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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五,千门江湖 第33章 狂胜

    十五天,七场牌局,十三万美金。

    数钱数到手抽筋。挂牌的\"港币美金找换\"处,港币美金堆了半桌。老板娘见多识广,眼皮都没抬:\"留点零钱,后面还有人等着换。\"

    最初几天还小心翼翼,把钱分散装在不同口袋,塞进袜子里,缝在衣服内衬里。后来嫌麻烦,干脆用牛皮纸包着,塞进运动鞋盒,扔在宾馆床底下。反正酒店保安24小时巡逻,谁敢来偷?

    广交会这台印钞机每天开足马力。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白天签订单,晚上开赌局。有钱得很,输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些老外不光傻,还有钱,咱们不赚白不赚。\"我对着喝闷酒的默哥扬了扬下巴,拉开他手边的第四罐青岛啤酒,\"生意好做啊。\"

    \"你他娘的悠着点。\"默哥低声呵斥,\"见好就收,别太张扬。\"

    \"哥,瞧你那点出息。\"我大大咧咧地摊了摊手,\"一个月前您在乎一千美金,现在咱哥俩别说一万,十万美金都不眨眼。整个广交会就这么一回,错过了等明年啊?\"

    坐在角落的花蕊抬起头,放下手里翻看的《广州日报》:\"默哥说得对,适可而止。\"

    我懒得理他们,转身走向阳台。六月的广州闷热难耐,珠江水面上热气蒸腾。这是白天鹅宾馆的江景房,一千多一晚,刚开始还肉疼,现在随手就签了单子。

    花蕊把住房钱先预付了一周,第二周我加倍续上。前台小姐笑得嘴都合不拢:\"林先生您贵人多忘事,上周已经付过了。\"

    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无所谓,再记一周。\"

    第三周开始,胃口越来越大,目标越选越高。从美国人转向日本人,又瞄上了那些俄罗斯和德国买家。每人手上捏着大订单,晚上几万美金输赢不过是调剂。

    一连赢了十多场,三万、五万、八万...存折上的数字蹭蹭往上涨。我开始做梦都在数钱,数到半夜惊醒,却发现枕边真有一叠美金。

    成功的滋味太美妙了。一个月前还在为一千块房租发愁,现在却能买下半条街的房子。

    \"咱们仨值得庆祝一下。\"我一拍大腿,掏出一沓美金,\"走,好好消费一把。\"

    第一站是天河城。当时广州最气派的商场,进口货扎堆,保安凶得跟防贼似的。以前路过天河城都觉得那是有钱人的地方,现在随便逛,想买啥买啥。

    \"登喜路的西装穿上,爱马仕的皮带来一条。\"我站在柜台前,掏出一卷美金,\"刷卡太麻烦,现金,给我挑最好的。\"

    导购笑成一朵花:\"先生真是大手笔。这条鳄鱼皮带今年刚到,全广州就这一条。\"

    \"包起来。\"我头也不回,径直去了隔壁的万国表专柜。

    劳力士?歧途。当时上档次的是欧米茄海马。三万多一块,工薪阶层得攒一年。我毫不犹豫买了两块——一块自己戴,一块送给默哥。

    \"哥们,收着。\"我把表盒往他怀里一塞,\"没啥好送的,意思意思。\"

    默哥扭过头去:\"别瞎花。\"

    \"不收是吧?那我扔了。\"我作势要把表往垃圾桶扔。

    默哥无奈接过,拿在手里掂了掂:\"太贵重,不合适。\"

    \"哥,咱们赚得多,花得多,不寒碜。\"我拍拍他的肩,\"明儿还有更大的。\"

    第二站是电器城。Sony大彩电、松下录像机、先锋组合音响——这在当时属于奢侈品,一套下来抵得上普通人半年工资。我全买了,直接送回酒店,\"安排人装好,回头给小费。\"

    花蕊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你确定都需要?\"

    \"缺啥买啥!\"我大手一挥,\"再给你买个bp机,最新款的。\"

    花蕊皱眉:\"太张扬了,这边港商多,江湖人士更多,小心引来麻烦。\"

    我不以为然:\"谁敢惹咱?大不了找家保安公司。\"

    返回酒店的路上,我特意绕道文德路,那里有广州最早的互联网咖啡厅,刚开业几个月。三十块钱一小时,比普通人一天工资还高,却挤满了打扮时髦的年轻人,都忙着查股票行情。

    2000年的A股才刚起步,大家却跟疯了似的往里扎。股评师的传真资料要排队拿,有钱没门路都买不到。我随手塞给服务员几百块,插队坐下,随便点了支股票买了一万股。

    \"林少这么阔绰,以后多关照啊。\"服务员哈着腰,恨不得给我捶背,\"最近有位客人想见您,说是老乡,姓吴。\"

    我一愣:\"不认识,没空见。\"

    \"他说您会感兴趣的,还说您在白天鹅住总统套房?\"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除了默哥和花蕊,没人知道我住哪。

    回到酒店,电梯里遇到个陌生男人,西装革履,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他上下打量我一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住1808?\"

    我摇头。

    \"奇怪,我看你拿着房卡。\"他自顾自笑了笑,走出电梯,\"后会有期。\"

    屋里乱糟糟的。被子掀开,枕头翻过,床头柜和抽屉都开着,洗漱间的牙刷牙膏倒在地上。明显有人来过,而且毫不掩饰。

    更要命的是,藏在床垫下的美金不见了。

    \"他妈的。\"默哥面沉如水,\"早该收手了。咱们被盯上了。\"

    \"会不会是服务员偷的?\"我语无伦次,\"或者打扫房间的阿姨?\"

    \"天真。\"花蕊瞥了我一眼,\"是冲着你来的,不是冲着钱。\"

    我突然想起网吧服务员提到的\"姓吴的老乡\",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当晚,花蕊带回条消息:东方宾馆有场大局,俄罗斯商人,做石油贸易的,出手阔绰。已经打点好关系,只等我们过去。

    \"别去了。\"默哥当即反对,\"局势不对,先撤为上。\"

    花蕊却犹豫了:\"不去更危险,会被认为心虚。而且...他们已经知道你的底细,不光知道你在哪住,还知道你的真名。\"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

    \"那个姓吴的,他说拿了你的资料,包括松鹤庄的事。有人出高价找你。\"花蕊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不去也得去,不然连跑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