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谋冢 第53章 诡夜行·尸痕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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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见愁”峡口，江流湍急，水汽弥漫。几艘府衙的快船在江面上穿梭，府兵们用长钩、渔网，小心翼翼地打捞着漂浮的尸骸和船只残骸。
东野轩站在一艘快船船头，年轻的面庞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锐利。他亲自指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江面。很快，几具被江水泡得肿胀发白的尸体被打捞上来，摆放在岸边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
老仵作李仵作和婉儿立刻上前检验。婉儿虽年纪小，但胆大心细，对伤口检验颇有心得。
“死者多为刀伤致死，伤口深且整齐，多为劈砍、直刺，手法干净利落，绝非普通山匪乱砍乱劈。”李仵作仔细检查着伤口，“致命伤多在胸腹要害，一击毙命者居多。这……像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伍手法！”
“军伍手法？”东野轩眉头紧锁。
婉儿则蹲在一具尸体旁，仔细检查着他紧握的拳头。尸体僵硬的手指缝隙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她小心地用镊子拨开手指，取出一小截被水浸泡得有些褪色、但依旧能辨认出是暗红色的、质地坚韧的布条！
“师兄！你看！”婉儿将布条递给东野轩。
东野轩接过布条，入手感觉布料厚实坚韧，并非普通棉麻，更像是……军服常用的帆布料？他凑近鼻尖闻了闻，除了江水的腥味和尸体的腐臭，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桐油和铁锈混合的气味？这气味，他只在府兵营房的兵器库和保养武器的油布上闻到过！
“暗红色布条……桐油铁锈味……”东野轩眼中寒光一闪，“府兵？！”
他立刻下令：“仔细搜查所有尸体！看有无类似布条！检查衣物、鞋袜、随身物品！”
很快，又有几具尸体身上发现了同样的暗红色布条碎片，有的缠在手腕，有的塞在腰带夹层，还有的缝在衣襟内侧！更有一具尸体，脚上穿着一双磨损严重的皮靴，靴底边缘沾着一种特殊的、暗红色的粘土——这种粘土，峒川府附近只有一处地方有，那就是……府兵西大营后山的采石场！
与此同时，峒川府衙内。
穆之正仔细翻阅着近几个月被劫商队的卷宗。他发现一个惊人的规律：所有被劫的蜀锦商队，其货物最终都流向了峒川城内的几家大商号，而这几家商号背后，隐隐都与一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通判石崇山！更可疑的是，在商路断绝、蜀锦价格飞涨之际，石崇山的一个远房侄子，却突然在峒川城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绸缎庄，货源……不明！
“垄断西南丝路贸易……”穆之眼中寒光爆射！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型！
就在这时，东野轩带着打捞的物证和勘验结果，快马赶回府衙！
“大人！”东野轩将暗红色布条碎片、靴底沾着的暗红粘土样本，以及仵作的验尸记录呈上，“尸体伤口显示，行凶者手法专业，疑似军伍！尸体上多处发现此暗红色布条碎片，布料坚韧，带有桐油铁锈味！靴底沾有西大营采石场特有的红粘土！种种迹象表明，这伙‘水匪’……极可能是由府兵伪装！”
“府兵？！”赵文瑞和石崇山同时失声惊呼！赵文瑞脸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石崇山眼中则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石通判，”穆之猛地转头，目光如利剑般刺向石崇山，“西大营府兵，归你节制！对此，你有何解释？！”
石崇山脸色瞬间煞白，额头冷汗涔涔，强作镇定道：“大……大人！这……这不可能！定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下官……下官对府兵管束甚严，岂会……”
“栽赃陷害？”穆之冷笑，“那这蜀锦流向，又作何解释？你侄子石继宗新开的‘瑞祥绸缎庄’，货源从何而来？莫非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石崇山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嘴唇哆嗦着，还想狡辩：“大人……这……这……”
“够了！”穆之厉声打断，“东野轩！立刻带人，查封‘瑞祥绸缎庄’！缉拿掌柜石继宗！同时，持我令牌，调集可靠府兵，包围西大营！所有府兵，原地待命，接受审查！没有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是！”东野轩抱拳领命，眼中杀气凛然，转身欲走。
“慢着！”石崇山突然发出一声嘶吼，脸上伪装的镇定彻底崩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狗急跳墙的疯狂！他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支竹哨，狠狠吹响！
“呜——！”尖锐刺耳的哨音瞬间传遍府衙！
几乎在哨音响起的瞬间！府衙内外，异变陡生！
数名原本肃立堂下的衙役、以及门外站岗的几名府兵，眼中瞬间闪过凶光！他们猛地拔出暗藏的兵刃，嘶吼着扑向穆之！同时，府衙围墙外，也传来喊杀声和兵刃碰撞声！显然有伏兵响应哨音，开始冲击府衙！
“保护大人！”东野轩怒吼一声，瞬间拔刀！魁梧的身躯如同猛虎般挡在穆之身前，刀光如匹练，瞬间将两名扑来的刺客劈飞！
阿尔忒弥斯（阿月）银瞳骤冷！她并未拔刀，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已出现在穆之身侧，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扑向她的刺客，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迟缓，如同陷入冰窟！她只是随意地抬手，指尖轻弹，几道凝练如冰针的气劲破空而出，精准地洞穿了刺客的咽喉！动作优雅而致命！
