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神丹帝：重生修仙废材少年 第464章 苏家毒计，丹堂赌斗
玄丹阁门口，空气仿佛凝固的灵液，沉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方才丹炉内那冰火交织、霞光喷薄的奇景已然散去，只余下丝丝缕缕带着奇异清冽的寒气，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口鼻之间，也深深烙进了所有人的眼底心头。
死寂被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打破。
“冰…冰魄淬丹！”玄丹阁那位须发皆白的老掌柜，此刻脸上沟壑般的皱纹都在激动地抖动，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林琰掌中那枚刚刚褪去最后一抹淡蓝光晕的“紫蕴固元丹”，嘴唇哆嗦着，“传说中…只在上古残卷里提过只言片语！以极寒冰魄之力，瞬息间锁死药性精华，剔除后天杂质，令丹药品质脱胎换骨……老朽…老朽竟有生之年能亲眼得见！”
他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深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嘶——真是那失传的秘术？”
“难怪！那丹药的灵光纯粹得刺眼，药香凝而不散，直透神魂！”
“废材？若林少爷是废材，我等岂不是连尘埃都不如？”
“苏家这次…怕是踢到神铁板了！”
“快看！苏家那两位供奉的脸……”
无数道目光，带着敬畏、狂热、难以置信，火辣辣地聚焦在林琰身上。方才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过程，彻底碾碎了“飞云城第一废材”这块蒙尘已久的牌匾。冰魄淬丹，这四个字蕴含的分量，足以让任何一个稍有见识的修士为之疯狂。
而之前咄咄逼人、口口声声要林琰磕头赔罪的苏家两位供奉，此刻面如死灰，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颓然地僵立在原地。他们引以为傲的丹术，在林琰那神乎其技的手段面前，幼稚得如同孩童玩泥巴。周围那些毫不掩饰的议论和目光，更如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他们的脸上、心上，火辣辣的疼，带着无尽的羞耻。
林琰却恍若未闻。
他微微垂着眼睑，脸色透着一股异于常人的苍白，薄唇紧抿，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方才强行催动冰魄神珠本源之力施展淬丹秘术，那瞬间抽取的恐怖能量，几乎将他这具刚刚适应仙界仙灵之气的真仙初期躯体榨干。四肢百骸深处传来阵阵针扎般的虚弱刺痛，识海中，那枚残破的冰魄神珠光华黯淡了许多，丝丝缕缕的寒意反噬上来，冻得他神魂都有些僵滞。
他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仙界灵气涌入肺腑，稍稍压下了那股翻腾的虚弱感。指尖在袖中悄然掐了个凝神的印诀，试图安抚识海内躁动不安的神珠本源。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神珠的创伤，也远比自己预估的要深。
就在这时，一股柔媚却带着刺骨冰寒的气息，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场中所有的喧嚣。
“林丹师…真是好手段。”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似山涧清泉叮咚，却又暗藏寒潭深冰。人群如被无形的利刃劈开，自发地向两旁退避，让出一条通路。
一道倩影，款款行来。
来人一袭素白如雪的云锦长裙，裙摆随着莲步轻移，漾开柔和的涟漪。身姿窈窕，气质清冷孤高，宛如月宫仙子谪落凡尘。她面上覆着一层同色的轻纱，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那双眼，清澈见底，本该是极美的，此刻却平静无波，深不见底，如同两泓冻结的寒潭，映不出一丝人间烟火，也倒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只有目光流转间，偶尔掠过林琰和他手中的丹药时，才闪过一丝极淡、极快、难以捕捉的锐利精芒。
“苏家…苏清雪！”有人失声低呼，语气中充满了忌惮。
飞云城苏家这一代最耀眼的天之骄女！传闻其丹道天赋卓绝，已被仙界某个大宗门看中，地位超然。
苏清雪在距离林琰三丈之地停下，那双寒潭似的眸子平静地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冰魄淬丹，神乎其技。林丹师藏得，好深。”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自家供奉，语气陡然转冷，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锋锐，“不过，我苏家丹堂，亦有几道传承古方所炼的‘奇丹’，蕴藏玄机，多年无人能解其妙。今日恰逢林丹师显露如此惊世丹术，不知……可敢移步，为我苏家解惑一番？”
