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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宫身份,小三肚量,勾栏做派! 第270章 爱人的颜色

    像是灵光乍现。

    卿啾隐约捕捉到一点模糊的光影,但那点光影又很快消失。

    就像一切只是错觉。

    也就是这时候,卿啾怀念起了弹幕。

    从失明的那一刻起。

    曾每时每刻停留在他眼前,几乎从未消失过的弹幕。

    也彻底没了踪影。

    他的世界始终是漆黑,静到他偶尔会出神地看着虚空追忆总是冷不丁出现的弹幕。

    耳畔一片寂静。

    卿啾默默抬手,想安慰秦淮渝。

    少年微哑的嗓音却在这时响起。

    “醒了吗?”

    卿啾如实点头。

    指尖拂过侧脸,秦淮渝俯身,轻轻把人抱进怀里。

    “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卿啾摇头。

    静默了一会儿,他想起刚刚那滴如同幻觉般的眼泪。

    卿啾试着道:

    “如果有难过的事,你可以告诉我。”

    他还是很坚强的。

    就算突然失明,他也没感到半点挫折。

    抽空体恤下美人更是轻轻松松。

    只是话落。

    耳畔一片寂静,只隐约听到一声轻笑。

    “我不难过。”

    美人垂着眸,将他抱得更紧。

    “一点都不难过。”

    卿啾动了动唇,终是没能说出些什么。

    他以为离开医院一切就都会变好。

    但事实上,情况并没有好转。

    卿啾沉默着。

    低下头,将脑袋搁在爱人的肩上。

    他不信神。

    但这一刻,仅这一刻。

    他由衷的希望这世间真的有神明存在。

    不管会付出什么代价。

    他都会许愿,求神明让秦淮渝不再难过。

    ……

    异国的天气远比故乡更冷。

    北平已经入春。

    但在庄园,气温还带着凛冽的凉意。

    卿啾拿着拐杖。

    开始学习盲文,开始尝试不用眼睛生活。

    医生还是会每天定点过来。

    但随着时间流逝,医生的积极性也越来越弱。

    卿啾躲在门后听医生对秦淮渝说:

    “已经没救了。”

    那么多方法都已经试过,他们实在无能为力。

    卿啾感到一阵沉默。

    秦淮渝没有回答医生是否要放弃治疗的问题,只在医生离开后轻轻将他抱进怀里。

    “怎么样?”

    卿啾故意问。

    “还不错,好好治疗就有恢复的机会。”

    额头落下清浅的气息。

    美人亲了他一下,嗓音听不出情绪。

    卿啾默默叹气。

    他已经决定接受自己失明的事实,但秦淮渝还没有。

    美人太过关心他。

    关心到宁可自己承担一切,也不愿让他听到一点不好。

    但他哪有那么脆弱?

    卿啾动了动唇,想干脆坦白一切。

    这时手指被捏了捏。

    美人握着他的手,轻声催他。

    “该洗澡了。”

    想说的话被打断,卿啾被拎去浴室。

    他的接受能力很强。

    从独立生活到现在,不过短短七天就掌握了大部分生活技巧。

    浴池里的水温热。

    卿啾蹲在浴缸里,感觉如有实质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

    卿啾说他可以自己洗澡。

    无奈美人态度执拗,怎么也不肯离开。

    卿啾只好认命。

    他躺进浴池,神经因旁边有人看着而变得松懈。

    卿啾睡着了。

    朦朦胧胧间,他又一次听到美人的声音。

    “是不是都是我的错?”

    额头抵着额头。

    美人坐在他身后,俯下身看他。

    微凉的湿意落下。

    又一次,卿啾感觉到仿佛能看到什么的奇特感受。

    美人还在喃喃自语。

    “如果当时我没有离开,如果当时我拼死也要留在边境。”

    “你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不会受伤,不会失忆,不会失明。

    “小鸟。”

    落在耳畔的嗓音更轻,像一阵雾般落下。

    “我是为了让你幸福才来到这世上的。”

