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渊战神从罪徒到万界主宰 第4章 浊渊行者(第1/2页)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四章 浊渊行者
冰冷。粘稠。灰绿色的污浊如同凝固的血液，包裹着楚烬残破的躯壳。沉淀池底部的死寂，被上方排污口间歇性倾泻而下的污秽洪流打破，浑浊的浪涛带着神宴残渣的腥甜与怨毒，狠狠拍打在池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楚烬盘膝坐于池底最污秽的淤积深处。浊液漫至胸口，散发着刺鼻的硫磺与腐坏气息。他双目紧闭，赤裸的上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痕深处，灰绿色的污秽能量与暗红色的毁灭气息如同两条互噬的毒蛇，在皮肉之下缓缓蠕动、交织、争斗。每一次蠕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被更庞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审判烙印灼烧所淹没。
那烙印，如同神君亲手铭刻在他灵魂核心的炽白烙铁，将凌霄神君冰冷的意志与裁决神剑的毁灭力量，化为永世不熄的酷刑。白金神焰在意识核心深处燃烧，每一次意识的涟漪都会引动它更狂暴的反噬，仿佛要将他的存在从根源上焚毁。
“嗬……”
压抑的、如同破败风箱般的喘息从楚烬喉间挤出，混杂着浊液气泡破裂的声响。他额角青筋暴起，大颗汗珠（意识体层面的能量逸散与污秽混合）混着灰绿的浊液滚落。右手紧握成拳，抵在池底冰冷的黑石之上。掌心皮肤下，一点极其微弱、却顽强闪烁着的混沌光斑，正如同心脏般搏动。
就是这点混沌光斑，赋予了他在污秽中汲取力量的“资格”，却也引来了体内更恐怖的冲突！
轰隆！
排污口又是一道瀑布般的污秽洪流倾泻而下！翻滚的暗红污水里，刺目的碎金箔、染血的破碎丝绸、甚至半截流淌着玉液却被染红的蟠桃……神族奢靡狂欢后的残渣再次汹涌而至！更加浓郁的、扭曲痛苦的灵魂碎片如同无形的毒针，裹挟着洪流冲击而来！
嗡！
楚烬掌心混沌光斑骤然明亮！一股比前几次更强劲、更贪婪的吸力猛地爆发！
吼——！
池底的污浊能量仿佛被点燃，疯狂涌入楚烬右臂！洪流中蕴含的神血残渣、灵魂碎片、暴戾怨念，更是被这股吸力撕扯着，如同万川归海，蛮横地灌入他残破的躯壳！
噗！
楚烬身体剧震，体表几条较浅的裂痕瞬间崩开更大的口子！灰绿色的污秽能量与暗红的毁灭气息从中喷涌而出！审判烙印的白金神焰被这狂暴而污秽的入侵力量激怒，在他意识核心深处轰然爆发，如同在油库中投下火星！
焚魂炼魄！
内外交攻！
污秽的冰冷侵蚀，混乱能量的撑裂感，审判神焰的灼魂之痛，毁灭气息的撕裂咆哮……数种极致痛苦叠加爆发！这已非人间所能承受之刑！
“啊啊——！！！”
楚烬猛地睁开双眼！血丝瞬间布满瞳孔，眼神却是一片纯粹的、被痛苦逼至极限的疯狂！血戮之眼的位置如同两团烧红的烙铁！一股源自葬渊最深处的凶戾意志，在这内外炼狱的极致压迫下，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太古凶兽，被彻底唤醒！
吼——！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楚烬识海炸响！那并非他的意念，而是体内那缕被混沌力量勾动、沉寂已久的饕餮本源凶念在咆哮！贪婪！吞噬！毁灭！
在这毁灭本能的引导下，掌心疯狂涌入的污秽洪流，一部分不再无序冲击他的壁垒，而是被那凶戾的饕餮意志强行吞噬、压缩、炼化！
嗤嗤嗤——！
涌入右臂的污秽洪流中，那些暴戾的怨念和破碎的神魂碎片，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磨盘！在饕餮意志的咆哮碾压下，它们尖锐的棱角被硬生生磨平，扭曲的意志被强制剥蚀，残存的精纯本源被粗暴地抽取！
楚烬体表崩裂的伤口处，涌出的不再是单纯的能量逸散！灰绿色的污秽、暗红的毁灭气息，在饕餮意志的强行揉捏下，竟凝聚成一颗颗极其微小的、肉眼难以分辨的、闪烁着混沌色泽的沙粒！这些沙粒带着强烈的混乱与吞噬气息，迅速覆盖在伤口表面，强行填补着裂痕！如同最劣质、却无比坚韧的原始胶质！
剧痛依旧滔天！但这强行炼化带来的实质力量反馈，却让楚烬在毁灭的边缘……狠狠踩住了一块摇摇欲坠的礁石！
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出意识层面的血丝，混入口中冰冷的浊液。疯狂催动着那点混沌光斑，配合着体内咆哮的饕餮凶念，如同饮鸩止渴的狂徒，鲸吞着这带来痛苦的“养分”！
撕裂、破碎、吞噬、凝聚、强行弥合……周而复始！
排污口的水流再次平息。
楚烬缓缓站起身。沉淀池的浊液滑落，露出布满暗沉“沙粒”纹理的躯干。裂痕并未完全消失，像龟裂干涸大地的纹路，深浅交错，被那些不断蠕动的混沌沙粒勉强弥合着。一种深沉、内敛，却又如同死火山口般压抑着毁灭风暴的气息，自然散发开来，与这污秽沉淀池的绝望死寂完美交融。
新生的混沌沙粒在血肉（意识体）下缓缓流动，带来污秽冰冷的触感。但这不是负担，而是伪装，是保护色，是吞噬的獠牙！审判烙印的白金神焰依旧在灵魂深处燃烧，带来永恒的酷刑，但他扛住了。一丝微弱、混杂着污浊、混乱与纯粹毁灭的力量溪流，正在他拓宽的意识河道中流淌。
浊渊行者。
楚烬浑浊的目光扫过上方排污口的惨白微光。右手张开，掌心混沌光斑隐没，只在皮肤上留下一个极其淡薄、不细看难以察觉的扭曲漩涡印记。
伪装已铸，獠牙暗藏。复仇之路，将由这污秽深渊开始。
天域底层，秽土荒原。
与琼霄宴主殿那片被神光永恒笼罩的圣洁乐土不同，秽土是神域光照不到的背面。灰黄的天空永远凝固着铅色的浊云，散发着衰败气息的星辰投下冰冷的光斑。嶙峋的黑色山脊如同腐朽巨兽的骸骨，蜿蜒切割着破碎的大地。巨大的矿坑如同天域肌肤上的脓疮，深不见底，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怨毒。飓风卷动着沙尘与灰白色的骨粉，呜咽着掠过荒原，抽打着那些在矿坑边缘如同蝼蚁般蠕动的身影。
矿奴。
他们衣衫褴褛，皮肤被矿坑的黑暗和污秽浸染成灰败颜色，裸露处布满鞭痕和奇异矿石腐蚀的溃疡。眼神空洞，只有麻木和深不见底的绝望。沉重的矿篓压弯了脊梁，里面是刚从矿洞深处开采出的、沾染着黑色血迹的“活髓晶矿”。这种矿石蕴含狂暴的神性能量，却带有致命侵蚀，需以矿奴血肉灵魄为容器进行初步“淬火”才能被神族安全使用。
矿坑边缘一座由巨大黑石堆砌、结构粗犷的“戊字营”营寨，便是这些矿奴的囚笼与中转站。粗大的玄铁围栏隔绝着荒原的威胁，也锁死了矿奴的希望。低矮的石屋内充斥着汗臭、血腥和绝望的呻吟。营寨中心，一座相对高大的石堡矗立，这里是监管此营的低阶神将“戊土”的居所兼行刑所。
此刻，营寨巨大的、由粗壮铁棘缠绕而成的寨门外。
楚烬的身影从荒原的沙尘暴中显现。他没穿矿奴的破烂灰袍，而是裹着一块巨大的、饱经风霜、似乎取自某种灭绝凶兽的漆黑皮毛。皮毛边缘破碎，散发着与秽土荒原融为一体的野性与腐朽气息。这遮掩了他大部分身躯，也将那布满混沌沙粒裂纹的上身隐藏。裸露的脸和脖颈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由污秽和特殊矿物调制的灰黑油彩，只露出一双浑浊麻木、却又隐隐透出矿奴特有绝望的眼睛。乱糟糟的头发粘结在一起，遮住前额，也挡住了血戮之眼的位置。
一个标准的、在秽土荒原挣扎求生、刚从一次黑风暴或矿洞塌方中幸存下来的流浪矿奴形象。卑微、肮脏、绝望，却又带着一丝荒野磨砺出的求生本能。
他步伐沉重而缓慢，拖拽着脚步，一步步走向戊字营的寨门。每一步都在灰黄的砂砾地上留下一个深陷的、带着污浊湿痕的脚印。
“站住！秽土的爬虫！哪个矿坑逃出来的？！” 寨门了望台上，一名手持燃烧着幽蓝火焰长鞭的巡逻神卫厉声喝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楚烬全身。楚烬身上散发的那种浓郁的污秽死气，让他厌恶地皱了皱眉。
楚烬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露出油彩下那张麻木灰败的脸，嘴唇干裂开合，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黑矿洞……塌了……都死了……戊字营……有号牌……求……给口吃的……”他的眼神涣散，带着哀求，双手下意识地在胸腹部位空抓了几下，做出一个饥饿难耐的动作。
神卫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了然。矿洞塌方在秽土是家常便饭，这种侥幸逃出来、凭着模糊记忆想混进某个营地苟活的流浪矿奴每年都有不少。他懒得废话，直接扔下一块边缘粗糙、刻着“戊”字的黑色玄铁牌和一个硬得能砸死人的黑面包。
“滚去丙字仓！领工具！明天滚下矿！再敢废话，现在就填了血酿池！”神卫的语气如同处理垃圾。
楚烬麻木地捡起冰冷的铁牌和坚硬的面包，深深佝偻下腰，拖沓着脚步，顺着神卫指的方向，融入营寨内部更加污秽、混乱、充满绝望气息的洪流之中。每一步都完美复刻着一个被命运彻底压垮的灵魂。
石堡的顶层平台。一名身披暗沉土黄色半身甲、体型健硕如熊罴的神将戊土，正背负双手，冰冷的眼神如同审视牲口般扫过下方忙碌的矿奴。他脸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像蜈蚣般爬过左眼下方，仅存的右眼闪烁着残忍冷酷的光。
“大人，又来了个黑矿洞的漏网之鱼，打发去丙字仓了。”一名监工神仆恭敬地汇报。
戊土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目光并未在楚烬消失的方向过多停留。一个矿奴而已，污秽大地上最卑贱的灰尘，不值得他浪费一丝心神。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营寨外某个方向，那里一座悬浮在半空、由巨大神骨构筑的狰狞宫殿投下阴影。
“百骸神殿的巡逻队快到了，”戊土声音低沉，“‘本月的贡品’准备好了吗？”
“早备好了，大人！”监工脸上露出一丝谄媚又残忍的笑容，“丙字仓刚‘淬炼’出来的最上等活髓晶矿十方！五十名‘血胚子’也已锁在铁牢里，随时可提走！”
戊土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随即被更深沉的贪婪取代。他舔了舔嘴唇，那道疤痕随之扭曲：“神殿那位血骨神使……近来似乎对稀有的‘怨灵结晶’很有兴趣？丙字仓深处……那几个挖掘时意外发现古老神坑、被诅咒污染神速溃烂的矿奴……是不是快撑不住了？”
监工眼神一亮：“大人明鉴！那几个‘废料’，全身怨念已凝成实质黑纹，最多三五日便会彻底化为无智怨灵！正好废物利用，抽魂炼晶！价值至少翻倍！”
戊土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狞笑：“很好！通知血骨神使的手下，加三成价码！再弄一批‘黑瘴毒藻’投入矿坑，我要下一次的矿奴……产出翻倍！”
“遵命！大人！”
卑贱？灰尘？在神将眼中，矿奴只是开采神矿的耗材，生产血酿的原料，交换利益的砝码。他们的哀嚎与绝望，不过是这天域盛宴下，无人在意的、低沉的背景噪音。
而此刻，楚烬正站在所谓的“丙字仓”角落。这里比戊字营其他区域更阴暗，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一种诡异的、如同腐肉化脓般的甜腥味。一排排低矮的石槽如同墓穴，躺着气息奄奄、肢体溃烂变异的矿奴。他们浑浊的眼神早已失去焦点，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身体上布满不断蔓延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色诅咒纹路。