她玉手轻轻一抬，指向远处飞云城中心，那座最为巍峨气派、悬挂着巨大“苏”字丹鼎徽记的建筑——苏家丹堂。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意味。
挑衅！赤裸裸的、裹挟着家族威势的挑衅！
刚刚被林琰丹术震慑的人群，此刻心又悬了起来。苏清雪亲自出面，代表的就不再是几个供奉，而是整个苏家的意志！这已不是简单的意气之争，而是两个势力，或者说，是林琰这个突然崛起的异数，与盘踞飞云城多年的地头蛇之间，无可避免的碰撞！
玄丹阁的老掌柜脸色一变，嘴唇翕动，似乎想提醒林琰什么，但接触到苏清雪那冰冷无波、隐含警告的一瞥，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眼中忧虑更浓。
林琰缓缓抬起眼睑。
他体内的虚弱刺痛依旧存在，识海中冰魄神珠传来的寒意也未曾消减。但当他迎上苏清雪那双深潭寒眸时，所有的不适仿佛都被一层无形的冰甲隔绝在外。他的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却深邃如星空古渊，不起丝毫波澜。
“解惑？”林琰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在寂静的街道上传开，“苏大小姐盛情相邀，林某若是不去，岂非显得不识抬举？”
他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难以言喻的弧度，似笑非笑，带着一种历经万古沧桑的淡漠与倦怠。
“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苏清雪覆面的轻纱上，仿佛要穿透那层阻碍，“空口无凭。既是丹道切磋，当有彩头，方显诚意。苏家，拿什么来‘请’我解惑？”
苏清雪眼中寒芒微闪。林琰的反应，平静得过分，也直接得过分，完全超出了一个刚在底层挣扎出头的小修士该有的惶恐或狂傲。
“彩头？”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林丹师想要何物？”
“简单。”林琰吐出两个字，语气平淡，内容却石破天惊，“三局两胜。若我侥幸能解开苏大小姐口中那几道‘奇丹’玄机，便请苏家丹堂，自今日起，退出飞云城南市丹坊份额，为期三年。若林某技不如人，解不开……”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苏清雪身后那面如土色的苏家供奉，最终落回苏清雪脸上，缓缓道：“方才这二位如何要求于我，我便如何，向苏家丹堂赔罪。另外，玄丹阁自今日起，关门歇业。”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退出南市丹坊三年？那可是苏家丹药生意命脉所在，利润惊人！这赌注，是要剜苏家的心头肉！而林琰若输，不仅要当众磕头赔罪，还要搭上刚刚才展现出神迹的玄丹阁？这赌注，太大了！大到近乎疯狂！
玄丹阁老掌柜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苏清雪覆面轻纱下的嘴角，似乎也微微绷紧了一瞬。她深深地看着林琰，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里，终于翻涌起一丝真正的波澜，是怒意，也是被彻底挑起的冰冷战意。
“好！”她吐字如冰珠坠地，清脆却寒意凛然，“林丹师快人快语！此赌，我苏家，接了！请！”
苏家丹堂。
此处与玄丹阁的古朴清幽截然不同。殿宇恢弘，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财力与底蕴。巨大的丹炉浮雕盘踞在殿柱之上，炉火熊熊的图案仿佛随时会喷薄而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驳杂的药香，数十名苏家丹师学徒穿梭其间，气氛肃穆而紧张。
正殿中央，早已清出一片空地，两排紫檀木椅分列左右，苏家几位气息沉凝的长老端坐其上，面色不善地盯着踏入殿门的林琰。苏清雪径直走到主位旁坐下，姿态依旧清冷孤高，如同冰雪雕琢的塑像。
“第一局，”一位苏家长老不等寒暄，直接开口，声音洪亮，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辨药！此乃我苏家古方‘九转回魂散’所需的一味核心辅药，药性奇特，极易混淆。请林丹师，辨其真名，详述其性！”
一名青衣侍者手捧一个盖着红绸的玉盘上前，揭开绸布。盘中并无完整药材，只有一小堆色泽暗沉、混杂着些许根须的粉末，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近乎难以捕捉的腥甜气息，混杂在殿内浓烈的药香中，几乎被彻底掩盖。
殿内苏家丹师们脸上都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这味辅药名为“蚀心草根粉”，其气味被苏家秘法特殊处理过，极其隐晦，且与数种常见低阶药渣气息相似。莫说分辨，能在如此驳杂的环境中捕捉到那一丝异样气息，都需要极强的神魂感知力。这第一局，就是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下马威！
苏清雪端起手边的灵茶，垂眸轻啜，仿佛眼前一切与她无关。
林琰的目光落在玉盘上，只停留了一息。
他甚至没有上前，没有嗅闻，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响起：