    如果他喜欢的人不幸福。

    那么他的存在,便也毫无意义。

    气氛变得沉重。

    卿啾蹙了蹙眉,很想立刻睁开眼。

    他想说并不是那样。

    秦淮渝没错。

    救秦淮渝是他自愿,且自出生以来最想做的一件事。

    没有人爱他。

    没有人喜欢他。

    所以在遇到秦淮渝的那一刻,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是。

    在死亡之前,在这个世界上。

    他总要留下点带着自己痕迹和记忆的人或物。

    选择救下秦淮渝是他自己乐意。

    如果他没有救下秦淮渝,那么连重要之物都没有的他。

    大概只剩一具空壳。

    他和秦淮渝。

    是相存相依,相互依赖的关系。

    没有谁亏欠谁。

    卿啾想好好聊聊,无奈水温太舒服。

    弄得他根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声音渐渐小了。

    伴随着椅子移动的摩擦声,像是秦淮渝已经离开。

    卿啾在水温降下时睁开眼。

    他扶着浴缸边缘坐起身,神情里有些许茫然。

    他不清楚时间。

    因为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在他眼中都只剩一片漆黑。

    水温凉了。

    但空气间,秦淮渝的气息还未消散。

    他应该只睡了一小时。

    至于秦淮渝……

    他离开了半小时,这点很不对劲。

    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卿啾擦干身体,套上衣服往外走。

    推开门的瞬间。

    卿啾愣在原地,并立刻加快速度往客厅走去。

    他太过慌乱。

    忘了早就记下的房间布局,忘了躲避路上的障碍物。

    卿啾摔了许多次。

    瓷白的肌肤磕出青印,但卿啾没有在意。

    他扶着墙起身。

    寻着那一缕微弱的气息,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他能感觉的到。

    空气里有血的气息,还有秦淮渝的气息。

    这两者几乎完全融为一体。

    于是卿啾很快意识到,秦淮渝受伤了。

    怎么会这样?

    国外持枪不犯法,很多私人庄园都配有安保。

    但因为不想让他觉得不自在。

    硕大的庄园内,此刻就只剩他和秦淮渝。

    有小偷进来了吗?

    秦淮渝受伤了吗?还是说……

    最糟糕的猜测浮现。

    又很快被卿啾打消,扔到另外一边。

    秦淮渝怎么可能会出事?

    秦淮渝不可能出事。

    但至于为什么不可能出事……卿啾自己也找不到能说服自己的借口。

    人生变化无常。

    他能失明,再糟糕的事发生也很合理。

    卿啾关心则乱。

    直到快逼近血腥味的源头,他才听到不属于秦淮渝的脚步声。

    房间里有第三人。

    是谁?伤害秦淮渝的小偷吗?

    卿啾没有放慢脚步。

    在他试图打开柜子的瞬间,森冷的凉意朝他逼近。

    卿啾反手就是一个抱摔。

    “你是谁?”

    男人闷哼一声,咬紧牙关不肯回答。

    这时“叮啷”一声响。

    管制刀具掉落在地,上面缓缓传来熟悉的气息。

    是血液的味道。

    卿啾蹙着眉,将男人死死固定在地板上。

    他很少生气。

    却在这一刻咬紧牙关,说出口的话都是气息不稳的。

    “你把秦淮渝怎么样了?”

    男人仍是不答。

    卿啾失去耐心,举起染血的刀刃——

    在刀刃刺穿脖颈前。

    男人像是终于知道怕了般,慌不择路的快速回他。

    “在库房。”

    卿啾很想直接弄死这个疑似伤害秦淮渝的人,但当务之急是秦淮渝。

    卿啾打晕男人。

    随后按照记忆,独自朝库房所在的地方走去。

    客厅到库房有一段楼梯。

    卿啾跑得太急。

    走到最后一段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滚下去的。

    每块组织都在疼。

    可卿啾无力在乎这些,依旧执拗的向前。

    几分钟后。

    卿啾停下脚步,推开了库房门。

    血腥味更浓了。

    泛着铁锈味的腥味和一点清浅的香气交融,卿啾几乎立刻就认出了那是谁。

    卿啾一路跑过去。

    “秦淮渝?”

    见没有人回应,卿啾指尖发颤的伸手。

    掌心一片濡湿。

    顺着额头往下,液体浸透衬衫。

    伤是真的。

    秦淮渝也是真的。

    卿啾大脑一片空白,习惯了安逸生活的神经刺痛。

    眼前闪过电流。

    卿啾顾不得头疼,伸手牵起秦淮渝的手。

    “还好吗?”

    仍是没有回答,连气息都变得微弱。

    卿啾没有多想。

    他回去找手机,又不放心的把人扛在背上才再次出发。

    客厅里有座机,楼上有手机。

    但座机的线被剪断,手机消失无踪,应该都是那个男人干的。

    血流得更多了。

    卿啾感到脊背一阵炽热,血液的温度几乎要烫穿心脏。

    卿啾抿了抿唇。

    短暂的犹豫后,他果断调转方向,准备出去找人求助。

    可庄园的大门是锁死的。

    想出去找人救援必须要有钥匙,可钥匙在哪?