楚烬麻木地接过一块沉重、带着倒刺、能增加挖掘速度却也更容易划伤手骨、沾染诅咒的矿镐。他的眼神平静地扫过那些正在腐烂中等待最终炼魂抽魄命运的“原料”。怀中被灰布包裹的坚硬黑面包，抵在胸口。在他无人窥探的衣衫之下，那些蠕动的混沌沙粒微微搏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新的一日。血髓矿坑深处。
这里的黑暗粘稠如墨，连镶嵌在矿壁上的劣质照明矿石也显得昏暗不明。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硫磺味、浓烈的血腥气，以及一种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令人灵魂颤栗的腐朽气息。巨大扭曲的矿石犬牙交错，投下诡异的阴影。矿道深处，不时传来沉闷的挖掘撞击声、矿石滚落的声响，以及……压抑到极致的痛哼，或者忽然爆发的凄厉短促的惨叫，旋即又戛然而止——那是被突然喷发的瘴气侵蚀，或被潜藏矿坑的“蚀骨虫”瞬间啃噬殆尽的倒霉鬼。
楚烬混在一支疲惫不堪、麻木前行的矿奴队伍中，沉向更深处的作业面。他手中的矿镐有节奏地落下，每一次都精准地砸在矿脉的薄弱处，敲下一块块沾满黑血的“活髓晶矿”，展现出远超周围矿奴的效率，却又巧妙地控制在“好运而经验丰富”的范围内。混沌沙粒在他皮肤下缓慢流转，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弥漫的污秽能量、血腥怨念以及地脉深处的死寂气息。驳杂的力量缓慢增长，如同污浊的溪流逐渐拓宽。审判烙印的灼痛如同永恒的背景噪音，被他麻木的意志死死压制在意识深处。
“快！磨蹭什么！血髓晶必须赶在神殿特使巡查前送上去淬火！”监工的小头目，一个名叫黑牙的獐头鼠目神仆，在后方挥舞着燃烧幽蓝火焰的骨鞭厉声呵斥。鞭梢爆出几点火星，抽在动作稍慢的矿奴背上，立刻留下一道焦黑的灼痕，引来压抑的痛哼。
楚烬的动作不曾有丝毫停顿，目光深处却一片冰冷。这些手持鞭子的“小神”，是神族压榨链最直接的执行者，他们比高高在上的神将更热衷于折磨这些“贱奴”。
前方的矿道变得更加狭窄、扭曲。空气变得更加灼热、污浊，弥漫着一股新鲜的、如同内脏破裂的血腥味。矿道拐角处，散落着几把扭曲变形的矿镐和两顶破烂的头盔，旁边一片暗红色的新鲜血迹格外刺眼。血迹尚未完全干涸，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息从中逸散出来，带着强烈的诅咒侵蚀感。几只指甲盖大小、甲壳漆黑、口器如同针管的蚀骨虫正在血迹周围贪婪地吮吸着残留的精气，发现矿奴队伍靠近，才迅速钻入岩石缝隙消失。
队伍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矿奴们的麻木眼神中透出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
“妈的！又是蚀骨虫爆窝！还折了两个废物！”黑牙骂骂咧咧，却不敢过于靠近那片危险区域，只对着队伍吼道：“丙七！丙八！你们两个废物，进去把烂肉拖出来！别堵着道！”
两个被点名的矿奴身体猛地一抖，眼神充满恐惧，哀求地看向黑牙。
“嗯？！”黑牙独眼中凶光一闪，骨鞭上的幽蓝火焰猛地一盛！
两个矿奴绝望地拖着步子，颤抖着靠近那片血迹区域。他们用矿镐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那些沾染了强烈诅咒气息的碎布和凝固污物。其中一人不小心触碰到了新鲜血迹的边缘，指尖瞬间冒起一股黑烟，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溃烂！
“呃啊——！”那矿奴发出凄厉的惨叫，抱着迅速腐烂的手摔倒。另一名矿奴吓得连连后退。
“废物！都是废物！”黑牙暴怒，手中骨鞭狠狠扬起，蓝色的火焰鞭影就要抽向在地上打滚的矿奴！杀鸡儆猴，维持秩序，这些贱奴的命不值一提！
就在那燃烧着诅咒之焰的鞭梢即将落在矿奴腐肉翻滚的背部时——
一只布满污垢、青筋虬结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突兀地从旁边探出！精准无比地……攥住了燃烧的鞭梢！
滋——！
刺耳的灼烧声响起！黑烟升腾！那只大手抓住鞭梢的瞬间，鞭子上幽蓝的诅咒之焰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缠绕而上！大手上覆盖的污垢被焚烧、剥落，露出了下方布满细微龟裂和混沌沙粒纹理的皮肤！诅咒火焰疯狂舔舐着那些沙粒，发出更刺耳的滋滋声！
所有的矿奴都惊呆了，连地上打滚的矿奴也一时忘了疼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只攥住鞭子的手的主人。
楚烬！
他低垂着头，大半张脸隐藏在油腻粘结成绺的乱发和阴影下，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只攥住鞭梢、被幽蓝诅咒火焰焚烧的手，稳如磐石，纹丝不动！仿佛那跗骨剧痛只是微风吹拂！
“嗯？！”黑牙脸上的残忍瞬间凝固，继而化为暴怒和惊诧！一个卑贱矿奴，竟敢反抗？！他那条骨鞭熔铸了“蚀骨虫腺毒”，其诅咒灼烧之痛，连真仙沾上都难以忍受！这矿奴……
“找死——！” 黑牙怒吼一声，手臂猛地发力，想将骨鞭抽回！他要将这个敢挑衅他权威的贱奴碎尸万段！
然而，那攥住鞭梢的手，如同与山岩熔铸在了一起！黑牙用尽全力，骨鞭竟如同被钉在了那里，纹丝不动！甚至……一股冰冷的、带着混乱与毁灭气息的微弱力量，正逆着骨鞭上的诅咒火焰，缓缓地、极其顽固地……顺着鞭身向上蔓延！冰冷的触感让黑牙的手腕都感到一丝寒意！
这不可能！
黑牙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骇然！他惊恐地瞪着楚烬藏在乱发后的面容，试图看清那阴影下到底是何物！
楚烬缓缓抬起头。
乱发缝隙间露出的那只眼睛！浑浊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粹的、冰冷的、如同万载寒冰封冻的……凶戾！
那目光穿透火焰，穿透距离，狠狠撞入黑牙的瞳孔深处！一瞬间，黑牙仿佛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无数神魔骸骨堆积成山！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正立于尸山之巅，俯瞰着他……如同在打量一只待宰的蛆虫！
“呃！” 黑牙如遭重击，心脏猛地一抽，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从未体验过的恐怖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紧握骨鞭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松了！
啪嗒。
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骨鞭掉落在污秽的矿道地面上，鞭梢还缠绕在楚烬的手上，但火焰已然黯淡了许多。
楚烬慢慢松开手。被诅咒火焰灼烧过的手掌，焦糊一片，露出翻卷的皮肉和蠕动的混沌沙粒，一缕缕细微的黑色诅咒能量如同不甘的毒蛇，正被那些沙粒一点点吞噬、碾碎、融入。他看也不看地上的黑牙，弯腰捡起身边一把不知哪个矿奴丢弃的、更加粗大沉重的尖头矿镐，声音嘶哑如同砂砾摩擦，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漠然：
“血髓矿，我挖。”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四章（续）
燃烧着幽蓝诅咒火焰的骨鞭掉落在污秽的矿道地面上，鞭梢兀自缠绕在楚烬那只焦糊翻卷、沙粒蠕动的右手之上。火焰黯淡，发出不甘的滋滋声，一丝丝诅咒黑气正被那些混沌沙粒强行剥离、吞噬。
死寂。
矿道拐角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血块。所有矿奴都僵住了，如同被石化。地上那手指腐烂的矿奴甚至忘了惨叫，瞪大眼睛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监工黑牙的脸上，暴怒如同被冰水浇熄，只剩下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惨白。他手腕上残留着被那冰冷力量侵蚀的寒意，更让他灵魂深处都在颤栗。
这个矿奴……这个刚刚还麻木如行尸的贱奴……那双从乱发缝隙间露出的眼睛……那是什么？！
尸山血海！神魔骸骨！那绝非矿奴能有的目光！那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凝视！
楚烬缓缓直起身，动作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看也没看地上失魂落魄的黑牙，弯腰，用那只刚刚攥住骨鞭、此刻焦糊与沙粒交织的右手，捡起了旁边一把不知哪个矿奴丢弃的、更加粗大沉重的尖头矿镐。
矿镐的硬木柄入手冰冷，粗糙的纹理摩擦着掌心焦糊的皮肉和蠕动的沙粒。镐头沉重，闪烁着暗沉的黑铁光泽，尖端带着锐利的倒刺，沾满了黑红色的矿奴血污和陈年诅咒的暗斑。
“血髓矿，”楚烬的声音响起，嘶哑得如同两块锈铁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甸甸的、令人心悸的漠然，“我挖。”
他提着那柄狰狞的矿镐，迈开脚步。脚步踏在矿道粘稠的污血和碎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矿奴的心脏上。他绕开那片诅咒血迹区域，径直走向矿道深处更加幽暗、血腥气息更浓烈的作业面。
没有人敢阻拦。
黑牙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瘫软在冰冷潮湿的矿道壁上，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那个提着矿镐的、裹在兽皮里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的黑暗中，眼中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不见底的恐惧。
矿道深处，空气灼热得如同熔炉。血腥味混合着浓烈的硫磺和一种奇异的、如同生物内脏腐败的腥甜气息，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两侧矿壁不再是粗糙的黑石，而是呈现出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浆般的色泽。巨大的、犬牙交错的暗红矿石如同巨兽的獠牙，在昏暗的照明矿石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这就是“活髓晶矿”，神族渴求的能源，矿奴血肉的熔炉。
这里矿奴的数量明显稀少了许多，只有寥寥数人。他们个个形容枯槁，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灰红色，布满溃烂的脓疮和扭曲的黑色咒纹。动作迟缓，每一次挥动矿镐都显得异常吃力，喘息声如同破败的风箱。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麻木和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显然，这里是戊土神将口中即将“报废”的“废料区”。
楚烬的到来并未引起多少波澜。那些矿奴只是木然地瞥了他一眼，便继续着手中机械的挖掘。死亡，在这里是常态。
他找了一处无人角落，对着矿壁上凸出的一块巨大暗红矿石，举起了手中沉重的尖头矿镐。
轰！