“蚀心草根，阴湿之地伴腐骨而生，其粉暗沉，隐带血锈斑纹，腥甜入髓，非天然之味，乃以‘锁息散’秘法炮制，刻意压制其本源的‘蚀魂腐气’。此物性极阴寒剧毒，微量可麻痹心脉，过量则蚀魂腐骨，永世沉沦。古方‘九转回魂散’取其以毒攻毒、麻痹濒死之躯争取时间之效，然用量需精确至毫厘，否则回魂散即成索命散。苏家以此物混淆视听，倒是煞费苦心。”
死寂。
比在玄丹阁门口更彻底的死寂。
苏家那位出题长老脸上的冷笑彻底僵住，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周围的丹师学徒们更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满脸的难以置信。连苏清雪端着茶盏的手指，也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杯中的灵茶水面漾开一丝细微的涟漪。
他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连“锁息散”秘法和“蚀魂腐气”这种几乎失传的隐晦特性都一语道破？这已经超出了“辨认”的范畴，简直像是……他亲手炮制过此物一般！
“你……你……”那长老指着林琰，手指颤抖，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事实摆在眼前，任何辩驳都苍白无力。
“第一局，看来是林某侥幸。”林琰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丝毫得意。他体内那股因催动神珠而起的虚弱感，在踏入这丹堂、感受到空气中驳杂药力时，反而被冰魄神珠本能流转的一丝净化之力稍稍压制，精神反而凝聚了几分。
苏清雪放下茶盏，瓷器底座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她抬起眼，寒潭般的眸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锁定了林琰，那目光锐利如冰锥。
“第二局，”她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仿佛带着冰渣，“控火！丹道之本，在于火候。我苏家‘千丝控火诀’，可同时操控多道丹火，分炼药性，乃不传之秘。请林丹师，以此‘百炼精铜炉’……”她玉指一点大殿中央早已准备好的一座半人高的赤铜丹炉，“……同时淬炼这玉盘中三味属性相冲的药材——烈阳花蕊、寒玉莲子、金雷藤须。要求：三味药材精华，需在炉中同时提纯，互不干扰，凝而不散。时限，一炷香。”
她话音落下，立刻有侍者将三份药材分别置于玉盘，呈到林琰面前。同时，一根细长的线香被点燃，青烟袅袅升起。
嘶——！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连那些苏家长老都变了脸色。
烈阳花蕊至阳至烈，寒玉莲子至阴至寒，金雷藤须蕴含暴烈雷霆之力！这三味药材属性极端冲突，别说同时淬炼，就是放在一起都容易引发剧烈反应甚至爆炸！更遑论还要用控火术在同一个丹炉里将它们分别提纯、凝而不散？这简直是强人所难！苏家的“千丝控火诀”精妙绝伦，能同时操控数道不同火候的丹火，但即便是苏清雪本人，面对这三味药材，也绝不敢说能在一炷香内轻松完成！
这分明是绝杀之局！
苏清雪的目光紧紧锁住林琰，她要逼出他的极限，逼出他背后可能存在的秘密！她不信，一个真仙初期的修士，神魂之力能支撑如此精微到变态的操控！
林琰的目光扫过那三味气息狂暴冲突的药材，神色依旧平静。他走到那赤铜丹炉前，并未立刻动手，而是伸出右手，掌心向下，虚按在冰冷的炉壁上。
一缕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冰蓝气息，顺着他掌心悄然渗入丹炉内壁。
下一刻，他动了。
没有眼花缭乱的指诀，没有灵力澎湃的波动。他只是伸出左手食指，指尖跳跃起一缕……平平无奇、甚至显得有些孱弱的赤红色丹火。那是最基础、最低阶的引火术凝聚的凡火！
“噗……”有苏家年轻的丹师忍不住嗤笑出声，满脸鄙夷。
然而，这缕凡火在林琰指尖灵动地跳跃着，如同拥有生命。他屈指一弹，火焰轻飘飘地落入丹炉底部。
就在火焰接触炉底赤铜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浑厚的颤鸣自丹炉内部响起！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那缕看似弱小的赤红凡火，在落入炉底的刹那，竟如同滴入水面的墨汁，瞬间晕染、分化！
一道炽烈如熔金、散发着灼热高温的赤金色火焰！
一道幽蓝如深海玄冰、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蓝色火焰！
一道跳跃着细密金色电蛇、噼啪作响的紫金色火焰！
三道属性迥异、气息磅礴的火焰，如同三条被赋予了生命的灵蛇，自那缕凡火中分化而出，精准无比地同时卷向炉中的三味药材！
“分焰化形？！一念三生？！”一位见多识广的苏家长老失声尖叫，骇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这需要对火焰本源理解到何等恐怖的境地？需要对力量掌控精微到何等非人的程度？这绝不是真仙境修士能做到的！那看似平凡的凡火，分明是引子，引动了丹炉本身蕴含的庞大火力，并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将其完美分化掌控！
嗤嗤嗤！
