就被吞噬了！\"
光柱开始不稳定，陆清风的形态在人形与鬼神之间不断切换。解雨臣趁机一把抱住他：\"回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这个拥抱仿佛打破了某种咒语。光柱轰然碎裂，陆清风完全恢复人形，两人重重摔在石盘上。解连环暴怒地冲上前，却被张起灵和黑瞎子拦住。
\"走！\"张起灵对解雨臣喊道，\"带他去后殿！那里有净化池！\"
解雨臣二话不说，抱起昏迷的陆清风向后殿跑去。穿过长长的回廊，他找到一个圆形水池，池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淡淡的莲香。没有犹豫，他直接踏入池中，将陆清风浸入水里。
池水立刻泛起金色波纹，陆清风的苍白脸色逐渐恢复血色。当他睁开眼时，瞳孔已经恢复了人类的模样，只是还带着淡淡的金边。
\"小花……\"他虚弱地唤道。
解雨臣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混蛋……你吓死我了……\"
陆清风抬手轻抚他的后背，触到那片蟠龙纹时，两人同时一震。某种新的联系在他们之间建立起来，比契约更加深刻，更加私密。
\"我想起来了……\"陆清风突然说，\"那天晚上……陆家灭门……\"
解雨臣屏住呼吸：\"发生了什么？\"
\"我父亲……发现了青铜门的秘密。\"陆清风的声音很轻，\"有人想利用夜溟之力打开门后的''终极''……他不肯交出钥匙……\"他的眼神变得痛苦，\"来灭门的人里……有解连环……还有……\"
\"还有什么？\"
陆清风直视解雨臣的眼睛：\"还有另一个''我''。白发金瞳……完全体的夜溟。\"
解雨臣如遭雷击：\"什么意思？\"
\"意思是……\"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你的''陆清风''只是半个魂魄。而另半个……在我这里。\"
解连环缓步走入后殿，手中托着一个晶莹的水晶球。球内囚禁着一个白发金瞳的身影，面容与陆清风一模一样……
青海的夜空比杭州低垂得多，星辰仿佛触手可及。越野车在荒芜的戈壁滩上行驶了整整两天后，终于到达了地图标记的位置——一处看似普通的山谷入口。
陆清风率先下车，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辉。他伸手扶住脚步虚浮的解雨臣，后者因长途颠簸和高原反应而脸色苍白，却仍强撑着展开折扇，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到了？\"解雨臣眯眼望向黑漆漆的山谷，\"张起灵说的西王母宫就这？连个路标都没有。\"
黑瞎子从驾驶座跳下来，嚼着口香糖说：\"花爷，要是随便立个路标，还能叫''禁地''吗？\"他指向山谷深处，\"往里走三里地，有个地下河入口，顺着河走就能到宫门。\"
陆清风检查了一下装备，将一把青铜短刀别在腰间：\"吴邪呢？\"
\"在里面等我们。\"黑瞎子背上包，\"张起灵三天前就带他进去了，说是要准备什么''迎神仪式''。\"
解雨臣挑眉：\"迎神？迎哪路神仙？\"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陆清风。
黑瞎子假装没听懂：\"谁知道呢，张家人的规矩多如牛毛。\"他递给两人各一个头灯，\"走吧，天亮前得赶到第一个营地。\"
三人沿着干涸的河床向山谷深处行进。夜风呼啸，卷起细小的沙砾拍打在脸上。陆清风走在解雨臣身侧，不动声色地为他挡去大部分风沙。自从契约改写后，他能更清晰地感知解雨臣的状态——此刻对方的心跳比平时快15%，呼吸稍显急促，这是高原反应加疲劳的表现。
\"休息一下。\"在拐过第三个弯后，陆清风突然停下。
黑瞎子回头：\"这才走了不到一小时……\"
\"休息。\"陆清风的语气不容反驳，金眸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黑瞎子识相地闭嘴，找了个背风的岩石坐下。解雨臣刚要反对，就被陆清风按着肩膀坐下，一瓶开了盖的氧气罐塞到手里。
\"别逞强。\"陆清风低声道，\"你的血氧浓度低于正常值。\"
解雨臣挑眉：\"你现在连这都能感知到？\"
\"契约加强了我们之间的联系。\"陆清风在他身旁坐下，肩膀轻轻相贴，\"闭上眼睛，深呼吸。\"
解雨臣照做了。奇妙的是，当他专注于呼吸时，能感觉到一股暖流从陆清风接触的部位传来，逐渐缓解了胸闷和头痛。这感觉像是寒冬里喝下一杯热茶，温暖从内而外扩散。