镐尖如同陨石砸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凿在矿石最脆弱的连接处！暗红的碎石混合着粘稠如沥青的黑血状物质，如同爆炸般迸射开来！一股更加浓郁、带着强烈精神污染的灵魂怨念和诅咒气息扑面而来！
楚烬不闪不避。混沌沙粒在皮肤下加速流动，覆盖在裸露皮肤表面的那层污秽油彩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吸收着飞溅的污血和诅咒气息！右手掌心那点混沌光斑在油彩下微微搏动，如同一个微型黑洞，将这股狂暴的负面能量强行纳入体内！
嗤——！
污秽与诅咒能量冲入身体的瞬间，审判烙印的白金神焰轰然爆发！如同被玷污的圣域，燃起焚尽一切的怒火！极致的灼痛再次席卷！但体内咆哮的饕餮凶念也随之怒吼！一部分污秽能量被瞬间撕扯、吞噬、转化为冰冷纯粹的毁灭之力！另一部分则被混沌沙粒强行镇压、同化，融入那污浊的“溪流”！
剧痛！但伴随着剧痛，是力量在缓慢、却真实地增长！每一次镐击，每一次矿石的碎裂，都是一次残酷的淬炼！他如同一块被投入污秽炼狱的顽铁，在神焰的焚烧、污秽的侵蚀、凶念的撕扯下，被反复捶打！
轰！轰！轰！
沉闷而狂暴的挖掘声在矿道深处回荡，节奏稳定得令人心惊。楚烬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仿佛那足以让其他矿奴崩溃的痛苦对他只是清风拂面。暗红的矿石在他矿镐下如同朽木般碎裂，效率远超旁人。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合着污秽沉淀与凶戾锋芒的气息，与这片血髓矿区的绝望死寂完美融合。
角落阴影里，一双浑浊的眼睛一直偷偷注视着楚烬。那是一个老矿奴，半边脸已经被诅咒腐蚀得露出白骨，仅存的左眼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惧和一丝微弱希冀的光芒。他亲眼看到楚烬是如何震慑黑牙，如何承受诅咒火焰而面不改色，又如何在这废料区如同砍瓜切菜般挖掘血髓矿！
老矿奴佝偻着身体，如同幽灵般无声地移动到楚烬身后几尺外。他动作极轻，但楚烬握镐的右手，指关节极其细微地绷紧了一瞬。
“大……大人……”老矿奴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漏气的风箱，带着极度的恐惧和卑微的祈求，“救……救救我们……丙字仓深处……地狱……不能去……”
楚烬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矿镐再次狠狠砸落，凿下一大块矿石。飞溅的污血碎屑有几滴落在他脸上，被他皮肤下蠕动的沙粒无声吸收。
“说。”冰冷的单字从他齿缝中挤出，如同金属摩擦。
老矿奴身体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但还是鼓起最后的勇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们……抽魂……炼晶……就在矿坑最底下……百骸神殿要的贡品……被诅咒污染……撑不住的……就会被拖进去……”他仅存的左眼死死盯着楚烬手中那把沉重的尖头矿镐，仿佛那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大人……您有力量……求您……”
轰！
楚烬手中的矿镐再次落下，这一次，凿击的位置极其刁钻，一块半人高的巨大矿石应声裂开！矿石裂开的缝隙深处，并非纯粹的暗红，而是露出了一小片……奇异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晶石！
这晶石的出现，让楚烬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顿！
那晶石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幽蓝，内里似乎有粘稠的、如同液态蓝宝石般的物质在缓缓流淌、旋转！更诡异的是，晶石散发出的并非矿物的气息，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怨恨！一种被强行压缩、囚禁了万古的怨毒意志！
这种气息……竟与裁决神剑中蕴含的那部分冰冷审判意志，有某种微妙的……相似！却又更加极端，更加怨毒！
老矿奴看到那幽蓝晶石，仅存的左眼中爆发出更深的恐惧：“怨……怨灵晶核碎片！诅咒源头！大人快离开！碰了它神魂都会被冻裂！”
但楚烬的动作更快！
在老矿奴惊恐的目光中，楚烬那只布满焦糊沙粒和诅咒残留的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出！无视晶石周围逸散出的、仿佛连空气都能冻结的幽蓝寒气，精准地……将那块指甲盖大小的幽蓝怨灵晶核碎片，一把抓在了掌心！
滋啦——！
一股仿佛来自九幽炼狱的极致冰寒，混合着滔天的怨毒诅咒，瞬间从晶核碎片中爆发！疯狂涌入楚烬的右臂！
“呃！”楚烬闷哼一声，整条右臂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幽蓝冰霜！皮肤下的混沌沙粒疯狂蠕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试图吞噬这股冰寒怨毒之力！审判烙印的白金神焰被这极致的阴寒刺激，瞬间爆发出更猛烈的反扑！冰与火，诅咒与神罚，污秽与毁灭……数种极端力量在他手臂乃至全身疯狂冲突、绞杀！
剧痛！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整条手臂都要被撕裂、冻碎、焚毁！
但楚烬的眼神，却在这一片混乱的痛苦风暴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亮光！
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能量风暴核心，在那块幽蓝晶核碎片被抓住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法被掩盖的……共鸣感，从他怀中那枚沉寂已久的玉佩深处……悄然传来！
玉佩……在共鸣？！
这怨灵晶核碎片……与白璃的玉佩有关？！
轰隆！
就在楚烬心神剧震的瞬间，整个矿道猛地剧烈摇晃起来！比之前的塌方更加猛烈！矿顶簌簌落下大块碎石，矿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不好！地脉又动了！快跑！”老矿奴发出绝望的嘶喊！
更大的塌方开始了！
楚烬眼中厉色一闪！他猛地攥紧右拳！不顾手臂的剧痛和冲突，强行将那块幽蓝晶核碎片连同拳头一起收回！另一只手紧握矿镐，身体如同猎豹般弓起，在矿顶巨石砸落的轰鸣声中，朝着矿道深处、塌方最为猛烈的方向——也是老矿奴口中那“地狱”所在的方位，猛地窜了出去！
他选择的不是逃生，而是更深的地狱！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四章（续）
轰隆隆——！！！
矿道如同垂死巨兽的内脏在疯狂痉挛！整个空间被狂暴的震颤撕扯、扭曲！巨大的暗红色矿石如同暴雨般从矿顶倾泻砸落，碎石混合着粘稠如沥青的黑血状物质飞溅！矿壁在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中崩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幽蓝的照明矿石如同濒死的萤火，在剧烈的晃动中明灭不定，将矿奴们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塌了！又塌了！”
“快跑啊——！”
“救命！出口堵死了！”
绝望的哭喊和濒死的惨嚎瞬间撕裂了矿道的死寂！矿奴们如同炸窝的蚂蚁，丢下矿镐，不顾一切地朝着矿道入口方向亡命奔逃！有人被飞落的巨石砸中，瞬间化作一滩肉泥；有人被脚下崩裂的矿道吞噬，只留下半声戛然而止的惨叫；有人慌不择路，一头撞在布满诅咒黑纹的矿石上，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消融！
地狱！血髓矿坑深处，地脉暴动掀起的塌方，是真正的地狱降临！
楚烬攥紧右拳！那块指甲盖大小的幽蓝怨灵晶核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掌心疯狂爆发着极致的冰寒怨毒！整条右臂被厚厚的幽蓝冰霜覆盖，皮肤下的混沌沙粒疯狂蠕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与冰寒诅咒激烈对抗！审判烙印的白金神焰被这冰寒彻底激怒，在他意识核心深处轰然爆发，如同在油库里点燃了火星！冰与火！诅咒与神罚！污秽与毁灭！数股极端力量以他的右臂为战场，疯狂冲突、撕咬、湮灭！
剧痛！难以言喻的剧痛如同亿万根冰针与火针同时贯穿每一寸神经！手臂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撕裂、冻碎、焚毁！
但楚烬的眼神，却在这一片混乱的痛苦风暴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亮光！
共鸣！
就在那怨灵晶核碎片被他攥住、狂暴力量爆发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唯一灯塔般清晰的……共鸣感！从他怀中那枚沉寂已久的玉佩深处……悄然传来！
玉佩！沉寂的玉佩！竟与这血髓矿坑深处、百骸神殿渴求的“怨灵晶核碎片”……产生了共鸣？！
这绝非巧合！
矿奴临死前的记忆碎片！白璃那冰封的漠然与指尖悬停的挣扎！裁决神剑的冰冷杀机！玉佩的共鸣！幽冥深渊的低语！所有的线索，仿佛被这枚幽蓝的碎片骤然点亮！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核心！
“呃啊——！”
楚烬喉咙里爆发出压抑的嘶吼，并非因为剧痛，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发现！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穿透飞溅的碎石、弥漫的烟尘和矿奴奔逃的混乱洪流，死死锁定矿道深处——那塌方最为猛烈、碎石如同瀑布般砸落的区域！那里，正是老矿奴口中通往“地狱”的入口！也是戊土神将准备抽取废料矿奴灵魂炼制“怨灵结晶”的所在！
塌方，是灾难！也是……通往真相核心的通道！
“大人！这边！出口……” 那半边脸溃烂、仅存一目的老矿奴被混乱的人群撞倒在地，绝望地朝着楚烬嘶喊，指向入口方向。
但楚烬的选择截然相反！
他眼中厉色如刀锋炸裂！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蓄满力量的弹簧！紧握矿镐的左手青筋暴起！攥着幽蓝晶核碎片的右拳狠狠收拢！任由那冰寒与灼烧的冲突在手臂中掀起更狂暴的风暴！
轰！
他动了！
不是后退！不是逃生！
而是朝着那矿道塌方最猛烈、通往更深地狱的黑暗核心，如同扑向炼狱之火的狂徒，猛地……爆射而出！
速度快到极致！身影在昏暗摇晃的矿道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所过之处，落下的巨石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撞开！飞溅的碎石如同被无形的屏障弹飞！奔逃的矿奴只觉一股带着冰冷与毁灭气息的狂风从身边掠过，卷起烟尘，瞬间消失在塌方区域的烟尘碎石之中！
“他……他疯了？！” 老矿奴看着楚烬消失的方向，仅存的独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骇与茫然。那里是真正的绝地！是矿坑底层！是戊土神将都不敢轻易踏足的……血炼祭坛所在！
黑暗。粘稠到化不开的黑暗。