婉儿被东野轩护在身后，小脸煞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手中已扣住了几枚银针。渊彩则迅速退到角落，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府衙内，瞬间陷入混战！石崇山趁乱，在几名心腹死士的拼死掩护下，撞破后窗，狼狈不堪地向府衙后门逃窜！
“想走？！”东野轩眼中寒光爆射，一刀劈翻挡路的刺客，就要追去！
就在这时！
一道瘦高如竹竿、穿着诡异暗紫螺旋纹斗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石崇山逃跑的路线上！正是诡雷！
诡雷并未看石崇山，面具下两点幽紫光芒，死死锁定正欲追击的东野轩！他枯爪般的双手猛地抬起，十指如拨动琴弦般急速弹动！
嗡——！
一股无形、粘稠如蜜的精神波动瞬间扩散！空气仿佛凝固！东野轩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景物瞬间扭曲、旋转！无数张牙舞爪的瘴气鬼脸凭空浮现，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撕扯着他的意识！他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如同陷入泥沼！
“影遁！”东野轩怒吼一声，强行催动内力，稳住心神，试图融入阴影摆脱幻境！
然而，诡雷的幻术岂是易与？幽紫光芒大盛！幻境冲击更加强烈！东野轩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动作再次迟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声轻微如冰层开裂的轻响！
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冰蓝刀光，如同沉寂冰川苏醒，无声无息地斩向诡雷！刀光所过之处，空气冻结、撕裂！那粘稠的精神幻境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被冻结、粉碎！
阿尔忒弥斯出手了！她手中，不知何时已握着一柄造型古朴、刀身狭长笔直、通体散发着幽幽寒气的横刀！刀身靠近护手处，两个古朴的篆字在寒光中若隐若现——穆月！
刀光精准地切入诡雷的精神力场！
诡雷闷哼一声，面具下溢出暗红血丝，幽紫眼孔光芒剧烈闪烁！他显然没料到阿尔忒弥斯的刀意如此霸道，竟能直接斩碎他的幻术核心！
“好刀！”诡雷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惊异。他身形急退，同时双手猛地合十！未被冻结的瘴气鬼脸疯狂汇聚，化作一个巨大的紫色漩涡，带着恐怖的吸摄心神之力，卷向阿尔忒弥斯！
阿尔忒弥斯银瞳冰冷，毫无波澜。她手腕微转，穆月刀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刀身冰蓝光芒流转，对着那紫色漩涡，再次无声无息地斩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刀光如同切豆腐般，无声无息地切入漩涡中心！幽蓝玄冰瞬间蔓延！巨大的紫色漩涡如同被冻结的幻影，旋转戛然而止，化为一座散发着致命寒气的冰雕，轰然砸落在地，碎成冰晶！
诡雷身形剧震，踉跄后退，面具下鲜血淋漓！他看向阿尔忒弥斯的眼神充满了惊骇！这女人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就在阿尔忒弥斯准备再次出刀，彻底解决诡雷时——
“咯咯咯……”一阵娇媚入骨、却又带着砭骨寒意的笑声突兀响起！
一道妖艳如血的身影，如同凭空出现般，挡在了诡雷身前！正是红玉！
她红裙如火，丹凤眼眼波流转，带着勾魂摄魄的魅力，却又蕴含着冰冷的杀机。她并未直接攻击阿尔忒弥斯，而是宽大的红袖猛地一拂！
呼——！
一股浓郁、甜腻、带着奇异芬芳的粉色烟雾，如同活物般汹涌而出，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阿尔忒弥斯和东野轩所在区域！烟雾带着强烈的迷幻和腐蚀气息，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滋滋轻响！
阿尔忒弥斯银瞳微凝，穆月刀横于身前，冰蓝刀芒暴涨，形成一个无形的护罩，将粉色烟雾隔绝在外！烟雾触及刀芒，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却无法侵入分毫！
东野轩则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幻象重生！他怒吼一声，强行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挥刀护住周身！
红玉并未恋战，她一把抓住受伤的诡雷，红影一闪，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在退入府衙后门阴影的瞬间，她似乎“手忙脚乱”地抵挡了一下阿尔忒弥斯隔空斩来的一道冰蓝刀气，一枚小巧的、非金非木、雕刻着狰狞鬼面图腾的暗红色令牌，从她袖中“不慎”滑落，“当啷”一声掉在青石板上！
红玉和诡雷的身影，则瞬间消失在阴影之中。
粉色烟雾渐渐散去。阿尔忒弥斯收刀而立，穆月刀身冰蓝光芒隐去。东野轩晃了晃脑袋，驱散残留的眩晕感。
“追！”东野轩提刀欲追。
“不必了。”阿尔忒弥斯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目光落在地上那枚暗红色的令牌上。
东野轩也看到了令牌，上前捡起。令牌入手冰凉沉重，正面雕刻着狰狞的鬼面图腾，背面则是一个古朴的“祀”字，散发着一种阴邪诡异的气息。
“这是……”东野轩皱眉。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角落的渊彩快步走了过来。她看到东野轩手中的令牌，脸色瞬间大变！她一把夺过令牌，仔细翻看，手指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和……一丝慌乱！
“这……这是……”渊彩的声音有些发颤，“落神谷……三大祀官的令牌！是……是诡雷祀官的令牌！”（她故意只提诡雷，隐瞒了红玉）
她猛地抬头，看向诡雷和红玉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穆之和阿尔忒弥斯，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她认得这令牌！这是她父亲蛊王渊离赐予三大祀官的身份象征！诡雷和红玉，竟然出现在这里？还出手救了石崇山？！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知道吗？他们和石崇山是什么关系？无数疑问如同乱麻般涌上心头，让她心乱如麻。