\"作弊啊。\"他闭着眼轻笑，\"用鬼神之力帮我适应高原。\"
陆清风没有否认：\"效率更高。\"
黑瞎子在一旁假装研究地图，实则竖起耳朵偷听。这两位爷的关系自从杭州那次事件后明显不同了，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副针锋相对的样子，但细微处的互动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休息二十分钟后，三人继续前进。地势逐渐下降，气温却反常地升高。当到达黑瞎子所说的地下河入口时，空气中已经弥漫着硫磺的气息。
\"温泉脉。\"黑瞎子解释道，\"西王母宫建在地热带上，里面有些区域温度能到四十度。\"
解雨臣解开领口两颗扣子：\"难怪张起灵要我们带夏装。\"
地下河入口隐藏在巨大的岩缝中，宽度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黑瞎子打头阵，解雨臣居中，陆清风殿后。岩缝内部潮湿闷热，石壁上长满了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的照明。
\"跟着光苔走。\"黑瞎子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红色的别碰，有毒。\"
通道时而宽阔时而狭窄，最窄处需要吸气收腹才能通过。解雨臣走到一半时突然停下，指着右侧石壁：\"这里有刻痕。\"
陆清风凑近查看。在发光苔藓的映照下，石壁上确实有一排细小的符号，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计数标记。
\"张家人留下的。\"黑瞎子回头看了一眼，\"标记危险区域。再往前会有机关，跟紧我的脚步。\"
果然，前行约百米后，地面开始出现规则的方形砖块，有些微微下陷，有些则凸起。黑瞎子熟练地 zigzag 前进，解雨臣和陆清风紧随其后。
\"这些机关有多少年历史了？\"解雨臣问。
\"至少三千年。\"黑瞎子跳过一块可疑的砖石，\"西王母宫比青铜门还要古老，据说是……小心！\"
他的警告来得太迟。解雨臣脚下一块看似稳固的石砖突然下陷，通道两侧立刻射出数十支毒箭！
千钧一发之际，陆清风一把拉过解雨臣护在身下，同时挥手布下一道金色屏障。毒箭撞在屏障上纷纷弹开，但紧接着，头顶传来不祥的轰隆声——一块巨石从通道顶部脱落，直直砸向两人！
\"清风！\"解雨臣的惊呼被淹没在巨响中。
陆清风毫不犹豫地将解雨臣完全笼罩在身下，用背部硬接了下落的巨石。重击之下，他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鲜血，白发瞬间被灰尘染灰。
\"你……\"解雨臣的声音在颤抖，手指抚上陆清风染血的下唇。
\"没事。\"陆清风撑起身子，巨石滚落一旁，\"只是震伤。\"
黑瞎子慌忙跑回来：\"我的错！这机关是新设的，不在张家记录里！\"
\"汪家。\"陆清风冷冷道，金眸在黑暗中如炬火，\"他们来过。\"
解雨臣扶着陆清风站起来，掌心触到他后背的衣物已经被血浸湿。他刚要开口，却被陆清风制止：\"小伤，继续走。\"
黑瞎子愧疚地领头，更加谨慎地前进。解雨臣坚持扶着陆清风的腰，能感觉到对方每一步都比平时沉重。契约带来的联系让他清晰感知到陆清风的痛苦，那种钝痛如同他自己的脊椎被砸断一般。
\"为什么要这么做？\"走出一段距离后，解雨臣低声问，\"你可以用力量弹开那块石头。\"
陆清风侧头看了他一眼，白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表情：\"本能。\"
这个简单的回答让解雨臣心头一颤。他想起小时候，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清风也是这样，明明自己瘦弱得风都能吹倒，却总在危险时刻挡在他前面。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出现在眼前。湖水呈现出诡异的碧绿色，岸边停着几艘简易木船。对岸隐约可见一座石制牌坊，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刻着\"西王母宫\"四个大字。
\"到了。\"黑瞎子松了口气，\"张起灵应该……\"
他的话戛然而止。岸边沙地上凌乱地散布着脚印和打斗痕迹，其中一艘船已经半沉，船身上有明显的弹孔。
\"出事了。\"陆清风迅速进入警戒状态，将解雨臣护在身后，\"黑瞎子，联系张起灵。\"