楚烬的身影如同陨石，狠狠砸入矿道塌方形成的巨大断层底部。脚下是松软、混杂着碎石和粘稠黑血的淤泥，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双腿深陷。上方，塌陷的矿顶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巨大空洞，隐约透下高处矿道幽蓝矿石的微光，如同地狱唯一的窥视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那是浓烈了千百倍的血腥气、硫磺味、以及……一种仿佛亿万灵魂被碾碎后残留的、深入骨髓的腐朽和怨毒！
这里，是戊字营丙字仓矿坑的绝对底层！塌方撕开了最后的伪装，将隐藏在这污秽之下的终极地狱……彻底暴露！
楚烬缓缓抬起头，血戮之眼所在的位置传来撕裂般的灼痛，让他浑浊的目光如同染血的刀锋，穿透黑暗，扫视这片被神光彻底遗弃的罪恶之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环形深坑。深坑边缘由某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浆般的岩石堆砌，坑壁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扭曲的、痛苦嘶吼的人形浮雕！那不是雕刻，而是……被强行封印在石壁中、处于半石化状态的矿奴残骸！他们的身体扭曲成各种痛苦挣扎的姿态，大张的口中仿佛凝固着永恒的无声哀嚎，空洞的眼窝中流淌着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诅咒纹路！无数道暗红色的、由纯粹怨念和诅咒凝结的液体，正沿着这些痛苦的人形浮雕缓缓流淌而下，汇入深坑底部。
深坑底部，并非淤泥。而是一片翻滚的、粘稠如血粥的……暗红色液体！正是这些液体散发出那浓烈的腥甜和腐朽气息！液体表面，无数痛苦扭曲的灵魂虚影沉沉浮浮，它们无声地尖啸着，疯狂撞击着液体表面无形的壁垒，却徒劳无功，最终在绝望中缓缓沉沦，化为液体的一部分，散发出更加精纯的怨毒能量。这就是血酿池的雏形！矿奴血肉魂魄的终极熔炉！
在血酿池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由巨大骸骨堆砌而成的狰狞祭坛！祭坛底座是数十颗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头骨，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幽绿色的磷火。祭坛顶部，一个直径丈许的暗黑色圆形石盘悬空漂浮，石盘表面刻满了扭曲蠕动、如同活物般的黑色符文。石盘中央，悬浮着一块磨盘大小、通体流淌着粘稠暗红光芒的……不规则晶体！晶体内部，无数矿奴的残魂在其中疯狂嘶吼、挣扎、互相撕咬！强大的怨念被石盘上的符文强行抽取、压缩、凝聚！
怨灵晶核！正在炼制中的大型怨灵晶核！百骸神殿点名索要的“贡品”！
祭坛周围，并非无人。
五名身着暗红色皮甲、脸上涂抹着诡异血纹的神仆，正盘膝坐在血酿池边缘，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他们的神力注入祭坛下方的头骨磷火，磷火跳跃，驱动着祭坛顶部的黑色石盘缓缓旋转。石盘每旋转一圈，血酿池中沉浮的怨灵魂魄便被强行抽取一部分，如同被无形巨手捏住，惨叫着投入石盘中央那巨大的暗红晶核之中！晶核的光芒随之更盛一分！
这些神仆气息阴冷，眼神麻木残忍，显然精于这种炼魂抽魄的邪术。他们是戊土神将的心腹，专门负责这血炼祭坛的运作。
而在祭坛下方，血酿池的边缘，还蜷缩着十几个身影。他们正是老矿奴口中那些“撑不住”的废料矿奴。他们身体溃烂得不成人形，大块大块的血肉剥落，露出森森白骨，白骨之上覆盖着不断蔓延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色诅咒纹路。眼神彻底涣散，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身体被暗红色的诅咒锁链牢牢捆缚在池边突起的石笋上，如同待宰的羔羊，等待着魂飞魄散、血肉化入血酿的最终命运。
楚烬的闯入，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
五名血炼神仆几乎同时猛地睁开双眼！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瞬间锁定了深陷淤泥、浑身污秽、散发着混乱毁灭气息的不速之客！
“谁？！秽土贱奴，胆敢擅闯血炼禁地！找死！”为首一名面颊刻着交叉血痕的神仆厉声咆哮，声音尖锐如同金属刮擦！他并未起身，只是屈指一弹！
嗤！
一道凝练的、燃烧着暗红血焰的能量箭矢，带着刺耳的尖啸和浓烈的怨毒诅咒气息，如同毒蛇吐信，瞬间撕裂黑暗，朝着楚烬眉心激射而至！速度快到极致，威力远超矿道中黑牙的骨鞭！这是直接抹杀灵魂的血炼邪术！
几乎在血焰箭矢射出的同时，另外四名神仆也同时出手！两道同样燃烧血焰的箭矢分袭楚烬左右胸口！两道无形的、带着灵魂侵蚀效果的诅咒波动，如同阴风般悄无声息地卷向楚烬双腿！五道攻击，封死所有闪避空间，务求一击必杀！
死亡的阴风扑面而来！
楚烬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乱发缝隙间露出的那只眼睛！浑浊早已被焚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燃烧着冰焰的、纯粹的凶戾！
他动了！
没有闪避！没有格挡！
就在那五道致命的攻击即将及体的瞬间！楚烬那只深陷淤泥的右脚猛地一踏！
轰！
一股混合着污秽沉淀、混沌沙粒、以及被强行压制在右拳中的幽蓝怨灵冰寒的混乱力量，如同压抑了万古的火山，猛地从他脚下爆发！淤泥和碎石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轰然炸开！形成一股浑浊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砰！砰！砰！砰！砰！
五声沉闷的爆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五道足以灭杀真仙的血炼攻击，撞上这蛮横狂暴的污秽冲击波，如同投入熔炉的雪花，瞬间被冲散、湮灭了大半！残余的诅咒能量和血焰碎片撞在楚烬身上，被他体表疯狂蠕动的混沌沙粒和污秽油彩强行吞噬、中和！发出嗤嗤的灼烧与冻结声！
楚烬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晃！体表的混沌沙粒光芒一闪而逝，吸收了冲击！
“什么？！” 血炼神仆脸上残忍的笑容瞬间凝固，化为惊骇！他们联手一击，竟被一个污秽矿奴用蛮力踏碎？！这怎么可能？！
楚烬借着这一踏之力，身体如同炮弹般从淤泥中拔地而起！左手那柄沉重狰狞的尖头矿镐，被他高高举起！镐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目标——血炼祭坛！
“吼——！”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从楚烬喉咙深处炸开！那咆哮中混合着矿奴的悲鸣、怨灵的尖啸、以及源自葬渊深处的凶戾！他无视了那五名血炼神仆，眼中只有祭坛上那块不断吞噬着矿奴魂魄、散发着滔天怨毒的暗红晶核！
轰！
矿镐撕裂空气，带着万钧之力，悍然砸向祭坛顶部那块悬浮的黑色石盘！他要毁了这炼魂的邪器！毁了这块凝聚着无数血泪的晶核！
“放肆！！” 为首血炼神仆目眦欲裂！祭坛不容有失！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双手结印之上！另外四名神仆也同时效仿！
嗡——！
祭坛下方，那数十颗巨大头骨空洞眼窝中的幽绿磷火骤然暴涨！连成一片惨绿色的火海！一股庞大、阴冷、带着无数冤魂嘶嚎的怨念洪流，如同实质的墙壁，瞬间在祭坛顶部凝聚！
楚烬的矿镐狠狠砸在了这堵由怨念和神仆精血驱动的无形墙壁之上！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深坑底部炸开！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潮汐，狠狠撞向四周！血酿池剧烈翻腾，无数怨灵魂魄被冲击波撕碎！池边被锁链捆缚的废料矿奴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楚烬的身体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矿镐砸落之处，只激起一片剧烈扭曲的暗绿色能量涟漪！巨大的反震力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噗！
一口暗红色的、混合着污秽能量的“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方坚硬的、布满人形浮雕的暗红岩壁上！碎石飞溅！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传来！不知是岩壁，还是他的躯体！
“不知死活的贱奴！将他抽魂炼魄！投入血酿池，化为怨灵晶核的养料！”为首神仆脸色狰狞，眼中闪烁着残忍嗜血的光芒！五人同时掐诀，那暗绿色的怨念墙壁蠕动变形，化作五只巨大的、燃烧着磷火的鬼爪，带着刺骨的阴寒和灵魂撕裂的诅咒，朝着跌落岩壁下、似乎失去反抗能力的楚烬狠狠抓去！
鬼爪未至，那阴寒的气息已然冻结了空气！
岩壁之下，烟尘弥漫。
楚烬的身影被碎石半掩，一动不动，仿佛真的被重创昏迷。
但就在那五只巨大的、燃烧着磷火的怨念鬼爪撕裂烟尘，即将触及他身体的瞬间——
一只布满细密龟裂、灰绿色沙粒与幽蓝冰霜交织、皮肤焦糊翻卷的……右手！如同从地狱深渊中探出的魔爪，猛地从碎石中伸出！
精准无比地……一把攥住了其中一只速度最快、抓向他头颅的怨念鬼爪的手腕！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四章（续）
五只巨大的、燃烧着幽绿磷火的怨念鬼爪，如同自九幽探出的魔爪，撕裂烟尘，带着冻结灵魂的阴寒与撕裂魂魄的诅咒，狠狠抓向岩壁下碎石堆中那道看似失去抵抗的身影！
死亡的气息凝成实质！
就在那最快的一只鬼爪，枯骨般的手指即将触及楚烬乱发遮掩的头颅时——
一只布满细密龟裂、灰绿色沙粒与幽蓝冰霜交织、皮肤焦糊翻卷的右手！如同从地狱深渊中探出的魔爪，猛地从碎石中伸出！
快！快逾闪电！
那只手无视了鬼爪上燃烧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磷火，无视了爪尖缠绕的、能撕裂魂魄的诅咒！五指箕张，如同精钢浇铸的铁钳，精准无比地……一把攥住了那只鬼爪枯瘦、燃烧着磷火的……手腕！
滋啦——！
刺耳的腐蚀声瞬间爆发！如同滚油浇在寒冰之上！
怨念鬼爪手腕处燃烧的幽绿磷火，在触及楚烬右手皮肤的瞬间，如同遭遇了克星！火焰疯狂摇曳、黯淡！发出刺耳的、仿佛被强行撕扯湮灭的声响！那缠绕在鬼爪上的无形诅咒之力，更是在触碰到楚烬右手皮肤下疯狂蠕动的混沌沙粒时，如同毒蛇撞上了坚不可摧的磐石，瞬间被反弹、被吞噬！一丝丝黑气被沙粒强行剥离、碾碎、融入！
“呃？！” 控制这只鬼爪的血炼神仆猛地发出一声痛哼！脸上血色瞬间褪尽！那只怨念鬼爪与他自身神魂相连！此刻鬼爪手腕被攥住，如同他自己的神魂被一只冰冷的、带着混乱毁灭气息的魔爪狠狠攫住！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撕裂剧痛猛地传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碎石堆轰然炸开！
楚烬的身影如同从地狱岩浆中爬出的魔神，猛地站起！他周身覆盖着一层流动的灰绿色污秽光晕，无数细小的混沌沙粒在光晕下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体表那些深浅不一的裂痕中