赤金火焰包裹住烈阳花蕊，至阳火力狂暴煅烧，花蕊瞬间软化，丝丝缕缕金色的纯阳精华被提炼出来，悬浮在火焰中心。
冰蓝火焰缠绕住寒玉莲子，极寒之力渗透，莲子外壳无声龟裂，一滴纯净到极致、散发着浓郁寒气的幽蓝玉髓缓缓渗出。
紫金雷火则如灵鞭抽打在金雷藤须上，每一次抽打都带起细密的金色电光，将藤须内狂暴的雷霆之力驯服、压缩，最终凝聚成一枚跳跃着电弧的紫色雷珠！
三味属性相冲的药材，在三道属性截然不同的火焰包裹下，竟如温顺的绵羊，被同时淬炼、提纯，各自凝聚成最精纯的能量精华，悬浮在丹炉的三个角落，互不干扰，光华熠熠！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只在几个呼吸之间完成！
林琰收手，指尖那缕凡火悄然熄灭。炉内三道属性迥异的火焰也随之散去，只留下三团悬浮的精粹，散发着诱人的灵光。
那炷线香，才刚刚燃去指甲盖长短的一小截。
死寂，再次降临苏家丹堂。
这一次，是深入骨髓的、带着恐惧的死寂。
所有苏家之人，包括那些位高权重的长老，看向林琰的目光，已经不再是震惊，而是如同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洪荒怪物！苏清雪端坐的身姿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僵硬，覆面轻纱下的脸色，恐怕已是难看到了极点。她精心设计的杀局，竟被对方以如此举重若轻、近乎羞辱的方式，轻松碾碎！
林琰缓缓收回手，体内那股因分化火焰而再次被引动的虚弱感如潮水般涌上，比之前更甚。他强忍着识海因冰魄神珠过度消耗传来的阵阵尖锐刺痛，以及四肢百骸的空乏，脸色似乎又白了一分，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第二局，承让。”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沙哑，却清晰地敲在每一个苏家人心头。
苏清雪放在膝上的手，悄然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两局惨败，干净利落，毫无悬念！这已不仅是苏家颜面扫地，更是她苏清雪的奇耻大辱！丹堂退出南市三年？这后果，她承担不起！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此刻不再平静无波，而是翻涌着刺骨的冰寒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最后一丝清冷仙子的伪装，彻底剥落。
“林丹师…果然名不虚传。”她的声音依旧悦耳，却像是冰刀刮过骨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前两局，是我苏家坐井观天，自取其辱。”
她站起身，雪白的裙裾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让殿内温度骤降。
“这第三局，”她一步步走向大殿中央，走向那座刚刚淬炼过三味奇药的赤铜丹炉。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死死钉在林琰脸上，“乃是真正的‘奇丹’！此丹，乃我苏家先祖，于一处上古绝地‘千幻幽谷’深处，九死一生，才寻得的一株奇花‘千幻珈蓝’为主材，辅以上百种珍稀灵药，穷尽三代丹师心血，耗时百年，方侥幸炼成一炉！”
随着她的话语，一名气息格外沉凝、眼神麻木空洞的灰袍老妪，捧着一个通体漆黑、密布着无数细密如血管般暗红色纹路的玉匣，步履蹒跚地走到丹炉旁。
苏清雪伸出戴着薄薄冰蚕丝手套的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诡异的玉匣。
刹那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浓香，如同爆炸般席卷了整个大殿！那香气带着极强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所有药香，疯狂地往人的口鼻、毛孔里钻！闻到这香气的苏家丹师，修为稍弱者，眼神立刻变得迷离恍惚，脸上浮现出痴傻的笑容；即便是那些长老，也感到神魂一阵轻微摇曳，心头警兆狂鸣！
匣中，静静躺着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此丹通体呈现出一种妖异的、不断变幻流淌的琉璃色泽，时而如晚霞绚烂，时而如深渊幽暗，时而似碧波荡漾。丹体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暗金色纹路。在那变幻不定的琉璃光晕深处，似乎还隐隐透出一抹难以察觉的、令人心悸的猩红血光！
“此丹无名。”苏清雪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目光紧锁林琰，一字一句道，“先祖遗训，此丹蕴藏‘千幻珈蓝’的迷幻本源与一丝造化玄机，非大智慧、大机缘者不可解。然，丹成之后，三代丹师，或疯癫痴傻，或身中奇毒暴毙，无一人能参透其奥妙，更遑论化解其中蕴含的……‘考验’。”
她微微倾身，将玉匣推向丹炉旁，那妖异的甜香几乎凝成实质。
“第三局，请林丹师，辨此丹根本药性，并……”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也残忍到极致的弧度，“……解去此丹蕴含之‘毒’！时限，依旧一炷香。”