黑瞎子掏出一个小巧的通讯器，按了几下后摇头：\"没回应。最后一次信号是六小时前，定位显示他们在宫内主殿。\"
解雨臣检查了剩下的船只：\"两艘能用。我和清风一艘，黑瞎子你单独一艘，保持距离以防埋伏。\"
三人划船向对岸驶去。湖水看似平静，水下却暗流涌动。陆清风一边划桨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金眸在黑暗中如猫科动物般反射微光。解雨臣注意到他的背部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但衣服上的血迹仍在扩大。
\"到了宫里必须处理伤口。\"他压低声音道。
陆清风摇头：\"先找到张起灵。\"
船靠岸后，三人谨慎地踏上石阶。牌坊后的甬道明显经过人工修整，两侧矗立着造型怪异的人面兽身雕像，每尊雕像手中都捧着长明灯，照亮了通往深处的路。
\"奇怪。\"黑瞎子皱眉，\"这些灯应该是熄灭的，除非……\"
\"有人提前点燃了它们。\"陆清风接话，\"张起灵？\"
黑瞎子摇头：\"张家人不会破坏规矩。除非……\"
\"除非情况危急。\"解雨臣展开折扇，\"加快速度。\"
三人沿着甬道快步前进。随着深入，空气中的硫磺味逐渐被一种奇异的香气取代——像是檀香混合了某种草药，闻起来既神圣又诡异。甬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雕刻着西王母的形象，两侧站着两名持戟卫士。
\"守卫呢？\"黑瞎子疑惑道，\"这里应该常年有张家人把守。\"
陆清风走近青铜门，突然抬手示意安静：\"里面有声音。\"
三人屏息凝听。确实有模糊的人声从门后传来，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陆清风将耳朵贴在门上，金眸微微眯起：\"打斗声。张起灵和……至少二十个人。\"
\"汪家？\"解雨臣问。
陆清风摇头：\"不全是。有个人在发号施令……声音有点耳熟。\"
黑瞎子已经掏出手枪上膛：\"怎么进去？这门看起来需要钥匙。\"
\"不需要。\"陆清风将手掌贴在门中央的西王母浮雕上，一缕金光从他掌心流入浮雕眼睛，\"张家血脉可以开启。\"
随着机关运转的轰隆声，沉重的青铜门缓缓向内打开。里面的景象让三人同时愣住——
宏伟的大殿中央，张起灵和吴邪背靠背站立，周围倒着十几具黑衣人尸体。而正在指挥新一轮进攻的，是一个身着唐装的中年男子，面容与解雨臣有七分相似。
\"父亲……\"解雨臣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解连环转身，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啊，我亲爱的儿子终于来了。\"他的目光扫过陆清风，最后定格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还带着我的''礼物''。\"
陆清风立刻将解雨臣拉到身后，白发无风自动：\"解连环。\"
\"正是老夫。\"解连环优雅地鞠了一躬，\"鬼神大人别来无恙？杭州一别，我可是日夜思念啊。\"
张起灵趁机带着吴邪退到陆清风这边。吴邪脸色苍白，右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简单包扎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
\"他想要西王母石盘。\"张起灵简短汇报，\"能分离鬼神与宿主的法器。\"
解雨臣瞳孔骤缩：\"分离……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解连环笑着展开一把与解雨臣极为相似的折扇，\"将夜溟之力从这具身体里抽出来，制成听话的武器。\"他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而陆清风的躯壳……就留给我的乖儿子做纪念吧。\"
陆清风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金色纹路从衣领下蔓延至脸颊：\"你找死。\"
\"别冲动！\"张起灵按住他的肩膀，\"大殿里有禁制，过度使用鬼神之力会触发天罚。\"
解连环大笑：\"正是如此！所以我才选在这里摊牌。\"他拍拍手，更多黑衣人从侧门涌入，将众人团团围住，\"现在，把青铜匣子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做梦。\"解雨臣冷声道，折扇\"唰\"地合拢指向自己的父亲，\"十年前你假死脱身，就是为了这个？\"