全文免费阅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http://www.wxlife.net），接着再看更方便。
冰冷。粘稠。灰绿色的污浊如同凝固的血液，包裹着楚烬残破的躯壳。沉淀池底部的死寂，被上方排污口间歇性倾泻而下的污秽洪流打破，浑浊的浪涛带着神宴残渣的腥甜与怨毒，狠狠拍打在池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楚烬盘膝坐于池底最污秽的淤积深处。浊液漫至胸口，散发着刺鼻的硫磺与腐坏气息。他双目紧闭，赤裸的上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痕深处，灰绿色的污秽能量与暗红色的毁灭气息如同两条互噬的毒蛇，在皮肉之下缓缓蠕动、交织、争斗。每一次蠕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被更庞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审判烙印灼烧所淹没。
那烙印，如同神君亲手铭刻在他灵魂核心的炽白烙铁，将凌霄神君冰冷的意志与裁决神剑的毁灭力量，化为永世不熄的酷刑。白金神焰在意识核心深处燃烧，每一次意识的涟漪都会引动它更狂暴的反噬，仿佛要将他的存在从根源上焚毁。
“嗬……”
压抑的、如同破败风箱般的喘息从楚烬喉间挤出，混杂着浊液气泡破裂的声响。他额角青筋暴起，大颗汗珠（意识体层面的能量逸散与污秽混合）混着灰绿的浊液滚落。右手紧握成拳，抵在池底冰冷的黑石之上。掌心皮肤下，一点极其微弱、却顽强闪烁着的混沌光斑，正如同心脏般搏动。
就是这点混沌光斑，赋予了他在污秽中汲取力量的“资格”，却也引来了体内更恐怖的冲突！
轰隆！
排污口又是一道瀑布般的污秽洪流倾泻而下！翻滚的暗红污水里，刺目的碎金箔、染血的破碎丝绸、甚至半截流淌着玉液却被染红的蟠桃……神族奢靡狂欢后的残渣再次汹涌而至！更加浓郁的、扭曲痛苦的灵魂碎片如同无形的毒针，裹挟着洪流冲击而来！
嗡！
楚烬掌心混沌光斑骤然明亮！一股比前几次更强劲、更贪婪的吸力猛地爆发！
吼——！
池底的污浊能量仿佛被点燃，疯狂涌入楚烬右臂！洪流中蕴含的神血残渣、灵魂碎片、暴戾怨念，更是被这股吸力撕扯着，如同万川归海，蛮横地灌入他残破的躯壳！
噗！
楚烬身体剧震，体表几条较浅的裂痕瞬间崩开更大的口子！灰绿色的污秽能量与暗红的毁灭气息从中喷涌而出！审判烙印的白金神焰被这狂暴而污秽的入侵力量激怒，在他意识核心深处轰然爆发，如同在油库中投下火星！
焚魂炼魄！
内外交攻！
污秽的冰冷侵蚀，混乱能量的撑裂感，审判神焰的灼魂之痛，毁灭气息的撕裂咆哮……数种极致痛苦叠加爆发！这已非人间所能承受之刑！
“啊啊——！！！”
楚烬猛地睁开双眼！血丝瞬间布满瞳孔，眼神却是一片纯粹的、被痛苦逼至极限的疯狂！血戮之眼的位置如同两团烧红的烙铁！一股源自葬渊最深处的凶戾意志，在这内外炼狱的极致压迫下，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太古凶兽，被彻底唤醒！
吼——！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楚烬识海炸响！那并非他的意念，而是体内那缕被混沌力量勾动、沉寂已久的饕餮本源凶念在咆哮！贪婪！吞噬！毁灭！
在这毁灭本能的引导下，掌心疯狂涌入的污秽洪流，一部分不再无序冲击他的壁垒，而是被那凶戾的饕餮意志强行吞噬、压缩、炼化！
嗤嗤嗤——！
涌入右臂的污秽洪流中，那些暴戾的怨念和破碎的神魂碎片，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磨盘！在饕餮意志的咆哮碾压下，它们尖锐的棱角被硬生生磨平，扭曲的意志被强制剥蚀，残存的精纯本源被粗暴地抽取！
楚烬体表崩裂的伤口处，涌出的不再是单纯的能量逸散！灰绿色的污秽、暗红的毁灭气息，在饕餮意志的强行揉捏下，竟凝聚成一颗颗极其微小的、肉眼难以分辨的、闪烁着混沌色泽的沙粒！这些沙粒带着强烈的混乱与吞噬气息，迅速覆盖在伤口表面，强行填补着裂痕！如同最劣质、却无比坚韧的原始胶质！
剧痛依旧滔天！但这强行炼化带来的实质力量反馈，却让楚烬在毁灭的边缘……狠狠踩住了一块摇摇欲坠的礁石！
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出意识层面的血丝，混入口中冰冷的浊液。疯狂催动着那点混沌光斑，配合着体内咆哮的饕餮凶念，如同饮鸩止渴的狂徒，鲸吞着这带来痛苦的“养分”！
撕裂、破碎、吞噬、凝聚、强行弥合……周而复始！
排污口的水流再次平息。
楚烬缓缓站起身。沉淀池的浊液滑落，露出布满暗沉“沙粒”纹理的躯干。裂痕并未完全消失，像龟裂干涸大地的纹路，深浅交错，被那些不断蠕动的混沌沙粒勉强弥合着。一种深沉、内敛，却又如同死火山口般压抑着毁灭风暴的气息，自然散发开来，与这污秽沉淀池的绝望死寂完美交融。
新生的混沌沙粒在血肉（意识体）下缓缓流动，带来污秽冰冷的触感。但这不是负担，而是伪装，是保护色，是吞噬的獠牙！审判烙印的白金神焰依旧在灵魂深处燃烧，带来永恒的酷刑，但他扛住了。一丝微弱、混杂着污浊、混乱与纯粹毁灭的力量溪流，正在他拓宽的意识河道中流淌。
浊渊行者。
楚烬浑浊的目光扫过上方排污口的惨白微光。右手张开，掌心混沌光斑隐没，只在皮肤上留下一个极其淡薄、不细看难以察觉的扭曲漩涡印记。
伪装已铸，獠牙暗藏。复仇之路，将由这污秽深渊开始。
天域底层，秽土荒原。
与琼霄宴主殿那片被神光永恒笼罩的圣洁乐土不同，秽土是神域光照不到的背面。灰黄的天空永远凝固着铅色的浊云，散发着衰败气息的星辰投下冰冷的光斑。嶙峋的黑色山脊如同腐朽巨兽的骸骨，蜿蜒切割着破碎的大地。巨大的矿坑如同天域肌肤上的脓疮，深不见底，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与怨毒。飓风卷动着沙尘与灰白色的骨粉，呜咽着掠过荒原，抽打着那些在矿坑边缘如同蝼蚁般蠕动的身影。
矿奴。
他们衣衫褴褛，皮肤被矿坑的黑暗和污秽浸染成灰败颜色，裸露处布满鞭痕和奇异矿石腐蚀的溃疡。眼神空洞，只有麻木和深不见底的绝望。沉重的矿篓压弯了脊梁，里面是刚从矿洞深处开采出的、沾染着黑色血迹的“活髓晶矿”。这种矿石蕴含狂暴的神性能量，却带有致命侵蚀，需以矿奴血肉灵魄为容器进行初步“淬火”才能被神族安全使用。
矿坑边缘一座由巨大黑石堆砌、结构粗犷的“戊字营”营寨，便是这些矿奴的囚笼与中转站。粗大的玄铁围栏隔绝着荒原的威胁，也锁死了矿奴的希望。低矮的石屋内充斥着汗臭、血腥和绝望的呻吟。营寨中心，一座相对高大的石堡矗立，这里是监管此营的低阶神将“戊土”的居所兼行刑所。
此刻，营寨巨大的、由粗壮铁棘缠绕而成的寨门外。
楚烬的身影从荒原的沙尘暴中显现。他没穿矿奴的破烂灰袍，而是裹着一块巨大的、饱经风霜、似乎取自某种灭绝凶兽的漆黑皮毛。皮毛边缘破碎，散发着与秽土荒原融为一体的野性与腐朽气息。这遮掩了他大部分身躯，也将那布满混沌沙粒裂纹的上身隐藏。裸露的脸和脖颈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由污秽和特殊矿物调制的灰黑油彩，只露出一双浑浊麻木、却又隐隐透出矿奴特有绝望的眼睛。乱糟糟的头发粘结在一起，遮住前额，也挡住了血戮之眼的位置。
一个标准的、在秽土荒原挣扎求生、刚从一次黑风暴或矿洞塌方中幸存下来的流浪矿奴形象。卑微、肮脏、绝望，却又带着一丝荒野磨砺出的求生本能。
他步伐沉重而缓慢，拖拽着脚步，一步步走向戊字营的寨门。每一步都在灰黄的砂砾地上留下一个深陷的、带着污浊湿痕的脚印。
“站住！秽土的爬虫！哪个矿坑逃出来的？！” 寨门了望台上，一名手持燃烧着幽蓝火焰长鞭的巡逻神卫厉声喝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楚烬全身。楚烬身上散发的那种浓郁的污秽死气，让他厌恶地皱了皱眉。
楚烬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露出油彩下那张麻木灰败的脸，嘴唇干裂开合，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黑矿洞……塌了……都死了……戊字营……有号牌……求……给口吃的……”他的眼神涣散，带着哀求，双手下意识地在胸腹部位空抓了几下，做出一个饥饿难耐的动作。
神卫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了然。矿洞塌方在秽土是家常便饭，这种侥幸逃出来、凭着模糊记忆想混进某个营地苟活的流浪矿奴每年都有不少。他懒得废话，直接扔下一块边缘粗糙、刻着“戊”字的黑色玄铁牌和一个硬得能砸死人的黑面包。
“滚去丙字仓！领工具！明天滚下矿！再敢废话，现在就填了血酿池！”神卫的语气如同处理垃圾。
楚烬麻木地捡起冰冷的铁牌和坚硬的面包，深深佝偻下腰，拖沓着脚步，顺着神卫指的方向，融入营寨内部更加污秽、混乱、充满绝望气息的洪流之中。每一步都完美复刻着一个被命运彻底压垮的灵魂。
石堡的顶层平台。一名身披暗沉土黄色半身甲、体型健硕如熊罴的神将戊土，正背负双手，冰冷的眼神如同审视牲口般扫过下方忙碌的矿奴。他脸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像蜈蚣般爬过左眼下方，仅存的右眼闪烁着残忍冷酷的光。
“大人，又来了个黑矿洞的漏网之鱼，打发去丙字仓了。”一名监工神仆恭敬地汇报。
戊土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目光并未在楚烬消失的方向过多停留。一个矿奴而已，污秽大地上最卑贱的灰尘，不值得他浪费一丝心神。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营寨外某个方向，那里一座悬浮在半空、由巨大神骨构筑的狰狞宫殿投下阴影。
“百骸神殿的巡逻队快到了，”戊土声音低沉，“‘本月的贡品’准备好了吗？”
“早备好了，大人！”监工脸上露出一丝谄媚又残忍的笑容，“丙字仓刚‘淬炼’出来的最上等活髓晶矿十方！五十名‘血胚子’也已锁在铁牢里，随时可提走！”
戊土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随即被更深沉的贪婪取代。他舔了舔嘴唇，那道疤痕随之扭曲：“神殿那位血骨神使……近来似乎对稀有的‘怨灵结晶’很有兴趣？丙字仓深处……那几个挖掘时意外发现古老神坑、被诅咒污染神速溃烂的矿奴……是不是快撑不住了？”
监工眼神一亮：“大人明鉴！那几个‘废料’，全身怨念已凝成实质黑纹，最多三五日便会彻底化为无智怨灵！正好废物利用，抽魂炼晶！价值至少翻倍！”
戊土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狞笑：“很好！通知血骨神使的手下，加三成价码！再弄一批‘黑瘴毒藻’投入矿坑，我要下一次的矿奴……产出翻倍！”
“遵命！大人！”
卑贱？灰尘？在神将眼中，矿奴只是开采神矿的耗材，生产血酿的原料，交换利益的砝码。他们的哀嚎与绝望，不过是这天域盛宴下，无人在意的、低沉的背景噪音。
而此刻，楚烬正站在所谓的“丙字仓”角落。这里比戊字营其他区域更阴暗，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一种诡异的、如同腐肉化脓般的甜腥味。一排排低矮的石槽如同墓穴，躺着气息奄奄、肢体溃烂变异的矿奴。他们浑浊的眼神早已失去焦点，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身体上布满不断蔓延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色诅咒纹路。
楚烬麻木地接过一块沉重、带着倒刺、能增加挖掘速度却也更容易划伤手骨、沾染诅咒的矿镐。他的眼神平静地扫过那些正在腐烂中等待最终炼魂抽魄命运的“原料”。怀中被灰布包裹的坚硬黑面包，抵在胸口。在他无人窥探的衣衫之下，那些蠕动的混沌沙粒微微搏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新的一日。血髓矿坑深处。