但她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紧紧攥着令牌，指节发白，最终却深吸一口气，将令牌递给穆之，低声道：“这……这是落神谷的东西……他们……他们可能是冲着石崇山来的……或者……有其他目的……”她避开了阿尔忒弥斯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银瞳，没有说出自己认出了红玉，也没有说出心中的惊涛骇浪。
穆之接过令牌，入手冰凉，那狰狞的鬼面图腾仿佛带着某种邪异的力量。他深深看了一眼渊彩，从她刚才瞬间的失态和此刻的掩饰中，他明白这令牌的分量。落神谷的祀官，竟然插手官府之事，救走了石崇山？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阴谋？蛊王渊离，在这盘棋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清理现场！追查石崇山下落！全城戒严！”穆之压下心中的惊疑，厉声下令。他看着手中那枚冰冷的祀官令牌，又望向落神谷的方向，眼神无比凝重。这商道截杀案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落神谷的阴影，已经毫不掩饰地笼罩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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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东野轩带着打捞的物证和勘验结果，快马赶回府衙！
“大人！”东野轩将暗红色布条碎片、靴底沾着的暗红粘土样本，以及仵作的验尸记录呈上，“尸体伤口显示，行凶者手法专业，疑似军伍！尸体上多处发现此暗红色布条碎片，布料坚韧，带有桐油铁锈味！靴底沾有西大营采石场特有的红粘土！种种迹象表明，这伙‘水匪’……极可能是由府兵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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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通判，”穆之猛地转头，目光如利剑般刺向石崇山，“西大营府兵，归你节制！对此，你有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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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刀！”诡雷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惊异。他身形急退，同时双手猛地合十！未被冻结的瘴气鬼脸疯狂汇聚，化作一个巨大的紫色漩涡，带着恐怖的吸摄心神之力，卷向阿尔忒弥斯！
阿尔忒弥斯银瞳冰冷，毫无波澜。她手腕微转，穆月刀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刀身冰蓝光芒流转，对着那紫色漩涡，再次无声无息地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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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阿尔忒弥斯准备再次出刀，彻底解决诡雷时——
“咯咯咯……”一阵娇媚入骨、却又带着砭骨寒意的笑声突兀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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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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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阿尔忒弥斯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目光落在地上那枚暗红色的令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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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抬头，看向诡雷和红玉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穆之和阿尔忒弥斯，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她认得这令牌！这是她父亲蛊王渊离赐予三大祀官的身份象征！诡雷和红玉，竟然出现在这里？还出手救了石崇山？！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知道吗？他们和石崇山是什么关系？无数疑问如同乱麻般涌上心头，让她心乱如麻。
但她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紧紧攥着令牌，指节发白，最终却深吸一口气，将令牌递给穆之，低声道：“这……这是落神谷的东西……他们……他们可能是冲着石崇山来的……或者……有其他目的……”她避开了阿尔忒弥斯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银瞳，没有说出自己认出了红玉，也没有说出心中的惊涛骇浪。
穆之接过令牌，入手冰凉，那狰狞的鬼面图腾仿佛带着某种邪异的力量。他深深看了一眼渊彩，从她刚才瞬间的失态和此刻的掩饰中，他明白这令牌的分量。落神谷的祀官，竟然插手官府之事，救走了石崇山？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阴谋？蛊王渊离，在这盘棋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清理现场！追查石崇山下落！全城戒严！”穆之压下心中的惊疑，厉声下令。他看着手中那枚冰冷的祀官令牌，又望向落神谷的方向，眼神无比凝重。这商道截杀案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落神谷的阴影，已经毫不掩饰地笼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