\"为了这个？\"解连环摇头，\"不，儿子，这只是开始。\"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心口处一个诡异的黑色印记——与解雨臣背上的蟠龙纹如出一辙，只是颜色相反，\"看到了吗？我才是契约的真正继承者！你背上那个不过是赝品！\"
陆清风皱眉。系统在他脑海中疯狂分析：【检测到双重契约，源自信念冲突。解连环的契约偏向控制，解雨臣的契约偏向共生】。这意味着……
\"你利用自己的儿子做实验。\"陆清风的声音冷得像冰，\"在他五岁时植入伪契约，观察反应。\"
解连环露出赞赏的表情：\"聪明。可惜啊，实验失败了。我儿子体内的解家血脉太强，硬是把控制契约扭转成了共生契约。\"他惋惜地摇头，\"不过没关系，今天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他做了个手势，黑衣人齐刷刷举起武器——不是枪械，而是一种造型古怪的青铜短杖，顶端镶嵌着发光的绿色晶体。
\"西王母的''缚神杖''。\"解连环得意地解释，\"专门对付你这样的存在。\"
大战一触即发。张起灵和黑瞎子护住受伤的吴邪，陆清风则将解雨臣拉到身后，金眸如炬：\"躲在我后面。\"
\"开什么玩笑。\"解雨臣抽出腰间的软剑，\"我可是解当家。\"
第一波攻击来得又快又狠。黑衣人同时挥动缚神杖，绿色光束交织成网，朝陆清风笼罩而来。陆清风挥手布下金色屏障，光束与屏障相撞发出刺耳的嗡鸣。
\"没用的，鬼神大人。\"解连环悠闲地站在后方观战，\"西王母的力量专门克制你这种阴间来客。\"
果然，陆清风的屏障开始出现裂痕。更糟的是，每次光束击中屏障，他都像被实质击中一般后退一步，脸色越发苍白。
解雨臣见状，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金色莲花印记：\"清风，用这个！\"
陆清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契约改写后，他们可以共享力量。他一把抓住解雨臣的手，两人十指相扣，金色与黑色的纹路同时亮起，形成奇妙的光晕。
\"愚蠢！\"解连环厉声喝道，\"你以为那种半吊子契约能对抗西王母的力量？\"
陆清风没有理会他的嘲讽。他专注地感受着从解雨臣体内流来的能量——不是鬼神之力，而是纯粹的人类意志，炽热如烈火，坚韧如青竹。这股力量与他的冰冷神力交融，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反应。
当下一波光束袭来时，陆清风没有再次防御，而是主动出击！他松开解雨臣的手，双掌向前平推，一道金黑交织的能量波呼啸而出，不仅抵消了光束，还将前排黑衣人全部击飞！
\"不可能！\"解连环脸色大变，\"西王母的力量怎么会……\"
\"因为这不是纯粹的鬼神之力。\"陆清风白发飞扬，眼中金芒如烈日，\"这是契约之力——你儿子改写后的契约。\"
解连环暴怒，亲自抓起一根缚神杖冲向陆清风。两人交手快如闪电，普通人肉眼几乎无法捕捉他们的动作。解雨臣想上前帮忙，却被张起灵拦住：\"别干扰他。契约者靠近会削弱缚神杖的效果。\"
果然，随着解雨臣的靠近，解连环手中的缚神杖光芒开始不稳定。他恼怒地瞪向儿子：\"叛徒！你站在灭族仇人那边？\"
\"什么灭族仇人？\"解雨臣冷笑，\"陆家灭门是你策划的！\"
解连环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是吗？那你问问你的''鬼神大人''，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反问让陆清风动作微滞。就在这瞬间，解连环的缚神杖狠狠击中他的胸口！绿色光束如毒蛇般钻入体内，陆清风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金色纹路迅速褪色。
\"清风！\"解雨臣不顾一切地冲上前。
\"别过来！\"陆清风咬牙警告，\"他在激怒你……契约会……\"
话未说完，解连环已经一把扣住解雨臣的脖子，将他拖到大厅中央的石盘前：\"正好，省得我一个个解决。\"他粗暴地撕开解雨臣的衬衫，露出背上的蟠龙纹，\"看到吗，张起灵？这就是你们张家圣女的杰作！\"
张起灵脸色骤变：\"这是……逆转契约？\"