这里的黑暗粘稠如墨，连镶嵌在矿壁上的劣质照明矿石也显得昏暗不明。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硫磺味、浓烈的血腥气，以及一种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令人灵魂颤栗的腐朽气息。巨大扭曲的矿石犬牙交错，投下诡异的阴影。矿道深处，不时传来沉闷的挖掘撞击声、矿石滚落的声响，以及……压抑到极致的痛哼，或者忽然爆发的凄厉短促的惨叫，旋即又戛然而止——那是被突然喷发的瘴气侵蚀，或被潜藏矿坑的“蚀骨虫”瞬间啃噬殆尽的倒霉鬼。
楚烬混在一支疲惫不堪、麻木前行的矿奴队伍中，沉向更深处的作业面。他手中的矿镐有节奏地落下，每一次都精准地砸在矿脉的薄弱处，敲下一块块沾满黑血的“活髓晶矿”，展现出远超周围矿奴的效率，却又巧妙地控制在“好运而经验丰富”的范围内。混沌沙粒在他皮肤下缓慢流转，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弥漫的污秽能量、血腥怨念以及地脉深处的死寂气息。驳杂的力量缓慢增长，如同污浊的溪流逐渐拓宽。审判烙印的灼痛如同永恒的背景噪音，被他麻木的意志死死压制在意识深处。
“快！磨蹭什么！血髓晶必须赶在神殿特使巡查前送上去淬火！”监工的小头目，一个名叫黑牙的獐头鼠目神仆，在后方挥舞着燃烧幽蓝火焰的骨鞭厉声呵斥。鞭梢爆出几点火星，抽在动作稍慢的矿奴背上，立刻留下一道焦黑的灼痕，引来压抑的痛哼。
楚烬的动作不曾有丝毫停顿，目光深处却一片冰冷。这些手持鞭子的“小神”，是神族压榨链最直接的执行者，他们比高高在上的神将更热衷于折磨这些“贱奴”。
前方的矿道变得更加狭窄、扭曲。空气变得更加灼热、污浊，弥漫着一股新鲜的、如同内脏破裂的血腥味。矿道拐角处，散落着几把扭曲变形的矿镐和两顶破烂的头盔，旁边一片暗红色的新鲜血迹格外刺眼。血迹尚未完全干涸，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息从中逸散出来，带着强烈的诅咒侵蚀感。几只指甲盖大小、甲壳漆黑、口器如同针管的蚀骨虫正在血迹周围贪婪地吮吸着残留的精气，发现矿奴队伍靠近，才迅速钻入岩石缝隙消失。
队伍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矿奴们的麻木眼神中透出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
“妈的！又是蚀骨虫爆窝！还折了两个废物！”黑牙骂骂咧咧，却不敢过于靠近那片危险区域，只对着队伍吼道：“丙七！丙八！你们两个废物，进去把烂肉拖出来！别堵着道！”
两个被点名的矿奴身体猛地一抖，眼神充满恐惧，哀求地看向黑牙。
“嗯？！”黑牙独眼中凶光一闪，骨鞭上的幽蓝火焰猛地一盛！
两个矿奴绝望地拖着步子，颤抖着靠近那片血迹区域。他们用矿镐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那些沾染了强烈诅咒气息的碎布和凝固污物。其中一人不小心触碰到了新鲜血迹的边缘，指尖瞬间冒起一股黑烟，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溃烂！
“呃啊——！”那矿奴发出凄厉的惨叫，抱着迅速腐烂的手摔倒。另一名矿奴吓得连连后退。
“废物！都是废物！”黑牙暴怒，手中骨鞭狠狠扬起，蓝色的火焰鞭影就要抽向在地上打滚的矿奴！杀鸡儆猴，维持秩序，这些贱奴的命不值一提！
就在那燃烧着诅咒之焰的鞭梢即将落在矿奴腐肉翻滚的背部时——
一只布满污垢、青筋虬结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突兀地从旁边探出！精准无比地……攥住了燃烧的鞭梢！
滋——！
刺耳的灼烧声响起！黑烟升腾！那只大手抓住鞭梢的瞬间，鞭子上幽蓝的诅咒之焰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缠绕而上！大手上覆盖的污垢被焚烧、剥落，露出了下方布满细微龟裂和混沌沙粒纹理的皮肤！诅咒火焰疯狂舔舐着那些沙粒，发出更刺耳的滋滋声！
所有的矿奴都惊呆了，连地上打滚的矿奴也一时忘了疼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只攥住鞭子的手的主人。
楚烬！
他低垂着头，大半张脸隐藏在油腻粘结成绺的乱发和阴影下，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只攥住鞭梢、被幽蓝诅咒火焰焚烧的手，稳如磐石，纹丝不动！仿佛那跗骨剧痛只是微风吹拂！
“嗯？！”黑牙脸上的残忍瞬间凝固，继而化为暴怒和惊诧！一个卑贱矿奴，竟敢反抗？！他那条骨鞭熔铸了“蚀骨虫腺毒”，其诅咒灼烧之痛，连真仙沾上都难以忍受！这矿奴……
“找死——！” 黑牙怒吼一声，手臂猛地发力，想将骨鞭抽回！他要将这个敢挑衅他权威的贱奴碎尸万段！
然而，那攥住鞭梢的手，如同与山岩熔铸在了一起！黑牙用尽全力，骨鞭竟如同被钉在了那里，纹丝不动！甚至……一股冰冷的、带着混乱与毁灭气息的微弱力量，正逆着骨鞭上的诅咒火焰，缓缓地、极其顽固地……顺着鞭身向上蔓延！冰冷的触感让黑牙的手腕都感到一丝寒意！
这不可能！
黑牙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骇然！他惊恐地瞪着楚烬藏在乱发后的面容，试图看清那阴影下到底是何物！
楚烬缓缓抬起头。
乱发缝隙间露出的那只眼睛！浑浊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粹的、冰冷的、如同万载寒冰封冻的……凶戾！
那目光穿透火焰，穿透距离，狠狠撞入黑牙的瞳孔深处！一瞬间，黑牙仿佛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无数神魔骸骨堆积成山！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正立于尸山之巅，俯瞰着他……如同在打量一只待宰的蛆虫！
“呃！” 黑牙如遭重击，心脏猛地一抽，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从未体验过的恐怖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紧握骨鞭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松了！
啪嗒。
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骨鞭掉落在污秽的矿道地面上，鞭梢还缠绕在楚烬的手上，但火焰已然黯淡了许多。
楚烬慢慢松开手。被诅咒火焰灼烧过的手掌，焦糊一片，露出翻卷的皮肉和蠕动的混沌沙粒，一缕缕细微的黑色诅咒能量如同不甘的毒蛇，正被那些沙粒一点点吞噬、碾碎、融入。他看也不看地上的黑牙，弯腰捡起身边一把不知哪个矿奴丢弃的、更加粗大沉重的尖头矿镐，声音嘶哑如同砂砾摩擦，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漠然：
“血髓矿，我挖。”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四章（续）
燃烧着幽蓝诅咒火焰的骨鞭掉落在污秽的矿道地面上，鞭梢兀自缠绕在楚烬那只焦糊翻卷、沙粒蠕动的右手之上。火焰黯淡，发出不甘的滋滋声，一丝丝诅咒黑气正被那些混沌沙粒强行剥离、吞噬。
死寂。
矿道拐角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血块。所有矿奴都僵住了，如同被石化。地上那手指腐烂的矿奴甚至忘了惨叫，瞪大眼睛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监工黑牙的脸上，暴怒如同被冰水浇熄，只剩下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惨白。他手腕上残留着被那冰冷力量侵蚀的寒意，更让他灵魂深处都在颤栗。
这个矿奴……这个刚刚还麻木如行尸的贱奴……那双从乱发缝隙间露出的眼睛……那是什么？！
尸山血海！神魔骸骨！那绝非矿奴能有的目光！那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凝视！
楚烬缓缓直起身，动作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看也没看地上失魂落魄的黑牙，弯腰，用那只刚刚攥住骨鞭、此刻焦糊与沙粒交织的右手，捡起了旁边一把不知哪个矿奴丢弃的、更加粗大沉重的尖头矿镐。
矿镐的硬木柄入手冰冷，粗糙的纹理摩擦着掌心焦糊的皮肉和蠕动的沙粒。镐头沉重，闪烁着暗沉的黑铁光泽，尖端带着锐利的倒刺，沾满了黑红色的矿奴血污和陈年诅咒的暗斑。
“血髓矿，”楚烬的声音响起，嘶哑得如同两块锈铁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甸甸的、令人心悸的漠然，“我挖。”
他提着那柄狰狞的矿镐，迈开脚步。脚步踏在矿道粘稠的污血和碎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矿奴的心脏上。他绕开那片诅咒血迹区域，径直走向矿道深处更加幽暗、血腥气息更浓烈的作业面。
没有人敢阻拦。
黑牙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瘫软在冰冷潮湿的矿道壁上，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那个提着矿镐的、裹在兽皮里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的黑暗中，眼中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不见底的恐惧。
矿道深处，空气灼热得如同熔炉。血腥味混合着浓烈的硫磺和一种奇异的、如同生物内脏腐败的腥甜气息，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两侧矿壁不再是粗糙的黑石，而是呈现出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浆般的色泽。巨大的、犬牙交错的暗红矿石如同巨兽的獠牙，在昏暗的照明矿石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这就是“活髓晶矿”，神族渴求的能源，矿奴血肉的熔炉。
这里矿奴的数量明显稀少了许多，只有寥寥数人。他们个个形容枯槁，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灰红色，布满溃烂的脓疮和扭曲的黑色咒纹。动作迟缓，每一次挥动矿镐都显得异常吃力，喘息声如同破败的风箱。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麻木和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显然，这里是戊土神将口中即将“报废”的“废料区”。
楚烬的到来并未引起多少波澜。那些矿奴只是木然地瞥了他一眼，便继续着手中机械的挖掘。死亡，在这里是常态。
他找了一处无人角落，对着矿壁上凸出的一块巨大暗红矿石，举起了手中沉重的尖头矿镐。
轰！
镐尖如同陨石砸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凿在矿石最脆弱的连接处！暗红的碎石混合着粘稠如沥青的黑血状物质，如同爆炸般迸射开来！一股更加浓郁、带着强烈精神污染的灵魂怨念和诅咒气息扑面而来！