    卿啾不知道。

    他或许被弹幕影响,觉得倒霉是自己的宿命。

    失明这件事。

    让他恍惚间生出无法抵抗命运的错觉,于是也懒得挣扎。

    唯独在此刻。

    卿啾后悔自己没有配合治疗,如果再多试几次……

    万一那几次里碰巧能复明呢?

    他背着秦淮渝。

    血液顺着秦淮渝的手,划过他的指尖,最终滴落在地。

    温热的血贴着肌肤。

    卿啾迫切的想,要是能恢复视力就好了。

    可老天总不眷顾他。

    卿啾被杂物绊倒,感觉背上的人滑落。

    卿啾伸手去摸。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摸不到人。

    心跳声又快了。

    卿啾脑袋很痛,神经几乎绷成一条直线。

    他踉跄着起身。

    扶着墙,寻着血腥味找人。

    找着找着。

    在卿啾的视野中,他看到模糊而刺目的鲜红。

    是血。

    顺着斑驳的血迹,卿啾成功找到秦淮渝。

    而后随着一路滴下的血。

    卿啾摸索着,找到了地上的钥匙。

    花纹和手感都对。

    卿啾抓起钥匙,打开了大门。

    门外有脚步声。

    路过的行人像是被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动。

    卿啾只说了句:

    “叫救护车。”

    随后意识陷入昏沉,被神经的刺痛彻底淹没。

    ……

    从失明开始。

    卿啾的世界没了颜色,被纯粹的虚无所替代。

    梦的颜色因此消弭。

    卿啾时常做梦,但一般只能梦到没有边际的漆黑荒原。

    唯独今天的梦例外。

    溅起涟漪的眼泪,滴落在地板上的血迹。

    水色和红色。

    两种颜色交织,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

    卿啾从梦中惊醒。

    下意识地走下床,下意识地推开门的那一刻。

    卿啾愣在原地。

    他能看到了。

    虽然只是微弱的光影,模糊的像被打了一百层马赛克。

    但他的确又看到了。

    医生曾对他说。

    只要他的眼睛还有感觉,哪怕只是最微弱的光感。

    他都还有复明的可能性。

    卿啾确认了自己可能复明的消息,但心里并没有太多开心。

    因为这里不是医院。

    那个路人没有把他送去医院,他还在庄园,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秦淮渝去哪了?

    卿啾低下头,手上没有血迹。

    他赶去客厅。

    熟悉的位置躺着个男人,是被他打晕的小偷。

    卿啾想过去逼问。

    但走近一看,新的不对劲之处出现。

    白色大褂,碎裂的眼镜。

    这副装扮比起小偷,更像是医生,还是帮他手术的那家医院的医生。

    卿啾有些茫然。

    他走过去,试着推了推地上的人。

    “是你吗医生?”

    医生被晃醒,但并没有立刻出戏。

    凶恶道:

    “那个男人已经快死了,不想他死的话你快去…”

    医生一愣。

    像是才反应过来,医生爬起来难掩兴奋地问:

    “你能看见了?”

    卿啾还是没明白过来。

    因医生刚刚的话,他的戒备心再度燃起。

    “你把秦淮渝怎么了?”

    卿啾擒住医生的手腕,干脆利落地将手臂反折。

    “是你伤得秦淮渝?”

    医生哑口无言。

    病人看着苍白漂亮,典型的病弱少年。

    他以为对方没什么危害性。

    才因舍不得掏钱,选择自己扮演恶角。

    谁知道这差事这么危险?

    刚刚刀刃抵着脖颈的时候,要是他晚一秒说话…

    他敢保证。

    那把刀刃,会碾碎他的骨头。

    医生那叫个急啊。

    他语无伦次,半天都想不到该怎么快速解释保住小命时。

    擒住他手腕的纤白指尖松开。

    卿啾抬起头。

    他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可世界又因一个人的存在逐渐恢复颜色。

    “秦淮渝?”

    卿啾顾不得医生,快步上前。

    血腥味还是很重。

    卿啾匆匆拉过美人的胳膊,想趁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能看清东西先把人送去医院再说时。

    微凉的指尖轻轻拉住他的手。

    卿啾被拽了回去。

    清浅微凉的淡香萦绕,鼻尖贴着鼻尖,眸中印出一片浅色漂亮的海。

    卿啾微怔。

    再度看到由爱人构成的颜色,他的心跳漏了几拍。

    这时突兀的声音他的打断思绪。

    “你在看我,对吗?”

    秦淮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