“若解不了，”她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狱寒风，“便证明林丹师方才所言‘蚀心草根’之论，不过是信口开河，哗众取宠！前两局，亦不作数！林丹师需自废丹道修为，永世不得再触丹炉！玄丹阁，即刻夷为平地！”
死寂被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打破。
“冰…冰魄淬丹！”玄丹阁那位须发皆白的老掌柜，此刻脸上沟壑般的皱纹都在激动地抖动，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林琰掌中那枚刚刚褪去最后一抹淡蓝光晕的“紫蕴固元丹”，嘴唇哆嗦着，“传说中…只在上古残卷里提过只言片语！以极寒冰魄之力，瞬息间锁死药性精华，剔除后天杂质，令丹药品质脱胎换骨……老朽…老朽竟有生之年能亲眼得见！”
他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深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嘶——真是那失传的秘术？”
“难怪！那丹药的灵光纯粹得刺眼，药香凝而不散，直透神魂！”
“废材？若林少爷是废材，我等岂不是连尘埃都不如？”
“苏家这次…怕是踢到神铁板了！”
“快看！苏家那两位供奉的脸……”
无数道目光，带着敬畏、狂热、难以置信，火辣辣地聚焦在林琰身上。方才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过程，彻底碾碎了“飞云城第一废材”这块蒙尘已久的牌匾。冰魄淬丹，这四个字蕴含的分量，足以让任何一个稍有见识的修士为之疯狂。
而之前咄咄逼人、口口声声要林琰磕头赔罪的苏家两位供奉，此刻面如死灰，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颓然地僵立在原地。他们引以为傲的丹术，在林琰那神乎其技的手段面前，幼稚得如同孩童玩泥巴。周围那些毫不掩饰的议论和目光，更如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他们的脸上、心上，火辣辣的疼，带着无尽的羞耻。
林琰却恍若未闻。
他微微垂着眼睑，脸色透着一股异于常人的苍白，薄唇紧抿，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方才强行催动冰魄神珠本源之力施展淬丹秘术，那瞬间抽取的恐怖能量，几乎将他这具刚刚适应仙界仙灵之气的真仙初期躯体榨干。四肢百骸深处传来阵阵针扎般的虚弱刺痛，识海中，那枚残破的冰魄神珠光华黯淡了许多，丝丝缕缕的寒意反噬上来，冻得他神魂都有些僵滞。
他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仙界灵气涌入肺腑，稍稍压下了那股翻腾的虚弱感。指尖在袖中悄然掐了个凝神的印诀，试图安抚识海内躁动不安的神珠本源。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神珠的创伤，也远比自己预估的要深。
就在这时，一股柔媚却带着刺骨冰寒的气息，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场中所有的喧嚣。
“林丹师…真是好手段。”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似山涧清泉叮咚，却又暗藏寒潭深冰。人群如被无形的利刃劈开，自发地向两旁退避，让出一条通路。
一道倩影，款款行来。
来人一袭素白如雪的云锦长裙，裙摆随着莲步轻移，漾开柔和的涟漪。身姿窈窕，气质清冷孤高，宛如月宫仙子谪落凡尘。她面上覆着一层同色的轻纱，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那双眼，清澈见底，本该是极美的，此刻却平静无波，深不见底，如同两泓冻结的寒潭，映不出一丝人间烟火，也倒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只有目光流转间，偶尔掠过林琰和他手中的丹药时，才闪过一丝极淡、极快、难以捕捉的锐利精芒。
“苏家…苏清雪！”有人失声低呼，语气中充满了忌惮。
飞云城苏家这一代最耀眼的天之骄女！传闻其丹道天赋卓绝，已被仙界某个大宗门看中，地位超然。
苏清雪在距离林琰三丈之地停下，那双寒潭似的眸子平静地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冰魄淬丹，神乎其技。林丹师藏得，好深。”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自家供奉，语气陡然转冷，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锋锐，“不过，我苏家丹堂，亦有几道传承古方所炼的‘奇丹’，蕴藏玄机，多年无人能解其妙。今日恰逢林丹师显露如此惊世丹术，不知……可敢移步，为我苏家解惑一番？”
她玉手轻轻一抬，指向远处飞云城中心，那座最为巍峨气派、悬挂着巨大“苏”字丹鼎徽记的建筑——苏家丹堂。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命令意味。
挑衅！赤裸裸的、裹挟着家族威势的挑衅！