楚烬不闪不避。混沌沙粒在皮肤下加速流动，覆盖在裸露皮肤表面的那层污秽油彩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吸收着飞溅的污血和诅咒气息！右手掌心那点混沌光斑在油彩下微微搏动，如同一个微型黑洞，将这股狂暴的负面能量强行纳入体内！
嗤——！
污秽与诅咒能量冲入身体的瞬间，审判烙印的白金神焰轰然爆发！如同被玷污的圣域，燃起焚尽一切的怒火！极致的灼痛再次席卷！但体内咆哮的饕餮凶念也随之怒吼！一部分污秽能量被瞬间撕扯、吞噬、转化为冰冷纯粹的毁灭之力！另一部分则被混沌沙粒强行镇压、同化，融入那污浊的“溪流”！
剧痛！但伴随着剧痛，是力量在缓慢、却真实地增长！每一次镐击，每一次矿石的碎裂，都是一次残酷的淬炼！他如同一块被投入污秽炼狱的顽铁，在神焰的焚烧、污秽的侵蚀、凶念的撕扯下，被反复捶打！
轰！轰！轰！
沉闷而狂暴的挖掘声在矿道深处回荡，节奏稳定得令人心惊。楚烬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仿佛那足以让其他矿奴崩溃的痛苦对他只是清风拂面。暗红的矿石在他矿镐下如同朽木般碎裂，效率远超旁人。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合着污秽沉淀与凶戾锋芒的气息，与这片血髓矿区的绝望死寂完美融合。
角落阴影里，一双浑浊的眼睛一直偷偷注视着楚烬。那是一个老矿奴，半边脸已经被诅咒腐蚀得露出白骨，仅存的左眼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惧和一丝微弱希冀的光芒。他亲眼看到楚烬是如何震慑黑牙，如何承受诅咒火焰而面不改色，又如何在这废料区如同砍瓜切菜般挖掘血髓矿！
老矿奴佝偻着身体，如同幽灵般无声地移动到楚烬身后几尺外。他动作极轻，但楚烬握镐的右手，指关节极其细微地绷紧了一瞬。
“大……大人……”老矿奴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漏气的风箱，带着极度的恐惧和卑微的祈求，“救……救救我们……丙字仓深处……地狱……不能去……”
楚烬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矿镐再次狠狠砸落，凿下一大块矿石。飞溅的污血碎屑有几滴落在他脸上，被他皮肤下蠕动的沙粒无声吸收。
“说。”冰冷的单字从他齿缝中挤出，如同金属摩擦。
老矿奴身体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但还是鼓起最后的勇气，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们……抽魂……炼晶……就在矿坑最底下……百骸神殿要的贡品……被诅咒污染……撑不住的……就会被拖进去……”他仅存的左眼死死盯着楚烬手中那把沉重的尖头矿镐，仿佛那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大人……您有力量……求您……”
轰！
楚烬手中的矿镐再次落下，这一次，凿击的位置极其刁钻，一块半人高的巨大矿石应声裂开！矿石裂开的缝隙深处，并非纯粹的暗红，而是露出了一小片……奇异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晶石！
这晶石的出现，让楚烬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顿！
那晶石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幽蓝，内里似乎有粘稠的、如同液态蓝宝石般的物质在缓缓流淌、旋转！更诡异的是，晶石散发出的并非矿物的气息，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怨恨！一种被强行压缩、囚禁了万古的怨毒意志！
这种气息……竟与裁决神剑中蕴含的那部分冰冷审判意志，有某种微妙的……相似！却又更加极端，更加怨毒！
老矿奴看到那幽蓝晶石，仅存的左眼中爆发出更深的恐惧：“怨……怨灵晶核碎片！诅咒源头！大人快离开！碰了它神魂都会被冻裂！”
但楚烬的动作更快！
在老矿奴惊恐的目光中，楚烬那只布满焦糊沙粒和诅咒残留的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出！无视晶石周围逸散出的、仿佛连空气都能冻结的幽蓝寒气，精准地……将那块指甲盖大小的幽蓝怨灵晶核碎片，一把抓在了掌心！
滋啦——！
一股仿佛来自九幽炼狱的极致冰寒，混合着滔天的怨毒诅咒，瞬间从晶核碎片中爆发！疯狂涌入楚烬的右臂！
“呃！”楚烬闷哼一声，整条右臂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幽蓝冰霜！皮肤下的混沌沙粒疯狂蠕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试图吞噬这股冰寒怨毒之力！审判烙印的白金神焰被这极致的阴寒刺激，瞬间爆发出更猛烈的反扑！冰与火，诅咒与神罚，污秽与毁灭……数种极端力量在他手臂乃至全身疯狂冲突、绞杀！
剧痛！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整条手臂都要被撕裂、冻碎、焚毁！
但楚烬的眼神，却在这一片混乱的痛苦风暴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亮光！
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能量风暴核心，在那块幽蓝晶核碎片被抓住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法被掩盖的……共鸣感，从他怀中那枚沉寂已久的玉佩深处……悄然传来！
玉佩……在共鸣？！
这怨灵晶核碎片……与白璃的玉佩有关？！
轰隆！
就在楚烬心神剧震的瞬间，整个矿道猛地剧烈摇晃起来！比之前的塌方更加猛烈！矿顶簌簌落下大块碎石，矿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不好！地脉又动了！快跑！”老矿奴发出绝望的嘶喊！
更大的塌方开始了！
楚烬眼中厉色一闪！他猛地攥紧右拳！不顾手臂的剧痛和冲突，强行将那块幽蓝晶核碎片连同拳头一起收回！另一只手紧握矿镐，身体如同猎豹般弓起，在矿顶巨石砸落的轰鸣声中，朝着矿道深处、塌方最为猛烈的方向——也是老矿奴口中那“地狱”所在的方位，猛地窜了出去！
他选择的不是逃生，而是更深的地狱！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四章（续）
轰隆隆——！！！
矿道如同垂死巨兽的内脏在疯狂痉挛！整个空间被狂暴的震颤撕扯、扭曲！巨大的暗红色矿石如同暴雨般从矿顶倾泻砸落，碎石混合着粘稠如沥青的黑血状物质飞溅！矿壁在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中崩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幽蓝的照明矿石如同濒死的萤火，在剧烈的晃动中明灭不定，将矿奴们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塌了！又塌了！”
“快跑啊——！”
“救命！出口堵死了！”
绝望的哭喊和濒死的惨嚎瞬间撕裂了矿道的死寂！矿奴们如同炸窝的蚂蚁，丢下矿镐，不顾一切地朝着矿道入口方向亡命奔逃！有人被飞落的巨石砸中，瞬间化作一滩肉泥；有人被脚下崩裂的矿道吞噬，只留下半声戛然而止的惨叫；有人慌不择路，一头撞在布满诅咒黑纹的矿石上，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消融！
地狱！血髓矿坑深处，地脉暴动掀起的塌方，是真正的地狱降临！
楚烬攥紧右拳！那块指甲盖大小的幽蓝怨灵晶核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掌心疯狂爆发着极致的冰寒怨毒！整条右臂被厚厚的幽蓝冰霜覆盖，皮肤下的混沌沙粒疯狂蠕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与冰寒诅咒激烈对抗！审判烙印的白金神焰被这冰寒彻底激怒，在他意识核心深处轰然爆发，如同在油库里点燃了火星！冰与火！诅咒与神罚！污秽与毁灭！数股极端力量以他的右臂为战场，疯狂冲突、撕咬、湮灭！
剧痛！难以言喻的剧痛如同亿万根冰针与火针同时贯穿每一寸神经！手臂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撕裂、冻碎、焚毁！
但楚烬的眼神，却在这一片混乱的痛苦风暴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亮光！
共鸣！
就在那怨灵晶核碎片被他攥住、狂暴力量爆发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唯一灯塔般清晰的……共鸣感！从他怀中那枚沉寂已久的玉佩深处……悄然传来！
玉佩！沉寂的玉佩！竟与这血髓矿坑深处、百骸神殿渴求的“怨灵晶核碎片”……产生了共鸣？！
这绝非巧合！
矿奴临死前的记忆碎片！白璃那冰封的漠然与指尖悬停的挣扎！裁决神剑的冰冷杀机！玉佩的共鸣！幽冥深渊的低语！所有的线索，仿佛被这枚幽蓝的碎片骤然点亮！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核心！
“呃啊——！”
楚烬喉咙里爆发出压抑的嘶吼，并非因为剧痛，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发现！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穿透飞溅的碎石、弥漫的烟尘和矿奴奔逃的混乱洪流，死死锁定矿道深处——那塌方最为猛烈、碎石如同瀑布般砸落的区域！那里，正是老矿奴口中通往“地狱”的入口！也是戊土神将准备抽取废料矿奴灵魂炼制“怨灵结晶”的所在！
塌方，是灾难！也是……通往真相核心的通道！
“大人！这边！出口……” 那半边脸溃烂、仅存一目的老矿奴被混乱的人群撞倒在地，绝望地朝着楚烬嘶喊，指向入口方向。
但楚烬的选择截然相反！
他眼中厉色如刀锋炸裂！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蓄满力量的弹簧！紧握矿镐的左手青筋暴起！攥着幽蓝晶核碎片的右拳狠狠收拢！任由那冰寒与灼烧的冲突在手臂中掀起更狂暴的风暴！
轰！
他动了！
不是后退！不是逃生！
而是朝着那矿道塌方最猛烈、通往更深地狱的黑暗核心，如同扑向炼狱之火的狂徒，猛地……爆射而出！
速度快到极致！身影在昏暗摇晃的矿道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所过之处，落下的巨石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撞开！飞溅的碎石如同被无形的屏障弹飞！奔逃的矿奴只觉一股带着冰冷与毁灭气息的狂风从身边掠过，卷起烟尘，瞬间消失在塌方区域的烟尘碎石之中！
“他……他疯了？！” 老矿奴看着楚烬消失的方向，仅存的独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骇与茫然。那里是真正的绝地！是矿坑底层！是戊土神将都不敢轻易踏足的……血炼祭坛所在！
黑暗。粘稠到化不开的黑暗。