\"聪明。\"解连环得意道，\"当年陆清风的母亲——那位高贵的张家圣女，不仅在我儿子身上种下契约，还偷偷改写了它。目的是什么？\"他狞笑着看向痛苦挣扎的陆清风，\"就是为了今天，让夜溟之力完全觉醒时，能被这个契约者控制！\"
陆清风强忍剧痛抬头：\"胡说……八道……\"
\"不信？\"解连环一把将解雨臣按在西王母石盘上，\"那就让我们看看真相！\"
石盘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将解雨臣整个笼罩。他发出痛苦的嘶吼，背上的蟠龙纹如活物般蠕动，金光流窜全身。与此同时，陆清风也像被无形力量拉扯般滑向石盘，胸口的黑色龙纹同样亮起。
\"清风！别过来！\"解雨臣艰难地喊道，\"他在利用石盘激活契约的原始指令！\"
但已经晚了。当陆清风接触到白光边缘时，两人身上的纹路同时爆发强光，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光柱。大殿开始剧烈震动，碎石从穹顶坠落。
\"终于！\"解连环狂喜地后退，\"夜溟完全觉醒的仪式开始了！\"
光柱中，陆清风的形态开始变化——白发越来越长，直至脚踝；金色纹路覆盖全身；瞳孔完全变成竖直的细线，如同猫科动物。最惊人的是，一对半透明的金色光翼从他背后缓缓展开，轻轻扇动间带起细小的旋风。
\"清风……\"解雨臣艰难地仰头，看着已经完全\"鬼神化\"的陆清风，\"听我说……你不是夜溟……你是陆清风……\"
光柱中的存在低头看他，眼中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修长冰冷的手指掐住解雨臣的脖子，缓缓收紧。
\"就是这样！\"解连环兴奋地大喊，\"杀了他！完成最后的觉醒！\"
解雨臣没有挣扎。他直视着陆清风非人的金眸，突然笑了：\"记得……杭州那晚吗？\"他艰难地抬起手，抚摸对方冰冷的脸颊，\"你说……要陪我走完……这一生……\"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某道枷锁。陆清风的手指微微松动，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清明。
\"小……花……\"一个完全不同于夜溟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解连环脸色大变：\"不可能！陆清风的意识应该早就被吞噬了！\"
光柱开始不稳定，陆清风的形态在人形与鬼神之间不断切换。解雨臣趁机一把抱住他：\"回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这个拥抱仿佛打破了某种咒语。光柱轰然碎裂，陆清风完全恢复人形，两人重重摔在石盘上。解连环暴怒地冲上前，却被张起灵和黑瞎子拦住。
\"走！\"张起灵对解雨臣喊道，\"带他去后殿！那里有净化池！\"
解雨臣二话不说，抱起昏迷的陆清风向后殿跑去。穿过长长的回廊，他找到一个圆形水池，池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淡淡的莲香。没有犹豫，他直接踏入池中，将陆清风浸入水里。
池水立刻泛起金色波纹，陆清风的苍白脸色逐渐恢复血色。当他睁开眼时，瞳孔已经恢复了人类的模样，只是还带着淡淡的金边。
\"小花……\"他虚弱地唤道。
解雨臣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混蛋……你吓死我了……\"
陆清风抬手轻抚他的后背，触到那片蟠龙纹时，两人同时一震。某种新的联系在他们之间建立起来，比契约更加深刻，更加私密。
\"我想起来了……\"陆清风突然说，\"那天晚上……陆家灭门……\"
解雨臣屏住呼吸：\"发生了什么？\"
\"我父亲……发现了青铜门的秘密。\"陆清风的声音很轻，\"有人想利用夜溟之力打开门后的''终极''……他不肯交出钥匙……\"他的眼神变得痛苦，\"来灭门的人里……有解连环……还有……\"
\"还有什么？\"
陆清风直视解雨臣的眼睛：\"还有另一个''我''。白发金瞳……完全体的夜溟。\"
解雨臣如遭雷击：\"什么意思？\"
\"意思是……\"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你的''陆清风''只是半个魂魄。而另半个……在我这里。\"
解连环缓步走入后殿，手中托着一个晶莹的水晶球。球内囚禁着一个白发金瞳的身影，面容与陆清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