刚刚被林琰丹术震慑的人群，此刻心又悬了起来。苏清雪亲自出面，代表的就不再是几个供奉，而是整个苏家的意志！这已不是简单的意气之争，而是两个势力，或者说，是林琰这个突然崛起的异数，与盘踞飞云城多年的地头蛇之间，无可避免的碰撞！
玄丹阁的老掌柜脸色一变，嘴唇翕动，似乎想提醒林琰什么，但接触到苏清雪那冰冷无波、隐含警告的一瞥，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眼中忧虑更浓。
林琰缓缓抬起眼睑。
他体内的虚弱刺痛依旧存在，识海中冰魄神珠传来的寒意也未曾消减。但当他迎上苏清雪那双深潭寒眸时，所有的不适仿佛都被一层无形的冰甲隔绝在外。他的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却深邃如星空古渊，不起丝毫波澜。
“解惑？”林琰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在寂静的街道上传开，“苏大小姐盛情相邀，林某若是不去，岂非显得不识抬举？”
他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难以言喻的弧度，似笑非笑，带着一种历经万古沧桑的淡漠与倦怠。
“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苏清雪覆面的轻纱上，仿佛要穿透那层阻碍，“空口无凭。既是丹道切磋，当有彩头，方显诚意。苏家，拿什么来‘请’我解惑？”
苏清雪眼中寒芒微闪。林琰的反应，平静得过分，也直接得过分，完全超出了一个刚在底层挣扎出头的小修士该有的惶恐或狂傲。
“彩头？”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林丹师想要何物？”
“简单。”林琰吐出两个字，语气平淡，内容却石破天惊，“三局两胜。若我侥幸能解开苏大小姐口中那几道‘奇丹’玄机，便请苏家丹堂，自今日起，退出飞云城南市丹坊份额，为期三年。若林某技不如人，解不开……”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苏清雪身后那面如土色的苏家供奉，最终落回苏清雪脸上，缓缓道：“方才这二位如何要求于我，我便如何，向苏家丹堂赔罪。另外，玄丹阁自今日起，关门歇业。”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退出南市丹坊三年？那可是苏家丹药生意命脉所在，利润惊人！这赌注，是要剜苏家的心头肉！而林琰若输，不仅要当众磕头赔罪，还要搭上刚刚才展现出神迹的玄丹阁？这赌注，太大了！大到近乎疯狂！
玄丹阁老掌柜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苏清雪覆面轻纱下的嘴角，似乎也微微绷紧了一瞬。她深深地看着林琰，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里，终于翻涌起一丝真正的波澜，是怒意，也是被彻底挑起的冰冷战意。
“好！”她吐字如冰珠坠地，清脆却寒意凛然，“林丹师快人快语！此赌，我苏家，接了！请！”
苏家丹堂。
此处与玄丹阁的古朴清幽截然不同。殿宇恢弘，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财力与底蕴。巨大的丹炉浮雕盘踞在殿柱之上，炉火熊熊的图案仿佛随时会喷薄而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驳杂的药香，数十名苏家丹师学徒穿梭其间，气氛肃穆而紧张。
正殿中央，早已清出一片空地，两排紫檀木椅分列左右，苏家几位气息沉凝的长老端坐其上，面色不善地盯着踏入殿门的林琰。苏清雪径直走到主位旁坐下，姿态依旧清冷孤高，如同冰雪雕琢的塑像。
“第一局，”一位苏家长老不等寒暄，直接开口，声音洪亮，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辨药！此乃我苏家古方‘九转回魂散’所需的一味核心辅药，药性奇特，极易混淆。请林丹师，辨其真名，详述其性！”
一名青衣侍者手捧一个盖着红绸的玉盘上前，揭开绸布。盘中并无完整药材，只有一小堆色泽暗沉、混杂着些许根须的粉末，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近乎难以捕捉的腥甜气息，混杂在殿内浓烈的药香中，几乎被彻底掩盖。
殿内苏家丹师们脸上都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这味辅药名为“蚀心草根粉”，其气味被苏家秘法特殊处理过，极其隐晦，且与数种常见低阶药渣气息相似。莫说分辨，能在如此驳杂的环境中捕捉到那一丝异样气息，都需要极强的神魂感知力。这第一局，就是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下马威！
苏清雪端起手边的灵茶，垂眸轻啜，仿佛眼前一切与她无关。
林琰的目光落在玉盘上，只停留了一息。
他甚至没有上前，没有嗅闻，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响起：
“蚀心草根，阴湿之地伴腐骨而生，其粉暗沉，隐带血锈斑纹，腥甜入髓，非天然之味，乃以‘锁息散’秘法炮制，刻意压制其本源的‘蚀魂腐气’。此物性极阴寒剧毒，微量可麻痹心脉，过量则蚀魂腐骨，永世沉沦。古方‘九转回魂散’取其以毒攻毒、麻痹濒死之躯争取时间之效，然用量需精确至毫厘，否则回魂散即成索命散。苏家以此物混淆视听，倒是煞费苦心。”