楚烬的身影如同陨石，狠狠砸入矿道塌方形成的巨大断层底部。脚下是松软、混杂着碎石和粘稠黑血的淤泥，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双腿深陷。上方，塌陷的矿顶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巨大空洞，隐约透下高处矿道幽蓝矿石的微光，如同地狱唯一的窥视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那是浓烈了千百倍的血腥气、硫磺味、以及……一种仿佛亿万灵魂被碾碎后残留的、深入骨髓的腐朽和怨毒！
这里，是戊字营丙字仓矿坑的绝对底层！塌方撕开了最后的伪装，将隐藏在这污秽之下的终极地狱……彻底暴露！
楚烬缓缓抬起头，血戮之眼所在的位置传来撕裂般的灼痛，让他浑浊的目光如同染血的刀锋，穿透黑暗，扫视这片被神光彻底遗弃的罪恶之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环形深坑。深坑边缘由某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浆般的岩石堆砌，坑壁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扭曲的、痛苦嘶吼的人形浮雕！那不是雕刻，而是……被强行封印在石壁中、处于半石化状态的矿奴残骸！他们的身体扭曲成各种痛苦挣扎的姿态，大张的口中仿佛凝固着永恒的无声哀嚎，空洞的眼窝中流淌着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诅咒纹路！无数道暗红色的、由纯粹怨念和诅咒凝结的液体，正沿着这些痛苦的人形浮雕缓缓流淌而下，汇入深坑底部。
深坑底部，并非淤泥。而是一片翻滚的、粘稠如血粥的……暗红色液体！正是这些液体散发出那浓烈的腥甜和腐朽气息！液体表面，无数痛苦扭曲的灵魂虚影沉沉浮浮，它们无声地尖啸着，疯狂撞击着液体表面无形的壁垒，却徒劳无功，最终在绝望中缓缓沉沦，化为液体的一部分，散发出更加精纯的怨毒能量。这就是血酿池的雏形！矿奴血肉魂魄的终极熔炉！
在血酿池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由巨大骸骨堆砌而成的狰狞祭坛！祭坛底座是数十颗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头骨，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幽绿色的磷火。祭坛顶部，一个直径丈许的暗黑色圆形石盘悬空漂浮，石盘表面刻满了扭曲蠕动、如同活物般的黑色符文。石盘中央，悬浮着一块磨盘大小、通体流淌着粘稠暗红光芒的……不规则晶体！晶体内部，无数矿奴的残魂在其中疯狂嘶吼、挣扎、互相撕咬！强大的怨念被石盘上的符文强行抽取、压缩、凝聚！
怨灵晶核！正在炼制中的大型怨灵晶核！百骸神殿点名索要的“贡品”！
祭坛周围，并非无人。
五名身着暗红色皮甲、脸上涂抹着诡异血纹的神仆，正盘膝坐在血酿池边缘，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他们的神力注入祭坛下方的头骨磷火，磷火跳跃，驱动着祭坛顶部的黑色石盘缓缓旋转。石盘每旋转一圈，血酿池中沉浮的怨灵魂魄便被强行抽取一部分，如同被无形巨手捏住，惨叫着投入石盘中央那巨大的暗红晶核之中！晶核的光芒随之更盛一分！
这些神仆气息阴冷，眼神麻木残忍，显然精于这种炼魂抽魄的邪术。他们是戊土神将的心腹，专门负责这血炼祭坛的运作。
而在祭坛下方，血酿池的边缘，还蜷缩着十几个身影。他们正是老矿奴口中那些“撑不住”的废料矿奴。他们身体溃烂得不成人形，大块大块的血肉剥落，露出森森白骨，白骨之上覆盖着不断蔓延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色诅咒纹路。眼神彻底涣散，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身体被暗红色的诅咒锁链牢牢捆缚在池边突起的石笋上，如同待宰的羔羊，等待着魂飞魄散、血肉化入血酿的最终命运。
楚烬的闯入，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
五名血炼神仆几乎同时猛地睁开双眼！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瞬间锁定了深陷淤泥、浑身污秽、散发着混乱毁灭气息的不速之客！
“谁？！秽土贱奴，胆敢擅闯血炼禁地！找死！”为首一名面颊刻着交叉血痕的神仆厉声咆哮，声音尖锐如同金属刮擦！他并未起身，只是屈指一弹！
嗤！
一道凝练的、燃烧着暗红血焰的能量箭矢，带着刺耳的尖啸和浓烈的怨毒诅咒气息，如同毒蛇吐信，瞬间撕裂黑暗，朝着楚烬眉心激射而至！速度快到极致，威力远超矿道中黑牙的骨鞭！这是直接抹杀灵魂的血炼邪术！
几乎在血焰箭矢射出的同时，另外四名神仆也同时出手！两道同样燃烧血焰的箭矢分袭楚烬左右胸口！两道无形的、带着灵魂侵蚀效果的诅咒波动，如同阴风般悄无声息地卷向楚烬双腿！五道攻击，封死所有闪避空间，务求一击必杀！
死亡的阴风扑面而来！
楚烬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乱发缝隙间露出的那只眼睛！浑浊早已被焚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燃烧着冰焰的、纯粹的凶戾！
他动了！
没有闪避！没有格挡！
就在那五道致命的攻击即将及体的瞬间！楚烬那只深陷淤泥的右脚猛地一踏！
轰！
一股混合着污秽沉淀、混沌沙粒、以及被强行压制在右拳中的幽蓝怨灵冰寒的混乱力量，如同压抑了万古的火山，猛地从他脚下爆发！淤泥和碎石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轰然炸开！形成一股浑浊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砰！砰！砰！砰！砰！
五声沉闷的爆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五道足以灭杀真仙的血炼攻击，撞上这蛮横狂暴的污秽冲击波，如同投入熔炉的雪花，瞬间被冲散、湮灭了大半！残余的诅咒能量和血焰碎片撞在楚烬身上，被他体表疯狂蠕动的混沌沙粒和污秽油彩强行吞噬、中和！发出嗤嗤的灼烧与冻结声！
楚烬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晃！体表的混沌沙粒光芒一闪而逝，吸收了冲击！
“什么？！” 血炼神仆脸上残忍的笑容瞬间凝固，化为惊骇！他们联手一击，竟被一个污秽矿奴用蛮力踏碎？！这怎么可能？！
楚烬借着这一踏之力，身体如同炮弹般从淤泥中拔地而起！左手那柄沉重狰狞的尖头矿镐，被他高高举起！镐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目标——血炼祭坛！
“吼——！”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从楚烬喉咙深处炸开！那咆哮中混合着矿奴的悲鸣、怨灵的尖啸、以及源自葬渊深处的凶戾！他无视了那五名血炼神仆，眼中只有祭坛上那块不断吞噬着矿奴魂魄、散发着滔天怨毒的暗红晶核！
轰！
矿镐撕裂空气，带着万钧之力，悍然砸向祭坛顶部那块悬浮的黑色石盘！他要毁了这炼魂的邪器！毁了这块凝聚着无数血泪的晶核！
“放肆！！” 为首血炼神仆目眦欲裂！祭坛不容有失！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双手结印之上！另外四名神仆也同时效仿！
嗡——！
祭坛下方，那数十颗巨大头骨空洞眼窝中的幽绿磷火骤然暴涨！连成一片惨绿色的火海！一股庞大、阴冷、带着无数冤魂嘶嚎的怨念洪流，如同实质的墙壁，瞬间在祭坛顶部凝聚！
楚烬的矿镐狠狠砸在了这堵由怨念和神仆精血驱动的无形墙壁之上！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深坑底部炸开！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潮汐，狠狠撞向四周！血酿池剧烈翻腾，无数怨灵魂魄被冲击波撕碎！池边被锁链捆缚的废料矿奴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楚烬的身体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矿镐砸落之处，只激起一片剧烈扭曲的暗绿色能量涟漪！巨大的反震力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噗！
一口暗红色的、混合着污秽能量的“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方坚硬的、布满人形浮雕的暗红岩壁上！碎石飞溅！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传来！不知是岩壁，还是他的躯体！
“不知死活的贱奴！将他抽魂炼魄！投入血酿池，化为怨灵晶核的养料！”为首神仆脸色狰狞，眼中闪烁着残忍嗜血的光芒！五人同时掐诀，那暗绿色的怨念墙壁蠕动变形，化作五只巨大的、燃烧着磷火的鬼爪，带着刺骨的阴寒和灵魂撕裂的诅咒，朝着跌落岩壁下、似乎失去反抗能力的楚烬狠狠抓去！
鬼爪未至，那阴寒的气息已然冻结了空气！
岩壁之下，烟尘弥漫。
楚烬的身影被碎石半掩，一动不动，仿佛真的被重创昏迷。
但就在那五只巨大的、燃烧着磷火的怨念鬼爪撕裂烟尘，即将触及他身体的瞬间——
一只布满细密龟裂、灰绿色沙粒与幽蓝冰霜交织、皮肤焦糊翻卷的……右手！如同从地狱深渊中探出的魔爪，猛地从碎石中伸出！
精准无比地……一把攥住了其中一只速度最快、抓向他头颅的怨念鬼爪的手腕！
第二卷：天域弑神宴 第四章（续）
五只巨大的、燃烧着幽绿磷火的怨念鬼爪，如同自九幽探出的魔爪，撕裂烟尘，带着冻结灵魂的阴寒与撕裂魂魄的诅咒，狠狠抓向岩壁下碎石堆中那道看似失去抵抗的身影！
死亡的气息凝成实质！
就在那最快的一只鬼爪，枯骨般的手指即将触及楚烬乱发遮掩的头颅时——
一只布满细密龟裂、灰绿色沙粒与幽蓝冰霜交织、皮肤焦糊翻卷的右手！如同从地狱深渊中探出的魔爪，猛地从碎石中伸出！
快！快逾闪电！
那只手无视了鬼爪上燃烧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磷火，无视了爪尖缠绕的、能撕裂魂魄的诅咒！五指箕张，如同精钢浇铸的铁钳，精准无比地……一把攥住了那只鬼爪枯瘦、燃烧着磷火的……手腕！
滋啦——！
刺耳的腐蚀声瞬间爆发！如同滚油浇在寒冰之上！
怨念鬼爪手腕处燃烧的幽绿磷火，在触及楚烬右手皮肤的瞬间，如同遭遇了克星！火焰疯狂摇曳、黯淡！发出刺耳的、仿佛被强行撕扯湮灭的声响！那缠绕在鬼爪上的无形诅咒之力，更是在触碰到楚烬右手皮肤下疯狂蠕动的混沌沙粒时，如同毒蛇撞上了坚不可摧的磐石，瞬间被反弹、被吞噬！一丝丝黑气被沙粒强行剥离、碾碎、融入！
“呃？！” 控制这只鬼爪的血炼神仆猛地发出一声痛哼！脸上血色瞬间褪尽！那只怨念鬼爪与他自身神魂相连！此刻鬼爪手腕被攥住，如同他自己的神魂被一只冰冷的、带着混乱毁灭气息的魔爪狠狠攫住！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撕裂剧痛猛地传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碎石堆轰然炸开！
楚烬的身影如同从地狱岩浆中爬出的魔神，猛地站起！他周身覆盖着一层流动的灰绿色污秽光晕，无数细小的混沌沙粒在光晕下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体表那些深浅不一的裂痕中
全文免费阅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http://www.wxlife.net），接着再看更方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