死寂。
比在玄丹阁门口更彻底的死寂。
苏家那位出题长老脸上的冷笑彻底僵住，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周围的丹师学徒们更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满脸的难以置信。连苏清雪端着茶盏的手指，也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杯中的灵茶水面漾开一丝细微的涟漪。
他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连“锁息散”秘法和“蚀魂腐气”这种几乎失传的隐晦特性都一语道破？这已经超出了“辨认”的范畴，简直像是……他亲手炮制过此物一般！
“你……你……”那长老指着林琰，手指颤抖，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事实摆在眼前，任何辩驳都苍白无力。
“第一局，看来是林某侥幸。”林琰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丝毫得意。他体内那股因催动神珠而起的虚弱感，在踏入这丹堂、感受到空气中驳杂药力时，反而被冰魄神珠本能流转的一丝净化之力稍稍压制，精神反而凝聚了几分。
苏清雪放下茶盏，瓷器底座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她抬起眼，寒潭般的眸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锁定了林琰，那目光锐利如冰锥。
“第二局，”她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仿佛带着冰渣，“控火！丹道之本，在于火候。我苏家‘千丝控火诀’，可同时操控多道丹火，分炼药性，乃不传之秘。请林丹师，以此‘百炼精铜炉’……”她玉指一点大殿中央早已准备好的一座半人高的赤铜丹炉，“……同时淬炼这玉盘中三味属性相冲的药材——烈阳花蕊、寒玉莲子、金雷藤须。要求：三味药材精华，需在炉中同时提纯，互不干扰，凝而不散。时限，一炷香。”
她话音落下，立刻有侍者将三份药材分别置于玉盘，呈到林琰面前。同时，一根细长的线香被点燃，青烟袅袅升起。
嘶——！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连那些苏家长老都变了脸色。
烈阳花蕊至阳至烈，寒玉莲子至阴至寒，金雷藤须蕴含暴烈雷霆之力！这三味药材属性极端冲突，别说同时淬炼，就是放在一起都容易引发剧烈反应甚至爆炸！更遑论还要用控火术在同一个丹炉里将它们分别提纯、凝而不散？这简直是强人所难！苏家的“千丝控火诀”精妙绝伦，能同时操控数道不同火候的丹火，但即便是苏清雪本人，面对这三味药材，也绝不敢说能在一炷香内轻松完成！
这分明是绝杀之局！
苏清雪的目光紧紧锁住林琰，她要逼出他的极限，逼出他背后可能存在的秘密！她不信，一个真仙初期的修士，神魂之力能支撑如此精微到变态的操控！
林琰的目光扫过那三味气息狂暴冲突的药材，神色依旧平静。他走到那赤铜丹炉前，并未立刻动手，而是伸出右手，掌心向下，虚按在冰冷的炉壁上。
一缕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冰蓝气息，顺着他掌心悄然渗入丹炉内壁。
下一刻，他动了。
没有眼花缭乱的指诀，没有灵力澎湃的波动。他只是伸出左手食指，指尖跳跃起一缕……平平无奇、甚至显得有些孱弱的赤红色丹火。那是最基础、最低阶的引火术凝聚的凡火！
“噗……”有苏家年轻的丹师忍不住嗤笑出声，满脸鄙夷。
然而，这缕凡火在林琰指尖灵动地跳跃着，如同拥有生命。他屈指一弹，火焰轻飘飘地落入丹炉底部。
就在火焰接触炉底赤铜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浑厚的颤鸣自丹炉内部响起！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那缕看似弱小的赤红凡火，在落入炉底的刹那，竟如同滴入水面的墨汁，瞬间晕染、分化！
一道炽烈如熔金、散发着灼热高温的赤金色火焰！
一道幽蓝如深海玄冰、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蓝色火焰！
一道跳跃着细密金色电蛇、噼啪作响的紫金色火焰！
三道属性迥异、气息磅礴的火焰，如同三条被赋予了生命的灵蛇，自那缕凡火中分化而出，精准无比地同时卷向炉中的三味药材！
“分焰化形？！一念三生？！”一位见多识广的苏家长老失声尖叫，骇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这需要对火焰本源理解到何等恐怖的境地？需要对力量掌控精微到何等非人的程度？这绝不是真仙境修士能做到的！那看似平凡的凡火，分明是引子，引动了丹炉本身蕴含的庞大火力，并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将其完美分化掌控！
嗤嗤嗤！
赤金火焰包裹住烈阳花蕊，至阳火力狂暴煅烧，花蕊瞬间软化，丝丝缕缕金色的纯阳精华被提炼出来，悬浮在火焰中心。
冰蓝火焰缠绕住寒玉莲子，极寒之力渗透，莲子外壳无声龟裂，一滴纯净到极致、散发着浓郁寒气的幽蓝玉髓缓缓渗出。
紫金雷火则如灵鞭抽打在金雷藤须上，每一次抽打都带起细密的金色电光，将藤须内狂暴的雷霆之力驯服、压缩，最终凝聚成一枚跳跃着电弧的紫色雷珠！
三味属性相冲的药材，在三道属性截然不同的火焰包裹下，竟如温顺的绵羊，被同时淬炼、提纯，各自凝聚成最精纯的能量精华，悬浮在丹炉的三个角落，互不干扰，光华熠熠！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只在几个呼吸之间完成！
林琰收手，指尖那缕凡火悄然熄灭。炉内三道属性迥异的火焰也随之散去，只留下三团悬浮的精粹，散发着诱人的灵光。
那炷线香，才刚刚燃去指甲盖长短的一小截。
死寂，再次降临苏家丹堂。
这一次，是深入骨髓的、带着恐惧的死寂。
所有苏家之人，包括那些位高权重的长老，看向林琰的目光，已经不再是震惊，而是如同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洪荒怪物！苏清雪端坐的身姿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僵硬，覆面轻纱下的脸色，恐怕已是难看到了极点。她精心设计的杀局，竟被对方以如此举重若轻、近乎羞辱的方式，轻松碾碎！
林琰缓缓收回手，体内那股因分化火焰而再次被引动的虚弱感如潮水般涌上，比之前更甚。他强忍着识海因冰魄神珠过度消耗传来的阵阵尖锐刺痛，以及四肢百骸的空乏，脸色似乎又白了一分，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第二局，承让。”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沙哑，却清晰地敲在每一个苏家人心头。
苏清雪放在膝上的手，悄然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两局惨败，干净利落，毫无悬念！这已不仅是苏家颜面扫地，更是她苏清雪的奇耻大辱！丹堂退出南市三年？这后果，她承担不起！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此刻不再平静无波，而是翻涌着刺骨的冰寒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最后一丝清冷仙子的伪装，彻底剥落。
“林丹师…果然名不虚传。”她的声音依旧悦耳，却像是冰刀刮过骨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前两局，是我苏家坐井观天，自取其辱。”
她站起身，雪白的裙裾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让殿内温度骤降。
“这第三局，”她一步步走向大殿中央，走向那座刚刚淬炼过三味奇药的赤铜丹炉。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死死钉在林琰脸上，“乃是真正的‘奇丹’！此丹，乃我苏家先祖，于一处上古绝地‘千幻幽谷’深处，九死一生，才寻得的一株奇花‘千幻珈蓝’为主材，辅以上百种珍稀灵药，穷尽三代丹师心血，耗时百年，方侥幸炼成一炉！”
随着她的话语，一名气息格外沉凝、眼神麻木空洞的灰袍老妪，捧着一个通体漆黑、密布着无数细密如血管般暗红色纹路的玉匣，步履蹒跚地走到丹炉旁。
苏清雪伸出戴着薄薄冰蚕丝手套的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诡异的玉匣。
刹那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浓香，如同爆炸般席卷了整个大殿！那香气带着极强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所有药香，疯狂地往人的口鼻、毛孔里钻！闻到这香气的苏家丹师，修为稍弱者，眼神立刻变得迷离恍惚，脸上浮现出痴傻的笑容；即便是那些长老，也感到神魂一阵轻微摇曳，心头警兆狂鸣！
匣中，静静躺着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此丹通体呈现出一种妖异的、不断变幻流淌的琉璃色泽，时而如晚霞绚烂，时而如深渊幽暗，时而似碧波荡漾。丹体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暗金色纹路。在那变幻不定的琉璃光晕深处，似乎还隐隐透出一抹难以察觉的、令人心悸的猩红血光！
“此丹无名。”苏清雪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目光紧锁林琰，一字一句道，“先祖遗训，此丹蕴藏‘千幻珈蓝’的迷幻本源与一丝造化玄机，非大智慧、大机缘者不可解。然，丹成之后，三代丹师，或疯癫痴傻，或身中奇毒暴毙，无一人能参透其奥妙，更遑论化解其中蕴含的……‘考验’。”
她微微倾身，将玉匣推向丹炉旁，那妖异的甜香几乎凝成实质。
“第三局，请林丹师，辨此丹根本药性，并……”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也残忍到极致的弧度，“……解去此丹蕴含之‘毒’！时限，依旧一炷香。”
“若解不了，”她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狱寒风，“便证明林丹师方才所言‘蚀心草根’之论，不过是信口开河，哗众取宠！前两局，亦不作数！林丹师需自废丹道修为，永世不得再触丹炉！玄丹阁，即刻夷为平地！”